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泰瑪爾像雙星鎮那樣,一個衝鋒而下,圖坎人自然不介意將那裏變成一片廢墟。”蓋文耐心分析道,“可是一旦確定那裏是一根難啃骨頭,無法短時間啃下來,他們有極大的可能直接繞過去,用最快的速度奔襲泰夫嵐姆。


    一來,對圖坎大軍來說,威脅最大的並不是我們,而是即將登陸的費倫聯軍,隻要將費倫聯軍堵在海上,讓他們被迫轉移登陸港口,他們便擁有足夠喘息機會,再回過頭來對付其他城市。


    二來,圖坎人的輜重在阿森湖狙擊戰中,被迫丟掉了大半,保守估計,他們的糧食隻夠他們堅持十日,一旦陷入糧荒,他們不戰自潰。


    其他城市的糧食庫存,對圖坎大軍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隻有塞斯克的都城泰夫嵐姆,才有能力徹底解除他們這種危機,那裏不僅是塞斯克王國的財富聚集地,同時還是費倫聯軍軍需物資的主要囤積地。


    隻要一戰成功,就能同時解決兩大危機,若是換成土靈大人,你又該做如何選擇?”


    在將圖騰之樹帶給萊瑟曼王國後,蓋文前世關於這場戰事中的記憶,就隻能作為一種參考。


    與黑暗女巫的連番戰鬥,都屬於自己帶來圖騰之樹的連鎖反應,在自己上一世的記憶中,壓根就沒有發生。


    圖坎人隻在渡湖的時候,與萊瑟曼人爆發了一場全麵戰爭,萊瑟曼女巫使用自己的強大元素魔法破開了冰層,大量坑殺了圖坎人,將他們從萊瑟曼王國逼了出去。


    那一戰,同樣也傷到了圖坎人的元氣,但是不致命,隻有五分之一永遠留在了阿森湖,但是他們的大部分輜重帶了過去。


    萊瑟曼王國同樣也是元氣大傷,折損萊瑟曼狂戰士無數,不僅在這場戰事後續中,沒能繼續參與進來。


    在之後的數十年中,都處於戰後並發症中。


    不僅黑暗女巫冒出來爭權奪利,塞爾王國更是趁著她們的虛弱,不停侵襲她們,直到奧法之劫降臨,紅袍法師王國受到毀滅性打擊,雙方才長時間停戰。


    因為蓋文的原因,一切朝著偏離曆史的方向狂奔。


    阿森湖狙擊戰,他們打的遠比曆史上要成功,不僅讓萊瑟曼王國的狂戰士軍團損失降到了五萬,甚至讓圖坎人的戰損達到了恐怖的三分之一,更是將他們將百分之八十的輜重給截了下來。


    若是換成普通軍隊,這麽恐怖戰損早全線崩潰了,也就是雅門可汗用自己的恐怖壓力給壓著,加上他們進入了一個全新陌生環境,不得不抱團取暖。


    並不是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是對蓋文他們有利的。


    黑暗女巫的介入,讓阿森湖全麵冰封提前了將近半個月,亞桑國王率領的費倫聯軍主力還在海上飄著,還沒有完全登岸。


    這讓整個戰事開始走向未知。


    因為圖坎人自身局勢發生的改變,讓他們采取的戰術與前世必然天差地別。


    前世的圖坎人雖然在阿森湖上吃了大虧,但是他們依舊自大認為,那是萊瑟曼人依托地利給他們造成的致命傷,他們依舊是不可抵擋的無敵鐵蹄,所謂的費倫聯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可能給他們帶來太大威脅。


    所以,渡過阿森湖後,他們並沒有充分利用速度優勢侵襲塞斯克,而是一如既往的四處劫掠,搜刮財富,讓自己變得臃腫不堪,速度越來越慢,拖拖拉拉趕到菲珊特時,已經過去十日之久。


    費倫大軍早在那裏修築了銅牆鐵壁一樣的工事嚴陣以待,雙方將戰事拖入了漫長攻防,最後將這隻來自草原的雄鷹給硬生生熬跨了。


    在圖坎人的奴隸們爆發出一場嚴重內亂時,亞桑國王率領費倫聯軍果斷出擊,那頭老龍趁勢一舉斬殺了雅門可汗,導致了圖坎大軍一潰千裏,逃回無盡荒野的不足十分之一。


    這一世就不一樣了。


    因為在阿森湖上損失太嚴重,他們對即將抵達的費倫聯軍必然高度重視,並且積極尋找糧食補給續命。


    既然亞桑國王早抵達絕境東域,前世他能斬殺雅門可汗,為什麽這一次不主動出手?


