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曼德四世的第三子哈瑞德,曾經化名為海姆,作為抄寫員在陰影穀侍奉過伊爾明斯特,現在已經前往深水城在那裏亮明了旗幟,正在招募騎士與雇傭兵,為返回泰瑟爾做準備,就算我們不迎他回來,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也會殺回來。”


    瓦爾特公爵對這位新王的情況了如指掌,顯然他關注對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或者說這位新王從來沒逃脫過他的視線。


    這是一名成熟老牌政客的政治智慧,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落子布局。


    在泰瑟爾王國的很多局勢中,這張牌都是王炸。


    “傳奇大法師伊爾明斯特?你是說他支持哈瑞德王子?”


    “若是他在暗中支持哈瑞德王子的話,那麽豎琴手也就不遠了!”


    “老公爵你確定不是在養虎為患?”


    三名公爵再神色大變,同時質問道。


    人的名樹的影,費倫第一大法師的名頭不是吹出來的。


    若是他伸手泰瑟爾王國的政局,絕對不會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瓦爾特公爵淡定的道:“我承認伊爾明斯特大法師的施法能力無人能及,但是在政治能力上,他卻是不合格的。


    如果他真有強大的政治能力,穀地早就完成統一了,不是依舊處於四分五裂狀態。


    他教出來的學生也不是政客,而是一個充滿理想主義的學者。”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我就說嘛,依照老公爵的政治智慧,不會做自掘墳墓的愚蠢行為,我沒有任何問題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澤貝爾公爵舍不舍得泰瑟爾堡的問題。”


    眾人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眼中學者很多時候與天真劃等號。


    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對瓦爾特公爵政治智慧的信任,他肯定已經對這位哈瑞德王子做過係統的評估,確定他對他們的統治地位造不成威脅。


    至少不會超過紮蘭達城主帶給他們的威脅。


    澤貝爾公爵可不是那種願意吃虧的人,提出自己的條件道,“讓出泰瑟爾堡不是不可以,但是那裏的城防軍依舊由我掌控,供養由你們負責調撥。”


    “不要耍這種小聰明,既然未來的王庭都已經不放在紮澤司伯了,泰瑟爾堡的城防就不可能交給一方掌控,至少我們四方都要有屬於自己的衛士在其中。”


    “錢可以多出,但是人絕對不能多出的,我薩拉達斯願意出三百飛馬騎兵和一千輕騎兵拱衛王庭。”


    “我們邁拉特瑪出三百翼龍騎兵和一千猛虎守衛。”


    “我們紮澤司伯……”


    “我們威倫……”


    四名公爵又進入了新一輪的爭奪瓜分中,他們這是在力爭自己在新王庭中的話語權。


    這是一個相互妥協,相互交易的過程,裏麵更是少不了相互勾結、相互聯盟。


    他們用實際行動詮釋了四個人卻有六個群,在不同的情況下,他們的盟友是各不相同的。


    就這樣,他們擠牙膏一樣的擠出了一個迎王回都的政策。


    在來自達勞瑪的龐大壓力下,他們的行動效率第一次如此高,這邊剛剛達成了共識,傳令快騎就上路了,沿途是一陣宣傳。


    就如那些公爵們所願的那樣,那些聞訊的泰瑟爾人們一陣歡欣鼓舞,自發地敲鑼打鼓的歡慶起來。


    泰瑟爾王國王室是屬於盛極而衰,其毀滅於一場針對於王室的陰謀,王室的大部分成員在一夜之間永久性死亡,從而導致整個王國權利階層的失控,並非自身倒行逆施。


    加上王室毀滅的時間並不長,現在還有無數人對王室的統治記憶猶新。


    他們與其說是懷念王室,不如說是懷念那個時候泰瑟爾王國的強大與穩定。


    其中以達勞瑪城為中心的領地,自然是宣傳的重點。


    “你聽說了沒有,我們的王要回來了,我們泰瑟爾王國又要重新統一了。”


    “你實在是太天真了,這兩年的記憶幻影白看了,你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明白我們泰瑟爾王國真正的災禍之源是什麽!”


    “我們的災禍之源是什麽?”


    “我們的災禍之源既不是荒野中的怪物,也不是安姆與卡林珊兩個強敵,而是那些貴族老爺們,是他們的爭權奪利與貪得無厭,導致我們窮困潦倒,流離失所。”


    “你以為那些貴族老爺們真的會好心的將權利完全歸還給王室嗎?不要癡心妄想了,那隻是他們扶植的一個傀儡,一個工具,什麽都不會發生改變的。


    相反那將會變成攻擊我們達勞瑪的一個工具,若是在那些貴族老爺們的操控下,否認了紮蘭達城主的正統性,給我們換一個新的城主怎麽辦?”


    “這怎麽可能?一個睿智的國王,怎麽能做這麽愚蠢的事情?紮蘭達城主的功績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那些貴族老爺們準備迎接回來的國王,究竟長什麽模樣我們都不知道,又如何確定他是睿智的呢?若是他是一個傻子呢?”


