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曆265年。


    這一年安慶城的林家進來了一位先生,教導歸家的公子學習。


    先生名為九宮,出奇的是,原本執拗和頑皮的公子竟然會在對方麵前靜心學習。


    林家大喜,隨著最初的幾次暗中觀察後,後麵也就不怎麽管這位先生的來曆了。


    “先生,你說,書上說的以德報怨是錯的?”


    “並不是錯的,隻不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你要學會分辨,什麽樣的人,值得以德報怨,什麽樣的人,又應該以牙還牙。”


    先生九宮平和的說道,少年懵懵懂懂,疑惑這其中也太難了。


    “沒關係,我們今天繼續講故事。”


    “話說啊,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猴子,他天地所生,赤子之心……”


    “……於是,他一棒子打死了作惡的員外,卻放過了員外的孩子,告誡他應當道德行事……”


    “……不管男女老少,隻要是在山上的人,全都沒有逃過,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活著,對於更多的人就是禍害……”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舉棍子出手相助,而是用腳踢飛了一塊石子,石子落在了小巷中的乞丐身上,乞丐憤怒不已,抬頭看出來的時候隻能看到那管家的趾高氣昂,於是產生了誤會……”


    “……他知道自己無法殺死這座城的所有人,所以他利用了這種辦法,把惡人繩之以法,官府找到了凶手,不會再去在意那一家老小……”


    “……他將自己從山裏摘得果子給了那少年,那是山上靈秀之果樹誕生的果子,能夠讓人力氣大增,他贈予少年,是讓對方長大了有力氣保護自己的家人,可實際上,那顆果子很普通,但他給了少年這樣的信念,讓他堅持強健體魄……”


    “……乘船去了另一個國度,那個國度……”


    先生九宮講了很多的故事,少年聽的很認真,甚至在睡夢中,也拳打腳踢,呼嗬出聲。


    就這樣,少年及冠,先生也老去,選擇了告別這裏,打算回到自己的老家度過餘生。


    “落葉歸根,生於斯長於斯,世間風景無數,但屬於心底的卻並不多。”


    先生最後教導青年說道:


    “你腳下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於是,先生九宮回到了老家,他葬下了自己,甚至在墳墓前,百十村民悲戚。


    他的意識沉默黑暗,接下來的時間,連他自己都無法注視,但在某一天他會蘇醒,隻需要知道結果。


    ……


    這一次,或許,本身就是這一次。


    青年依舊咳嗽,他的身體有先天傷勢,這也是當年年少的時候被趕出了門派回到家中。


    但憑借著許多不同的認知和見識,他成為了富貴一方的富翁,因為內心中的念想,於是養著許多江湖客。


    這也引來了官府的忌憚和結交,但他不一樣,不打算完全的融入其中某一家。


    於是,大軍過境,還是出現在了他家。


    廢墟殘骸之中,隻剩下了青年一人。


    “啊!!!”


    青年怒吼,複仇的火焰讓他失去了理智,於是一場慘烈的動亂下,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活了下來,因為追隨他的人忠誠於過去他的真誠,為他擋住了致命的一劍。


    沉寂,也隻能沉寂在冰冷的黑暗中,青年漸漸變成了中年,他不再衝動了。


    他開始利用周圍的一切,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真誠的對待其中一部分人,以及,廢物利用的改變另一部分人,他會登上戰場,也會穩坐釣魚台。


    直到某一天,這個龐大的國度腐朽,潰敗,他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來。


    ……


    十數年後。


    中年人拎著長劍走進了奢華的殿堂,仰起頭看著那高坐在龍椅上的君王,諷刺的說道:


    “你看我,像不像一個王?”


    改朝換代,大玄的廢墟上,佇立起了大周的輝煌。


    大周曆三十五年,太祖歸天。


    與此同時,山村的墳墓中,九宮蘇醒。


    他看著周圍的世界,便看到了世界的過去發生的一切。


    他微笑起來,成功了。


    “九宮棋局中,注定的宿命,並非不能改變。”


    棋局上,第一顆棋子不再是應該在的位置,那麽後麵的每一顆棋子,都會亂了相。


    九宮化身沒有放心,所以他繼續等待,等待數百年後,這裏再也沒有出現九宮棋局。


    總有解開的一天,他離開,身化萬千去解開那一副副凡俗的棋局。


    隻不過凡俗易解,修行界卻是麻煩,首先就是逆轉時空,回溯時間這種手段沒用的,因為一片萬裏天地中的修行者終其一生,可能出現在三界的每一個角落,他除非能夠逆轉三界本身,否則就不算是囊括了整副棋局。


    所以,隻能用更隱秘的方式解棋。


    也隻有九宮化身本體,親自出手推演修行界的每一人。


    好在,他有玲瓏九竅,能夠做到他人做不到的一切。


    以及,如今的人世間,沒有多少修為超越種金蓮,能夠破碎虛空的存在,底層修行界的修行者,讓他壓力沒有那麽大。


    但也有意外。


    九宮化身看著不遠處的玄葉,他現在是本尊張清的氣息和模樣,對方也無法察覺。


    “你居然能解開九宮棋局,我聽他們說,隻有造化這棋局的存在才能解開呢。”


    九宮化身尷尬笑了笑,“那說明他們錯了。”


    “不……”玄葉搖搖頭,轉過頭來。


    “說明你不是張清。”


    九宮化身竟然沒能瞞過他。


    不過最終玄葉搖搖頭,“但你也是他。”


    說完這句之後,玄葉就不再看著九宮化身,而是說道:


    “這裏會有一個輪回中歸來的小娃娃,你先別動這裏的命運。”


    九宮化身好奇,“之前你想要借他入輪回結果失敗的天命氣息?”


    他在九宮界,俯視三界無量天,自然看到了那一幕,輪回路上玄葉被排擠了出來,但是那個小娃娃卻是順利進去了。


    這麽快,那小家夥就回來了?不對……


    回來,這件事本身就是有巨大的問題的,輪回竟然沒能吞噬掉他的痕跡和一切生死存在。


    那點國運壽命丹,竟然就可以護持住?


    不對,無上存在無量的壽命都做不到,不是那些丹藥能夠完整的。


    那人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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