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岑本想著跟霍瑾曄說點什麽,但是很快到了她上台闡述自己設計理念的時候,她不得不上去闡述自己的設計理念。


    她設計的是一件改良版旗袍,結合了現代最流行的裁剪樣式和手工刺繡花紋。既符合現代流行的審美又融入了古典元素,特別是在服裝上設計的一些小細節,叫很多評委讚不絕口。


    原本還黑著臉的陸譽都不自覺地露出了讚美的神色,他第一個問了顧雪岑為什麽選擇這樣的設計。


    “各位老師,能夠在這裏跟你們分享設計理念,我真的很榮幸。我知道作為一名新人設計師我無論是從設計理念還是一些小細節的把控上,遠遠都比不過其他成熟的設計師。但我覺得我比他們更大的優勢就在於我更敢於嚐試,能夠承受任何的質疑。


    “我的作品裁剪依然是主流的款式,各位設計師想必在學校的時候都不知道繪製了多少遍的版型和花紋。但是我還加入了旗袍設計的盤扣還有旗袍花紋的刺繡圖案,我把圖案進行了進一步的改良。”


    “我喜歡穿上這身衣服的女孩們,能夠學會接受。這件衣服有些地方可能不會完美地遮住身體的缺陷,不完美才是女孩們的底色。為什麽非要完美呢,學會接受一點點瑕疵帶著新的元素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昨天已然死去,今天便是重生。”


    陸譽點了點頭,他一邊打分一邊認真地看著圖紙,罕見地露出了一抹笑容:“現在的設計師很少有人繼續選擇手繪了,顧小姐倒是保持著這個好習慣。”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我們設計師不但要設計大眾喜歡的,有的時候還要根據個體隨時修改,所以手繪圖紙可能更方便。”


    “你的基本功學得很紮實,線條繪製得很漂亮。”陸譽偏頭看著其他的設計師,“我沒有其他要問的,你們呢?”


    其餘幾位評委也搖了搖頭。平心而論這十位參賽的設計師,除去抄襲的那一個帶來的作品都很個人風格很強烈,也有很多新奇的元素。


    但是整體設計的流暢度和美觀度隻有顧雪岑的圖紙能夠脫穎而出,看似中規中矩的設計因為一些小細節和選材為設計更加增加了幾分獨特。


    所有評委都毫無疑問地選擇了主推這一款作品,同時其他作品幾家公司競拍。


    “顧家的小姑娘現在居然這麽本事了,今天這出幹得漂亮啊。”葉雲深走了過來坐在了霍瑾曄旁邊的空位上,然後從口袋裏摸出兩根煙,食指推出一根給了身旁的男人。


    他斜睨著麵色平平的某人,聲音裏罕見地帶了幾分戲謔:“現在是不是心裏很得意。小丫頭是個寶啊。”


    霍瑾曄接過煙,摸出打火機,點燃煙塞到嘴裏吸了一口,這才開口:“我得意什麽和我又沒有什麽關係。”


    “嘴硬。”


    葉雲深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也懶得拆穿。


    他彈了彈指尖的煙灰,露出精壯的小臂:“聽說這丫頭跟你關係最近緩和了不少,但我怎麽感覺你心裏一直堵著一口氣呢。”


    霍瑾曄看著指尖燃燒的煙頭,灰燼一點點地落下,落在他的西裝褲上,他伸出手輕輕地拂去,沒有言語,許久之後才抬起手,把煙頭輕輕地叼在了嘴裏,緩緩地吐出一個完美的眼圈。優越的側臉在一片煙霧之中俊美又頹廢,像是精致的手辦一樣。


    看到他這副沉默的樣子,葉雲深撞了撞他的胳膊:“怎麽了,情緒這麽低落。小丫頭又讓你生氣了?”


    “沒有。”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我聽王叔說漏嘴了,小姑娘是不是因為懷了陳宇安的孩子然後才開始主動跟你親近,想方設法接近你,想給孩子再找一個靠山?”


    “你這個人麵上不顯山不露水,”葉雲深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其實心裏擰巴得很。霍瑾曄這麽多年兄弟了,我媽都把你當半個兒子了,我了解你。既然這麽放不下,那就順其自然。一個孩子而已,對你來說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該去台上致辭了。”霍瑾曄目不斜視地掐滅了煙頭。


    葉雲深嘖了一聲起身離開。


    他前腳剛走,顧雪岑就走了過來,她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一樣坐在了霍瑾曄的旁邊,甜甜地笑著:“曄哥哥,我厲不厲害,我的作品分很高呢。雖然今天一波三折,也算是否極泰來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霍瑾曄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


    什麽時候開始,他一直默默關注的小姑娘變了。不再是那個驕縱自戀的小孔雀,也學會了這些不怎麽光彩的手段。


    他心中分不清是高興多一點還是失落多一點。


    “那我跟你一起,反正我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了。”


    顧雪岑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霍瑾曄的手,一副鐵了心和往常一樣賴上他的樣子。這副樣子這一個月霍瑾曄太熟悉了。


    無數次小姑娘都是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他麵前,叫他“曄哥哥。”


    一點都不負責地讓他不得不退讓。


    “別跟著我了。顧雪岑,你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嗎?”


    “有,但那些事情都沒有你重要啊。”


    顧雪岑理所當然地說道。


    “為什麽?”


    此時兩人站在會場門口,門口放著很多花籃。周圍格外地安靜,隻有會場裏麵偶爾的講話聲依稀傳來。


    “我跟你說過了呀,曄哥哥,我想要認真地嫁給你。”


    顧雪岑仰頭看著他,神色格外的認真。


    “我拒絕了。”霍瑾曄低頭和她對視,被顧雪岑的炙熱明亮的眼神猝不及防地燙傷,微微垂下睫毛,“我說了,我不答應。”


    晚風輕輕地吹過,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隨風竄到了顧雪岑的鼻子裏,順著她的鼻腔向下。她眉頭皺了起來,胃裏突然開始翻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開始幹嘔起來。


    霍瑾曄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有些著急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就是孕吐。”


    顧雪岑拍著自己的胸口,壓下了自己胃裏的難受。


    她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孕吐反應變得強烈起來,聞到一點點不適的味道就會起反應。


    “曄哥哥,你身上的煙草味我不太習慣,現在沒事了。”


    霍瑾曄懊惱地蹙眉:“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等等,曄哥哥,我還有話跟你說。”


    “我沒有話和你說。”霍瑾曄語氣有些凶巴巴地,他直接伸出胳膊摟著顧雪岑的肩膀,半夾半抱帶著懷裏的小姑娘向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不行,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知道你已經猜出來今天的事情有我的參與,覺得我變得麵部可憎,變得陌生了。我沒有辦法跟你解釋清楚很多事情,但我以後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真的。”


    “顧雪岑,”霍瑾曄和以前生氣的時候一樣,叫著她的名字,怒火中夾雜著不易察覺的無可奈何,“你現在已經在傷害我了,你的行為讓我很困擾。”


    顧雪岑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腦袋蒙蒙的:


    “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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