    “你這番話就有些大逆不道,是在誣陷誹謗。”


    “就當他不是傻子,就怕他到時候身不由己,那些貴族老爺們強逼他這麽做,那時候,我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不接受,不要忘記了,是誰在我們飽受那些貴族們壓榨的時候拯救了我們,是誰在那些怪物襲擾的時候保護了我們,又是誰給與了我們工作與食物!”


    “是紮蘭達,我們的紮蘭達城主!”


    “沒錯,這樣的人才配稱之為王,我們的王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的女王,紮蘭達女王。”


    “紮蘭達女王萬歲。”


    達勞瑪城的市民對這個消息明顯不感冒。


    他們中的很多人在這之前,已經跌落到了生活最底層,在生存線上掙紮。


    拯救他們的,並不是早已經流亡往何方的王室,而是他們的城主紮蘭達,給予了他們工作,讓他們擁有賺取食物生存的機會。


    最關鍵的,還是蓋文為紮蘭達打的基礎好,早在兩年前,征服者之路開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大規模的宣傳教育,開始為輿論戰做準備。


    經過兩年的發展,這種思想傳播模式早深入到了達勞瑪的方方麵麵。


    那種宣傳性標語早已經刷遍了大街小巷。


    勤勞能致富!


    想致富先修路!


    泰瑟爾與穀地是一家!


    多生多養,興旺發達!


    紮蘭達萬歲!


    征服者蓋文萬歲!


    魔法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等等。


    還有那種固定在街頭街尾,循環播放的記憶投影,其中播放的內容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定時更新的。


    基本上是緊跟時事或者是科普類的,將一些基本知識,潛移默化的灌注進那些市民的腦海中,其中自然包括一些政治理念。


    當初的那種露天投影也保留了下來,隻是在規模上,遠沒有那麽大,而是以街道的模式,分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在固定的時間,統一的播放,每天固定三個小時。


    其中播放的內容,可不全是娛樂性質的。


    很多都屬於科普教育,甚至還有的是用來專門教授一些實用生活技巧的,再配合上專業老師在旁邊進行解說,這就是一種全新的全民教育模式。


    在這個娛樂與教育都嚴重匱乏的時代,那些普通民眾對知識的渴求,那是超乎想象的,爆發出來的熱情,不置身其中是很難理解的。


    根本不需要催促,隻要到了時間,他們準時會在那裏等候,哪怕是刮風下雨,也攔不住他們。


    效果也是很顯著的。


    經過持續兩年的努力,紮蘭達與蓋文統治下的領民,不敢說達到了百分百掃盲,隻要智力沒有問題,日常中一些最簡單的算術與讀寫是沒有問題的,知識儲備量絕對在其他地區的人類之上。


    很多人已經開始不滿足於這些基礎東西,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說是紡織工廠,已經開始搞更專業的知識培訓了。


    先前的認知基礎,再加上一點點的輿論引導,達勞瑪不僅沒有受到迎王回都這件事情太大的影響,反倒是內部團結一致。


    挺著大肚子的紮蘭達,用狐疑的目光上下審視著蓋文道:“你是不是早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提前著手布局了?”


    “是。”蓋文大大方方的承認道,“那些貴族軍閥為了獲得勝利,無所不用其極,一旦當我們發展到他們無法遏製的時候,他們定然會將算盤打到流亡的王室身上,想要通過政治的手段來限製、瓦解我們。


    隻是這件事情,最關鍵你是怎麽想的?”


    這次反而輪到蓋文目光炯炯的盯著紮蘭達了。


    說實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著實被驚了一下,急忙火燎的結束了與瑞塔汶城城主雷蒙德的會晤,返回了紮蘭達的身邊。


    相較於他知道的曆史,迎王回都這件事情,至少提前了六、七年。


    想來也正常,在他的幫助下,紮蘭達掌控達勞瑪城的時間線就提前了好幾年,她又不在孤軍奮戰,又是巨像城,又是血峽城,持續不斷輸血的情況下,發展速度比前世快了何止十倍。


    很多事情的順序都被搞混了,比如蘚石城與瑞塔汶的加入,那是九年之後,1370年的事情。


    那個時候,泰瑟爾王國已經重新完成了統一——通過政治妥協的方式。


    紮蘭達雖然被推舉為了女王,但是被迫嫁給了學者國王哈瑞德三世,承認原本貴族家族們的統治地位,保持原本的領地不變,首都由紮澤司伯城遷往達勞瑪城,同時成立宮廷執政議會,在他們的輔佐下統治泰瑟爾王國。


    結果換湯不換藥,所謂的女王權利十分有限,政令僅僅局限於達勞瑪周邊,出了這個範圍,就要看那些貴族軍閥們配不配合了,就連後加入的瑞塔汶也是這種情況。


    為了製衡這些貴族軍閥,紮蘭達將先前他出使的五個地方政權給拽入了宮廷執政議會中——蘚石城的大德魯伊、星旋山脈矮人持盾者、維爾達斯森林森林詠者、半身人的丘陵之聲與侏儒發言人。


