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票勝出。


    鄧伯此刻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精采,短短的幾秒鍾,表情變化可太大了。


    今天的鄧伯,從一開始的信心十足,再到產生不祥的預感,然後開始變得不安。


    這個結果的產出,直接讓他的臉色以光速變的陰沉了下來。


    這個結果,不單單隻是讓大d有機會出來選話事人,更是展現著他鄧伯一言堂的位置已經開始動搖。


    串爆,光門正大的要跟自己奪權,而且,今天已經開始掌握了話語權。


    鄧伯的目光看著對麵坐著的吳誌輝,吳誌輝穩如老狗,臉上帶著笑意,看著鄧伯。


    穩坐釣魚台。


    用這個詞才能用來形容現在的吳誌輝,最合適不過了。


    今天的整個投票過程,吳誌輝沒有多說什麽話。


    他全然沒有參與進來,但是一切都在他的主導下往下走。


    “六票。”


    吳誌輝把磕了的瓜子皮攏在一起丟在垃圾桶裏,撣了撣身上掉落的瓜子皮:“大家這麽支持我,那怎麽好意思呢。”


    他的目光掃過大浦黑跟肥華兩人:“幫我打電話給權叔,幫我多謝他,投票支持我大d仔。”


    “嗬嗬。”


    大浦黑不自然的笑著點了點頭回道:“嗯,我會跟權叔說的。”


    旁邊。


    林懷樂皺著眉頭,目光就一直盯著吳誌輝跟大浦黑,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切換。


    他沉著臉,眼神銳利,那表情,怎麽說呢


    就好像本來是關係非常好的情侶,有一天出現了一個第三者,原本是嗤之以鼻的。


    忽然一天。


    女的當著男的麵跟別人好上了,綠帽子當麵他的麵蓋在腦門上,綠悠悠的。


    林懷樂現在就有這麽一種屈辱感,自己跟大浦黑之間什麽關係?


    大浦黑賣搖頭藥丸的生意,林懷樂全力支持他,還帶著火牛一起給他市場給他走貨的空間。


    大浦黑應該是始終跟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的,忽然就忽然投票給吳誌輝了?


    “嗬嗬,很有意思。”


    林懷樂沉著臉,語氣冷冷的說道:“阿輝,你真有本事,一個電話而已,就讓權叔他們投票給你。”


    他現在很好奇。


    很好奇這通電話裏到底說了什麽,能夠在須臾之間改變這個選舉結果,爭得兩張選票。


    “我可沒本事。”


    吳誌輝聳了聳肩,無比低調的說道:“是串爆叔有本事,他以德服人,能讓阿公信服他。”


    “從側麵上也能體現出,其實阿公們還是想為和聯勝好的。”


    “大家都想讓和聯勝進步,這才願意給多大d仔一個機會出來選的嘛。”


    第二輪投票結束。


    鄧伯坐在座位上,呼吸沉沉的喘著,眼珠子瞪大,盯著大浦黑跟肥華兩人。


    他現在恨不得直接把兩人的手給斬落在地。


    忽然投票支持吳誌輝?


    撲街仔!


    大浦黑跟肥華兩人被鄧伯看的心虛,一個兩個眼神飄忽,不與他鄧伯對視。


    “肥華!”


    衰狗出聲嗬斥起肥華來:“你什麽意思?你怎麽忽然會投票支持大d?”


    “就大d這個人,他有什麽資格出來選,他輩分不夠的!”


    “我覺得串爆說的不錯。”


    肥華心裏發虛,底氣不足:“和聯勝是要發展,需要大d這種新生代出來,給他一次機會。”


    “草!”


