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猶豫之後,還是走上了這鳳仙山。


    沒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座房屋,隱藏在竹林深處,不時有悅耳的琴聲從其中傳來。


    “三千年歲月風霜,六萬山雨雪無恙。”


    “百花深處,綻放的思念無窮。”


    “情悲,無情也悲。”


    背對著張清的身影,似乎是一個男人,張清剛剛想要靠近的時候,卻發現前方的所有都不見了。


    竹林窸窸窣窣,有風吹來,但是再也不見了那竹樓,和那撫琴的男子。


    張清試圖回溯這裏過去的痕跡,但卻一無所獲。


    “怪事。”


    他表情微笑,露出了一絲有意思的表情。


    繼續前進,山石嶙峋,卻又一條蜿蜒的道路伸向遠方。


    “十萬年前,我於人間無敵,十萬年後,我在輪回中永生。”


    耳邊傳來輕微的呼喚,張清順著聲音看過去,那是一個身披紅色花瓣長裙的女人。


    “歲月悠悠,夢已成空。”


    “天在何方?地在何處?”


    陰陽的光輝閃爍在虛空中,張清口中吐出赤紅的火焰,然而燒過去的瞬間,女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天地間,回蕩著一聲又一聲的輕笑,似乎也嘲笑張清的力量無用。


    “真與假,虛與實,陰與陽。”


    “我在真假間,我在虛實處,我在陰陽外。”


    “咯咯咯咯咯……”


    “裝神弄鬼。”張清看著那女人之前站立的石頭,自己也站了過去,沒有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殘留。


    “我倒要看看,這裏究竟有多少奇怪的東西。”


    張清繼續向前,在這迷霧籠罩的山上,似乎隻有腳下的山石才是他能夠看清楚的。


    而在前方的迷霧中,他看到一對翅膀,那是一隻巨大的鳥,化作了人就站在他的前方。


    這一次,張清倒是沒有先動。


    “天空高有幾重,大地深有幾處?”


    “破碎的世界上,有著拚湊不出來的河流,和支離破碎的我們。”


    “我看到了過去,一塵不變,我也看到了未來,我們沒有的未來。”


    青風吹過,這頭大鳥也消散不見,張清平靜地繼續向前。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少女,一個身穿著張家法衣的少女。


    “從前有一座梧桐村,村莊裏有著一棵梧桐樹,後來有人說,那個村子不見了。”


    “梧桐樹也不見了,凰鳥再也無法棲息在人間的天空。”


    “可我也找不到那個存在,在曆史中,它並不存在。”


    “梧桐也不存在。”


    少女看向了張清,“老祖宗你說,我是存在的嗎?”


    看到對方的瞬間,張清感受到了自己血脈在微微顫動,他眼神微眯看著少女。


    “你是誰?”


    “我離開人間的時候,叫做梧桐,張梧桐。”


    “後來他給我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做鳳梧桐。”


    “他是誰?”


    “不知道,他就在山頂上。”


    張清點了點頭,越過張梧桐,走過少女身邊的時候,張清看著少女。


    “要不,我把你帶回來?”


    “老祖宗你帶不走我的,哪怕是仙也不能把我帶回去。”


    “為什麽?”


    “因為在我離開之後,人間已經有人被記憶,他們回來了,代價便是我們被遺忘。”


    “我找到他們,然後重新把他們送回去,就可以了。”


    “他們很厲害的。”


    張清表情舒展開來。


    “老祖宗我,也很厲害的。”


    他朝著山上走去,但是內心,他已經清楚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那些在黃金時代,被一分為四的時間長河,四條時間長河摩擦的縫隙中,消失的那些生靈,他們是被遺忘者,就像是星落源道天那些取代了星宿的星君一樣。


    他們已經回到了三界六道,但是他們的歸來,不是沒有代價的。


    有特定的人被遺忘,於是那些被遺忘者,才能夠得以存在。


    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蘿卜坑,必須有新的蘿卜填住那些坑,原本的那些蘿卜才能夠離開。


    而這件事,和鳳仙山有關,鳳仙山就是那些蘿卜坑所在的土地,這是妖魔的手筆。


    張清沒想到,竟然會有張家的族人也成為了被遺忘的人,用以讓那些真正被遺忘者重新回到人世間。


    “輪回中誦我真名,往生處喚我名聲,信我者,於天地的盡頭永恒。”


    “在輪回的盡頭,在往生的深處,眾生能夠看到我的存在。”


    “我是遺失在時間的靈,也是翱翔在九天的鳳。”


    “我回來了,為的是那些回不來的人。”


    在山頂上,張清看到了一個醉酒狂歌,白衣不羈的身影,在他的身邊有兩隻跳躍的白鹿步伐靈動。


    四目相對,張清終於看到了一個活著的。


    “你是誰?”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同時出聲。


    “孤獨不可歌頌,繁花也會凋零。”


    “隱藏在時空縫隙的骸骨,不具備絕望的資格。”


    “我在輪回中回蕩,我也在人間徘徊。”


    “我名,逸仙。”


    “哦,不對,在這裏,你可以稱呼我為鳳。”


    “天地,唯一的鳳。”


    “原來是你。”張清點點頭,這位,曾在玄武神靈背負的世界中出現過。


    “所以,玄武神靈的殘骸,也在你的手中?”


    他想到了星落源道天,那些星君的出現,是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人,讓整個道天世界,變成了毀滅一切的高原。


    “那你呢?”


    鳳問道張清,“你不是凰鳥,但是鳳仙山,隻有凰鳥能夠找到,它在歲月的縫隙中。”


    “凰鳥是這裏的鑰匙。”


    “我是人。”


    出於意料的,鳳點了點頭,仿佛已經知曉了答案。


    “歲月的深處存在著光榮,璀璨,也同樣孕育著黑暗,泥濘。”


    “我見過了亙古之初的天地初開,我也見到了世界的盡頭,天災密布。”


    “我見到了那梧桐村落中的命運,也見到了倒塌生長的梧桐。”


    “我從過去中,也在未來處。”


    “唯獨,我不在現在。”


    “我……”


    鳳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沙包大的拳頭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凰鳥的赤紅火焰以及黑山君的鬥戰殺伐,化作黑洞吞噬了一切的光,燃燒著所有的黑暗。


    利用這手段製造出瞬間的時空凝滯,張清恢複了自己原本的力量,補天之道,獨屬於他一個人的陰陽之力在虛空中綻放出了一個點。


    隨後,鳳被無窮的力量轟飛了出去,跌落在浩蕩雲海深處。


    隨後又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牽引歸來,那張清秀的麵孔,在張清的手掌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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