晚上十點半。


    西貢。


    聯合計程車公司。


    這個點,平治開到這裏的時候周圍還是非常安靜的,聯合計程公司旁邊的修理門檔有幾個工人正在對計程車進行簡單的保養,看到吳誌輝下來,立刻熱情的打著招呼。


    “輝哥。”


    “輝哥!”


    吳誌輝他們都識的。


    當初吳誌輝來找的堅叔,計程車公司經營壓力很大,就是這個靚仔投資了一筆錢給堅叔,又給他們換了新車,而且還給他們一些技術性指導。


    因為堅叔這裏的司機大多數是從監獄出來的,麵相看著就凶,吳誌輝索性讓他們全部統一。


    大家全部一水的板寸頭,每人量身定製的黑西裝白襯衫,戴上白手套,再加上全新上線的的士車,形象沒的說。


    司機坐在裏麵有模有樣,給足了人安全感,頗有點私人保鑣專車的感覺,也從觀感上就直線拉高了計程車的形象。


    也正是吳誌輝的投資加持以及改善,讓他們的公司也是越做越好,大家也不用散夥。


    “嗯。”


    吳誌輝笑嗬嗬的點了點頭,長毛拎著打包的茶飲下來給眾人分發了起來,立刻又惹得大家一片感謝。


    裏麵的辦公室。


    “我丟啊。”


    堅叔坐在辦公桌前,戴著眼鏡兒過目著賬目,看到吳誌輝進來摘下眼鏡:“我就說外麵怎麽一下子這麽熱鬧,原來是阿輝過來了,怪不得。”


    他努嘴示意一旁的凳子:“坐。”


    雙方現在也挺熟絡了,堅叔對吳誌輝的稱呼也從生份的吳生轉換成了親切的阿輝。


    “阿輝。”


    宋子豪也站了起來,笑道:“好久不見。”


    “嗯。”


    吳誌輝笑著點點頭,接過宋子豪遞過來的香煙,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穿著:“豪哥,看上去一股大佬的氣勢,哈哈哈”


    宋子豪年紀大了,發際線後移謝頂了,自然就不適合計程車公司規定理板寸頭了。


    晚上天氣有些冷了,他穿著量身定製的白襯衫跟黑西裝,外麵再套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全然沒有絲毫的保鏢氣勢,倒是一股大佬的氣勢迎麵而來。


    畢竟以前也是圈子裏叱吒一方的偽鈔大王,雖然現在回歸普通,但是身上那股子大佬氣場還是非常足的,自然而然的。


    “嗬嗬.”


    宋子豪不由聞言苦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苦楚苦澀的笑容:“說的哪裏的話,我不做大佬很久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也早已經退出很多年了。”


    “哈哈哈”


    吳誌輝笑嗬嗬的搖了搖頭,見宋子豪有意低調,也就不再多說,把長毛放下的茶飲往前一推:“堅叔,大晚上的還在過賬,來杯茶飲提提神吧。”


    “行啊。”


    堅叔也不客氣,抽出習慣來插進去就嘬了起來,帶著點點澀味的檸檬口感在冰塊的作用下,口味獨特:“正好晚上香煙抽多了,飲兩口飲料。”


    “我也是這麽想的。”


    吳誌輝看著吸著茶飲的堅叔,把宋子豪遞過的香煙點上:“正好,你看我來都來了,有點事情想要麻煩堅叔。”


    他說話不停:“最近呢,有點事情需要點軍火,這不想著堅叔的手雷夠勁夠威力,所以.”


    “停停停!”


    堅叔直接製止了吳誌輝,做出要吐出茶飲的架勢:“你這茶飲我不喝了還不行嗎,我現在吐還來得及麽?我就說這茶飲喝起來怎麽一股子算計味。”


    “哈哈哈”


    眾人被幽默的堅叔逗笑,頓時哄笑了起來。


    “我頂你個肺啊。”


    堅叔笑著搖了搖頭,嘬著茶飲:“我就知道,你小子大晚上無緣無故給我送茶飲就沒安什麽好心。”


    他兩手一攤:“但是能怎麽辦呢,茶飲我都喝下去了,總不能再摳出來,又讓你算計了。”


    話雖然這麽說,還是直接說正事:“這次要幾個啊?還是按照上次的規模做給你吧。”


    堅叔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為人還是非常幽默的,對吳誌輝這個人他還是非常中意的,主要原因還是吳誌輝這個人做事靠譜實在,還幫手自己盤活了自己的計程車公司。


    現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很浮躁唯利是圖,很少有像吳誌輝做事這麽實在踏實的後生仔了。


    “可以啊。”


    吳誌輝欣然點頭:“不過呢,這次我要用在河裏,最好的話就是那種能夠延時的那種,能夠遙控是最好不過了。”


    “撲街啊!”