    隻能說,這麽想的人,太小看現在的雅門可汗,也太小看,費倫那數以十萬計強大軍人產生的信念,對一個人戰鬥力提供的加持。


    費倫大陸不敢說是強者遍地走,那些能夠與哈斯蘭女巫比肩的,足有好幾十,可曾見過有一個露頭?那些諸神的神性化身們?又都跑到哪裏去了?


    一方麵,固然是萊瑟曼女巫將諸神的信仰禁絕在外,讓諸神沒理由介入。


    另一方麵則是,諸神怕自己的神性化身,一不小心就會被雅們可汗給屠了。


    損失一具神性化身是小,因此導致自己在費倫大陸信仰嚴重受損是大——普通人可分不清楚諸神本尊與神性化身的區別。


    一旦一尊神性化身在物質位麵大庭廣眾下被斬殺,關於這尊神袛殞落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傳的滿天飛,從而導致很多人的信仰轉移,從而影響到本尊。


    就像一些邪神,比如著名彩色龍之母、五頭龍後提亞馬特,在曆史上被斬殺過多次,有幾次甚至是一群剛剛邁入傳奇的新晉英雄幹的。


    一群普通傳奇斬殺五頭龍後提亞馬特?


    不要開玩笑。


    別說是五頭龍後,就算是她身邊的傳奇配偶,隨便派出一名來,都夠一群普通傳奇消化的,更別說是本尊。


    他們幹掉的,不是五頭龍後的神性化身,就是暗中操縱的傀儡或者還沒有召喚成功的神性化身,至於本尊,八成還被困在巴托地獄的黑暗龍巢中。


    就算是這樣,每一次五頭龍後在物質位麵的信仰,都會受到一定的壓製和影響。


    在這種大規模戰爭中,是鮮少看到諸神的神性化身衝鋒在第一線,美其名曰,凡人的事物交給凡人自己解決,他們最多是用隱晦神諭指引自己的信徒,讓他們自行揣測。


    成功,自然是諸神的指引,諸神的榮耀。


    失敗,那也是他們信徒揣摩錯了諸神旨意。


    總而言之,諸神是沒有錯的,也是不可能錯的。


    想要徹底的擊敗雅門可汗,就必須不停的削弱圖坎大軍的力量,讓他們喪失鬥誌,所有人都對雅門可汗離心離德,而自己這一方又有著強大的軍隊信念力量可以借助加持,亞桑國王才有擊敗雅門可汗的力量。


    現在獨自跑上門去,絕對是給人送菜的。


    這種道理,亞桑國王自然懂。


    所以,他會在暗中約談塞爾王國的紅袍法師,牽製住他們,幫助蓋文製造戰爭機會,卻始終不在雅門可汗麵前露麵,為的就是等大軍就位,先從常規戰爭開始。


    土靈女巫稍微考慮了一下後,回答道:“如此說來,繞開沿途的所有城市,快速奔襲泰夫嵐姆似乎是一個絕佳選擇,隻是這個戰術,他們需要承擔的風險未免太大了一點。


    若是成功,固然能同時解決兩大危機。


    一旦失敗了呢?


    他們若是沒有在費倫聯軍大規模到來前,就攻下泰夫嵐姆呢?


