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


    沙卻開始躁動。


    一縷縷順著主宰的腳步朝上紛揚。


    絲匯成涓,涓又成溪。


    眾人眼中,洪範墜入逆流的金瀑。


    再現身時,已是一尊身高兩米的魁梧暗金甲士。


    “金海洪範,貫通十一道正經修為。”


    “此戰必傾盡全力,不使子安公子失望!”


    雙方拱手見禮,即刻開戰。


    對龍賜命星,宮子安有所忌憚。


    他率先使出玄陰氣針遠距離試探,輕易便命中數次。


    荒沙戰甲固然能大幅強化力量與防禦,但要付出敏捷的代價。


    而洪範的速度與反射等基本素質距離渾然境本就有差距。


    好在氣針雖快,所含勁力卻孱弱,無法穿透遍布沙世界真元的沙鎧。


    宮子安顯然能感應到這一點。


    “龜殼倒是挺厚。”


    他謔聲說道,疾步近身遞出長拳。


    此拳朝麵門而來,速度近乎於洪範動態視覺捕捉的上限。


    攔截不得,他隻得雙臂抱架護頭,被動防禦。


    臂鎧受擊,沙層炸開過半。


    【玄陰真功不於剛猛見長,但他的絕對力量還是超過我七成……】


    洪範心頭評估道,沉身拉出一記右手下勾拳。


    以宮子安的速度要避開這一拳不難,不過他同樣有心試探對手,故而擰腰頂肘。


    拳肘相接,震起大團沙煙。


    出乎觀者預料,洪範並未在硬碰硬中落入下風。


    沙武士的動作固然一頓,但宮子安更是滑退半米。


    蓋因打擊破壞力不僅看絕對出力,還與體量息息相關。


    洪範身負沙甲,體重是宮子安的兩倍以上,慣性要大得多。


    雙方都瞬時意識到了這一點。


    前者上步再進意圖硬拚。


    後者施展步法避實就虛。


    隻是洪範拳勢收放之間的功夫,宮子安已在他身側轟出兩掌,於沙鎧上打出兩個手印。


    力道被崩散的沙流吸收,痛楚並不強。


    但有兩股玄陰真氣透入體內,旋即隱伏於經脈。


    洪範心頭一沉,反臂抽出記勢大力沉的鞭掌。


    然而宮子安隻微移腳步,就遊刃有餘地貼麵躲過。


    “技止此耳!”


    他出聲笑道,正欲抓住機會再起攻勢,卻見錯身而過的巨掌猛然攥緊。


    砰然悶響中,拳鎧上五百度的熱沙四麵爆開,譬如暴雨梨花。


    威力不大,卻勝在密集。


    饒是宮子安護住麵門第一時間後退,依然被熱風糊上手背與脖頸,造成大片燙傷。


    “見笑了。”


    洪範轉過身,對數步外灰頭土臉的對手說道。


    聲音平淡,但在宮子安聽來卻格外刺耳。


    他抿緊嘴唇,上前又是一陣猛攻。


    硬實力的差距是鮮明的。


    洪範隻守不攻勉力抵擋,不過兩個呼吸間又中了四拳。


    玄陰真氣借每一次身體接觸透入,沒有做任何直接破壞。


    正因如此,方才格外難以定位清除。


    一時間,洪範連戰連退,極為狼狽,隻得揮手掀起一陣沙霧拖延。


    這是沙世界的招牌手段,宮家幾人自然不會不知道。


    宮子安不願給洪範喘息之機,厲笑一聲,毫不猶豫閉目撞入沙中。


    他不是魯莽。


    玄陰真功修習者既然能以陰蝕引爆對手體內真氣,怎麽可能會無法感應?


    自第一擊長拳命中後,宮子安哪怕閉著眼,都能確定洪範的位置。


    “你要往哪裏退?”


    宮子安疾步追擊,震開最後一重沙幕,及至三步距離,打出重擊。


    可當他發足踏下,竟一腳踩空。


    【演武場怎麽會有水?】


    這是他心頭第一個念頭。


    【不是水,是流沙!】


    隻是起心動念間,流沙已吞到宮子安膝蓋,並如老樹盤根般鎖死其下身。


    危險感沿著脊椎霎時爬到天靈。


    宮子安望向兩米外的洪範——其沙甲陡然凝縮壓實,譬如出拳前的蓄力。


    然後,爆發。


    “霸王卸甲!”


