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角咀。
麵包車車隊開進大角咀火牛的地盤，一路直達，開到了火牛的堂口。
車門打開。
一身黑西裝的東莞仔從領頭的淩誌轎車上下來，抬手把西裝鈕扣解開，脖頸上掛著的玉墜顯眼。
身後。
一眾馬仔推開麵包車車門，浩浩蕩蕩的跟著下來，站在雙閃閃爍的麵包車邊上。
東莞仔抬頭看了眼堂口外麵的門頭，隨即帶著幾個小弟跨步走了進去。
剩下的人在外麵等待。
裏麵。
火牛正坐在座椅上，皺眉抽著香煙，身邊擺著的茶杯茶水已經放冷。
他坐在這裏已經有好一會了。
和聯勝的情況現在基本上已經非常明了了，吳誌輝他們要搞新和聯勝，一眾叔父輩全部被拉進警署裏了。
龍頭棍在林懷樂手裏。
就看他們怎麽談了，現在擺在火牛麵前的就兩個選擇。
繼續跟林懷樂，撐他走到底。
不跟林懷樂，選擇轉投吳誌輝他們的新和聯勝。
如果不跟林懷樂的話，自己的大角咀跟佐敦地區連著，這以後，自己的大角咀就變成了社團前線。
那自己的情況跟現在比起來藏在林懷樂的佐敦後麵，還能揾多少？
揾不揾的到？
這是一個問題。
火牛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一旦他們從警署裏麵出來。
沒有談攏，接下來就是開打。
“阿樂啊阿樂。”
火牛抬手把煙蒂重重的掐滅在煙灰缸裏：“那你就不要怪我火牛了，跟吳誌輝比起來，你還是太差了點，實力太弱。”
新和聯勝的口號一打出來，火牛就有點坐不住了，自己撐林懷樂，沒用的，根本鬥不過他們。
火牛已經有了決定，這一單，沒什麽太大的猶豫，直接跟新和聯勝就對了。
說起來，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如果選擇跟吳誌輝他們的新和聯勝，說不上是有功，也算得上是棄暗投明哩。
外麵。
東莞仔帶著馬仔走了進來，大搖大擺的在火牛身邊坐下：“火牛，和聯勝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我家大佬跟輝哥談好了，按照輝哥的意思，他讓我過來，問問你考慮的怎麽樣？”
他扭頭，目光看向身邊坐著的火牛：“你什麽態度？現在就要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複。”
火牛聽著東莞仔的話，莫名的心裏就一股子不滿上來了，眉頭皺了起來，反問：“如果沒有一個準確的答複？！”
怎麽說，自己好歹也是大角咀的地區領導人，跟東莞仔大佬大浦黑一個層次的。
東莞仔張嘴閉嘴直呼其名，語氣還這麽強硬，聽起來就不爽。
“嗬嗬。”
東莞仔聞言輕笑一聲，目光掃過火牛的堂口，看著外麵攏進來幾個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這邊的馬仔：“我的任務就是拿到你的答複。”
“拿不到，那就不拿了，這是黑哥的原話，也好向輝哥交差！”
幫吳誌輝做過一次事，東莞仔現在對吳誌輝同樣也有了了解，吳誌輝喜歡做事能力足夠的人。
別的不說，拿出一個滿意的結果來，他開心了，什麽都好說了。
“你！”
火牛聽著東莞仔這威脅的話，咬咬牙剛想說多兩句，但是想想又收住了嘴。
不滿雖然是不滿，火牛想想還是忍住了？
今時不同往日，風頭正對著他們這邊，還是忍忍吧，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阿樂拿著龍頭棍在手不交出來，確實不合和聯勝的規矩。”
火牛思考了一下，表明了自己態度：“但是，我還是得跟林懷樂通個電話，我勸一勸他，把龍頭棍交出來。”
“行。”
東莞仔點點頭，抬手掃了眼手腕上新換上的勞力士大金表：“我給你五分鍾的時間。”
“五分鍾後，你落定。”
大浦黑最近風生水起，東莞仔跟著也撈了不少的好處，拿錢給自己添置了一條金表。
出來混，尤其是當大哥的，手裏頭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配件怎麽行。
早幾年，有不少大佬失敗跑路，很多人就是仗著一個值錢的配件，東山再起。
“那就五分鍾。”
火牛應聲點頭，拿著桌上的手提電話就起身進去了。
五分鍾。
要火牛一個準確的答複，答複隻是口頭上的，但是火牛如果答應了，再反水，那就很好處理了。
當然。
火牛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係，外麵等著的小弟今天晚上就會踩落大角咀。
後麵。
火牛拿起電話直接給林懷樂打了過去，他都已經決定不跟林懷樂再往下拱了，為什麽還要打這通電話。
勸林懷樂把龍頭棍交出來回頭是岸是假，主要還是他跟林懷樂這麽多年，雙方知根知底，林懷樂什麽情況他心裏清楚。
茶餐廳裏。
何輝手裏拿著的手提電話響了，打破了現場的沉寂，何輝接了，隨即把手提電話遞給了林懷樂：“火牛打過來的。”
“阿樂，是我啊，火牛，你現在怎麽樣？沒事吧。”
火牛虛了吧唧的，先是客套了兩句，簡單的鋪墊了一下就開始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主題就是渲染了一下東莞仔帶著馬仔“大兵壓境”進入他們大角咀，現在人已經把外麵圍了。
自己扛不住了，這件事你就別怪我火牛不幫你了，我是真的打不過他們啊。
你自己看著辦吧，別怪兄弟我臨陣脫逃。
“你敢！”
林懷樂聲音拉高，衝著電話裏嗬斥了起來：“火牛，你他媽的敢這個時候擺我一道，我林懷樂保證，你會很慘！”
“你知道我林懷樂的性格的，大不了我把龍頭棍交出去，接下來什麽都不做，專門對付你火牛！”
雖然他們兩個都是地區領導人，但是林懷樂平日裏對火牛呼來喝去都習慣了。
他在心裏早就沒有把火牛當自己一個級別的，而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小弟。
小弟背叛大佬？！
什麽下場啊。
“阿樂！”
火牛聽著林懷樂的這番話，直接就急了：“你現在搞我也沒有用啊！”
他也不裝了，直接攤牌：“我們跟吳誌輝他們怎麽鬥啊？現在那麽多地區領導人都跟著他揾食了，都撐他。”
“都用不著他吳誌輝親自出手，就那些人就足夠把咱們兩個人全部都給踏平了，一個衝鋒，來來回回能把咱們踩的死的不能再死。”
火牛無奈勸說道：“收手吧，外麵全是吳誌輝，鬥不過他們的！”
火牛說的沒有問題，但是他大大低估了林懷樂想爭話事人位置的決心：“我不能輸，輸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我說我做摣數，吳誌輝也不願意，他不給我活路，我他媽的能怎麽辦？！”
林懷樂現在就算是把龍頭棍交出去，下場也隻有一個，以後佐敦就不要想著有什麽發展了，肯定一直被打壓的狀態。
“那也比撲街的好！”
火牛急了：“被他們打壓，那總比沒命要強！”
“行啊，別說我逼你，別說我不給你活路。”
林懷樂不跟火牛廢話：“那你就跟他們吧，你跟吳誌輝他們的新和聯勝好了。”
“我現在就讓人放話出去，龍頭棍怎麽到我手裏的？飛機幫忙做事的時候，你有沒有跟著一起搞吹雞他家人？”
“吹雞被人撞死在大街上，有沒有你火牛的份？你跟吳誌輝，下場也隻有一個。
搞死和聯勝前話事人吹雞，我看你怎麽收場！”
“你你.”