    衰狗鼻子氣歪,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手指了指他沒了下文。


    “看來,大家還是看好大d仔的嘛,不要幹預投票結果。”


    串爆笑嗬嗬的看向鄧伯:“六票,那就是支持大d出來選咯,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鄧伯牙關緊咬,滿是肥肉的臉上表情很陰沉:“我們和聯勝講的就是民主,叔父輩投票,少數服從多數,沒有什麽問題。”


    “那好。”


    串爆笑嗬嗬的拎起茶壺準備繼續倒茶:“那接下來,咱們開始第三輪投票。”


    “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串爆來擺茶陣了?!”


    鄧伯身子往前一探,拉過麵前的托盤,有點爭搶的意思了。


    他盯著串爆,火藥味十足:“和聯勝是最講規矩的那一個,什麽時候做什麽事心裏要有數。”


    “想越庖代俎,做之前要先問問自己,夠不夠票!”


    當感受到自己的地位被威脅,鄧伯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嗬嗬。”


    串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沒有,我隻是幫你分憂而已,你來,你來。”


    “嘭。”


    鄧伯冷哼一聲,把茶壺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茶壺與底座碰撞聲音清脆。


    他拿著茶杯在桌子上擺出梅花陣,開始倒茶。


    “嘩啦啦”


    茶水倒在杯子裏發出水聲。


    “我從十二歲的時候就進入社團了,十五歲的時候進入和聯勝,跟著那幫老一輩的叔父輩。”


    鄧伯一邊倒茶,一邊嘴裏不停的說了起來:“和聯勝一直都很注重規矩的,社團不能夠讓一個獨大,要講平衡。”


    “1968年的時候,我鄧威就已經社團裏實力最大的那一個了,但就是因為我資曆不夠,所以沒有資格出來選。”


    他放下茶杯,目光掃過一眾叔父輩:“我鄧伯也很守規矩,規規矩矩的等了一屆,1970年才出來選。”


    “那時候多風光啊,我當話事人的時候,有儀式大張旗鼓,其他社團的人都來了,連四大探長都來給我祝賀。”


    這句台詞,鄧伯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因為這是他最風光的時候。


    怎麽說呢。


    為什麽鄧伯一直喜歡拿這些東西掛在嘴邊。


    他的曆史戰績確實是有資格拿出來的說的。


    他當話事人的那個時候,可以說的上是和聯勝的巔峰時刻了。


    在他那個年代是這樣的,鄧伯以前的能力還是有的。


    比如說要踩落月球。


    如果說和聯勝的話事人鄧伯,他要是踩落不下月球,那就沒有任何一個社團有這個實力去踩落月球了。


    什麽號碼幫、什麽新記,都沒有資格踩落月球。


    自己的輝煌時刻,大家都喜歡掛在嘴邊的嘛,人都是這樣,對於過往念念不忘。


    鄧伯而且尤為更甚。


    他認為自己帶領著和聯勝達到頂峰,很滿足,而且還想連莊,但是規矩擺在這裏,叔父輩這邊他搞不定,沒辦法隻能退下來。


    退下來以後,鄧伯幹脆在叔父輩中爭取地位,話事人連不了莊,那我就做叔父輩中最威水的那一個。


    一步步走到叔父輩的頂峰成為一言堂,對於自己的地位當然要保住了,出手幹預和聯勝的話事人選舉。


    每次選舉話事人,他都會挑選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角。


    話事人不一定要是社團裏最威水實力最強的那一個,但是一定要是最聽話、最能凸顯出他們叔父輩價值的那一個。


    由此。


    在鄧伯的幹預下,一步步,和聯勝慢慢的一屆不如一屆,再加上外圍因素的變化,和聯勝也就開始跌落。


    雖然還穩住了一眾社團中的前排,但是已經沒有當年那邊鼎盛了,逐步退化。


    “和聯勝能夠走到今天,就是因為大家都遵循著和聯勝的規矩,按部就班。”


    鄧伯目光盯著大浦黑跟肥華兩人:“叔父輩就更應該如此,沒有規矩,咱們這班叔父輩就沒有威信,沒有人會服我們。”


    他手指在桌子上用力的點了點,擲地有聲:“大d就是不夠資格出來選,他輩分不夠,我鄧威不同意!”