    堅叔直接嘟囔了起來:“你小子這次又要搞什麽點子,還遙控,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專業性。”又擺了擺手:“行吧,倒也不是不能做,給我三天時間,到時候安排人過來提。”


    “那就太謝謝堅叔了。”


    吳誌輝齜牙笑了起來,看著堅叔的眼神也火熱了,這簡直就是一個會移動的人型炸藥庫啊,他連遙控的手雷都會做?


    一個字,專業!


    “幹活去了。”


    堅叔把賬目一合,拿著茶飲就往他的專用地下室裏走去:“阿豪,幫我送一下阿輝。”


    “輝哥,走了啊?”


    看到吳誌輝出來,外麵的工人再度跟吳誌輝打著招呼。


    大家進過監獄,進過監的人很難找工作的,但是能在這裏長久安定下來的,還是非常知恩圖報的。


    “大家辛苦。”


    吳誌輝笑嗬嗬的點了點頭,看著身邊的宋子豪:“豪哥,你忙吧,有時間大家一起飲酒,叫上阿傑。”


    “當然,我做東。”


    宋子豪應聲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吳誌輝:“阿輝,有個事情我想你幫手我一下。”


    “沒問題。”


    吳誌輝滿口答應下來:“還有豪哥需要我幫手的事情?當然義不容辭了。”


    他是宋子傑的哥哥,當然要互幫互助了,吳誌輝自然一口答應下來不問緣由,人情順帶著的東西,小事一樁。


    再說了,宋子豪好歹也是一方大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宋子豪多多少少有點底蘊的,手底下或許沒人馬,但一個兩個重要的人脈肯定還有,保不準以後有什麽領域需要他幫手呢。


    出來混,關係走動靠的就是互幫互助嘛。


    “是這樣的。”


    宋子豪想來早就組織好了語言,跟著道:“我以前在圈子裏混的時候,有個兄弟叫馬克李,小馬。”


    “我跟他一直都保持著聯係,但是我出來好幾個月了,一直都找不到他,他也從來不主動跟我說他在哪裏,他跟我說也已經退出江湖,但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的,不然他為何不敢出來跟我見麵。”


    “這件事情我也找過阿傑,阿傑他也找不到,想著阿輝你手眼通天,想讓你幫我打聽打聽,沒準你的消息更加靈通呢。”


    末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小馬是我過命的兄弟。”


    “小馬哥啊?”


    吳誌輝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可以,我安排人幫你留意留意,如果有機會知道的話,告訴你。”


    “多謝阿輝。”


    “客氣了。”


    吳誌輝擺擺手,坐進車裏看著站在計程公司門口抽煙的宋子豪,收回目光:“豪哥倒也挺重情重義的嘛,挺惦記著他的兄弟小馬,隻不過小馬可不想見你哦。”


    馬克李,如果按照劇本走,那他八成還在他們以前的偽鈔集團恒聯集團當擦車仔呢,他不願意出來見宋子豪,八成是不想再拉他下水了。


    吳誌輝自然也不會點破。


    “怎麽?大佬你還認識馬克李啊?”


    大d不由好奇的回頭看:“聽人說他以前好威水的哦,以前還上了大報紙呢。”


    宋子豪跟馬克李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宋子豪在灣灣被抓還一度上了灣灣跟香江的八一的新聞報紙頭條,馬克李同樣也不弱,憑借著一人血洗楓林閣酒家而成名,然後消失不見蹤跡。


    “我也是在報紙上看過。”


    吳誌輝隨口一句話跳過,也不準備幫宋子豪點破,有時間再去接觸一下馬克李,如果他沒意願跟宋子豪碰麵,那就沒必要幫宋子豪點出他的位置了。


    “大d。”


    吳誌輝衝大d吩咐道:“正好,三天後你來堅叔這裏提軍火,安排劉玉虎那邊,三天後必須整合深圳河上的這條走私線,規矩立起來,三天後開始做事。”


    他思路清晰,該準備的全部準備好了,也該開始了:“放線,解決苗青山,統一這條線,把高佬跟吉米仔搞定。”