火牛聽著林懷樂的威脅，一瞬間啞口無言。
這件事他確實參與了，抖出去，他火牛一樣也收不了場。
“東莞仔現在在外麵盯著我啊！”
火牛看著窗戶外麵那路邊上雙閃閃爍的麵包車車隊：“我不跟，他們就會進大角咀啊！”
“那就跟他們打！”
林懷樂丟下一句話：“我搞不定這件事，那就先搞定你！”
“我告訴你，棍不交，賬簿不交，就是跟他們打到底！”
他沉沉的再度低吼一聲：“知唔知？！”
電話裏，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嘖嘖嘖”
恐龍在旁邊聽著，大概聽了個基本的意思：“樂哥，看來你情況不是很好啊。”
“你沒有時間了，你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下去，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他站了起來，大拇指摩挲著食指戴著的大金戒指：“趕緊做決定吧！”
林懷樂表情變化一番，咬咬牙已經有了決定，衝電話裏說道：“你先讓馬仔頂著，號碼幫他們幫我林懷樂。”
“你安排馬仔先拖住東莞仔他們，他們現在就安排人過來！”
“.”
火牛現在是騎虎難下，聽著林懷樂說號碼幫，咬咬牙低聲道：“我就最後再信你一回，這單事你搞不定，別怪我火牛不給你麵子！”
“放心！”
林懷樂現在如同一個賭徒，窮途末路但是依舊不願意收手，看向恐龍：“東莞仔帶人進了大角咀，你安排人開進去。”
“大角咀，你們進！”
根本就不用問火牛了，直接讓號碼幫的人進去吧。
“很好！”
恐龍滿意的點了點頭，衝大拳敏說道：“阿敏，安排人做嘢，進大角咀！”
“嗯。”
大拳敏嘴唇動了動，點頭安排馬仔下去做事：“進大角咀，把東莞仔留在那裏！”
“呼”
林懷樂深呼吸一口，看著恐龍：“那就看你們號碼幫做事了。”
“放心。”
恐龍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區區吳誌輝而已，我們號碼幫也不是吃素的。”
電話這邊。
火牛掐掉電話，閃身出去，聲音一冷：“告訴東莞仔，讓他現在就帶人離開大角咀，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要打，那就打吧。
“如果東莞仔要打，那就跟他們打！”
火牛說話不停，下達指令：“打不贏沒關係，拖住他們，號碼幫的人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他東莞仔敢打，那就不要走了。”
他自己卻不出去，而是轉而從院子的後麵，帶著三個馬仔就出去了。
跑吧。
東莞仔帶這麽多人過來，自己堂口馬仔不夠，根本打不過他們的。
等號碼幫的人過來了，再帶人打回來。
想比較與前麵已經開始響起的兩幫人馬打鬥的聲音，後門外麵，現在就顯得靜悄悄的了。
這個點，外麵也沒有什麽人。
巷子裏也很暗，就幾盞路燈，間隔有序的往下打著燈光。
很安靜。
斜對麵。
二十四小時的喜多士便利店門頭燈是亮著的。
火牛左右看了看，隨即分出一個馬仔，示意他快步從後麵繞過去開車。
剩下四個馬仔則是跟著火牛。
“撲街！”
火牛站在原地等待，點上一支香煙，聽著後方傳來的打鬥聲，不免有些得意：“癡線東莞仔，大炮筒一個，沒腦子！”
“就你這樣的人，真的八輩子都成不了事的角，吳誌輝還敢用你？真的是自尋死路！”
雖然現在的火牛被帶人來的東莞仔嚇得隻能跑路，看上去就是縮頭烏龜。
但是他火牛自認為，自己這不叫縮頭烏龜，這叫暫避鋒芒而已。
哪有當老大的，還親自帶著馬仔衝在第一線啊，大佬都是在後麵指揮的。
自己先退出去，等到時候號碼幫的人一到，自己再帶著人殺回來，有他東莞仔好看的！
火牛是這麽安慰自己的，安慰的還不錯，所以，他在這後門站著，不免有些洋洋自得，還不忘記踩地東莞仔兩句。
他又哪裏知道，這時候正有好幾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
斜對著後門的位置。
東莞仔夾著香煙蹲在喜多士門口外麵，透過路邊鐵欄杆，看著對麵。
暗紅色的煙頭往上冒著青煙，隨著他的吮吸，煙頭發出光亮更加明亮了好幾分。
“果然。”
東莞仔看著從後門出來的火牛一行人，撇嘴道：“這個撲街果然是想跑的。”
他手指一抖，手裏的煙頭彈飛出去，在空中劃過拋物線。
東莞仔拍了拍褲腳，按著膝蓋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做嘢！”
他右手搭在欄杆上，手臂發力一壓，右腳跟著點地，輕鬆翻越過欄杆。
身後的馬仔起身跟了上來。
東莞仔領頭，大搖大擺往前走去。
一行人從腋下抽出報紙裹著的斬刀，目的明確。
“這邊，你那邊，那邊。”
東莞仔指揮著小弟把路封住，防止火牛他們這行人跑了。
矗立在路邊的路燈，光柱打下來照在他們身上，一行人的身影由暗轉亮再變暗。
“東莞仔！”
火牛終於是看清了，看著路燈下朝著自己而來的東莞仔：“你不在外麵？！”
“真當我是傻仔？”
東莞仔嗤之以鼻：“你火牛這個堂口，地形我早就摸透了，前麵安排人堵著，我在後門親自等你！”
“草！”
火牛低聲咒罵一句，剛想往馬仔取車那個方向走，拐角處已經有人堵著往這邊來了。
“你火牛就是個撲街，大撲街，現在這個局勢，還在不知死活撐林懷樂？！”
東莞仔表情不屑，大聲嗬斥：“一個地區領導人，被林懷樂當狗一樣呼來喝去，丟人現眼，你還混你老母！”
他腳步加快，雙腿步伐邁開，朝著火牛就衝了上去：“我他媽的早就猜到你不敢反他，在這裏等著你呢！”
“攔住他！”
火牛看著快速而來的東莞仔跟他的人，招呼著身邊剩下的四個馬仔迎了上去。
“火牛跟林懷樂分裂社團，我東莞仔聽辦事人大d哥命令，斬火牛！”
東莞仔聲音嘹亮，衝衝上來的四個馬仔嗬斥道：“邊個攔我，一律按叛徒處理，斬！”
他腳步加快，衝著迎麵而來的馬仔揮動斬刀，出刀速度利落幹脆。
短刀碰撞在一起，彈開的瞬間抽刀橫劈，直接將馬仔斬翻在地。
“我東莞仔，為和聯勝辦事人大d哥做嘢！”
東莞仔左手彎曲，斬刀臂彎夾住一拉，衣袖將刀刃上的鮮血抹掉：“邊個攔，邊個死！”
他大跨步，朝著後麵的火牛走去，氣勢十足，身後的馬仔緊跟而上。
“跪下！”
東莞仔提氣大嗬一聲，一刀劈開麵前馬仔手裏的斬刀，抬腳將他踹倒在火牛的麵前，斬刀一抬：“你敢跟林懷樂鬧事，那和聯勝，就沒有火牛這個地區領導人了！”
“放肆！”
火牛被東莞仔訓斥的氣的直哆嗦，再怎麽樣，自己也是地區領導人，他東莞仔一個大炮筒，有什麽資格跟自己叫板。
他彎腰撿起馬仔掉落的斬刀，右手緊攥緊繃的身體微微彎曲，作攻擊勢：“真他媽的當我火牛第一天出來混？！”
火牛。
也是紅棍出身。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到底也是紅棍，擺出來的架勢，氣勢還是有的。
“真以為我火牛老了提不動刀了？！”
火牛氣勢十足，提氣衝東莞仔大聲嗬道：“我這刀，快的很！”
“嗬！”
