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謹慎,每隻手拿著五根白色蠟燭的中年男子,安吉爾幾乎要笑出聲。


    如果願意,她立即就能利用“薔薇項鏈”的“風眷者”非凡能力,將寒風吹向對方,瞬間熄滅哪怕是十根燃燒著的蠟燭,讓這名第八局的官方非凡者如同那些試膽的大學生一樣消失無蹤,甚至沒人會記得他來過。


    但在知道對方屬於特裏爾官方後,安吉爾就沒了殺害他的心思,畢竟這人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城市和國家而在努力,與“值夜者”們除了隸屬不同,並沒有本質區別。


    “你以為這樣我就吹不滅你的蠟燭了?”


    她嘴上仍然不饒人。


    “隻要不能一次全吹滅,我就能再次點上,”男子稍稍後退兩步,顯然並不像他言語那般無畏,“而且我的隊友馬上就會趕到,你還是……”


    他一時不知該怎麽威脅眼前連蠟燭都不用點的魔女,畢竟目前的局勢上,他可是絕對劣勢。


    “怎麽?知道拿我沒辦法了?”安吉爾輕笑著,身影再次隱去,“跟伱的隊友說,把追查重點放在那個叫賽薇莉亞的魔女身上,我並不是魔女教派的人,也不會再次出現在特裏爾了。”


    她緩緩退後,離開了這個矗立著“克麗絲芒娜夜柱”的小型廣場,“第八局”男子目光陰沉地望向她最後發出聲音的位置,沒有進一步動作,兩手各舉著一把蠟燭,像盞滑稽的燭台。


    安吉爾並非不想利用目前的短暫優勢多問些話,甚至可以暴露自己官方非凡者的身份,互相交換情報。


    但一來距離愚者先生“預告”的時間隻有幾分鍾了,二是她不確定對方所說的“隊友”是否在趕來的途中,如果他們都是和這名男子一樣的“占卜家”途徑,直接火焰跳躍出現,或許會拖住她,讓她錯過最後的返回時機。


    出於這點顧慮,安吉爾現在連蠟燭都沒有點,直接利用自己的特殊性,在黑暗視覺幫助下飛快地向三天前的那條走廊趕去。


    在又一次拐過那個熟悉的直角彎後,頭頂帶單向箭頭的黑線終於中斷,通道也變得狹窄,雜亂擺在通道中的屍骸也消失無蹤,兩旁的墓室再無因蒂斯文的銘牌。


    終於……回到三天前的位置了……


    安吉爾感慨著,繼續向前小心前進,進行著最後的確認。


    在一間石室中,她發現了米勒主教那失去了非凡特性的屍體,三天過去,風暴主教袍上的血跡似乎還沒有幹涸,緩緩流淌到石製的地板上。


    三天,哪怕是在幹燥的地下,屍體也該有一定程度的腐壞了,何況這裏的環境並不算好……安吉爾有些好奇地用腳探了探米勒的屍體,發現他居然連屍僵都沒有出現,仿佛剛死去不到一小時。


    和上次唯一的不同,在於米勒的屍體下方,或者確切地說,整個石室的地板上,都出現了與在班西島山洞祭台旁相似的複雜紋路與符號,它們已被不知名的暗紅液體浸染,在安吉爾的黑暗視覺下顯得詭異無比。


    和記憶中的景象進行了對比,她發現這些紋路和活祭時祭台旁的完全一致。


    那麽,要做的應該很明顯了……


    安吉爾將米勒的屍體拖到地麵暗紅色紋路的中央,對應應有的祭台位置,讓他尚未幹涸的血緩緩流出,融入這些紋路內部的暗紅色液體之中。


    安吉爾則站在米勒身旁,閉上雙眼,等待回到班西島的時刻。


    滴答——滴答——


    不知哪裏的石縫中滴落的水珠發出規律的聲音,讓安吉爾內心有些煩躁,她再次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在這間石室中,腳下仍舊是米勒的屍體。


    難道祭台需要的並不是米勒的血?


    安吉爾回憶起上次戰鬥的經曆,米勒被她殺死後,血流滿地,浸染了祭台上的紋路與符號後,才將她……


    不對,除了米勒的血,還有自己的!


