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金色的光線垂落,化作巨大的手掌握緊,張清還是小看了一位無上仙的力量。


    渾身血肉骸骨在這一瞬間碎裂,但是伴隨著那股力量越來越強大,在張清即將死亡的瞬間,這股力量卻是驟然消失不見。


    趁此機會,張清體內混沌本源瘋狂湧動,帶著他衝向古界的深處。


    他已經不再想著殺死這位鎏金火靈天將。


    身軀化作混沌的一部分,張清遠遁世界的盡頭,一次次的衝破鎏金火靈天將的殺伐力量,幾乎每一次,都是以極限垂死的狀態在前進著。


    終於,身後的神將沒了動靜,張清轉過頭去,古界還是那樣的靜謐安寧,似乎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隻是自己肉身的破碎和疼痛,讓他還是清楚明白,他隻是走過了那位神將所鎮守的範圍而已。


    回過頭來,看著前方,雄偉的高山出現在他的麵前,在山頂的位置,有著一副古老的金色畫卷貼在了那裏,金色的畫卷上麵描繪著一根根雪白色的線條。


    "古仙"


    雪白的仙紋描述的是太乙神皇仙的仙名,而那幅畫,就是"古仙"。


    “若是畫存在,就說明太乙神皇仙活著。”


    張清呢喃,他在考慮,自己要不要上山,道主所交代的他已經找到了答案,這位太乙神皇仙,似乎並沒有死去,他還活著,這幅畫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張清還是眼神凝重之後,抬起腳步踏上了山峰。


    這座山峰很高,高到了他不斷前進,但是山頂的位置依舊遙不可及。


    張清停了下來,他明白,這不是空間的問題,如果找不到關鍵,他永遠也不可能抵達山頂。


    “我記得,當年埋葬了太乙神皇仙的地方叫做什麽?”


    張清腦海中回憶著曾經,緩緩出聲說道:


    “不善之山。”


    什麽是不善?不良善之存在?不,這隻是單一的解釋,甚至可以說,是創造出來的最初的雲籙所表達的其中之一的意思。


    而雲籙本身也是脫胎於仙紋之中,這麽說來,那麽不善之山追溯到最初,就要從仙紋所蘊含的無量意圖中尋找其中之一。


    這是根本不可能找到的答案,但好在不善之山也並非單獨存在,它的出現,和太乙神皇仙似乎息息相關。


    “太乙神皇仙。”


    張清抬頭看著山頂那副"古仙"。


    古仙,對於仙庭來說算是什麽?


    為何那些列仙要將太乙神皇仙,要將一位古仙的死亡,封印在不善之山下。


    如果仙名沒有問題,那麽問題就出現在古仙名諱身上。


    古仙,被仙庭所在意?


    還是說,古仙被列仙所排斥,比如輪回也無法將其抹殺?


    張清回過頭,在這裏隻能看到浩瀚的蠻荒,但是他似乎是看到了遙遠之外的古界石碑。


    “還是說,不被世界所容納,隻能自圓其說,便是古仙?”


    “不善之山,是為不吉,不容之所在。”


    “於是,用以埋葬此仙。”


    張清幾乎是本能地說了出來,隨後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這座山峰的山頂之上,眼前三尺,便是那張巨大無比的畫卷。


    “就這麽上來了。”


    張清有些震撼,但還是冷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古仙"畫卷,隨後伸出了手試圖將其摘下。


    他觸碰到了,什麽也沒有發生,但是無比沉重的觸感,讓他無法撼動這畫卷分毫。


    仿佛螻蟻站在大山的麵前,想要將大山抬起來沒有任何的可能。


    “撼動"古仙",便是喚醒太乙神皇仙,一位無上古仙的體魄,該是何等的強悍?”


    “力之極,做得到嗎?”


    張清低聲呢喃,緊接著,體內的氣息變得磅礴,晃晃宛若天威,帝麒麟在咆哮,天之四靈的虛影栩栩如生,不止如此,煉獄修羅,牧龍篇,張清所擁有的億萬分身的體魄力量同時集結在了此時此刻。


    他試圖撼動麵前的"古仙"畫卷。


    手臂的表麵扭曲了時空,化作最為純粹的混沌,扭曲的光線中傳來清脆的裂痕聲,他攜帶無上的力量,竟然導致自己的肉身破碎。


    “我就不信了,一個死去的仙,又能怎樣!”