東莞仔冷哼一聲：“我這刀也未常不利！又疾又利！”
他眯眼看著正前方的火牛，火牛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幾秒後。
兩人同時一瞪眼，攥著斬刀就往對方衝了上去，高舉的斬刀在燈光下折射著寒光。
“鐺！”
兩人出刀都很快，刀刃對砍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兩人架著斬刀，暗暗發力比拚暗勁。
兩人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分詫異。
低估！
是的。
東莞仔覺得自己低估了火牛，火牛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敏捷的多。
火牛覺得自己低估了東莞仔，東莞仔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快更毒辣。
“來！”
“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提氣大吼一聲為自己壯勢，手中斬刀同時收回，然後再同時斬向對方。
“鐺鐺鐺！”
斬刀瘋狂對劈，刀刃斬在一起隱隱帶出了火星，聲音越來越疾。
連續幾刀對砍以後。
雙方各自退後兩步，東莞仔緊了緊手裏的斬刀，手臂上劃開了兩個刀口。
傷口皮肉外翻，滴落的鮮血順著手臂而下，讓刀把握著有些打滑。
火牛攥著刀，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息著，胸膛的上下起伏幅度很大。
緊繃的神經，劇烈的對砍讓他體力消耗很大，整個人看上去氣息有些萎靡。
他的胸膛上更是多了兩道刀口，皮肉往外翻卷滴著鮮血。
很明顯。
東莞仔占了上風，隻是很小的代價就讓火牛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火牛，你老了！”
東莞仔持刀抬手，染著鮮血的斬刀直指火牛：“這單，你不應該跟林懷樂的。”
“老？”
火牛眼珠子一瞪，看著朝自己衝來的東莞仔，拎刀而上。
斬刀持續對砍，火牛身上再度多了兩道傷口，當最後一刀碰在一起的時候，火牛忽然伸手直接抓住了東莞仔斬刀刀背。
東莞仔的刀瞬間被控製住，火牛看準著機會抽刀橫斬直接劃向了東莞仔的脖頸。
“！”
東莞仔眼皮子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仰去，手裏的斬刀也鬆開了來。
斬刀幾乎是貼著他脖頸的皮膚劃過，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淡淡的涼意襲來，一縷淡淡的血痕呈現。
“撲街！”
火牛低聲咒罵一聲，眼看著一擊不中，抬腳直接踹在東莞仔的肚子上，將他踹翻在地。
火牛根本無心戀戰，聽著街頭上響起的轎車引擎聲，頭也不回的往開車接應的小弟跑去。
“冚家鏟！”
東莞仔在地上翻滾兩圈匆匆爬起，抬手摸了下脖頸，感受著濕滑：“追！”
他往前爬兩步撿起地上的斬刀朝著狂奔的火牛追去。
身後。
解決掉火牛馬仔的小弟跟著持刀追了上去：“別跑！”
火牛跑路速度飛快，後頭看著追上來的東莞仔一行人，腳步更快。
馬仔把轎車橫在路口在火牛前麵停下，火牛快步而來，手掌搭在車門上，順勢拉門。
門開了。
剛拉到一半，隻感覺側麵一陣勁風襲來，一個黑影一閃而至到了他跟前。
“嘭！”
一腳飛踹，徑直踹在火牛的後背。
火牛受力，悶哼一聲撞在車門上，原本剛剛拉開的車門再度合上。
火牛再度嚐試拉門，但再度被踹的把門合上，根本拉不開。
“撲街！”
火牛咬牙低吼一聲，攥緊手裏的斬刀轉身過來往後一斬，但是卻被輕易避開。
視線中。
白色短發的阿積站在了他的跟前，頭頂的路燈打在他的身上，讓一身白衣的他看起來越發的白了幾分。
阿積麵無表情，眼睛微眯，就這樣看著火牛，眼神也平淡，但卻看的火牛心裏發毛。
他的右手搭在身體一側。
手中握著的短刀仿佛與右手融為一體，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後麵。
追上來的東莞仔看著一襲白衣站立的阿積，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我很不理解。”
阿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來，語氣非常的平淡毫無波瀾：“為什麽，輝哥給多你們幾次機會，你們卻往往一點都不珍惜。”
他表情中帶著不解：“都在一個盤子裏揾食，輝哥隻是不想弄得大家血濺街頭而已。”
“收聲啊，白毛仔！”
火牛抬起手裏染血的斬刀：“你是紅棍，我火牛，也是紅棍！”
他大吼一聲：“東莞仔攔不住我，你，也不行，哪怕吳誌輝，他更不行！”
“嗬。”
阿積隻是輕笑。
他持刀的右手一抖，短刀瞬間就變得有力起來。
他右腳點地，速度飛快的朝著火牛而去。
火牛持刀而立，隻覺得視線中一片白，他第一次覺得，白毛仔的速度竟然會這麽快！
他隻得下意識的抬起手裏的斬刀格擋，隻不過速度根本接不上阿積的刀。
隻是兩聲清脆的短刀相接聲，火牛手中的斬刀直接被斬飛。
阿積手中短刀飛快，自貼著車身站立的火牛身前快速左右開合。
迸濺的鮮血飛濺在空中。
火牛站在原地，隨著短刀落在身上，身體左右開擺的顫抖著。
片刻過後。
阿積頭也不回，轉身朝著東莞仔走去。
鞋底踩踏在水泥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腳板聲來，步伐沉穩。
“白白毛仔的刀”
火牛站在原地，看著視線中逐漸重影的白色背影，喃喃自語：“果果然很快！”
隨著“噗通”一聲，火牛重重的砸倒在地上，看呆了的東莞仔身體也忍不住顫了一下，回過神來。
“阿積哥！”
東莞仔目的整個碾壓過程，看著走到跟前的阿積，嘴皮子抽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你怎麽也在這裏。”
剛才目睹了這一切的東莞仔，深刻體會到了阿積到底是什麽水平。
更讓他恐懼的是，阿積在周圍，但是東莞仔卻一直沒有發現阿積的存在。
這是一條獨狼！危險的獨狼！
外界一直都說，吳誌輝手下的打仔，阿布擅長團隊作戰，駱天虹擅長掃街，阿積是個單打獨鬥的狠角。
即便是受傷的火牛，自己都不能快速拿下，但是白毛仔卻須臾碾壓了他。
“嗯。”
阿積隻是點點頭：“輝哥說，讓我過來看看什麽情況。”
他掃了眼脖頸上帶著淡淡血痕的東莞仔，淡淡道：“還不錯，需要再練練。”
說完。
阿積轉身就走：“剩下的，你們搞定。”
“是！”
東莞仔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慶幸。
還好。
還好大佬這個節骨眼上沒有多生事端，緊貼吳誌輝他們。
要不然，如果他們大浦臨時反水的話，自己帶隊做事。
那如果是自己遇上了阿積，那.
