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窗紙中已經透出了絲絲透著靛藍色的晨曦,她下意識的翻了個身,卻被身邊不知名的物體擋住。


    恍惚間,她下意識覺得這這個東西應該是床邊欄,於是她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轉去,卻由在翻身翻了一小半之時被阻攔。


    意識在這一來一往之間逐漸清晰,她隱約感覺到一個溫熱的重物搭在自己的腰間,似乎還隨著自己的呼吸而微微翕動著。


    那似乎不是自己的呼吸。


    這麽的一個想法瞬間在江寧的腦子裏炸開,她猛然睜大眼睛,借著微弱的光亮,她看到了穆景昭的身體的輪廓。


    她猛地一掙,從床上坐起,她看了看在一旁依舊睡得安穩的穆景昭,又仔細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物。


    在這一陣又一陣的衝擊下,她的思緒逐漸複蘇,昨夜裏她跟穆景昭兩人的互訴衷腸的畫麵逐漸清晰。


    江寧表情懊悔,用力的搓了搓臉,隨即重重的歎出一口氣,翻身起床。


    江寧推開屋子的門,清晨的風肆無忌憚的撲在了她的臉上,讓她那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晰了幾分。


    江寧小心翼翼的關上門,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


    她仰頭望著宮牆上的一小片天空,那一片層層疊疊的深藍色天幕裏已經泛起了些許魚肚白,這象征著黎明將至,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那麽,昨夜的一切都將被刷新,被當作深夜寂寞的胡言亂語。


    江寧始終覺得夜晚是一天內最為包容的時刻,在這個時刻裏,無論是什麽身份,什麽形狀的人或物,都會被這一片濃鬱如墨,覆天蓋地黑暗裏被吞噬,被同化成一個模樣。


    也就是因為有了這片遮羞布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扮演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


    皇上不再是皇上,妃子也不再是妃子。


    可當這一切保護的黑色褪去,世間萬物重歸光明之時,一切的一切,都該重新回歸到自己原有的位置上。


    而黑夜裏曾經發生的秘密便會被輕而易舉的抹去、隱藏,無聲無息。


    想到這裏,江寧垂頭,有些自嘲的輕笑起來,她嘲笑自己實在是愚蠢得可以,居然也會因為那寂靜深夜裏兩聲重疊在一起的呼吸聲而放下心防,將一切的悲傷與苦痛都展露給別人看。


    更何況,那人還是這世間最傲慢,最目中無人的皇帝陛下。


    原本她在穆景昭麵前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身份,希望把自己從穆景昭的失職中悄無聲息的抽離。


    可如今,她的身份一朝暴露,她在穆景昭眼中無疑是變成了一個汙點般的存在,他想要把自己連通汙點一並抹去,簡直是輕而易舉。


    至於他的承諾和擔保,那隻是深夜酒後的玩笑話罷了,這一切,都當不得真。


    江寧搖搖頭,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衫,她左右張望了一圈,居然都找不到一個能讓自己躲個清淨的地方。


    她歎了口氣,轉身朝著折柳的屋子方向走去。


    屋內,穆景昭在江寧轉身出門之後便瞬間睜開了眼睛,他翻了個身,托著下巴,眯著眼睛看著窗戶上那個嬌小的身影。


    他勾了勾嘴唇,翻身,臉埋在了枕頭上。


    那枕頭又鬆又軟,上麵還殘留著些許洗發油都香味,是江寧的發香。


    江寧走到折柳的房門前的時候已經自己被凍得直不起身來,她弓著身子,雙手抱臂,用力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進去。


    她熟門熟路的走進折柳的屋子裏,走到她的床邊,踢掉鞋子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折柳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眯著眼睛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江寧,她嘴裏發出幾聲悶哼,含糊不清的低聲呢喃,“娘娘,您大晚上跟皇上鬧什麽別扭呢,夫妻兩個哪有什麽隔夜仇,不過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江寧被念得有些心煩,不輕不重的在折柳的身上揣了一腳,折柳安靜的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清晨,穆景昭方才下了朝,他獨自一人在禦書房內翻閱著關於方麵清水縣鹽鐵政策的卷宗。


    其實他已經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


    然而,裏麵有些信息早已被有心之人給刻意抹去。


    別說是看幾遍,就算是看上千遍也於事無補。


    身為天子,他不是不知道這其中存在著問題,但這些年來,鹽鐵政策的實施給舉國上下的經濟都帶來了不錯的效益,於是他也開始對當年的一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犧牲掉一小部分人,再去保全一大部分的權益,這是亙古不變的國家發展方法。


    隻是,當年那一小部分人的犧牲,也是在穆景昭的意料之外的,根本不必要的。


    “皇上———”他如此想著,門外傳來了李梓年的聲音,隨手擱了手上的卷軸,穆景昭仰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丞相大人已帶到。”李梓年退到一邊,江清遠走上前來,對穆景昭躬身行禮,“老臣參見皇上。”


    穆景昭抬了抬下巴,對著江清遠微微一笑,“嶽父大人快快請起。”


    “不知皇上找臣來有何要事?”


    穆景昭微微一笑,不知為何,自從那日柳錦馥生辰宴上,江清遠與江寧二人一同攜手出現之後,他心中對江清遠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嶽父大人可知……近幾日,清水縣民心不穩,多生叛亂,百姓聊生之事?”


    江清遠微微點頭,“臣略有耳聞。”


    “朕心中想著,百姓內心不滿,是朕的過失,所以朕希望,嶽父大人可以助朕一臂之力,前往清水縣,用安撫政策來穩固民心。”


    江清遠微微一怔,隨即臉色大變,“皇上,此事,還需多多斟酌!”


    穆景昭何嚐不知道江清遠的顧慮,清水縣一事,是三年前那場改革種下的禍端,其中利益牽涉太多太多,柳鉞沈通無一不是對此虎視眈眈。


    若是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做不好,那便是萬劫不複。


    以江清遠如此溫吞的性格,自然是不願去接這個燙手山芋。


    “朕再三考量之後,實在是想不出一個比嶽父大人更適合,更讓自己信任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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