    說完。


    他伸手取過梅花陣最中間的那杯茶,拿在手裏:“來,請茶!”


    梅花陣。


    左為近,右為遠。


    一遠一近,怎麽拿,需要做出選擇。


    串爆伸手,直接拿起了右邊的茶杯在手。


    衰狗、茅躉、老鬼奀三人毫不猶豫的拿起了左邊的茶杯。


    肥華走到桌子前,俯瞰著桌子上已經破開的梅花陣。


    鄧伯眼神犀利的盯著他。


    他被鄧伯這麽盯著看還是非常有壓力的,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去取右邊的茶杯。


    “等一下!”


    鄧伯鼻息沉重的嗬斥了一聲,看著大浦黑:“你先替阿權拿!”


    如果以往的話,鄧伯的話絕對是足夠威信的,大家都得聽他的。


    大浦黑卻沒得選。


    自己的把柄被吳誌輝捏在手裏,他不敢讓這件事曝光出來。


    一旦讓林懷樂知道自己吃他的出貨數量,損失將巨大。


    即便是林懷樂短時間內可能不會說什麽。


    但是一旦話事人選舉結束,林懷樂當上話事人,大浦黑必遭殃。


    林懷樂肯定不會再給地盤自己放貨,而且還會利用話事人的權力,開始打壓大浦黑,資源傾斜。


    所以。


    這件事情一定要藏好。


    先把這一關應付過去再說吧,今天隻是給大d一個出來選話事人的資格而已,又不是讓他當話事人。


    大浦黑來到桌子前,伸手就要去取右邊的茶杯。


    “啪!”


    鄧伯看著他伸手的動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大浦黑動作停頓了一下,還是伸手拿起右邊的茶杯。


    投票之前之所以要擺梅花陣,就是主持會議的叔父輩從取茶看出接下來的投票趨勢。


    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叔父輩一言堂幹預選舉結果的提前防備手段。


    中心集權嘛。


    如果結果沒有按照他們的預期走,他們還能夠在舉手投票之前,再幹預一下。


    “來。”


    串爆端著茶杯一飲而盡:“那咱們開始第三輪投票吧。”


    “呼”


    鄧伯喘息一聲,盯著大浦黑:“大老黑,在投票之前,我要你再打一個電話給阿權。”


    他語氣壓低,一字一頓道:“我怕你太年輕,聽錯了阿權的意思,投錯了票。”


    大浦黑跟道:“沒有,權叔”


    “啪!”


    鄧伯再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嗬斥道:“我讓你打!”


    大浦黑看了看鄧伯,還是拿出電話來給權叔打了過去,電話立在桌子中間。


    “阿權!”


    鄧伯身子前探,手掌按在桌子上無比用力,指關節發白:“大d要出來選辦事人,他不夠資曆的。”


    “他出來選就是不合規矩,我反對,你什麽意思?!”


    電話那頭的權叔沒有立刻說話,大廳裏安靜了下來。


    視線聚集在電話上。


    “和聯勝需要進步,進步就需要新生代出來。”


    權叔笑了笑,還是說道:“大d這麽醒目,給他一個機會吧。”


    “咱們要給多新生代一個機會,這樣大家做事才夠勁,選不選的上,另外再說嘛。”


    “!”