東莞仔不敢往下想。
“醒目點。”
阿積消失在街頭，隻留下聲音：“號碼幫的人，準備進大角咀了。”
“做嘢！”
東莞仔衝手下的馬仔吩咐了一句，拎著斬刀就往火牛的堂口走。
油麻地警署。
會見室。
長毛帶著律師進來了，看著坐下抽煙的吳誌輝：“大浦黑很老實，東莞仔進大角咀做事。”
“耀祖的消息，號碼幫的人已經動了，通過了佐敦，正在往大角咀趕。”
“想來，他們應該是已經跟林懷樂談妥了條件與籌碼。”
“嗯。”
吳誌輝聞言點點頭，右手把玩著手裏的粉紅色芝寶打火機。
特有的金屬磨砂手感，質地堅硬有力。
“號碼幫這個時候選擇跟林懷樂接觸，達成了協議，看來，來者不善啊。”
長毛目光看著吳誌輝，思考了一下：“他們如果要進，那就有點複雜了，不知道恐龍什麽目的。”
“管他恐龍打的什麽主意。”
吳誌輝撇撇嘴，吐出一道細長的藍青色煙線：“和聯勝的家務事，他號碼幫有什麽資格插手，搞不清楚大小王！”
他看向長毛：“做嘢！”
麵包車車隊開進大角咀火牛的地盤，一路直達，開到了火牛的堂口。
車門打開。
一身黑西裝的東莞仔從領頭的淩誌轎車上下來，抬手把西裝鈕扣解開，脖頸上掛著的玉墜顯眼。
身後。
一眾馬仔推開麵包車車門，浩浩蕩蕩的跟著下來，站在雙閃閃爍的麵包車邊上。
東莞仔抬頭看了眼堂口外麵的門頭，隨即帶著幾個小弟跨步走了進去。
剩下的人在外麵等待。
裏麵。
火牛正坐在座椅上，皺眉抽著香煙，身邊擺著的茶杯茶水已經放冷。
他坐在這裏已經有好一會了。
和聯勝的情況現在基本上已經非常明了了，吳誌輝他們要搞新和聯勝，一眾叔父輩全部被拉進警署裏了。
龍頭棍在林懷樂手裏。
就看他們怎麽談了，現在擺在火牛麵前的就兩個選擇。
繼續跟林懷樂，撐他走到底。
不跟林懷樂，選擇轉投吳誌輝他們的新和聯勝。
如果不跟林懷樂的話，自己的大角咀跟佐敦地區連著，這以後，自己的大角咀就變成了社團前線。
那自己的情況跟現在比起來藏在林懷樂的佐敦後麵，還能揾多少？
揾不揾的到？
這是一個問題。
火牛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一旦他們從警署裏麵出來。
沒有談攏，接下來就是開打。
“阿樂啊阿樂。”
火牛抬手把煙蒂重重的掐滅在煙灰缸裏：“那你就不要怪我火牛了，跟吳誌輝比起來，你還是太差了點，實力太弱。”
新和聯勝的口號一打出來，火牛就有點坐不住了，自己撐林懷樂，沒用的，根本鬥不過他們。
火牛已經有了決定，這一單，沒什麽太大的猶豫，直接跟新和聯勝就對了。
說起來，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如果選擇跟吳誌輝他們的新和聯勝，說不上是有功，也算得上是棄暗投明哩。
外麵。
東莞仔帶著馬仔走了進來，大搖大擺的在火牛身邊坐下：“火牛，和聯勝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我家大佬跟輝哥談好了，按照輝哥的意思，他讓我過來，問問你考慮的怎麽樣？”
他扭頭，目光看向身邊坐著的火牛：“你什麽態度？現在就要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複。”
火牛聽著東莞仔的話，莫名的心裏就一股子不滿上來了，眉頭皺了起來，反問：“如果沒有一個準確的答複？！”
怎麽說，自己好歹也是大角咀的地區領導人，跟東莞仔大佬大浦黑一個層次的。
東莞仔張嘴閉嘴直呼其名，語氣還這麽強硬，聽起來就不爽。
“嗬嗬。”
東莞仔聞言輕笑一聲，目光掃過火牛的堂口，看著外麵攏進來幾個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這邊的馬仔：“我的任務就是拿到你的答複。”
“拿不到，那就不拿了，這是黑哥的原話，也好向輝哥交差！”
幫吳誌輝做過一次事，東莞仔現在對吳誌輝同樣也有了了解，吳誌輝喜歡做事能力足夠的人。
別的不說，拿出一個滿意的結果來，他開心了，什麽都好說了。
“你！”
火牛聽著東莞仔這威脅的話，咬咬牙剛想說多兩句，但是想想又收住了嘴。
