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佬貴隻覺得頭皮發麻,靠著鐵籠眼神驚恐的看著駱天虹:“吳吳誌輝?!”


    說起吳誌輝,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看看你那個樣子,一看就是撲街的貨色。”


    駱天虹斜眼看了他一眼,一伸手,旁邊小弟拿過來帳本,拿在手裏翻動了兩下:“你這個賬本,做的很清楚嘛,林懷樂平常都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輝哥說了,他想知道,這賬本真實是怎麽樣的,需要你好好回憶回憶,這本賬到底應該怎麽做。”


    他的目光轉移到大佬貴的身上:“所以,你還記不記得?!”


    “我我不記得”


    大佬貴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真實的賬本是什麽樣的,他心裏一清二楚,倒是他要正拿出來,自己..


    “哎呀,我駱天虹做人還真是失敗啊。”


    駱天虹聽著大佬貴的話,不由感歎一聲搖了搖頭:“竟然還有人不知道,落在我駱天虹手裏是什麽下場。”


    他拿著手裏的賬本拍了拍,起身站了起來,看向旁邊:“我隱約記得,以前聽我家主人提起過一句,好像浸豬籠這個方法有助於幫人回憶。”


    在他說話的時候,身邊的幾個小弟已經走了上來,前後左右抓著鐵籠直接抬了起來,朝著旁邊的一個巨大水池走去。


    “都說,人在窒息缺氧的時候,頭腦會一片空白,生前做過的什麽事情,都會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裏播放。”


    駱天虹說話不停,回身看著被架在水池上的大佬貴:“很大概率,會想起以前的事情,當然了,如果不記得的,那也就不用回憶了。”


    他盯著大佬貴:“因為,他會被淹死!”


    “我我.”


    大佬貴眼皮子劇烈一跳,蜷縮在鐵籠中的掙紮了兩下,鐵籠就被小弟鬆手丟在了水池中,水直接淹沒過他的胸口。


    他蜷縮在在狹小的鐵籠中,水壓帶來點點壓迫感,讓他心跳加速。


    小弟拎著鐵桶,開始往裏麵加水,水麵一點點上升,水壓也隨之加大,壓迫感越來越強。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弄死我也沒有用。”


    “賬本在別人那裏,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大佬貴呼喊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旁邊的小弟不管不顧,重複著倒水的動作,在房間裏進進出出。


    這是一個極度折磨人內心的事情。


    眼睜睜的看著水麵將自己一點一點淹沒,水麵高度上漲一分,壓力大了一分。


    這個過程是無比的煎熬與絕望的,足夠衝擊內心的。


    相比起直接用水管加水直接往裏麵加注,這種從外麵一桶一桶拎水進來倒進去,中間的空檔期與壓迫感,更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壓迫感與短暫的喘息,更容易讓人心態崩潰。


    大佬貴蜷縮在鐵籠中,感覺著已經蔓延到嘴巴的水麵,再看著從屋外拎著大鐵桶進來的馬仔,看著傾倒進來的海水,聲音逐漸破音。


    “我真的不知道啊”


    “咳咳咳你就算弄死..咕咕咕.”


    水麵直接沒過大佬貴的眼睛,隻露出額頭出來,然後沒過頭頂。


    “嘭嘭嘭!”


    大佬貴兩手抓著鐵籠,奮力的抬起腦袋,露出鼻孔透過僅存的空間大口喘息:“我要見吳誌輝,我要見吳誌輝!”


    鐵籠下,大佬貴的臉緊貼鐵籠,被鐵籠網空隙壓的扭曲變形,扭曲的臉上,那雙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他身子肢體反應的顫抖了一下,混濁的海水裏多了一縷黃。


    誰都惜命。


    越有錢,越是如此。


    饒是吳誌輝本人,在打八麵佛的時候,有著火力覆蓋的優勢,依舊規整的套上了避彈衣,再來個安全頭盔,雙重保險。


    出行第一條,安全第一。


    現在更不要說大佬貴這種軟腳蝦了。


    在這種一桶一桶海水慢慢加進來的情況下,那種一點一點死亡的壓迫感之下,早就已經讓他尿褲子了。


    駱天虹倒也不著急拉他出來,直到水全部沒過鐵籠,淹沒其中的大佬貴已經開始在水中無規律的吐著水泡,這才讓小弟把鐵籠抬起來。


    “咳咳咳”


    大佬貴癱坐在鐵籠中,抹了抹濕噠噠的臉,劇烈的咳嗽出腥鹹的海水,張大著嘴巴,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他雙目充血,額前垂落的頭發往下滴著水珠,再看駱天虹的時候,早已經沒有狡辯的心理:“我說,我什麽都說啊。”