    張清低喝道,無窮道韻在身上擴散,他即便是拚著這肉身崩解的風險,依舊在全力以赴地撼動麵前的畫卷。


    終於,他成功了,用盡一切力量之後,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蕩漾在了這金色的畫卷之上,這一瞬間,那畫卷中央一條條雪白色的仙紋,似乎是活過來了一般。


    張清的雙目在這一刻失去了焦點,與此同時,古仙畫卷之上,出現了一雙眼睛。


    ……


    行走在茫茫的大地之上,周圍的一切都是虛無的,漸漸地,就連腳下的大地,也變得虛無。


    張清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不知道周圍是什麽,他渾渾噩噩的前進著,但是內心卻又本能地想要進行思考。


    思考什麽?我在哪裏,我是誰,我在做什麽?


    “我在……”


    張清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但是下一刻,出現了一絲靈光的眼睛再一次變得茫然,他的思緒,在這一瞬間回到了最初。


    思考什麽?


    張清總能在這個過程中想到一些東西,但是即將想到的那一瞬間,臨門一腳的刹那,他卻又將一切重新忘記,仿佛是重啟了靈魂一般,將一切回到原初。


    時間,不,這一片虛無之中,沒有時間的存在,甚至沒有混沌,沒有生,也沒有死的出現,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沒有,隻是因為張清出現在了這裏,以他為中心,誕生了這片虛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張清終於再次想起了什麽,“我既是……”


    這一刹那,一切再次重啟,張清的雙目之中重新茫然起來,“我在思考什麽?”


    一次又一次,張清一次次的回憶某些東西,卻又一次次的差了那麽一腳。


    一遍,百遍,千遍,萬遍……


    無量的次數過後,張清的言語終於發生了變化。


    “我在……回憶。”


    “可我回憶什麽?回憶我不存在的記憶?”


    “我為什麽會有不存在的記憶?我遺忘了什麽?還是有什麽將我遺忘。”


    張清行走在茫然的虛無中央,直到抵達終點。


    “盡頭……怎麽會存在盡頭?世界的盡頭?”


    張清迷茫的雙目中恢複了一絲清明,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了一陣風撲麵而來,風,吹散了一切,令萬物毀滅,令混沌也不再生。


    “這是天災?”


    眼神中露出驚訝之色,張清感受著這陣風,他迎著風繼續前進著,他本能的明白,一切似乎不應該存在著盡頭,但是此時此刻,感受著這陣風的氣息,他卻又可以肯定,自己的確看到了世界的盡頭。


    “天地不應該存在邊界,但我現在就在邊界。”


    張清無法理解,這是怎樣的變化,又是怎樣的狀態。


    他隻能繼續前進,在這世界盡頭,抵達那座模糊不清的山。


    山頂上一個血淋淋的人影被釘在了那裏,他的腳下流淌著永恒的鮮血,披頭散發,仿佛是被懲戒,被殘忍的殺死然後放在了那裏。


    “那是……”張清緩緩走了過去,抬起頭來看著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血淋淋軀體。


    “我?”


    “那怎麽可能是我?”


    “那不可能是我。”


    張清搖了搖頭,揮了揮手,那道血淋淋的身影消失不見,但是那座山峰,卻怎麽也無法抹除。


    “嗯?”


    張清看著這座山峰,再次揮了揮手,然而本應該消失的東西,依舊停留在了原地。


    那座山峰,巍峨不動。


    張清繼續揮手,他似乎從來都不懷疑自己的力量,能夠隨心所欲的將一切都抹除,但此時此刻,就是失敗了。


    他很耐心的,沒有任何急躁的,一次次的揮手,一次次的想要嚐試,仿佛即便是如此行動永恒的時間,也不感到疲倦。


    但是他就是不曾成功哪怕一次,那座山峰始終都在那裏。


    “不善之山,不容天地之山,不為我所容之所。”


    “不為我所知,不為我所容,那便……不存在。”


    張清呢喃開口,然後眼神再次變得渾濁茫然。


    就當他將在一次次的循環,重啟的時候,一股滔天的怒火,從張清的胸膛中爆發,他忽然變得無比憤怒,這股憤怒,甚至碾碎了一切本來的秩序。


    “你們……都該死!!!”


    無窮無盡,是真正的無窮無盡,無論是對於任何生靈而言,都是無窮的力量湧現在了張清的體內,他揮動雙臂,一拳轟在麵前的虛無。


    刹那之間,萬物破碎,張清眼神恢複了清明,他看著麵前的古仙畫卷,卻是本能地再一次出手,這一次,他沒有去嚐試撼動這幅畫卷,而是伸手在撫摸。


    “為什麽?”


