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閱讀修行基礎書籍時的疑惑,大多在此刻豁然開朗。


    陳景將真氣收斂。


    視野漸漸恢複原樣。


    那些妖異、古怪的光散去。


    街坊恍若無恙,依舊是冷冷淒淒的深夜。


    他拿起石塊,在牆壁上繼續書寫。


    一部分困惑解決,但還有許多不解。


    上麵的人反應很快,在他寫完後沒多久就燒了下來。


    依舊是計白枝的潦草字跡。


    一來一回。


    通信十幾回後。


    計白枝燒來的布片上,隻有潦草一句話:“師兄,我不能再放血了,等咱們出去再聊吧。”


    陳景歎氣,盤膝坐下。


    他們在地上還能忙碌、挖掘、尋找。


    自己隻能在這等夜晚過去。


    怎麽小魚沒出來,他那個體魄不管放多少血都沒問題。


    計白枝這個細狗。


    修煉,修煉。


    天剛微濛濛亮起,陳景看一眼身周,還沒新的布片落下。


    他起身去,敲響蔡家大門。


    立馬就有回應。


    家丁把門打開,殷切熱情地迎他進去。


    去後院也暢通無阻。


    陳景運轉真氣,一如昨晚那樣,窺視他們身上的靈性。


    一個個,都顯露出真模樣。


    和他一開始所見真人樣貌,大相徑庭。


    竹片紮的骨、糯米紙黏的膚,黑筆、朱筆描的眉眼,臉上擦著粉紫色胭脂。


    晃晃悠悠飄來去。


    都是紙人。


    怪不得那天晚上,自己一瓶子一個。


    到蔡二娘屋前。


    還沒敲門,就“哐當”一聲,從裏麵迫不及待地打開。


    才不過天亮。


    蔡二娘衣著整潔,和昨日裝扮不同,換了身大紅長袍,戴了鳳冠霞帔。


    “陳郎,你來啦。”她驚喜喚出來,眼眸中神采奕奕,不是自己請的,是他主動來的。


    陳景沒說話,仔細看她。


    和那些侍女、家丁不同。


    蔡二娘不是紙紮的。


    是真人模樣,在感識下,她的身體覆蓋著一層炫目燦爛紅色寶光。


    這並非真氣。


    是血氣。


    他把眉皺起。


    這和計白枝描述的不一樣。


    昨晚書信往來中,他詢問過。在計白枝的感知中,他見蔡二娘身上有熒熒綠光,是一種妖異的真氣。


    可......自己所見的,怎麽會是血氣?


    一個已死之人身上,會有活人才有的東西?


    他把頭低下。


    目光落到蔡二娘肚子上,想看一看她肚子裏的東西,所擁有的靈性會是什麽樣顏色。


    可才看去。


    那盛大耀眼的光迫使他不得不挪開視線。


    如日光一樣。


    自己剛才看到的紅色靈性寶光,並非來自蔡二娘,而是來自她的肚子。


    “陳郎,你怎了?”蔡二娘關切詢問。


    陳景收斂真氣,又把目光落去。


    一夜不見。


    蔡二娘的肚子又大了好幾分。


    鼓鼓囊囊,一層衣服都已經包裹不下。


    他眉頭皺的更緊。


    事實太出乎他的預料。


    孩子......竟然是活的!


    “陳郎,陳郎?”蔡二娘關切真真,憂慮色掛在臉上,不似作假。


    陳景看著她。


    腦海中那些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


    為何那晚說好要私奔,被發現後卻突然變臉。


    為何香囊、書信會有那麽多。


    為何自己的任務會是“拯救蔡二娘”。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陳景輕聲。


    蔡二娘歡欣點頭。


    她察覺到細小的語氣變化,沒前幾天那麽不耐煩,這就是能讓她很開心很開心的事了!


    陳景招呼她在院子裏坐下。


    蔡二娘被侍女攙扶,小心翼翼注重肚子。


    “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故事和你說。”陳景坐下後,把語氣放得更緩。


    她豎起耳朵,神情認真。


    “在很久之前,有一位富家小姐和貧困書生相愛。”


    “他們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這份感情得不到小姐父母的認可。”


    “但在愛情裏,人是盲目的。”


    “他們相約私奔,想法很好,可現實很殘酷,這件事被小姐的父親發現。”


    “從那一天起,小姐被禁足在家。”


    “而他的情郎被小姐父親送到遠方,去從事一項很危險的工作,也許就是被送去參軍了。”


    “小姐日日思念,她的愛也的確日月可鑒。”


    “但直到她死去,都沒能再見著自己情郎一麵。”


    “反而在日複一日的思念中,她瘋了,她開始幻想,自己當初要是沒有承認和他私奔,父親會不會網開一麵。開始幻想,自己最終和他成家、有了孩子。”


    說到這,陳景停下,神情複雜看她。


    剛才他全想通了。


    自己所在的,不是一份幻象,而是一份執念。


    蔡二娘癡呆住。


    她怔怔坐著,捧著自己肚子。


    陳景歎氣,加重語氣,“我不是你的陳郎。”


    “他已經死了,死在遠方,死在你父親安排的危險裏。”


    “你也已經死了。”


    “你們沒有機會再相愛,成家,有一個孩子。”


    一字字、一句句,是刀,絞入蔡二娘心頭。


    她茫然抬頭,淚水止不住。


    嘴裏喃喃,抗拒地開口:“可我肚子裏就是有和陳郎的孩子。”


    她撐住桌子,努力起身,小心翼翼向前拱著肚子。


    圓滾滾,生命活力,還有胎動。


    也毫無防備,就這麽展示在眼前。


    隻要開口,擲青瓶出。


    就一定能攻擊到。


    “它是活的。”但陳景沒那麽做,他隻是舉起手,放在肚子上,“但它是你的孩子嗎?”


    “你很清楚你和陳郎的過去,不是嗎?”


    真氣流轉,感識靈性。


    肚子裏紅光越來越耀眼。


    可周遭紙人身上,妖異的靈性漸漸消退。


    “是嗎?”蔡二娘低語,帶著哭腔,“我還是...還是沒有再見到陳郎。”


    “也沒有陳郎的孩子。”


    她低頭看向肚子。


    “那個東西利用了你。”陳景輕聲,“蔡二娘......”


    他剛準備勸她瞑目。


    完成自己“拯救蔡二娘”的任務。


    世界忽然崩塌。


    天色昏暗,一塊塊瓦解崩潰,紙人們也一個個站住,即便不在感識下,也恢複成原本模樣。


    蔡二娘身影漸漸模糊,迷離著消失不見。


    鼻腔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呼吸間卷著大量粗糙顆粒進入,嗆得難受。


    鋪天蓋地,有泥土落下。


    陳景立馬反應過來。


    自己被趕出來了!


    就這麽心急,不給自己再多幾句話的時間?


    他伸手,艱難地破土,鬧出動靜。


    很快就被拉扯出來。


    “暴龍師兄!”耳邊,江雀兒歡呼聲傳來。


    “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計白枝驚訝,難以理解。


    沒他們提供的那些情報,都能支撐那麽久。


    可怎麽......


    得到那麽多情報後,才一個晚上就失敗出來了。


    自己那些血不是白放了嘛!


    陳景咳出汙泥,理順氣息:“阿直,跟你一樣,都是被那個小兔崽子趕出來的。”


    “不讓說實話,這玩意!”


    計白枝一怔,沒能太理解。


    玉還真意識到什麽:“暴龍師兄,你已經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了?”


    陳景點頭:“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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