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機牽引,杖刀的刀柄召之即來,


    那血中的一地碎刀,不論是杖刀碎片,還是花刀碎片,便連鈴鐺的那截斷刀也都朝著杖刀匯來。


    它們從不同方向角度飛來,聚做刀型,


    氣機若熔爐也似鐵錘,將碎刀斷刀粗暴蠻不講理的以小天地之偉力揉做一團,哪怕斷麵並不對應,也在氣機“熔鑄”之下鍛打成為一個整體,


    互相勾連,竟是讓碎刀斷刀“重鑄”了,隻不過表麵亦裂紋橫生,鈴鐺和瞎子的血,也被鎖在其中,致使裂紋呈現血色。


    這柄碎刀較之杖刀變得長了不少,也寬了些許,亦厚實了一些,


    不過並非具有弧度,而是類似於唐刀四製式之中的橫刀,刀背筆直,刀鋒亦筆直,唯有刀尖打磨具備弧度。


    正手握刀,天地之間氣機之風的線條於耳中聽得分明,在腦內成像之中亦化作道道深刻線條,


    它們,正在流動,


    瞎子所需要做的便僅僅隻是牽動氣機,隨後順應氣機流動即可,


    揮刀斬出,氣機流向更改,風勢聚做一條“通路”,瞎子在這通路之中暢行無阻,


    身形僅僅隻是閃動,踏步縮地成寸,短短頃刻,已然瞬息而至,


    順應氣機之流向,氣機又予以刀勢反哺,揮刀落下,


    僅一刀便勾動氣機化作層層刀光,八層刀光將青黑蜘蛛八肢盡切削斬斷。


    青黑蜘蛛抵死掙紮,聽風能夠聽出殘花功靈又即將從其體內飄出,但瞎子卻早有對策。


    在這片外界小天地的竹林之中,一切氣機均難逃其聽風之能,


    人身小天地與外界大天地的氣機交感之下,以聽風料敵機先,可謂處處占盡先手。


    故而瞎子先手一刀,氣機攪動,呼嘯狂風獵獵不息,直將竹葉自竹枝上吹落,亦或是——斬落。


    竹葉為刀,以氣禦刀,


    青竹之葉狹長,其葉片邊緣被氣機所攜,所包覆,又在遊刀勢牽引氣機之下化作片片葉刀,


    葉刀片片,自四麵八方而來,道道斬切殘花花瓣,以此破除殘花合圍之勢,


    霎時殘花零落,竹葉落下,鮮豔與淡青共舞,凋零如花葉之雨,


    蜘蛛妖魔妄圖趁此機會與瞎子同歸於盡,繼而不顧體內翻覆,將要喚出天罡童子,


    瞎子本欲豎斬,改招為戳,再行縮地成寸之技法,


    三六童子合一的倒反天罡之靈也才剛剛出現,這一刀便直奔而來,


    雖蜘蛛妖魔可借功靈之手施展招式,但功靈並非單純提線木偶,功靈亦有意識,哪怕再怎麽微弱,也是靈性盎然,


    凡有靈性懵懂之物皆曉趨吉避凶之理,若這“凶”避不過,也起碼要“防”住。


    於是天罡內氣不計工本化作一道氣罩,倒反天罡童子竟是抵住了這一刀。


    “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理應當斬!”瞎子宣言,而後左手做掌,猛推柄末。


    天罡氣罩仍舊完整,可碎刀前列片片散開,一片片粒粒顆顆突入其中,又或者說是“滲透”才更加形象。


    瞎子與鈴鐺的血也在氣機的強壓之下沒入碎片邊緣,滲透其中將碎刀邊緣染紅,此刻的血邊碎刃已然沒入氣罩大半。


    且說內氣,亦是氣機的一種表現,凡是氣機皆為風,風勢線條再怎麽密集也並非無孔不入,隻要透過線條與線條之間的空隙即可達到“滲透”之舉。


    天罡童子催逼天罡氣,無以為繼,更無法反擊,僅僅隻是依靠那靈性與懵懂靈智


    瞎子進步直逼,氣罩之內碎刀愈發增多,同樣滲透功靈之身,


    構成了功靈的,不論是什麽,內氣也好氣機也罷,就算不是也需“流動”,流動即是風,是風就可聽,聽風之下,穿過風與風之間的間隙,且沒有血肉的阻攔反而更加便捷。


    倒反天罡童子無法理解將要發生什麽,但它即將理解。


    人身小天地的氣機與刀之碎片氣機交感,隨後又與外界竹林小天地勾連,


    縱然是碎刀,亦在氣機的連接之下化作整體。


    這柄碎刀以氣為鋒,穿胸而過。


    “還給你!”


