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舊日”?


    是我知道的那個“舊日”嗎?


    不會是某種意義不同的指代吧?


    安吉爾腦海中瞬間冒出幾個疑問,剛要追問,突然意識到什麽一般四下看了看,沉聲道:


    “奧黛麗,你在聽嗎?”


    她倒不是不信任這位“操縱師”,隻是心底總有一種對觀眾途徑的偏見,另外她與阿茲克接下來要談的話題也十分危險,若非達到序列2,僅僅是有所了解都會遭到未知存在的注視,遭受汙染。


    阿茲克先生卻輕笑了一聲,指了指房門方向,道:


    “這個房間是一處獨立的夢境碎片,她已經刻意遠離,沒有在門外偷聽我們的談話。這種克製在‘觀眾’途徑裏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在那次被赫溫·蘭比斯影響,出於好奇心調查我和克萊恩的“事故”之後,奧黛麗也有了成長呀……安吉爾又是汗顏又是欣慰地想著,稍稍整理心情後再次開口道:


    “阿茲克先生,你所說的‘舊日’是指?”


    “這是我從父親那裏了解到的一個概念,指代在‘序列’之上,高於真神的位格。”阿茲克用低沉嚴肅的語調說道,“這件事隻有達到天使層次的子嗣才有資格得知,也禁止我們透露給其他人,哪怕是聖者也不行……如果不是我從那個小姑娘那得知了你已經晉升到序列2,是不會提起這個話題的。”


    看來就是我想的那個“舊日”,但阿茲克先生似乎隻清楚它是高於序列0真神的位格,並不知道同時還指代屏障之外的那些“外神”……“死神”薩林格爾了解這一切,但沒有全部透露給自己的子嗣?


    那“源質”的概念呢?


    安吉爾思索片刻,斟酌著問道:


    “既然您的父親,那位死神知曉‘舊日’位格的存在,應該也透露了‘源質’的相關信息吧?”


    “祂沒有直接告訴我們,但憑著日常的交流和我的一些知識積累,能夠猜測它們所指的概念……我想,父親一直試圖掌控的‘冥河’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對死神途徑最重要的那一個,而汙染了‘紅祭司’唯一性的‘災禍之城’,又是另一個。”


    阿茲克麵露苦惱地回答道,似乎因為自己知識的缺失而有些煩悶。


    “‘冥河’應該就是‘永暗之河’,九大源質之一,對應著‘死神’、‘黑暗’、‘戰神’三條途徑……另外的源質分別是……”


    安吉爾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訴了阿茲克,讓自己的分享欲望和對方的求知欲同時得到了滿足。


    “原來如此,這就是父親不惜一切想要利用格蕾嘉莉的屍體掌控冥界,靠近冥河的原因……祂發動蒼白之災後,劍鋒所指的也是黑夜女神和戰神的神國……”阿茲克摸著下巴,若有所悟地說道,“所以,‘災禍之城’對應著獵人和魔女途徑?”


    “沒錯。”安吉爾點了點頭。


    和阿茲克對完“答案”後,安吉爾對在“死神”薩林格爾身上發生的事已經有所歸納總結,這位在“四皇之戰”中幸存下來的神靈得到了並不屬於自己相鄰途徑的“紅祭司”唯一性,覬覦它的力量,又無法處理附著其上的“災禍之城”汙染,因此一直沒法使用它。


    直到“原初魔女”邀請結盟,需要更多力量反攻北大陸的薩林格爾才在“真實造物主”的建議下,利用自己掌握的前代死神格蕾嘉莉的屍體操控冥界與“冥河”,即源質“永暗之河”的部分力量,用源質對抗源質,企圖強行容納“紅祭司”唯一性。


    而從結果上來看,祂很可能成功了,雖然以半瘋為代價,但確實成為了“序列之上”、“半個舊日”,擁有了淩駕於其他真神的力量,以二敵七,掀起了蒼白之災,讓北大陸生靈塗炭。


    唯一的問題在於,安吉爾了解的關於“舊日”位格的信息,表明了“舊日”的組成部分是源質、源質對應的那些途徑的非凡特性和“唯一性”,但並不包括那些不相鄰的途徑的唯一性,更沒有提到可以同時利用兩種源質的力量!


    哪怕以“瘋狂的古神會更強”的理論也沒法解釋死神身上發生的一切,要知道,僅僅是容納了不相鄰途徑的非凡特性,就導致這些古神變得瘋狂,何況是淩駕於序列0之上的“源質”力量?


    對她的疑問,阿茲克隻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但父親確實獲得了相應的力量,這恐怕與‘源質’的某些特性有關……在攻打北大陸諸國與諸神的戰爭中,不知什麽原因,‘原初魔女’的狀態出現了問題,難以對抗其他神靈,父親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對抗七神聯盟,甚至一度占據了上風。”


    這麽看來薩林格爾確實擁有“舊日”級別的力量,當然,七神聯盟未必一條心抵抗入侵,女神與戰神因為途徑相鄰想必最積極,風暴之主、永恒烈陽和智慧之神恐怕各懷鬼胎,甚至希望死神能除掉祂們的對手,工匠之神成為真神不久,力量弱於其他神靈……安吉爾在內心給蒼白之災的雙方劃分實力時,突然反應過來,追問道:


    “原初魔女不是因為戰爭失敗遭到七神重創才狀態不佳,一直持續到現在的嗎?”