    外麵。


    轎車刹車聲響起。


    吳誌輝帶著大d、長毛走了進來,掃了眼鐵籠中的大佬貴,嘴角上揚。


    跟著。


    他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來,看似責怪道:“天虹,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做事要斯文一點。”


    “有什麽事情你可以跟他談的嘛,搞這些幹什麽?畢竟是叔父輩嘛,你這樣子粗魯,很不斯文沒有禮貌的。”


    “就是就是。”


    大d齜牙笑了起來,跟著道:“好歹也是阿公,自己人,要客氣一點才是。”


    看到吳誌輝走上來,駱天虹伸手拉開凳子,招呼他坐下。


    長毛走了上去,來到鐵籠前,把裏麵的大佬貴嚇的一哆嗦,下意識的往後退。


    長毛拿過小弟遞上來的鑰匙,把鐵門打開,招呼哆哆嗦嗦的大佬貴出來,順帶著還遞給他一個毛巾:“來,擦擦水,天冷了。”


    “看到沒有。”


    吳誌輝遞給了駱天虹一支香煙:“就得跟我們長毛學習,有禮貌,對吧。”


    “好的大佬。”


    駱天虹隨口回應了一句。


    三人有說有笑,這讓大佬貴聽著就更加不寒而栗了。


    他沒有跟吳誌輝接觸過,不知道吳誌輝什麽情況。


    外麵都說吳誌輝這個人年少輕狂,狂妄自大,有點本事就誰都不放在眼裏,和聯勝的那班叔父輩更加沒有放在眼裏。


    鄧伯都一樣。


    所以大家就是這麽評價他吳誌輝的。


    但是現在。


    大佬貴在跟吳誌輝接觸過以後,哪裏覺得他們說的對啊,一群老東西全部都在放屁,一個個眼睛全部長瘸了,長在屁股上。


    他媽的。


    再回顧今天晚上的事情。


    簡直就是吳誌輝經過周密計算做好的一個完完整整的回環,這個局把自己套在裏麵,套的死死的。


    一開始,安排兩個馬仔帶著人過來,把自己吸進去套住,被吳誌輝他們一搞,事情暴露,林懷樂知道了這件事。


    大佬貴還隻是咒罵吳誌輝,對他記恨幾分,先跑路吧,等後麵找到了機會,怎麽樣也要好好的報複一下吳誌輝。


    但是現在。


    隨著自己從窗戶跳出辦公室就被人一棍子撂倒,帶到這裏來,大佬貴眼中就隻剩下恐懼了,哪裏還敢想著去報複吳誌輝啊。


    這個局被吳誌輝算的明明白白,任何一環都沒有落下,把在場的林懷樂、大浦黑都算計的明明白白,他們可能也不會猜到,自己被吳誌輝給敲了。


    就這樣一個完美周全的計劃,普通人沒有腦子的能想的出來?!


    再說這個審訊環節,讓藍毛仔跟自己玩這一出,接著他吳誌輝就來了,搞不準,他就一直趴在外麵聽牆角呢。


    有張有弛,穩步推進。


    就這樣的一個人,就吳誌輝這樣的,那班眼睛長在屁股上的老東西說他沒有腦子年少輕狂?


    這他媽的跟年少輕狂哪裏沾邊啊,分明就是老謀深算、深與算計的老銀幣好嗎?!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大佬貴也沒有什麽好堅持的了,坐在座位上拿著毛巾擦拭著臉上的積水,整個人焉了下來:“吳誌輝,我服,我服你。”


    “你這個人有頭腦,有心思,我被你吃,我心服口服,但是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你就別搞我了好不好?!”


    他抬起頭,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吳誌輝:“看在大家都是和聯勝的人,看在我大佬貴一大把年紀的老骨頭的麵子上,你抬一手。”


    大佬貴喘了口氣,咬咬牙說道:“我給你錢,我給你六十萬,你放我一馬行不行?這是我全部的家產了,我全部掏出來給你,你別搞我了。”


    大佬貴和盤托出,六十萬還真就是他的極限了,這是刨除那些人員開支,最近這兩年積攢下來的。


    以前他還真沒有撈到什麽錢。


    “你覺得我差錢嗎?差你這六十萬啊?!”


    吳誌輝抖了抖香煙,拿起香煙盒抽出一支來丟給了他:“我告訴你,光這個點子我想出來,就不止六十萬的水平了。”


    “是,我知道,你吳誌輝有本事。”


    大佬貴點上香煙重重的吸了一口:“你跟他們的事情你跟他們去玩吧,求求你別帶上我行不行。”


    “這件事,如果我要是參與進來,大浦黑會殺了我的,這個老鬼很精明的,知道我出賣他,他肯定會做了我滅口的。”


    他站起來,再度噗通一聲跪在了吳誌輝的麵前:“我才五十三歲,我還想多活個幾年,求求你別搞我了,輝哥。”


    “嗬嗬,天真。”


    吳誌輝掃了眼跪下的大佬貴,移了移身子直接側了過去並不接受大佬貴的下跪:“你真以為這件事情是你想的這麽簡單?”