不滿雖然是不滿，火牛想想還是忍住了？
今時不同往日，風頭正對著他們這邊，還是忍忍吧，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阿樂拿著龍頭棍在手不交出來，確實不合和聯勝的規矩。”
火牛思考了一下，表明了自己態度：“但是，我還是得跟林懷樂通個電話，我勸一勸他，把龍頭棍交出來。”
“行。”
東莞仔點點頭，抬手掃了眼手腕上新換上的勞力士大金表：“我給你五分鍾的時間。”
“五分鍾後，你落定。”
大浦黑最近風生水起，東莞仔跟著也撈了不少的好處，拿錢給自己添置了一條金表。
出來混，尤其是當大哥的，手裏頭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配件怎麽行。
早幾年，有不少大佬失敗跑路，很多人就是仗著一個值錢的配件，東山再起。
“那就五分鍾。”
火牛應聲點頭，拿著桌上的手提電話就起身進去了。
五分鍾。
要火牛一個準確的答複，答複隻是口頭上的，但是火牛如果答應了，再反水，那就很好處理了。
當然。
火牛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係，外麵等著的小弟今天晚上就會踩落大角咀。
後麵。
火牛拿起電話直接給林懷樂打了過去，他都已經決定不跟林懷樂再往下拱了，為什麽還要打這通電話。
勸林懷樂把龍頭棍交出來回頭是岸是假，主要還是他跟林懷樂這麽多年，雙方知根知底，林懷樂什麽情況他心裏清楚。
茶餐廳裏。
何輝手裏拿著的手提電話響了，打破了現場的沉寂，何輝接了，隨即把手提電話遞給了林懷樂：“火牛打過來的。”
“阿樂，是我啊，火牛，你現在怎麽樣？沒事吧。”
火牛虛了吧唧的，先是客套了兩句，簡單的鋪墊了一下就開始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主題就是渲染了一下東莞仔帶著馬仔“大兵壓境”進入他們大角咀，現在人已經把外麵圍了。
自己扛不住了，這件事你就別怪我火牛不幫你了，我是真的打不過他們啊。
你自己看著辦吧，別怪兄弟我臨陣脫逃。
“你敢！”
林懷樂聲音拉高，衝著電話裏嗬斥了起來：“火牛，你他媽的敢這個時候擺我一道，我林懷樂保證，你會很慘！”
“你知道我林懷樂的性格的，大不了我把龍頭棍交出去，接下來什麽都不做，專門對付你火牛！”
雖然他們兩個都是地區領導人，但是林懷樂平日裏對火牛呼來喝去都習慣了。
他在心裏早就沒有把火牛當自己一個級別的，而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小弟。
小弟背叛大佬？！
什麽下場啊。
“阿樂！”
火牛聽著林懷樂的這番話，直接就急了：“你現在搞我也沒有用啊！”
他也不裝了，直接攤牌：“我們跟吳誌輝他們怎麽鬥啊？現在那麽多地區領導人都跟著他揾食了，都撐他。”
“都用不著他吳誌輝親自出手，就那些人就足夠把咱們兩個人全部都給踏平了，一個衝鋒，來來回回能把咱們踩的死的不能再死。”
火牛無奈勸說道：“收手吧，外麵全是吳誌輝，鬥不過他們的！”
火牛說的沒有問題，但是他大大低估了林懷樂想爭話事人位置的決心：“我不能輸，輸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我說我做摣數，吳誌輝也不願意，他不給我活路，我他媽的能怎麽辦？！”
林懷樂現在就算是把龍頭棍交出去，下場也隻有一個，以後佐敦就不要想著有什麽發展了，肯定一直被打壓的狀態。
“那也比撲街的好！”
火牛急了：“被他們打壓，那總比沒命要強！”
“行啊，別說我逼你，別說我不給你活路。”
林懷樂不跟火牛廢話：“那你就跟他們吧，你跟吳誌輝他們的新和聯勝好了。”
“我現在就讓人放話出去，龍頭棍怎麽到我手裏的？飛機幫忙做事的時候，你有沒有跟著一起搞吹雞他家人？”
“吹雞被人撞死在大街上，有沒有你火牛的份？你跟吳誌輝，下場也隻有一個。
搞死和聯勝前話事人吹雞，我看你怎麽收場！”
“你你.”
