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位女士束著發,戴了“墨鏡”偽裝,但通過不受幹擾的“鏡中世界”觀察,以及簡單的占卜,還是能確定她就是塔羅會的“魔術師”,同時也是“正義”奧黛麗的朋友,佛爾思·沃爾女士,看來我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奧黛麗在塔羅會上偶爾會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就是因為她……


    早在身為“艾琳·沃森”時,安吉爾回歸塔羅會,就很快懷疑起了“魔術師”的身份,發型發色、所在的魔藥途徑,以及身處貝克蘭德,這些線索都指向了她認識的某個人。


    但直到現在,親眼在“線下”見到這位女士,她才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她喬裝打扮來到這裏,行李箱看重量是空的,難道是把什麽東西交給了剛才那間房裏的某人?


    安吉爾思索著,很快確定了“魔術師”是來這裏交“x先生”的頭顱的。


    當晚完成委托,克萊恩就通過愚者先生的渠道,將證明身份的頭顱交給了佛爾思,沒想到才隔了不到48小時,她就交出了這顆頭顱,也從側麵驗證了自己的說法——她確實是在為亞伯拉罕家族發布委托,而非出於私怨。


    剛才安吉爾與蘿拉交談時,隔壁不時傳來響聲,但仿佛有一層阻隔窺視的帷幕,擋住了她下意識的占卜和傾聽。


    為了防止強行突破這層阻隔進行占卜而被對方發現,另有要事的安吉爾沒有太過於關注對方,但和蘿拉告別後,她還是用最簡單的方法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進入“鏡中世界”,蹲守在房間門口。


    成功認出了佛爾思的身份,安吉爾才確定,隔壁參與交談的很有可能就是亞伯拉罕家族的某位後裔。


    而這種古老的家族,身上帶著某些反占卜的神奇物品也很正常。


    她看向走廊盡頭的客房,思索片刻,還是沒有主動上前拜訪。


    既然“魔術師”已經答應為她牽線搭橋,自己就沒必要搞突然襲擊了,這樣容易破壞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形象,甚至讓和平交流變成某種程度的對抗。


    而和一個第四紀就活躍在曆史舞台,延續千年的家族對抗,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想明白這一點,她就利用早已熟悉的貝克蘭德“鏡中世界”,離開了這裏,回到希爾斯頓區的自己家中。


    ————


    周一,安吉爾在用過豐盛的因蒂斯風格午餐後,乘坐馬車前往北區的聖賽繆爾教堂,準備例行聽取布道,向女神祈禱。


    這次跟隨她的除了貼身女仆艾莎,還有管家裏巴克,後者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這和平時專心致誌,不苟言笑的風格有很大區別,讓安吉爾好奇地開口問道:


    “裏巴克,你有事要對我說?”


    她這番直接了當的詢問讓管家先生愣了片刻,而後低下頭,低聲說道:


    “是的,小姐,我聽說,您有意結交退伍的軍官,以及有這方麵人脈的貴族?”


    這是安吉爾昨天從蘿拉那裏拿到丘納斯·科爾格的資料後,返回自己家中特意在閑聊中散播的信息,畢竟想要在公開場合見到這位現役軍人,“軍情九處”的少將副處長,憑她剛來到貝克蘭德的平民身份非常困難,隻有先結識某些退役的軍官,才有機會通過社交場合,“偶遇”這個軍方半神。


    當然,太過直白的轉換“社交理念”,容易讓人看出異常,因此安吉爾隻是利用教唆者的能力在仆役之間打下基礎,還沒開始從鄰居、好友那下手,沒想到自己的管家已經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是的,你應該知道,我之前曾在因蒂斯生活過幾年,而那裏的許多富人有出海經商的經曆,我也稍微涉足了這個領域。”


    安吉爾語氣唏噓,仿佛回憶著自己的過往生活。


    “在機緣巧合下,我搭著索倫家族的順風車,擁有了一艘自己的貨船,目前還往返於羅思德群島和北大陸,做一些不那麽公開、正當的生意,嗬,它們在魯恩王國並不犯法,因為船隻的注冊地是加爾加斯群島,船長也是因蒂斯人,你不必擔心。”


    見管家臉色有些變化,她補充道。


    “為了擴展生意,我在想,也許該把社交的重點放在那些退役軍官身上,他們有軍方,尤其是海軍的人脈,能拿到外人拿不到的資源,或許能讓我把生意做得更大。”


    她隱晦地表達了自己想要涉足走私軍事裝備的生意,卻又把話說得很模糊,這樣哪怕管家、貼身女仆有異心,也沒有任何明確的證據。


    “原來如此,”裏巴克點了點頭,似乎完全沒在意安吉爾話中隱藏的事,“如果是這樣,我或許可以為您想想辦法。”


    嗯?我隻是為以後的行動做鋪墊,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安吉爾一愣,腦中立即想到了自己的管家曾經的工作經曆:


    曾為被刺殺的帕拉斯·尼根公爵服務,也被公爵派去為新晉貴族辛德拉斯男爵傳授貴族禮儀。


    “公爵?”