    “我現在倒是有點理解,為什麽你們這些老一輩,有些人混的很好,而有些人就混的這麽撲街了。”


    “大家同樣都是叔父輩,鄧伯那種人能夠穩坐叔父輩第一把交椅,而你們這些人卻隻能默默無聞,連個名號下麵的小弟都不知道。”


    吳誌輝開始非常理解,這個大佬貴為什麽會這麽撲街了:“大家參差不齊,是有原因的。”


    “.”


    大佬貴看著吳誌輝,隻覺得喉嚨裏無比的幹澀,說不出話來。


    殺人誅心,這句話戳到了他的痛點,但是又依舊是不理解。


    他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吸著香煙。


    “好吧。”


    吳誌輝看著好像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的大佬貴,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撇嘴道:“看來,你好像真的一點都沒有看透這件事的根源啊。”


    “你以為,你的下場真的是我吳誌輝一手造成的嗎?我是搞了你,但你以為真是因為我搞你你才這樣的麽?”


    他吐了口煙霧,不介意給他解釋一下:“從你決定收大浦黑的錢,決定跟他一起合夥吃林懷樂的那一份回扣的時候,其實你的下場就注定了的。”


    “隻要一出事,你們聯手坑林懷樂的事情,就注定你會被大浦黑推出來當替死鬼,他大浦黑給你錢,不是因為你幫他做事。”


    “他給你的那筆錢,不過是在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給你安家費罷了,還是你自己做事通過勞動得來的。”


    說到這裏。


    他咧嘴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濃濃的譏諷:“真是有意思,自己冒著風險,拿著一筆筆安家費,還以為自己有多聰明?被大浦黑當傻仔玩啊。”


    大佬貴有著不服氣,看著吳誌輝,不說話,但是也能看出來他是不服氣的。


    “你什麽都沒有,他大浦黑手裏卻握著兩張選票,這是他的資本這是他的底氣,出了事,把全部責任推到你大佬貴身上,他什麽事情都沒有。”


    吳誌輝一針見血的說道:“在夜總會的時候,這個結果不就已經很明顯了麽?即便林懷樂已經猜到了,你一個人肯定不敢打他林懷樂的主意。”


    大佬貴吸著煙,抬起頭看看著吳誌輝,眼神飄忽不定,表情有著捉摸不定。


    “他心裏清楚大浦黑才是主謀,但是林懷樂呢?裝傻充愣裝不知道,默認了被大浦黑推出來當替死鬼的你。”


    “這用得我說?你自己也看到了,要不然,你能夠從窗戶跳出去跑了?”


    吳誌輝兩手一攤,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他沒有辦法,他需要大浦黑跟他大佬權叔手裏的兩張票,利益權衡之下,隻能默認大浦黑給出的結果。”


    “所以啊,根本不是我吳誌輝在搞你,我做事隻不過是把這件事的結果提前推動。”


    “這個結果是注定的,哪怕我吳誌輝不做,後麵事情一暴露,你還是一樣的結果。”


    “一開始,你的臉上就寫了個死字,隻不過書寫的速度慢了一點而已,你以為,你不跟我吳誌輝攤牌,你還能活?”


    大佬貴聽著吳誌輝的話,整個人身子一軟,恍然大悟,眼神都黯淡了好幾分。


    “我告訴你!”


    吳誌輝的聲音大了幾分:“出了事,你大佬貴就必須死,隻有你死了,他大浦黑才一點事情都不會有,一了百了。”


    他伸手指了指外麵:“我敢肯定,現在外麵肯定有很多大浦黑的人在打聽你的下落。”


    “隻要你一露頭,立刻馬上,就會殺出一班刀手,一輪衝鋒直接把你斬翻在地,亂刀斬死,你信不信?!”


    “如果你要是不信的話,行啊,我可以讓你走,你現在就走,打電話告訴你那班小弟。”


    “我可以保證,你根本跑不了,更活不了,我吳誌輝說的。”


    吳誌輝無比篤定:“走,你走,你現在就走,我絕對不攔著你。”


    大佬貴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吳誌輝,然後低下頭來,默不作聲的低頭吸著香煙。


    此刻。


    大佬貴的沉默震耳欲聾。


    吳誌輝的話,就是撕開血淋淋的真像擺在他麵前,他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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