火牛聽著林懷樂的威脅，一瞬間啞口無言。
這件事他確實參與了，抖出去，他火牛一樣也收不了場。
“東莞仔現在在外麵盯著我啊！”
火牛看著窗戶外麵那路邊上雙閃閃爍的麵包車車隊：“我不跟，他們就會進大角咀啊！”
“那就跟他們打！”
林懷樂丟下一句話：“我搞不定這件事，那就先搞定你！”
“我告訴你，棍不交，賬簿不交，就是跟他們打到底！”
他沉沉的再度低吼一聲：“知唔知？！”
電話裏，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嘖嘖嘖”
恐龍在旁邊聽著，大概聽了個基本的意思：“樂哥，看來你情況不是很好啊。”
“你沒有時間了，你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下去，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他站了起來，大拇指摩挲著食指戴著的大金戒指：“趕緊做決定吧！”
林懷樂表情變化一番，咬咬牙已經有了決定，衝電話裏說道：“你先讓馬仔頂著，號碼幫他們幫我林懷樂。”
“你安排馬仔先拖住東莞仔他們，他們現在就安排人過來！”
“.”
火牛現在是騎虎難下，聽著林懷樂說號碼幫，咬咬牙低聲道：“我就最後再信你一回，這單事你搞不定，別怪我火牛不給你麵子！”
“放心！”
林懷樂現在如同一個賭徒，窮途末路但是依舊不願意收手，看向恐龍：“東莞仔帶人進了大角咀，你安排人開進去。”
“大角咀，你們進！”
根本就不用問火牛了，直接讓號碼幫的人進去吧。
“很好！”
恐龍滿意的點了點頭，衝大拳敏說道：“阿敏，安排人做嘢，進大角咀！”
“嗯。”
大拳敏嘴唇動了動，點頭安排馬仔下去做事：“進大角咀，把東莞仔留在那裏！”
“呼”
林懷樂深呼吸一口，看著恐龍：“那就看你們號碼幫做事了。”
“放心。”
恐龍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區區吳誌輝而已，我們號碼幫也不是吃素的。”
電話這邊。
火牛掐掉電話，閃身出去，聲音一冷：“告訴東莞仔，讓他現在就帶人離開大角咀，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要打，那就打吧。
“如果東莞仔要打，那就跟他們打！”
火牛說話不停，下達指令：“打不贏沒關係，拖住他們，號碼幫的人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他東莞仔敢打，那就不要走了。”
他自己卻不出去，而是轉而從院子的後麵，帶著三個馬仔就出去了。
跑吧。
東莞仔帶這麽多人過來，自己堂口馬仔不夠，根本打不過他們的。
等號碼幫的人過來了，再帶人打回來。
想比較與前麵已經開始響起的兩幫人馬打鬥的聲音，後門外麵，現在就顯得靜悄悄的了。
這個點，外麵也沒有什麽人。
巷子裏也很暗，就幾盞路燈，間隔有序的往下打著燈光。
很安靜。
斜對麵。
二十四小時的喜多士便利店門頭燈是亮著的。
火牛左右看了看，隨即分出一個馬仔，示意他快步從後麵繞過去開車。
剩下四個馬仔則是跟著火牛。
“撲街！”
火牛站在原地等待，點上一支香煙，聽著後方傳來的打鬥聲，不免有些得意：“癡線東莞仔，大炮筒一個，沒腦子！”
“就你這樣的人，真的八輩子都成不了事的角，吳誌輝還敢用你？真的是自尋死路！”
雖然現在的火牛被帶人來的東莞仔嚇得隻能跑路，看上去就是縮頭烏龜。
但是他火牛自認為，自己這不叫縮頭烏龜，這叫暫避鋒芒而已。
哪有當老大的，還親自帶著馬仔衝在第一線啊，大佬都是在後麵指揮的。
自己先退出去，等到時候號碼幫的人一到，自己再帶著人殺回來，有他東莞仔好看的！
火牛是這麽安慰自己的，安慰的還不錯，所以，他在這後門站著，不免有些洋洋自得，還不忘記踩地東莞仔兩句。
他又哪裏知道，這時候正有好幾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
斜對著後門的位置。
東莞仔夾著香煙蹲在喜多士門口外麵，透過路邊鐵欄杆，看著對麵。
暗紅色的煙頭往上冒著青煙，隨著他的吮吸，煙頭發出光亮更加明亮了好幾分。
“果然。”
東莞仔看著從後門出來的火牛一行人，撇嘴道：“這個撲街果然是想跑的。”
他手指一抖，手裏的煙頭彈飛出去，在空中劃過拋物線。
東莞仔拍了拍褲腳，按著膝蓋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做嘢！”
他右手搭在欄杆上，手臂發力一壓，右腳跟著點地，輕鬆翻越過欄杆。
身後的馬仔起身跟了上來。
東莞仔領頭，大搖大擺往前走去。
一行人從腋下抽出報紙裹著的斬刀，目的明確。
“這邊，你那邊，那邊。”
東莞仔指揮著小弟把路封住，防止火牛他們這行人跑了。
矗立在路邊的路燈，光柱打下來照在他們身上，一行人的身影由暗轉亮再變暗。
“東莞仔！”
火牛終於是看清了，看著路燈下朝著自己而來的東莞仔：“你不在外麵？！”
“真當我是傻仔？”