    她簡短地詢問道,裏巴克必然能通過這個單詞猜到自己想要問什麽。


    “不,另一位。”


    裏巴克微微一笑,回答道。


    那就是辛德拉斯男爵了,他購買了60萬公畝土地,捐贈了近百萬鎊,由銀行家、投資家搖身一變,成了世襲的男爵,稱得上是貝克蘭德的一個傳奇。


    他背地也涉及軍火買賣,又或者有軍方的人脈?對了,他捐贈、依附的對象是前任尼根公爵、前海軍上將兼保守派的大佬,因此公爵才會讓裏巴克去輔助他踏入上流社會,而裏巴克又是退役軍人,對這些信息比較敏感……安吉爾思索著,隻是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現在隻適合點到為止,過於激進的話很容易暴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在她重新看向窗外時,聖賽繆爾教堂到了。


    ……


    今天的布道依然由埃萊克特拉主教進行,但輔佐他的牧師少了很多,那些經常坐在第一排祈禱的風衣人也不見了蹤影,讓安吉爾敏銳地感覺到一絲和以往不同的氣氛。


    照例聽取布道,捐獻了20鎊後,安吉爾微微皺眉,靠近最近已和她有些熟悉的主教,輕聲問道:


    “主教閣下,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很多熟悉的牧師都不在祈禱廳內了。”


    正在稍作休息,準備下午的彌撒的埃萊克特拉見是這個月捐獻額度僅次於道恩·唐泰斯的那位小姐,臉上不由得露出和善的笑容,他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回答:


    “就在上周,女神的一位仆人回到了神國,在女神的注視下沉眠,需要處理的事很多,他們去幫助大主教聖安東尼閣下了。”


    這說的應該是“鏡中人”的後事了,實際上也是高級執事皮爾斯·特納本人的後事,畢竟直到三天前,他才算“真正”地死去,而且教會必須做戲做全套,否則有損他的身後名……安吉爾隻是恰當地讓自己的表情顯現出一絲好奇,並未繼續詢問,畢竟一位普通的信徒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但就在她準備離開時,埃萊克特拉主教叫住了她:


    “克莉絲汀·特蕾莎小姐,”這位年近四十,有些清瘦的主教臉上堆起了不常見的笑容,念出了她的全名,“我從信徒資料中得知,你一個月前才從因蒂斯返回魯恩,來到貝克蘭德,而且,還在考慮婚姻問題?”


    這算是委婉,不,有些直白地問我是否準備結婚?


    安吉爾視線在這位主教臉上停留了片刻,點了點頭,語氣疑惑地反問:


    “沒錯,主教閣下,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埃萊克特拉先是看了一眼祈禱廳中的信徒,發現他們並未靠近,才繼續說道,“有一位女神的虔誠信徒委婉地表達了對你的好感,他雖然年齡和你相差較大,但家境殷實,身體……還算健康,性格和善,待人友好,歲月也沒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我是說,你是否願意試著和他接觸一下?”


    “你是說道恩·唐泰斯先生?”


    安吉爾“驚訝”地說道,內心卻立即鎖定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阿羅德斯!


    “伱認識他?那太好了,這樣就,唔,我的意思是,你們已經有了相當的基礎,可以考慮更進一步,這周六他的府邸會舉行一場舞會,你是否願意參加?”


    主教麵露喜色,繼續踐行著女神的教誨,努力撮合著兩位信徒。


    擔心安吉爾拒絕,他立即又補上了幾句:


    “也許,你覺得年齡會是兩人之間最大的障礙,但相信我,這並非難以跨越的天塹。比如我,三年前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兩年前與她結婚,她與我的年齡差,比你與道恩的年齡還要大。”


    貫徹著以身作則的想法,埃萊克特拉說出了讓安吉爾都感到驚訝的話語。


    比我和克萊恩,唔,和道恩的年齡差距還大,那就是幾乎20歲的差距了,主教閣下,你認識你的妻子時,她不會還沒成年吧……安吉爾表現出了不加掩飾的驚訝,而後收斂表情,微笑著點了點頭:


    “感謝你,主教閣下,我也正準備深入了解一下唐泰斯先生,他舉辦的舞會我會參加的。”


    “如此就好……”


    聽到滿意的回答,看著這位年輕小姐離去的背影,埃萊克特拉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但下一秒,他突然愣住了,注意到自己為了撮合對方,說了些什麽。


    視線迅速在祈禱廳內瞥了一圈,發現新進入的一批信徒已經坐好,要麽低頭祈禱,要麽閉目養神,並沒有誰發現他剛才的話,埃萊克特拉才鬆了一口氣,清清嗓子,打開麵前的《夜之啟示錄》,宣布開始下一場布道。


    他準備宣講關於“婚姻”的那一章,尤其是女神鼓勵跨越國籍、身份和年齡的真摯愛情的內容。


    ————


    下午三點,安吉爾準時出現在灰霧籠罩的宮殿中,這次,她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要把自己積蓄的非凡特性好好賣掉,充實自己的金庫。


    但首先……


    她看向長桌末尾的“世界”克萊恩,腦中又想到了中午埃萊克特拉主教的話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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