    “不,早在父親融合了‘紅祭司’唯一性,準備發起戰爭時,祂的狀態就不太好了,無時無刻不在展露的魅力會有間歇性的消失,讓我能在見到祂時保持清醒,而非時刻被魅惑……在與父親商議事務時,也會出現記憶上的錯漏……”


    在說到“魅惑”時,阿茲克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顯然對那時自己的狀態不太滿意。


    而“原初魔女”的這種狀況讓安吉爾很是在意,她懷疑是由於亞利斯塔·圖鐸的死對這位魔女影響太大,但又覺得時間上對不上,反而與“紅祭司”的唯一性被容納的時間點很接近。


    難道又和魔女、獵人途徑的源質,“災禍之城”有關?


    見她陷入沉思,阿茲克坐姿端正了一些,表情凝重地說道:


    “總之,‘紅祭司’的唯一性現在至少受到了‘永暗之河’、‘災禍之城’兩種源質的汙染,這雖然會分離、毀滅其它汙染,隔絕它們的影響,但仍然是最危險的封印物之一……你最好不要效仿我的父親,嚐試去容納它……那是真神都難以做到的事。”


    何況你隻是剛晉升不久的序列2——他那帶著滄桑意味的眼神補充道。


    “我明白,阿茲克先生,”安吉爾微微一笑答道,算是間接承認了自己確實對“薩林格爾血旗”有一定想法,“但我所在的途徑的晉升之路已經到頭,而‘獵人’途徑的序列1特性要麽已經被‘原初魔女’獲取,要麽在危險的第四紀特裏爾……我隻能想辦法增強力量,才有機會應對今後的挑戰。”


    “可惜我現在幫不上什麽忙。”


    阿茲克先生歎息一聲。


    “不,阿茲克先生,您已經幫了我和克萊恩太多忙了!”安吉爾連忙安慰道,甚至從粘人的單人沙發上站起,“不如說我們才應該為您做一些事,比如……如何讓您夢境中的‘分裂狀態’盡快好轉?”


    “那位在死神陵寢中幫助過我的存在給予了我一些特殊性,讓我能在夢境中保持現在的清醒,這使得大部分重要的夢境碎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僅有的那些失控的夢雖然被暴戾和仇恨充斥,但實際上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享受著安吉爾對自己的關心,阿茲克緩緩回答道。


    “女神的幫助?”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阿茲克又歎了口氣,伸手支撐著腦袋,指腹在耳下的黑痣上摩挲著,“我靈魂深處的創傷除了用時間彌合,隻有能修複靈魂的那些獨特物品才能提供一些幫助,而這本就是‘死神’途徑的力量,如今已經在黑夜女神的掌握之中,如果你希望做些什麽,可以向祂祈求指引,但……不要勉強自己。”


    “您能盡快恢複,是我和克萊恩最大的期盼。”


    安吉爾正色回答道。


    談話到了這裏,安吉爾此行的主要目的都完成了,她有些悵然地望著四周,意識到再次分別的時候已經到來。


    阿茲克卻又一次笑了起來,從椅子上站起,揮了揮手讓緊鎖著的朱紅色木門自行打開,指了指那個方向道:


    “回去吧,讓那個小姑娘把你帶出去,下次如果要來,記得帶上克萊恩一起……當然,隨著時間流逝,我在夢境中或許會遺忘更多的事,直到徹底忘掉過往,從夢中蘇醒……你們可以寫信給我,提醒我經曆過什麽事,這有助於我盡快想起一切。”


    “克萊恩已經寫了很多,我也會這麽做的……”


    安吉爾吸了吸鼻子,上前給了阿茲克先生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然,她沒有忘記收斂魔女的魅力,以免讓對方想起第四紀那些不好的回憶。


    ————


    望著安吉爾在那位拘謹的“操縱師”的幫助下離開夢境,阿茲克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他頗為懷念地看了看所處的古堡房間,來到那張仍帶著體溫的單人沙發,坐了上去。


    下一秒,周圍的場景閃爍著變化,貼牆的書架,整齊的辦公桌椅和遮陽的布簾出現在阿茲克的視線中。


    他回到了霍伊大學的曆史係教師辦公室,窗外是綠樹成蔭的步道和一排排教學樓,學生們的低聲細語透過窗縫傳入他的耳朵。


    “咚咚——”


    房門被從外敲響,阿茲克收拾心情,開口道:


    “請進。”


    兩道阿茲克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內,戴著禮帽,身材有些瘦弱的男子麵露笑容,以與他記憶中完全一致的語調說道:


    “上午好,阿茲克先生,我和安吉爾已經訂婚了,希望您能準時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很期待那一天。”


    阿茲克點了點頭,淡然回答道,視線從動作、表情都有些機械呆板的“克萊恩”和“安吉爾”身旁掠過,看向窗外陽光明媚的廷根市。


    他期待的並非夢中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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