東莞仔嗤之以鼻：“你火牛這個堂口，地形我早就摸透了，前麵安排人堵著，我在後門親自等你！”
“草！”
火牛低聲咒罵一句，剛想往馬仔取車那個方向走，拐角處已經有人堵著往這邊來了。
“你火牛就是個撲街，大撲街，現在這個局勢，還在不知死活撐林懷樂？！”
東莞仔表情不屑，大聲嗬斥：“一個地區領導人，被林懷樂當狗一樣呼來喝去，丟人現眼，你還混你老母！”
他腳步加快，雙腿步伐邁開，朝著火牛就衝了上去：“我他媽的早就猜到你不敢反他，在這裏等著你呢！”
“攔住他！”
火牛看著快速而來的東莞仔跟他的人，招呼著身邊剩下的四個馬仔迎了上去。
“火牛跟林懷樂分裂社團，我東莞仔聽辦事人大d哥命令，斬火牛！”
東莞仔聲音嘹亮，衝衝上來的四個馬仔嗬斥道：“邊個攔我，一律按叛徒處理，斬！”
他腳步加快，衝著迎麵而來的馬仔揮動斬刀，出刀速度利落幹脆。
短刀碰撞在一起，彈開的瞬間抽刀橫劈，直接將馬仔斬翻在地。
“我東莞仔，為和聯勝辦事人大d哥做嘢！”
東莞仔左手彎曲，斬刀臂彎夾住一拉，衣袖將刀刃上的鮮血抹掉：“邊個攔，邊個死！”
他大跨步，朝著後麵的火牛走去，氣勢十足，身後的馬仔緊跟而上。
“跪下！”
東莞仔提氣大嗬一聲，一刀劈開麵前馬仔手裏的斬刀，抬腳將他踹倒在火牛的麵前，斬刀一抬：“你敢跟林懷樂鬧事，那和聯勝，就沒有火牛這個地區領導人了！”
“放肆！”
火牛被東莞仔訓斥的氣的直哆嗦，再怎麽樣，自己也是地區領導人，他東莞仔一個大炮筒，有什麽資格跟自己叫板。
他彎腰撿起馬仔掉落的斬刀，右手緊攥緊繃的身體微微彎曲，作攻擊勢：“真他媽的當我火牛第一天出來混？！”
火牛。
也是紅棍出身。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到底也是紅棍，擺出來的架勢，氣勢還是有的。
“真以為我火牛老了提不動刀了？！”
火牛氣勢十足，提氣衝東莞仔大聲嗬道：“我這刀，快的很！”
“嗬！”
東莞仔冷哼一聲：“我這刀也未常不利！又疾又利！”
他眯眼看著正前方的火牛，火牛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幾秒後。
兩人同時一瞪眼，攥著斬刀就往對方衝了上去，高舉的斬刀在燈光下折射著寒光。
“鐺！”
兩人出刀都很快，刀刃對砍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兩人架著斬刀，暗暗發力比拚暗勁。
兩人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分詫異。
低估！
是的。
東莞仔覺得自己低估了火牛，火牛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敏捷的多。
火牛覺得自己低估了東莞仔，東莞仔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快更毒辣。
“來！”
“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提氣大吼一聲為自己壯勢，手中斬刀同時收回，然後再同時斬向對方。
“鐺鐺鐺！”
斬刀瘋狂對劈，刀刃斬在一起隱隱帶出了火星，聲音越來越疾。
連續幾刀對砍以後。
雙方各自退後兩步，東莞仔緊了緊手裏的斬刀，手臂上劃開了兩個刀口。
傷口皮肉外翻，滴落的鮮血順著手臂而下，讓刀把握著有些打滑。
火牛攥著刀，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息著，胸膛的上下起伏幅度很大。
緊繃的神經，劇烈的對砍讓他體力消耗很大，整個人看上去氣息有些萎靡。
他的胸膛上更是多了兩道刀口，皮肉往外翻卷滴著鮮血。
很明顯。
東莞仔占了上風，隻是很小的代價就讓火牛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火牛，你老了！”
東莞仔持刀抬手，染著鮮血的斬刀直指火牛：“這單，你不應該跟林懷樂的。”
“老？”
火牛眼珠子一瞪，看著朝自己衝來的東莞仔，拎刀而上。
斬刀持續對砍，火牛身上再度多了兩道傷口，當最後一刀碰在一起的時候，火牛忽然伸手直接抓住了東莞仔斬刀刀背。
東莞仔的刀瞬間被控製住，火牛看準著機會抽刀橫斬直接劃向了東莞仔的脖頸。
“！”
東莞仔眼皮子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仰去，手裏的斬刀也鬆開了來。
斬刀幾乎是貼著他脖頸的皮膚劃過，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淡淡的涼意襲來，一縷淡淡的血痕呈現。
“撲街！”
火牛低聲咒罵一聲，眼看著一擊不中，抬腳直接踹在東莞仔的肚子上，將他踹翻在地。
火牛根本無心戀戰，聽著街頭上響起的轎車引擎聲，頭也不回的往開車接應的小弟跑去。
“冚家鏟！”