    沿途中,他們沒有額外糧食補充,前麵有無法攻下的城市,後麵又有數座堅城圍堵,他們將會陷入絕境中。”


    蓋文搖搖頭回答道:“土靈大人說這番話,那就是實在是太不了解圖坎這支民族,他們常年賴以生存的無盡荒野,氣候極端複雜,物資又相對匱乏,荒野中遍布各種怪物,從出生那天起,他們就必須與殘酷的自然搏鬥。


    強烈競爭性和賭性,從那個時候起,就深埋在他們骨子中。


    他們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放棄,哪怕有一線希望,也會競爭到底。


    壓力和困苦,隻會讓他們更團結。


    你眼中的這些危險,他們壓根就不會考慮,因為他們隻會考慮怎麽贏,怎麽生存,怎麽前進。


    而泰夫嵐姆城可沒有哈斯蘭女巫,也沒有強大的狂戰士,隻要費倫聯軍沒有抵達,隻憑那些商人們的雇傭軍團,你覺得,他們能撐得下圖坎人的幾輪進攻?”


    土靈女巫想也不想的道:“泰夫嵐姆雖然也有城防迷鎖,但是與莫杉提爾城不可同日而語,莫杉提爾城的城防迷鎖都經不住他們一個回合衝擊,更別說是泰夫嵐姆,城防迷鎖被破之時,也將會是泰夫嵐姆淪陷時。”


    “所以,泰瑪爾並不是我們此行的主要防守地,前往泰夫嵐姆的這將近七百公裏才是,我們要人為的製造各種障礙,盡可能的拖緩圖坎大軍前進步伐,我們多拖一日,費倫聯軍就會多一天時間,隻要能夠拖到費倫聯軍登陸日,這場戰爭的勝利天平就會傾向我們。”蓋文終於吐露了自己的真實作戰計劃,隻是他並不是單純說給土靈女巫聽的,而是另幾位不請自來的旁聽者。


    “好,好,好,不愧是我欽點的北路指揮官,戰略眼光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若不是敵人的兵勢實在是太強大,隻怕會被你在萊瑟曼王國搞出來的一係列非同尋常的戰術,直接堵死在阿森湖上。


    真出現那種情況,我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人未到,中氣十足的爽朗大笑先到。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費倫聯軍的發起者亞桑國王。


    圖坎人渡湖成功,這位費倫聯軍的最高指揮官心中應該是長鬆了一口氣的。


    畢竟他們為了這場戰事,準備了數月之久,前前後後動用的人力物力,不是一個小數目。


    若是他們的聯軍還在海上飄,敵人就被擊潰了。


    費倫聯軍將會成為不折不扣的笑話,他們的損失找誰報銷去?


    “陛下。”蓋文和土靈女巫同時起身施禮,他們對亞桑國王的到來,並沒有感到任何驚訝,他們早知道對方來了,並且旁聽有一段時間。


    “不用多禮。”亞桑國王擺擺手道,“接下來的戰事走向,還要看你們的計劃實施,若是你們沒辦法將敵人拖八日以上,戰事將會變的很麻煩。”


    亞桑國王看向蓋文的目光極其複雜,他知道他是一把雙刃劍。


    卻沒有想到,這把雙刃劍是如此鋒利。


    不僅將敵人割的遍體鱗傷,反手一劍就讓他這個持劍者痛徹骨髓。


    費倫聯軍的啟航和登陸時間,那可不是隨隨便便定的。


    而是科米爾王國的戰法師們,用各種預言法術以及戰略戰術角度,多方麵綜合評估的結果。


    在他們選定的時間點登陸,無論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將會站在費倫聯軍的一麵,他們的勝算將會非常的大。


    哪裏想到,蓋文這個命運攪屎棍進去一摻和,一切全亂套。


    預言法術全失靈,直接將費倫聯軍架到了尷尬處境上。


    但是又沒有人能因這一點而責怪蓋文,因為預言是預言,隻能作為參考,不能當作既定發生的事實。


    誰也不知道,若是沒有蓋文的介入,一切會不會按照預言所發生的走。


    就算是預言之神薩弗拉斯也不能確保自己的預言都是真實有效的,若是他的能力真的那麽神奇強大,他就不會敗給法師之神阿祖斯,並囚禁上千年之久。


    蓋文從中聽出了潛藏的意思,詢問核實道:“陛下的意思是說,聯軍需要八日,才能全麵在泰夫嵐姆登陸?”