    他的體內,此時此刻依舊存在著一股力量,一股足以毀天滅地,將一切都轟碎的力量。


    力量來自於太乙神皇仙,但之所以會出現在張清的體內,那是因為……一氣化三清。


    “你是我?”


    張清心中無比的震撼,太乙神皇仙會是自己的分身?否則為什麽自己在撼動了古仙畫卷之後,會輕而易舉掌握太乙神皇仙的部分力量?


    可是太乙神皇仙憑什麽是自己的分身?


    沒來由的,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感覺,讓張清的心中無比的憤怒,讓他想要毀滅一切所有。


    他也的確是這麽做的,身軀逐漸化作金黃,如同神靈一般懸浮在天空之上,然後憤怒的向著這個世界發起了進攻。


    太乙神皇仙的力量麵前,什麽力之極帝麒麟,都不過是廢物,而張清所進攻的整個世界,便是這個名為古界的世界。


    無比絢爛的光芒爆發了,金色的光輝之下,萬物都在破碎,無論這方世界是如何的浩瀚,蠻荒,無論這個世界隱藏著什麽,神將也好,天將也罷,億萬萬天兵又如何,在這金色的光輝當中,一切都消失了。


    生靈在死亡,世界在毀滅,但是張清依舊憤怒,哪怕是毀滅了世界之後,他依舊憤怒無比,他站在混沌的深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在這混沌之中,竟然有聲音在擴散。


    他毀滅了古界,毀滅了那個太乙神皇仙的體內世界,但是他依舊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仿佛周圍的一切,無論是這混沌還是自身,都在對他進行欺騙。


    他知道被欺騙,但卻找不到揭開真相的那條線。


    “你們,都在騙我!!!”


    張清怒吼著,他朝著周圍的混沌本源出手,揮手間,無窮的力量碾碎了混沌,但是混沌被碾碎會變成什麽呢?還是混沌。


    張清的眼神漸漸變得瘋狂,然而在某個恍惚的瞬間,一道道尊貴無比,仿佛比天還要高貴的紫氣從遙遠的方向到來,混沌中不應該存在上下四方,但張清就是感覺這紫氣來自於東麵。


    身姿妙曼的道主出現在了張清的麵前,而此刻的張清依舊表情瘋狂,他朝著這位道主出手了。


    “被影響的這麽深嗎?”


    道主抬手,紫氣落入張清的眉心,許久許久之後,張清的雙目逐漸變得清澈,他看著眼前的身影。


    “見過道主。”


    張清胸膛依舊起伏不斷,之前的一切,他都是由記憶的,就像是他站在旁邊,自己看著自己陷入癲狂一般。


    “你陷入了他的情緒當中,無法看破迷惘,便無法清醒過來。”


    “你應該慶幸,他現在是死亡的狀態,否則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無論你留了什麽後手,你都會死。”


    張清的確心有餘悸,但同時他的內心中也在否定麵前道主的答案。


    他絕不相信,自己是受到了太乙神皇仙的影響,再影響,能影響到一氣化三清嗎?太乙神皇仙的力量出現在他的體內,不是通過其他的途徑,而是通過一氣化三清。


    某種情況下來說不是太乙神皇仙的力量控製了他,而是他以一氣化三清將太乙神皇仙的力量引導在了自己的體內,就像是自己利用其他分身,比如帝麒麟分身的力量,那樣的自然而然。


    隻是因為自己的修為不夠,貿然掌控一位無上仙的力量,導致突破了極限,無法控製住了自己。


    可是……


    自己什麽時候掌控了太乙神皇仙這具分身?


    張清的內心,再一次湧現了無比憤怒的情緒,他看著周圍的萬物本源混沌,看向了麵前的道主,看向了三界六道,看向了無盡生靈。


    “你們……都在欺騙我!”


    一指落在了他的眉心,紫氣垂落,張清在驟然的極限爆發過後,被道主再次鎮壓,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當中。


    道主皺眉看著漂浮在混沌半空中的張清,有些疑惑不解。


    “古仙到底被欺騙了什麽?竟然有這麽大的怨氣。”


    這位道主也迷茫了,作為無上生靈,她感覺自己此刻在恐懼,因為三界六道,出現了自己也未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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