    洪範低吼一聲,自沙甲正麵飆射出數十枚鋒利沙矢,把對手全然罩住。


    沒有瞄準,沒有重點散布……


    不過是竭盡全力的快,竭盡全力的猛!


    宮子安倉促間被限定死身位,隻得運足真氣團身硬吃。


    荒沙的暴怒驟起驟落。


    洪範緩步拉開距離,因出力過度而喘息。


    宮子安則掛彩六處,衣衫上紅黃混色,鮮血已然淋漓。


    連續被洪範陰到兩次,他哪裏還能有一開始閑庭信步的氣質?


    場邊,金海人的喝彩聲如潮水般湧入校場。


    澆得宮子安怒氣更盛。


    “洪範,我小看你了!”


    他雙腿上玄陰真氣激蕩,頃刻破壞了陷阱的流沙結構。


    “尋常貫通巔峰著實不會是你對手。”


    宮子安邁上地麵,雙手結印。


    喝彩聲被瞬間殺死。


    “陰蝕。”


    他高聲喝道,引爆了潛伏的所有玄陰真氣。


    洪範全身經脈中,霎時竄起十幾股“亂軍”,開始大肆破壞。


    先是辛辣感泛起,而後程度極速加深,轉為無法形容的劇痛。


    他這才理解之前洪勝為何被逼得自毀神經。


    沙甲崩塌大半,身上汗出如鬥。


    洪範雙手拄膝,呼吸艱難好似溺水,嚐試適應疼痛。


    但有宮鵬雲前車之鑒,宮子安沒有一句廢話,大步上前就要施以辣手。


    這一刻,所有人都認為勝負已分。


    哪怕洪家高層也是如此。


    洪範沒學過炙痛,也不可能學得會。


    渾然境以下,控製力不足的炎流勁無法把握住度,或者無法完全阻斷疼痛,或者會連組織器官一同焚毀。


    可沒想到,宮子安在接近洪範五米範圍後,整個人也突然顫抖著停下,汗發如漿幾乎跪倒。


    “來而不往非禮也!”


    洪範忍痛笑道,緩緩站直了身子。


    眾人一時茫然。


    “我明白了!”


    旁觀的高俊俠突地高呼道。


    “剛剛沙箭製造的傷口裏留下了砂礫,二公子在操縱對方血肉中的砂礫!”


    所有人都醒悟過來。


    血肉傷口裏夾了沙子,而且這些沙子還像鈍刀子一般切割不停,製造的痛楚可想而知。


    對決雙方都在飽受劇痛困擾。


    但戰鬥並不會中止。


    “安哥,這人的控沙距離有限,退遠些用氣針!”


    恢複了一些的宮鵬雲朗聲提醒道。


    宮子安聞言立刻蹣跚後退。


    然而洪範哪裏會讓他逃開?


    兩人的距離不僅沒有拉開,反而越來越近。


    戰火重燃。


    戰鬥的風格變得粗糙而大開大合——雙方都因為痛苦而無法精細操作。


    宮子安放不出飛針。


    洪範無法聚沙塑形。


    一時間他們所能使用的都隻剩最基礎的殺法——陰流手與烙鐵手。


    ps:這幾天雜事比較多,所以我沒怎麽關注評論,也沒在章末與大家討論。


    今天運營官告訴我說昨日兩章有幾位讀者很不喜歡,覺得鋪墊太久,與主角關係太少。


    其實我一向有寫群像傾向——我寫作不帶入任何一個角色,經常還會相比主角更喜歡配角。


    上本書尤其嚴重,常常好幾章沒有老黃的事情,看得有人說快把主角忘了……


    對於網文來說,這是極不好的,所以這本書必然要杜絕這毛病。


    但我終究還是想寫出些有記憶點的人物的——而且希望每一卷都有。


    這種情況下,我會在配角處盡可能精簡筆墨,用有限的篇幅突出人物。


    希望能有好的效果。


    另,我雖然是新作者,但心態還算平和。


    大家養書什麽的也都沒關係。


    我或許以後會因為卡文而更新緩慢,但什麽成績不如預期之類的理由,是太不可能使我太監的。


    寫作嘛,不管他人怎麽說,作者一定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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