    “是的。”亞桑國王點點頭道,“這是我的責任,我的情報係統錯估了阿森湖的結冰時間,原本以為我們擁有充足的戰爭準備時間,哪裏想到,竟然連登岸都趕不上。”


    科米爾國王一如既往的豁達,將一切罪責直接攬到了自己身上,對這有可能是蓋文引起的絕口不提。


    土靈女巫在一邊接口道:“這是我們的責任,阿森湖提前結冰,是因為我們與圖坎人和黑暗女巫的聯軍戰爭,導致的元素嚴重絮亂引起的。”


    “此事的責任,可沒辦法推到你們的身上,你們為這次戰爭背負了太多,這畢竟是戰爭,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我們應該將這個變量也考慮進去的,沒有考慮,就是一種失誤。”亞桑國王堅持己見。


    “兩位大人無需自責,要怪也隻能怪那些入侵者,我們現在最緊要的,是考慮如何拖住圖坎大軍八日,這個任務十分艱巨,每天日行上百公裏,對那些圖坎人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始作俑者蓋文將話題轉到了正題上。


    探討這個,是最沒有意義的,有這個精力,還不如想想如何對付敵人。


    “還是蓋文指揮官豁達,是我落了俗套了。”亞桑國王哈哈大笑道,“在這之前,先為你介紹一位戰友,我想就不需要我多介紹了,你們應該認識。”


    亞桑國王指著左側,那名如同火焰一樣的女人。


    此人不僅擁有著火紅長發,還身穿火紅鎧甲,火紅色披風,火紅飽滿的雙唇,火焰一樣的雙眸,散發著火焰一樣的魅力,僅僅是被她盯著,就有種被點燃的錯覺,讓人情不禁的投身到烈焰之中,哪怕明知道會被燒成灰燼,也義無反顧。


    這種獨特魅力的女人,隻要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蓋文早就一眼認出了她的身份,紅鴉傭兵團團長雷雅娜*羅斯,自己岩地男爵的強有力競爭者之一,主動點頭微笑致意道:“雷雅娜團長,好久不見。”


    “蓋文先生,別來無恙。”雷雅娜同樣恰到好處的點頭示意,不卑不亢。


    亞桑國王在旁邊解釋道:“雷雅娜團長精通傭兵作戰之道,她率領的紅鴉傭兵團是最先自行抵達塞斯克王國的傭兵之一,她已經聯絡了五千多名傭兵。


    已經從泰夫嵐姆方向,開始破壞沿途的道路,布置陷阱,重重設卡,準備用於拖緩圖坎人的行軍速度,我希望你們能精誠合作,不要產生誤會和矛盾。”


    這一次圖坎戰爭,蓋文已經改變了很多東西,但是有一些東西依舊照常進行,尤其是費倫聯軍這一麵。


    前世,雷雅娜正是在與圖坎人的戰爭中崛起的,她憑借著自己的高超政治手腕,在各大傭兵中如魚得水,她充分利用了傭兵強大的單兵和小群體作戰能力,如同狼群一樣,深入到圖坎人敵後,展開騷擾,極大的限製了圖坎人的打野能力,為費倫聯軍贏取最後的戰爭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


    蓋文笑著回應道:“這是自然的,我們戰車軍團此次冒險越過圖坎大軍,除了想要趕在他們的前麵,滯緩他們的行軍速度外,還因為我們的戰車中裝載了大量阿森湖一戰的精良戰利品,就是想與提前抵達的和本土雇傭兵們展開合作,將這些戰利品的價值發揮到極致。”


    曾經做過傭兵的蓋文,從來不會輕視這群人。


    因為這些人往往遊走在世界危險邊緣,很多偉大的冒險英雄在成為英雄之前,都被稱之為冒險者或者雇傭兵,因為他們多數是拿錢辦事的。


    這讓他們的職業成長速度往往位於這個世界的第一階梯中。


    雇傭兵可以說是魚龍混雜,既有那些剛剛入行的菜鳥小白,也有還處於成長期的蛟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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