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方作為村長,多少有些了解村裏的住戶,這個鄭林生他是知道的,做事的時候找不到他,吃飯的時候少不了他。


    李二方自問,他要有這樣一個弟弟,絕對要劃清界限。隻有這個鄭家生,也不知道為什麽,慣弟弟慣成這樣,要帶一家人伺候這樣的吸血蟲。


    現在這家裏總算有個清醒過來的。


    “咱們這裏,宅地耕地都是按人頭分的,你要分家很簡單。”李二方先說了這個,然後才說,“但分家,要兩邊都願意才行,不是你要分就分的,要看你爹怎麽想。鄭家生,你女兒說要分家,你願意跟她分嗎?”


    “不分。”鄭家生一口回絕,“沒有這樣的道理,從來隻有兄弟分家,那還是都成了家,上麵老爹老娘不在了,什麽時候做女兒的還跟老子分起家來,滿世界沒聽過這樣的話。”


    李二方低笑了兩聲,“也別說這樣的話,你滿世界打聽去,也沒地方像咱北山縣這樣,女人有地的,這不是咱北山縣獨一份麽,所以你女兒要跟你分家,在北山縣還算不得什麽稀奇事。


    你好好想一想,再給我回話。”


    鄭喜冬站在村長後麵高聲道:“你不答應我天天跟你鬧,再逮到他搬糧食,我就去縣衙告他偷盜!”


    鄭家生聽完覺得又羞又氣,籬笆外麵站了大半個村子的人,家裏這點事,要被她喊的全村都知道,“你像是一個做女兒的樣子嘛!你這樣將來有誰要你!”


    鄭喜冬毫不客氣的喊了回去,“你別管,你管不著!”


    鄭家生見她油鹽不進,就對周二丫撒起火來,“看看你養的好女兒。”


    周二丫臉色不好看,垂著腦袋一副抬不起頭的樣子。


    鄭喜春卻插話道:“我姐說的沒錯,叔把家裏的糧食都偷了,以後我們吃什麽?等著餓死,還是等到叔叔把糧食賣光,再來賣我們?我也要分家。”


    周二丫忽然抬起頭來,震驚的看向說話的兒子,心裏似乎是有所觸動的。


    “反了天了你們!”鄭家生抬起手對著周二丫就是一巴掌,“看看你養的都是什麽東西。”


    周二丫的腦袋被打偏到一邊,臉頰上瞬間浮起一個巴掌印。


    鄭喜冬朝那邊邁了半步,卻又硬生生停住。


    “哎!”李二方快速上前幾步,拉住鄭家生的手,“她一句話沒說,你打她幹什麽?”


    “都是她沒教……”


    “好了好了!”李二方沒等鄭家生把話說完,“你不要說這些,就說眼前的事吧,現在你女兒、兒子要分家,就說你願意不願意吧。”


    “我不分!不可能分!”鄭家生大聲道。


    李二方轉頭看向姐弟兩人,“你爹不同意,我也沒權強按著他分家,當下也隻有兩個辦法,要麽你們歇了這個心思,還是一家人過日子。”


    鄭喜冬:“那不可能。”


    “那就隻有上衙門了,看衙門的人怎麽判吧。”李二方說,“你們家這種事,衙門也是受理的,抽空去告一告吧。”


    “我是要去告。”鄭喜冬盯著鄭家生冷笑,“我進了衙門,可不告分家的事。”


    鄭家生上前幾步,那樣子看著要打鄭喜冬,但手還被李二方拉著,到底沒能打成,“那是我種的糧食,我願意給他吃,你說破天去他也不算偷。”


    “哎!”李二方歎氣道:“你怎麽總說這種話?那夜課你是一堂都沒去上過啊?你家這種情況告到縣衙,他鄭林生還真算偷,我們村裏人都可以作證他鄭林生不幹活,你家糧食跟他沒關係。”


    “你們……”鄭家生氣道:“我家的事,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怎麽跟我沒關係,我是這村的村長啊!”李二方說完還覺得不解氣,又道:“照你的說法,你家關起門來,不管你在裏麵殺人還是放火,你出來說一句家事,我們就都不能管了?縣老爺也不能管了!


    鄭家生,我說句公道話,你說話做事是要講道理的,這北山縣跟你原來的地方可不一樣,是個講道理有律法的地方,你做的事不對,大家都可以管。”


    籬笆外麵站的一圈人都附和起來,“對!村長說的有道理!”


    “鄭家生,你做事不公道啊!”


    “你委屈家裏的兒子女兒,便宜你那個弟弟,誰都看不過去的!”


    “他就不是好好過日子的人,你這樣慣他,早晚要把家裏人搭進去。”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羞的鄭家生漲紅了一張老臉。


    很多事情,他不是沒想過,但他自有一套道理,在他的道理之中,任何人說什麽都不管用,他就要那樣做。


    遇到這種人,不要去期待他醒悟,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不過裝作糊塗。


    否則他為什麽不答應分家?難道這種人還會顧念父女之情?


    鄭喜冬正是看透了這點,所以立場堅決。


    堅決到拿起斧子,就往她爹身上砍去。


    “哎哎哎!”李二方抖著腿,急忙調轉方向去攔她,“你的脾氣太野了!快來人把斧頭拿掉啊,還真要鬧出人命啊!”


    外麵的人立刻跳進院子裏,擋人的擋人,拿斧頭的拿斧頭。


    “鄭家生啊,瞧瞧你把你女兒逼成什麽樣子。”隔壁的嬸子知道的比村裏其他人要多一些,對這家其他人怒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呐!看著要出事不曉得躲,不曉得攔?要不是村長在這裏,那一斧頭真要落下來。”


    李二方到現在都後怕,對鄭喜冬吼道:“你是真不得了了!真的要殺人啊!”


    “我不殺他,遲早被他們殺了,為什麽我不能先動手?為什麽我要等著被殺?”鄭喜冬反問。


    人們處理矛盾的時候,往往會讓那個看起來好說話的人妥協,現在的鄭喜冬,可不好說話。


    “鄭家生啊。”李二方說:“你看到了啊,她剛才什麽樣子,她真的要殺你,你這條命還要不要,父女之間搞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必要硬湊在一起過日子了。


    你是要等她殺了你,還是你先殺了她?沒必要啊,你這個年紀還且活呢。


    她既然不想跟你過,那就跟她分開吧,分開也是一樣的,等將來你老了,幹不動活了,她照樣要出糧食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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