    她腦海中的畫麵停留在自己受到風刃割傷,在愈合前滲出,又滴落在祭台上的一縷鮮血上。


    “看來,我或許真的有某些特殊性,引動了班西島的異象,激活了祭台上的儀式,甚至還不受特裏爾地下墓穴那神秘力量的影響……”


    安吉爾現在滿心疑問,但最先要做的事是回到班西島,其他的可以以後再慢慢分析。


    手腕上的“騎士手鐲”化為一把短匕,安吉爾輕輕在自己前臂劃了一刀,讓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出,順著下垂的手指滴在了地麵上的複雜紋路之中。


    下一瞬間,她陷入了連黑暗視覺都無法看透的一片漆黑之中。


    ……


    濃烈的血腥味傳入安吉爾鼻腔,她下意識皺了皺鼻子,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間石室,回到了滿是汙血的山洞之中。


    三天過去,這裏的一切沒有太大變化,無頭屍體和他們分家的頭顱被堆在了一起,似乎準備找時間焚燒,四周的祭祀燭台上,蠟燭已經熄滅,地上的暗紅色紋路仍在,但內部的血液已經不見蹤影,仿佛裏麵的血液“被用掉”了。


    至於代罰者和幸存者,以及犧牲者的屍體,都已經不在山洞之中了。


    “還好,他們沒有封鎖此處……否則我一回來,恐怕立即就要落到代罰者們手上。”


    安吉爾慶幸地想著,從祭台上走下,回頭看去,這才發現米勒主教的屍體並未隨之一起返回。


    看起來像是個處理屍體的好辦法……誰也不會想到,他的屍體現在到了因蒂斯特裏爾的地下墓穴,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另一個家吧?


    調侃了倒黴的米勒主教一句,安吉爾迅速離開了這個滿是血腥味的山洞,走過蜿蜒的通道,見到了緋紅的月光。


    按照她的計劃,接下來就是回到班西港內,等待下一艘路過此處前往拜亞姆的船隻,在此期間,打探一下班西代罰者小隊和風暴教會的態度,決定是否主動將米勒主教的非凡特性交出。


    畢竟他們的風評不算好,不管自己出於哪種原因放牧了米勒主教,或許都會被這幫有些暴躁的代罰者們當成是有敵意的行為。


    正當安吉爾細細思索時,視線從懸崖向下看去,卻驚訝地發現下方的港口還停靠著一艘帶有三桅帆和煙囪的船隻。


    “看著好像……不,確實就是白瑪瑙號!”


    在她的印象中,艾爾蘭船長說過白瑪瑙號隻會在班西停留一夜,哪怕是因為異象原因多耽誤了些時間,三天後也早該起航了,不可能為了自己一人耽誤船上幾百乘客的行程。


    但此時這艘客船又切切實實出現在她的眼中。


    “總之,先回船上吧……希望他們不是因為我而被風暴教會扣押在班西的……”


    她內心有些雀躍,直接助跑兩步,向懸崖外起跳,而後借著“輕盈”的力量,緩緩向下方的白瑪瑙號飄去。


    班西島的風已經不像三天前那樣狂暴,但隨著下降速度加快,安吉爾臉上還是吹拂著愈加猛烈的,帶著海水鹹腥氣息的風,很快,她發現自己的下落速度似乎並沒有因為“輕盈”而止住。


    “等,等一下……”


    她剛驚訝地瞪大雙眼,就以極快的速度落入了白瑪瑙號附近的海中,隨著“撲通”一聲沉入了海底。


    好在,“風眷者”米勒的靈魂此時已經被“薔薇項鏈”放牧,安吉爾很快在海洋親和的能力下長出了位於皮膚下方,但能讓皮膚變得濕滑的幻鱗,兩頰也出現了細小的魚鰓,得以順暢地在水中呼吸、運動。


    她發現借助這些幻鱗,自己能飛快地在海裏遊動,速度比白瑪瑙號還要快上幾倍。


    興奮地試了兩圈後,安吉爾覺察到自己的靈性已經所剩無幾,體力也消耗了很多,這才向碼頭遊去,從船隻停靠的附近海灘上了岸。


    “奇怪,哪怕是序列6的非凡能力,對靈性的消耗也不可能這麽大……難道是從特裏爾回到班西的過程中,由於那個傳送儀式而消耗了過多的靈性與體力?”


    她嘀咕著,拖著一身濕透的衣服往沙灘上走去,腰背酸痛,四肢乏力,像是經曆了數小時的劇烈運動。


    離開海水後,安吉爾解除了“風眷者”的海洋親和,臉上、四肢的幻鱗也開始慢慢消失,她由用鰓呼吸改成了鼻子吸氣,又感受到濕鹹的海風的氣味充斥了鼻腔。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逐漸接近的跑動聲,安吉爾疑惑地回過頭去,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迅速向自己跑來。


    矮小的那個速度反而更快,隨著一聲“海妖小姐”的哭喊,堂娜猛地紮進了安吉爾的懷抱,巨大的衝擊力讓已經有些脫力的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才抱住這位激動的少女。


    她先是安撫地拍了拍堂娜的後背,而後才看向另一人。


    克萊恩穿著長款風衣,頭上的絲綢禮帽歪斜地戴著,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是想微笑,又因為要保持“格爾曼”的扮演而強行忍著。


    三天之中她做夢都在想著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但是……


    “你們怎麽在這裏?”


    她疑惑地詢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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