東莞仔在地上翻滾兩圈匆匆爬起，抬手摸了下脖頸，感受著濕滑：“追！”
他往前爬兩步撿起地上的斬刀朝著狂奔的火牛追去。
身後。
解決掉火牛馬仔的小弟跟著持刀追了上去：“別跑！”
火牛跑路速度飛快，後頭看著追上來的東莞仔一行人，腳步更快。
馬仔把轎車橫在路口在火牛前麵停下，火牛快步而來，手掌搭在車門上，順勢拉門。
門開了。
剛拉到一半，隻感覺側麵一陣勁風襲來，一個黑影一閃而至到了他跟前。
“嘭！”
一腳飛踹，徑直踹在火牛的後背。
火牛受力，悶哼一聲撞在車門上，原本剛剛拉開的車門再度合上。
火牛再度嚐試拉門，但再度被踹的把門合上，根本拉不開。
“撲街！”
火牛咬牙低吼一聲，攥緊手裏的斬刀轉身過來往後一斬，但是卻被輕易避開。
視線中。
白色短發的阿積站在了他的跟前，頭頂的路燈打在他的身上，讓一身白衣的他看起來越發的白了幾分。
阿積麵無表情，眼睛微眯，就這樣看著火牛，眼神也平淡，但卻看的火牛心裏發毛。
他的右手搭在身體一側。
手中握著的短刀仿佛與右手融為一體，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後麵。
追上來的東莞仔看著一襲白衣站立的阿積，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我很不理解。”
阿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來，語氣非常的平淡毫無波瀾：“為什麽，輝哥給多你們幾次機會，你們卻往往一點都不珍惜。”
他表情中帶著不解：“都在一個盤子裏揾食，輝哥隻是不想弄得大家血濺街頭而已。”
“收聲啊，白毛仔！”
火牛抬起手裏染血的斬刀：“你是紅棍，我火牛，也是紅棍！”
他大吼一聲：“東莞仔攔不住我，你，也不行，哪怕吳誌輝，他更不行！”
“嗬。”
阿積隻是輕笑。
他持刀的右手一抖，短刀瞬間就變得有力起來。
他右腳點地，速度飛快的朝著火牛而去。
火牛持刀而立，隻覺得視線中一片白，他第一次覺得，白毛仔的速度竟然會這麽快！
他隻得下意識的抬起手裏的斬刀格擋，隻不過速度根本接不上阿積的刀。
隻是兩聲清脆的短刀相接聲，火牛手中的斬刀直接被斬飛。
阿積手中短刀飛快，自貼著車身站立的火牛身前快速左右開合。
迸濺的鮮血飛濺在空中。
火牛站在原地，隨著短刀落在身上，身體左右開擺的顫抖著。
片刻過後。
阿積頭也不回，轉身朝著東莞仔走去。
鞋底踩踏在水泥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腳板聲來，步伐沉穩。
“白白毛仔的刀”
火牛站在原地，看著視線中逐漸重影的白色背影，喃喃自語：“果果然很快！”
隨著“噗通”一聲，火牛重重的砸倒在地上，看呆了的東莞仔身體也忍不住顫了一下，回過神來。
“阿積哥！”
東莞仔目的整個碾壓過程，看著走到跟前的阿積，嘴皮子抽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你怎麽也在這裏。”
剛才目睹了這一切的東莞仔，深刻體會到了阿積到底是什麽水平。
更讓他恐懼的是，阿積在周圍，但是東莞仔卻一直沒有發現阿積的存在。
這是一條獨狼！危險的獨狼！
外界一直都說，吳誌輝手下的打仔，阿布擅長團隊作戰，駱天虹擅長掃街，阿積是個單打獨鬥的狠角。
即便是受傷的火牛，自己都不能快速拿下，但是白毛仔卻須臾碾壓了他。
“嗯。”
阿積隻是點點頭：“輝哥說，讓我過來看看什麽情況。”
他掃了眼脖頸上帶著淡淡血痕的東莞仔，淡淡道：“還不錯，需要再練練。”
說完。
阿積轉身就走：“剩下的，你們搞定。”
“是！”
東莞仔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慶幸。
還好。
還好大佬這個節骨眼上沒有多生事端，緊貼吳誌輝他們。
要不然，如果他們大浦臨時反水的話，自己帶隊做事。
那如果是自己遇上了阿積，那.
東莞仔不敢往下想。
“醒目點。”
阿積消失在街頭，隻留下聲音：“號碼幫的人，準備進大角咀了。”
“做嘢！”
東莞仔衝手下的馬仔吩咐了一句，拎著斬刀就往火牛的堂口走。
油麻地警署。
會見室。
長毛帶著律師進來了，看著坐下抽煙的吳誌輝：“大浦黑很老實，東莞仔進大角咀做事。”
“耀祖的消息，號碼幫的人已經動了，通過了佐敦，正在往大角咀趕。”
“想來，他們應該是已經跟林懷樂談妥了條件與籌碼。”
“嗯。”
吳誌輝聞言點點頭，右手把玩著手裏的粉紅色芝寶打火機。
特有的金屬磨砂手感，質地堅硬有力。
“號碼幫這個時候選擇跟林懷樂接觸，達成了協議，看來，來者不善啊。”
長毛目光看著吳誌輝，思考了一下：“他們如果要進，那就有點複雜了，不知道恐龍什麽目的。”
“管他恐龍打的什麽主意。”
吳誌輝撇撇嘴，吐出一道細長的藍青色煙線：“和聯勝的家務事，他號碼幫有什麽資格插手，搞不清楚大小王！”
他看向長毛：“做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