    隻是他們都屬於少數種族,聲音相對有限。


    現在瑞塔汶已經先一步被蓋文綁上了他們的戰車,雷蒙德城主表示將會堅定的站在紮蘭達城主這一邊,無條件的擁護她。


    想不上車也不成,瑞塔汶可是被達勞瑪城與巨像城、血峽城夾在中間。


    隻要達勞瑪城陷入泰瑟爾內戰,不管瑞塔汶城是否想要保持中立,為了保持補給線的安全,蓋文都會第一時間將其打下來。


    正是四大公爵的迎王回都這個計劃,幫助蓋文打消了雷蒙德城主最後一絲猶豫。


    蓋文現在最擔心的是紮蘭達為了所謂的民族大義、泰瑟爾人民的安危,重走上一世的老路,接受政治妥協。


    紮蘭達臉上洋溢著鬥誌道:“我記得你說過,革命不徹底就等於是沒革命,不將泰瑟爾王國舊有勢力擊碎,這個國家永遠不可能煥發出新的生機,更別說是茁壯成長。


    他們想要玩所謂的政治遊戲,就讓他們玩。


    聽宣不聽調這一套,又不光他們會,我一樣也可以這麽做。


    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他們能玩出什麽新花樣來!會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蓋文長期以來的潛移默化成功了。


    她言語中的很多想法,已經不屬於她自己的了,而是他灌輸給她的。


    至少鬥爭理念是,不將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也是。


    而且她現在身處的局勢與上一世也有很大不同,比如局勢更有利,再比如她肚子中的三個寶寶,這也是蓋文聽到這個消息喜上眉梢的原因。


    “隻要你有鬥爭之心,那麽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蓋文心中長長鬆了一口氣,笑著道,“首先有一條,那就是絕對不能去王都麵見新王。


    無論是恭祝新王登基,還是正式授予你公爵的身份,仰或是邀請你加入執政議會參政,都不要去。


    你在達勞瑪的統治地位不需要他們承認,最壞的情況,他們也不過是以新王的名義舉兵對你展開討伐。


    若是他們有這個能力,他們早就這麽做了,不會等到現在。


    他們為了與安姆和卡林珊爭奪新大陸的開發權,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已經沒有餘力讓他們大規模開戰了!”


    他現在在泰瑟爾大張旗鼓的擴張,當然是蓄意而為。


    對發現新大陸馬茲特克大陸這件事情,蓋文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甚至曾經打過它的主意,想要將自己重生後的第一桶金放在它的身上。


    隻是稍微考慮了一下就放棄了,其中不可控因素實在是太多,而且要長期遠離費倫大陸。


    最重要的是,還是船隻問題。


    這個是需要時間積累的,以國家為單位,玩起來獲益才更大。


    與其小打小鬧,還不如扶持紮蘭達盡快的一統整個泰瑟爾王國,以國家為單位下場,與安姆和卡林珊展開海上競爭。


    當他們將人力、物力、財力大量的投注到新大陸後,自然而然就沒辦法幹涉泰瑟爾王國的內政,一統的阻力將會更小。


    這是瑞塔汶城轉投他們懷抱的另一個原因,雷蒙德城主知道安姆王國暫時沒辦法再為其提供庇護,同樣的報複力量也將會小很多。


    “我又不蠢,這麽淺顯的道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紮蘭達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道,“我就算是不在惜自己的生命,也會在惜她們的,別說是給我封公爵,就算是給我封女王,我也不會去的。


    這個可不是由他們封的,而是由泰瑟爾的人民決定的。”


    “你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就再好不過。”蓋文徹底的放心了,“他們的邀請你可以不去,但是冬之盛宴,你卻不能不參加。


    不過我已經提前做了準備,哪怕預產期到了,也能從容應對。”


    在蓋文的眼中,這次冬之盛宴的主角既不是大地之熊也不是歌利亞人,而是眼前這名女人,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親。


    “你又準備搞什麽花樣?”紮蘭達眉目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疑惑,又有著些許的期待。


    眼前這個男人總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武裝雲鰩,是武裝雲鰩,它比傳說中的還要巨大。”


    “漂亮,實在是太漂亮了,這是將強大與美麗完美的結合起來。”


    “這哪裏是武器?分明是一座小型空中堡壘!”


    一陣騷亂從外麵傳來,充斥著發自內心的讚歎。


    “正好他們到了,我們出去看看吧。”蓋文拉著紮蘭達的手向陽台走去。


    紮蘭達所處的臥室是這個小修道院的主房,是這裏的最高點,從陽台上向外看,周圍的情況一覽無遺。


    一個龐然大物正從空中緩緩降落,正是武裝雲鰩。


    它們雖然隻在絕境東域短暫亮相,但是發揮出來的戰鬥力,足以讓世人刮目相看,紮蘭達就是見證者之一。


    隻是眼前這隻武裝雲鰩,與印象中的武裝到牙齒模樣相去甚遠,相反從裏到外透露著皇家的貴氣,卵形腹部艙上,兩側不僅有著巨大的騎士盾徽,還有著巨大的名字——女王號。


    它們並不是在銘刻在上麵的,而是以魔法的形式懸浮在空中,無比顯眼,即便是隔了數千米,也能夠清晰可辨。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紮蘭達仍然禁不住詢問道:“這不會是給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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