    鄧伯手掌捏拳緊緊的攥在一起,整個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權叔找了個借口掛斷電話:“我還有事,先這樣吧。”


    “投票吧。”


    串爆嘴角微微上挑,直接舉起手來:“支持大d出來選的舉手。”


    結果沒有什麽意外,六票支持,少數服從多數。


    “那就這樣。”


    串爆越過鄧伯宣布結果:“支持大d出來選的人多,那就大d出來選。”


    “阿輝退出和聯勝,大d接替他的位置,荃灣、北區依舊不動,結果天公地道,毋庸置疑。”


    鄧伯冷著臉坐在座位上,看著宣布結果的串爆,沒有多說一個字。


    “哎呀,其實這是最好的結果啦。”


    串爆假了吧唧的跟鄧伯說道:“這個解決方案最好,要不然阿輝這個事情擺不平,和聯勝很不穩定的。”


    他目光看向大d:“大d仔,恭喜你,出來選話事人。”


    “時間很短,你要好好表現,做出成績來,要不然,選話事人的時候,我一樣不會支持你的。”


    “多謝阿公!”


    大d腰板筆挺的站在中間:“給多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帶著和聯勝做大做強!”


    在他說話的時候,鄧伯已經起身往外麵走了:“有資格選中話事人再說這些吧!”


    林懷樂、衰狗等人也是跟著他往外麵走,再待在這裏,丟人現眼。


    臨走前。


    林懷樂還不忘記沉著臉,回頭看了眼大浦黑。


    “我還有事,走先。”


    大浦黑跟著起身,來到吳誌輝的跟前,意有所指:“我已經投票支持你們了,希望你按照規矩做事。”


    他會跟吳誌輝談這批貨的事情嘛,肯定不會。


    越談越容易被吳誌輝給套住,還是想辦法怎麽彌補跟林懷樂之間的關係吧。


    他已經想好了。


    自己跟林懷樂的合作絕對不能斷,佐敦跟大角咀的市場不能丟。


    頂多嘛,自己出出血。


    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之前吞了林懷樂的那些返點補給他。


    隻要補給他們了,後麵就算這件事情曝光,林懷樂頂多不爽,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


    晚上七點。


    有骨氣。


    大包間裏眾人推杯換盞,氣氛好不熱鬧。


    今天晚上,魚頭標做東,邀請吳誌輝、大d他們來這裏吃飯,慶祝大d出來競選話事人。


    吳誌輝這一派係的人,不管是串爆這些叔父輩還是吹雞他們,全部都到了。


    “來來來。”


    魚頭標端著酒杯示意眾人:“大家都飲多杯,吃好喝好。”


    他今天喝的滿麵紅光,臉上的笑容是洋溢不住的。


    郭英南允諾給他魚頭標做的兩個碼頭已經談妥了,而且魚頭標也給足了誠意。


    為此,郭英南也很爽利,又給多兩個碼頭的生意給他,別提有多開心了。


    要說做別的生意,魚頭標他們不一定能行,但要說做碼頭生意,還真就得魚頭標他們來。


    能在觀塘這裏揾住鯉魚門這一帶的碼頭,成為和聯勝裏最穩定的飛地存在,還是有本事的。


    串爆今天心情也非常不錯,坐在座位上拿著杯子飲多兩杯。


    他熱情的拉著吳誌輝的手:“阿輝啊,我發現啊跟你這個人打交道,真就是需要時間。”


    “跟你打交道越深,就越發現你這個人靠得住,值得深入交流。”


    “當然沒問題。”


    吳誌輝齜牙笑了起來:“大家加深合作還可以,深入交流就算了,聽起來怪怪的。”


    “哈哈哈”


    眾人聞言哄笑了起來。


    “來,幹杯,這杯是阿公敬你的!”


    串爆嘴裏吐著酒氣,端起高腳杯來將紅酒一飲而盡。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喝過酒了。


    年紀大了多多少少身體上有些什麽小問題,不能飲酒。


    今天開心,架不住啊。


    “幹杯。”


    吳誌輝跟著一飲而盡,亮了亮杯底。


    “咳咳.”


    串爆放下酒杯:“難免今天這麽開心,我沒事呢喜歡聽聽京劇。”


    他清了清嗓子:“給大家來一段助助興吧。”


    “好!”