    “好的。”


    大d應聲點頭:“大佬放心,我們會辦好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了。”


    車裏一下子陷入安靜之中。


    吳誌輝靠著座椅閉上眼來,腦海裏快速的複盤了一下自己手底下的計劃進度。


    拿下高佬跟官仔森以後,自己手裏基本上也就拿捏了好幾張選票了,基本上可以跟林懷樂持平差不太多了。


    持平以後。


    吳誌輝準備把目光放在灣仔上麵,這是目前明麵上能夠直接爭取到的選票,剩下的那些搖擺票,沒有什麽太多的利益輸出必要,就沒必要挨個爭取了。


    既然這樣,自己最好的手段,無疑就是打出收回灣仔這個“飛地”的招牌。


    就跟林懷樂喊出踩落老尖的口號一樣拉拉人氣,你林懷樂會喊口號,我也會喊,比你還亮還大聲啊。


    而且相比較起林懷樂這個長遠的口號,自己的招牌就要更加實在的多了。


    隻要幫吹雞這個和聯勝話事人打下來灣仔,自己的大本營就在香港仔,緊挨著灣仔,能跟著獲利不說,吳誌輝自己的旗號就徹底豎起來了。


    ····


    瑪麗醫院。


    不管什麽時候,醫院總會是忙碌的。


    今天晚上更是一樣,比往常還要忙碌的多,原因無他,因為有個水警督察因為被人這斬落一隻手送進來了。


    張忠林運氣不錯,命保住了,但是手肯定是接不回來了。


    先不說手不見了,哪怕手留在現場,現在的水平無法幫他在不規則的傷口上把手給續上去。


    淩晨兩點等麻藥的勁頭過去,張忠林躺在床上就再也睡不著了,期間也有差人過來詢問案發時的詳細情況。


    雖然說,香江早些時候每年撲街的差人不在少數,但現在到底是八十年代了,堂堂一個水警督察被人斬手,這還是一件非常嚴重惡劣的事情的。


    張忠林心情壞到了極點,盡管他恨不得把今天晚上的兩個刀手挫骨揚灰,但是他也提供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來。


    即便他張忠林有不錯的素描人物還原的本事,但是那兩個人都戴著頭盔根本看不到臉,體型提供不了任何的價值,至於其他的偵查手段,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吳誌輝,肯定是吳誌輝!”


    張忠林對著負責查案的差人咆哮了起來:“肯定是吳誌輝安排人做的,去找他,找他啊!”


    “我們會好好調查的。”


    查案的差人安慰了他一句起身離開。


    吳誌輝跟張忠林壓根就沒有接觸過,僅有的一麵還是在北區警署門口,直接去拉吳誌輝肯定不現實,起碼得走程序搜集相關線索才能落定。


    張忠林失神的躺在床上雙目空洞的盯著天花板,就這樣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地上丟滿了煙蒂,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焦黃的印子,盡管醫生特地叮囑不能抽煙。


    早晨的太陽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非常刺眼,張忠林扭過頭去,滿是血絲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早晨的太陽。


    門再度被推開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看不清那兩個人的臉!”


    張忠林扭過頭來直接咆哮了起來:“我都說了是吳誌輝,肯定是吳誌輝幹的,去拉他啊,還來找我幹什麽!”


    早晨的太陽還是刺眼的,他剛才那麽盯著太陽直視,眼睛早就看不清了就兩個太陽的影子。


    來人並不說話,隻是站著看著雙眼猩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張忠林。


    得有好久。


    張忠林的視線總算恢複正常,也看清了來人。


    病房裏來了四個人,每個人都是西裝革履的,胸口掛了一份證件,門口站著兩個負責安保的便衣。


    便衣放他們進來了,那想必是自己人。


    “自我介紹一下。”


    領頭的男子抬起自己手裏的證件:“icac調查主任陸誌廉,這幾個是我的同事。”


    張忠林聽著陸誌廉的名號,眼睛睜了睜。


    “sorry,我們不應該這個時候來的,你的傷我們聽聞了,很遺憾。”


    陸誌廉簡單的說了兩句場麵客套話,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張折疊的報紙來:“不知道張督察有沒有注意到這份報紙上麵的信息,是早之前的晚報,消息稱,你跟大圈仔苗青山.”