    瞎子持刀之右手腕翻朝下,推柄末之左手抵住後抬上,一上一下,刀鋒劈落。


    氣機自刀背刀鋒上下兩端釋放,將天罡童子體內的流動之風斬斷,


    豎向一分為二,光點彌散,倒反天罡童子功靈薨滅,以拳穿胸之仇,此刻返還。


    失去功靈壓製丹殺之力,青黑蜘蛛妖魔體內的隱患愈發嚴重,


    皮下猶如百多小鼠四散奔走逃竄,或裏或外,頂起一顆顆凸起又無序凹陷,此為穴竅移位。


    周身根根經絡似如虯結蚯蚓,老樹盤根;又好比陰雨將至前的百足蟲,鼓脹跳動如糟糕樂手混亂撥弄的琴弦,此為經脈錯亂。


    兩眉間,心下,臍下三處有若漩渦般由外自內不斷凹陷,牽扯皮膜血肉筋骨匯做渦旋陷下,此為三丹田盡廢。


    可妖魔之生命力極度頑強,饒是這般致命隱患也還能堅持不死,但也僅僅到此為止。


    麵對著十米體長的異態蜘蛛妖魔,瞎子體型仍如常人般大小,兩相對比更顯妖魔龐然,


    瞎子站定舉刀,碎刀分散,向上延伸,雖分離,可仍舊保持刀之形,遂以氣機,以焚焰填充刀身空隙,這柄碎刀也延長至三丈之長。


    手臂揮動,三丈長刀落下,


    自頭起始,至尾而終,一刀兩斷,


    焚焰爆燃,將兩截身體吞沒,熾炎炙烤下聲聲慘嚎痛呼再也壓抑不住,各從瞎子雙耳環繞傳來。


    “咱家還不能死,咱家還要做那天下第一人,咱家還沒以這殘缺之身開創新朝,咱家還沒有富可敵國,咱家還不能死。”


    “你該死!”瞎子咬牙怒喝,“你若不死,便對不起那些因你而死之人!”


    “那些賤民哪裏比得過我?!”


    “又有哪裏比不過你?!”


    瞎子憤而再斬,揮刀狂舞,刀刀斬出道道芒光,


    原本還算完整的兩截將死妖身被橫平豎直切成一塊塊一垛垛。


    【斬妖:77/1】


    碎刀歸位,再做完整刀型,瞎子想收刀入鞘,但無形製相仿之鞘。


    不過,他心思一動,催動花刀再生,但卻將此次花刀改動,兩根甲殼之刀貼向碎刀之刃,邊沿重合,鈍化,化為鞘杖,杖尖圓鈍,新鞘做好。


    秦西涯握著碎刀盲杖轉身。


    他離開了竹林,隻留下一地碎屍,還有一文錢。


    那是楊雲虎的“定金”。


    也是吳忠顯的買命錢。


    買命買命,要麽買下來活,要麽買下來死。


    激蕩情緒稍下,轉而被悲慟所填滿,氣機交感也回複至三尺之地當中。


    妖化甲殼有所成長,但也隨之隱沒,重歸人形。


    他又閉上了眼,淚流兩行。


    秦西涯清楚的知道,鈴鐺已經死了,哪怕魂靈仍在,可她還是死了。


    死意味著,他再也沒法被她牽手,沒法感受她在掌心的字跡,沒法聽到那一聲聲的鈴音,沒法···沒法再感觸和她有關的一切。


    諸天之大,總能尋得複生之法,可尋得了,自己回來了,又會是怎樣一副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之光景?


    她若活著,還能感受“生”的喜悅,


    可她已死,會否要忍受不記年的“死”之孤寂?


    【行走大人,是否回歸行走界垣?】


    “否。”


    【您還剩29天。】


    怎麽能不道別就離開呢?


    他還要去道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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