    眾人抬手鼓掌。


    串爆唱的是著名的京劇戲曲《借東風》,他唱這個戲曲的目的,也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緒。


    搭上吳誌輝這條船,借吳誌輝的風,跟著揚帆起航,不管是自己的頭馬魚頭標,還是自己,應該要更上一個台階了。


    一開始。


    吳誌輝來找到他串爆的時候,手段比較粗暴,送“特產”直接塞錢。


    串爆欣然收下,他需要錢,大家互幫互助嘛,有什麽不能收的。


    但是隨著合作的深入,串爆跟吳誌輝的關係就不是什麽表麵的合作了。


    自己的頭馬魚頭標跟吳誌輝合作有一段時間了,吳誌輝沒有占魚頭標什麽好處。


    倒是魚頭標,借著吳誌輝這條大船給自己撈了不少好處。


    前幾天。


    更是因為吳誌輝的圈子,讓魚頭標輕輕鬆鬆從郭英南手裏談下來好幾個碼頭的項目。


    這可跟收錢完全不一樣,碼頭生意又正當又長久,是一個源源不斷長久的項目。


    遠不是你收點錢,這種固定數額的好處能夠比擬的。


    他徐添在社團裏也混了大半輩子了,先是在新記混,後來過檔進和聯勝。


    要說社團好也好,自己賺了不少,但要說好吧肯定也就那樣,不能光明正大。


    現在吳誌輝的出現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了,趁著這個機會把生意轉一轉,千載難逢啊。


    更重要的是,荃灣的填海項目要是開了,吳誌輝去爭就需要人做事,他們就可以持續合作。


    一旦要是能夠爭下來,荃灣那麽大一片地方靠著海,海運便利,到時候可少不了碼頭。


    隻要目光稍微長遠一點,都是長久的利益,怎麽說都要爭上一爭,跟吳誌輝站在一起。


    能不能爭到手再說,但起碼要抓住這個機會嘛,能從地區領導人再到叔父輩,排行老二,沒有眼光是不行的。


    很快。


    串爆短唱完畢,字正腔圓,惹得大家紛紛拍手叫好:“還不錯吧?阿輝。”


    “當然。”


    吳誌輝笑了起來:“我發現,串爆叔也還是很有本事的,不光做事的站得住,又這麽文雅,簡直就是文人雅士啊。”


    “哈哈哈”


    串爆聞言咧嘴笑了起來。


    他發現了,吳誌輝這個人,隻要是他的朋友,那麽吳誌輝態度比誰都好。


    但是如果站在他的對立麵,那麽吳誌輝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惡,都要凶,這也從側麵反應,自己的策略是正確的。


    這次叔父輩茶果嶺投票,其實串爆跟吳誌輝就提前碰過麵,吳誌輝的話,讓串爆心頭一振。


    今天在茶果嶺的一次投票,串爆感覺到渾身舒服,隱約有種感覺。


    自己自從當上叔父輩以後,。


    這麽多年過去,每次選舉場合,十多年加在一起,自己說過的話還從來沒有今天說過的話多。


    每次選舉,向來都是他鄧伯一言堂,沒有人可以提出反對意見,沒有人可以在他麵前說多句。


    自己這個萬年老二也是一樣。


    視線回轉。


    明珠號下水之前,有三天空閑的時間,短暫沉寂的三天時間裏,吳誌輝並沒有閑著。


    這三天時間,吳誌輝主要時間都放在了自己地盤的複盤上麵,每個地盤有不同的產業。


    一張香江的地圖上,上麵留下了吳誌輝無數個標記點,哪個區域與哪個區域有牽製關係,這中間也包括了自己陣線聯盟的地盤。


    要想關係足夠的穩足夠的長久,必然是要互相深入才能穩固的往下繼續。


    明珠號下水前一天晚上。


    這一次。


    依舊是魚頭標帶著吳誌輝前往串爆的家裏拜訪,相比較之前送錢的場合,這一次就簡單的多了。


    依舊是這袋子中華香煙加茅台酒的組合,隻不過下麵沒有壓著現金了。


    “阿公。”


    吳誌輝笑嗬嗬的坐下:“我聽標哥說,你有事找我?!”