    這個就是李副主任操作的有關於水警張忠林貪汙受賄跟大圈仔苗青山的文章了。


    陸誌廉說完,張忠林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當然不是被這個什麽狗屁新聞給嚇唬住了,而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可能是吳誌輝對自己的一套組合拳。


    “嗬嗬。”


    張忠林扭過頭去,冷笑道:“什麽時候icac辦案,是靠著這種所謂的新聞辦案了?什麽報紙啊?哪家報社啊?你們調查過了沒有?!”


    他冷冷嗬斥的質問道:“放心好了,我肯定會跟有關部門投訴你們的,你知不知道你這麽貿貿然然帶人進來會給我造成多大的名譽影響!”


    “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裏,等什麽時候查清楚了再來找我吧,我張忠林在這個崗位上兢兢業業,還多次畫描嫌疑人照片,幫助其他警署破了不少.”


    張忠林搬出了自己的名頭,他現在隻想趕緊把這群人趕走,然後打電話出去,讓自己情婦立刻消失離開香江。


    他吳誌輝既然這麽做了,自己得早點堵住缺口,絕對不能讓他抓住把柄。


    隻不過,還不等他張忠林說完,陸誌廉直接就打斷了他。


    作為icac的老角色,陸誌廉這些年查的人什麽角色沒有見過,別說他張忠林一個小小的督察,警司他都查過。


    他從另外一個文件袋裏再度抽出一份資料來:“這是有關於對你張忠林的舉報材料,我們收到了,也調查了,裏麵很多對你不利的線索。”


    “我讓你帶人走啊!”


    張忠林幾乎同時跟著咆哮了起來:“嚇唬我啊?等你夠證據再來抓我吧!行,調查主任陸誌廉是吧?我肯定投訴你到底,你等著!”


    兩人各說各的,氣勢一個比一個凶,試圖以自己的氣勢來壓倒對方。


    “嗬嗬。”


    陸誌廉再度一笑,伸了伸手,身後的助理遞過來一份新的文件跟照片。


    他直接把照片丟在了張忠林身上:“你要不要看看?我們已經找到了你的情婦,還在家裏搜到了大量的現金,現在我們要以財富與官職收入不對等罪名對你進行調查,請你配合。”


    陸誌廉說話的時候,身後的助理直接拿出了一份調查令來:“鑒於你現在情況特殊,我們也表示理解,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們會安排人對你實時看守,直到最後調查結果出來。”


    “!”


    張忠林臉上表情大變,看著麵前icac提供的照片以及那被自己玩的熟的不能再熟的年輕情婦,再度嗬斥了起來:“你以為隨隨便便找一個.”


    “你可以保持沉默的,張督察!”


    陸誌廉嘴角微挑,類似狡辯的台詞什麽版本他都聽過,完全沒有興趣聽他再多說什麽,沒有必要,沒有意義。


    對於已經有證據坐實的角色,他可不會給好臉色,理直氣壯的不能再底氣十足:“好好休息吧,張督察。”


    他衝身後的兩個助理吩咐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不能進這個房間,都不能接觸他,給我看好了,有什麽不能處理的事情也要把人攔在外麵,直到我們過來。”


    “看好他。”


    就在這時候。


    病房門口卻忽然湧現出一批記者,兩個便衣根本攔不住,直接被他們從門口拱進了病房裏麵,手裏的長槍短炮對著裏麵就是一頓拍。


    “sir,請問icac來這裏是不是調查此前新聞報道的水警張忠林收受賄賂一事?”


    “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你們應該也不會直接過來對不對?張忠林現在可是受了傷。”


    記者嘰裏呱啦是真的吵,說胡語速一個比一個快,還有殺人誅心的直接問張忠林:“張督察,斬掉你手的是不是大圈仔苗青山?!”


    “滾,滾啊!”


    張忠林心態炸裂,直接咆哮了起來。


    “出去出去,不準拍!”


    陸誌廉也連忙示意助理把人趕出去,現場淩亂無比。


    “呼哧..呼哧”


    張忠林躺在病床上,胸膛上下劇烈起伏沉重的喘息著,看了眼門口被驅趕的記者,心如死灰。


    吳誌輝的這套組合拳好狠毒。


    吳誌輝這是光明正大的斬落自己的手!


    走廊的盡頭。


    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的劉耀祖往這邊掃了一眼,嘴角微挑露出一絲冷笑直接離開了,下了升降機坐進車裏,摸出電話:“輝哥,搞定,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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