    “來啦?”


    串爆也沒有客氣,收下了吳誌輝帶的煙酒,拎著燒開的茶壺泡茶:“咱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很中意阿輝你的辦事。”


    “私人場合,我串爆占個便宜,你叫我一聲爆叔就行了,用不著叫阿公叫的這麽生分。”


    “行。”


    吳誌輝啞然失笑,點點頭。


    “說正事吧。”


    串爆把倒好的茶水推了過去:“我的消息,和聯勝一眾叔父輩好像對你的地盤有很大的想法。”


    “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他們會聯合一起叫你談話,不知道阿輝你什麽打算?”


    他思考了一下:“我覺得,如果你要想繼續出來選話事人的話,可能需要適當的放放血了。”


    串爆說的放血,而不是讓利,足夠聽出他們的目的了,估計就是灣仔那片的地盤了:“要不然,極有可能他們不會讓你選的。”


    他兩手一攤:“即便是我們幾個有心支持你,但是鄧伯那邊我搞不定他的,他太強勢了,我沒實力跟他叫板。”


    “所以?”


    吳誌輝看著串爆:“按照阿公的意思,你覺得我應該順著他們的意思來?”


    “嗯”


    串爆皺著眉頭:“和聯勝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阿輝你這樣的人物了,大家都很饑渴。”


    “而且,灣仔那個地方你也知道,有點和聯勝的臉麵的意思,估計他們肯定會讓你拿出來的,要不然,你選辦事人肯定沒戲。”


    他端著茶杯抿了一口:“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社團裏的那一套你應該有數,我也就不說沒用的了。”


    “該退步的時候還是要退步,哪怕你不願意,沒有辦法的,鄧伯說話分量重,我都不敢跟他駁多嘴。”


    “道理是這個道理。”


    吳誌輝摸出香煙來叼在嘴裏:“但是呢,我吳誌輝這個人天生就有反骨,我不喜歡別人跟我搶,我揾到手的東西,我沒有被逼著拱手相送的習慣。”


    “更何況,我吳誌輝一點一點打拚出來的,他們在一邊袖手旁觀,現在要伸手出來撈我的,我不會給的。”


    “說的不錯,我也很不中意。”


    串爆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緊皺的眉頭擰成了川字:“看你的意思吧,我沒什麽話說,不過你爆叔我,還是很看好阿輝你的,全力撐你。”


    “嗯,多謝。”


    吳誌輝笑嗬嗬的點了點頭,身體靠著沙發靠背,目光看向對麵的串爆:“爆叔,其實啊,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和聯勝這麽大一個字頭在這裏,大家聚集在一起,都是靠著這個平台這個字號揾食的,叔父輩大家都在裏麵。”


    “說起來,爆叔你在一眾叔父輩中排行老二,但這僅僅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他兩手一攤:“我說的直白一點,你這個老二在鄧伯麵前,其實也是排不上號的。”


    “明明叔父輩這個機構是大家一起,但卻是鄧伯一言堂,做事又剛愎自用,長久下去,對和聯勝沒有什麽好處的。”


    “嗐”


    串爆歎息一聲:“誰說不是呢,你的話話糙理不糙,鄧伯確實是一言堂,什麽事情都要順著他的意思來,沒辦法的。”


    他撇撇嘴,目光看著天花板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來:“我都記得,當年茅躉這一屆要選話事人的時候,我就跟他意見偏歧很大。”


    “我說茅躉這個人本身不行的,但是鄧伯認為選茅躉對我們叔父輩有利,能夠平衡社團的權力,就讓他出來選。”


    “結果呢,讓茅躉當上辦事人,撲街一個,和聯勝被他弄的烏煙瘴氣,從沒有誰像他一樣萎縮。”


    串爆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這麽多年,他也習慣了,鄧伯威信大。


    “隻不過,我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吳誌輝目光看著串爆:“不知道爆叔有沒有想法,你出來選,做和聯勝叔父輩中的第一人!”


    “嗯?”


    串爆聽著吳誌輝的話,眼皮子猛的跳了一下,拿在手裏的香煙沒夾穩掉落在身上。


    他連忙撿起香煙,不可置信的看著吳誌輝,呼吸急促:“不是吧阿輝,你這也太大膽了!”


    “誒,這哪裏是我大膽。”


    吳誌輝擺擺手:“不是我大膽,是你們習慣了被鄧伯一言堂,老東西說選誰就選誰,全憑他自己的喜好,全看選誰對他有利。”


    事實上,吳誌輝確實也沒有瞎說。


    最開始,任擎天捧吳誌輝進和聯勝的時候,大家有這一層關係在裏麵,鄧伯還是非常中意吳誌輝的。


    但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鄧伯發現,吳誌輝這個人做事太出位了,發展速度太快了,成長的太過於迅速,迅速到超出他了預期。


    緊跟著鄧伯就變臉了。


    他覺得,吳誌輝發展的這麽大,對他們叔父輩的威脅太大了,會危及到他們叔父輩的話語權,所以立刻打著社團不能讓一家獨大的口號,毫不猶豫的開始打壓吳誌輝。


    光這一點,就沒有叔父輩的公允,做事不公道,沒有人會服氣的。


    好處他是一分都不落下。


    典型的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串爆沒有說話,目光看著麵前的茶杯,大口的吸著香煙。


    吳誌輝的這句話,一下子讓他心頭澎湃。


    “我覺得,要想不一直被鄧伯壓著,你就得換個活法。”


    吳誌輝說話不停,進攻性很強:“沒有人會想著願意一輩子當老二吧?萬年老二?沒有人會願意的。”


    他的聲音大了一分:“鄧伯做事不公道,那就應該壓他一頭!”


    “這和聯勝的天,也該變了!”


    串爆抬頭,目光看著吳誌輝。


    “其實,我一直都很中意爆叔說過的一句話。”


    吳誌輝叼著煙,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串爆:“我還踩落月球呢,這句話說的就很有銳氣,做人做事,要的就是這一往無前的銳氣!”


    隨著他說話嘴唇的蠕動,叼在嘴裏的香煙跟著擺動一顫一顫,煙霧隨之不規則滑動。


    這時候。


    夕陽西下。


    金燦燦的夕陽自窗戶外麵照射進來,灑落在沙發上,均勻的覆蓋在吳誌輝的身上。


    光影中的吳誌輝,很明亮,宛如一道光一樣。


    這讓串爆的腦海裏鬼使神差的閃過一句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雷公助我!


    吳誌輝,就是那個雷公!


    “撲街!”


    串爆在呼吸之間,一咬牙落定下來:“那就幹他老母嘿!”


    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年輕的事情,周身隻感覺熱血沸騰,有著年輕時候的那股衝勁:“阿輝,你幫手我!”


    如同鄧伯說的,他從十二歲就進了社團,已經退不出去了。


    串爆同樣也是這樣。


    他身處社團,他也斷不掉的,既然這樣,那為什麽不爭取一下呢?


    為什麽自己就要一直做這個萬年老二啊,被他鄧威一直壓一頭?!


    有機會,那就要出來爭。


    有吳誌輝捧自己,那自己何不出來爭一爭這個和聯勝叔父輩第一人?!


    吳誌輝出來選話事人有什麽不好,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帶著吹雞、魚頭標、高佬、吉米仔一起發財。


    有這麽一個精明能幹的人在和聯勝,明明對大家都有利。


    為什麽鄧伯要打壓他,推選林懷樂那個隻知道動嘴,不給大家帶來實際利益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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