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溫言倒也不是撿好聽的說,而是他現在用到的很多東西,尤其是很好用的手印,都是出自諸多道門典籍。


    從練武到修道,再到如今他的修真,相互之間,都不是完全割裂的。


    就比如這練武的所謂內練之法,最初的時候,其實就是從那些道士慢慢總結出來的養生功發展而來的。


    而外練的拳腳功夫,也基本都是從戰場上來的,諸多拳法,細究的話,其實都是需要持武器。


    秦坤教給溫言的拳法,根源上是策馬衝鋒陷陣的剛猛戰法,持長槍最合適。


    而溫言手裏的純鈞鐧,最適合發揮的地方,也是馬戰,鈍器無鋒,最適合力氣強的人用,馬戰之時,隔著盔甲,都能將人敲死。


    後來慢慢發展,才衍生出了武道,開始追尋人身技藝的極限。


    溫言之前壓根不擔心烈陽普照之後,是不是針對他的人,也能轉職,之後會不會在短時間內比他還要強。


    他走新道一路行來,到底有多艱難,開了多少掛,借助了多少力量,他自己最清楚。


    他是真不信有人能不做任何參考,憑空走完他走過的路。


    要轉職修真者,心意最重要,而想要用衍生出來的“力”,那就難了。


    溫言自己都還不太清楚,到底怎麽才能將那些走錯就可能出大問題的複雜立體路線圖,給完美地傳出去。


    這都是“力”的部分,是非常有必要的護道手段。


    後麵怎麽開拓,怎麽發展,溫言自己都不清楚。


    他隻是順從自己的心意,選了修真者。


    當真正完成了轉職,他便愈發能認清自己的局限性,他的底蘊太淺,積累不夠,學識不精,除了一腔心意最符合修真者,再加上根基打的極其完善之外。


    別的地方,所有想要繼續前進所需要的要素其實都是短板。


    而這也是他之前就想好的。


    他的短板,可能就是別人的長板。


    比如山中的長輩,年過古稀,卻依然精神矍鑠,意念純一,一生修道,積累極其雄厚,自身精神境界不敢說最強吧,那也絕對沒有掉出第一梯隊。


    而溫言需要的“力”,也就是衍生出的神通、術法等等,這些必然是四師叔祖最擅長的東西。


    若是也來修真,溫言覺得“力”最強的,應該是三師叔祖。


    一甲子的時間,全部都用來專精飛劍一道,一生都在堅守做一件事,想想就覺得可怕。


    那飛劍,在第一次見的時候,溫言就覺得這東西,壓根就不應該是這個版本應該有的。


    起手就能超音速的純粹殺伐之物,除了一些能力特殊的東西,什麽血肉之軀能擋得住?


    他當時還不理解,扶餘山有如此超模的東西,怎麽還沒落了。


    後來了解了之後,才明白為什麽三師叔祖手握大殺器,卻是守山人,幾乎從來不下山。


    先不說飛劍之道的消耗極大,從鍛造材料到洗煉材料,都是價值不菲。


    最關鍵的,還得是人,起碼半個甲子,才能初見成效。


    而這個過程之中,人得不驕不躁,始終如一,意念純粹,意誌堅定,數十年專精一項,才能見到成果。


    靈氣複蘇到了現階段,劍哥的巡視範圍,才能覆蓋扶餘山的這幾座山頭的範圍,極限估計就是直線距離五公裏範圍之內。


    在之前,幾乎幾十年看不到什麽明顯的效果,還不能心態不穩,溫言都不知道三師叔祖是怎麽熬的。


    所以,他是非常堅信,若是現在給版本加了個dlc,三師叔祖絕對就是最適合的人。


    很難再找到比三師叔祖還要適合此道的人。


    溫言自己都覺得,三師叔祖比他還要適合得多,各方麵都適合。


    他沒想過要獨占,倒不是什麽格局不格局的問題。


    那個是宣傳口要用的說辭,鑒於如今的情勢,和未來可能的發展,我部專家開發出新職業修真者,為以後要麵臨的挑戰打下堅實基礎如何如何……


    溫言是覺得,獨占真的毫無意義,且浪費時間,放棄時間優勢等等。


    可能他自己辛辛苦苦數年,才從實際應用裏推導出微積分的皮毛。


    有這時間,大佬可能都把線性代數、微分方程的教科書都給你編寫好了。


    想學的話,掰開了揉碎了喂嘴裏。


    而浪費這幾年時間,說不定現世之外的地方,對現世的侵蝕,就進入到全麵融合的階段。


    何必呢。


    溫言是看得很開,認得很清。


    所以,這第一波,自然是找信得過的人。


    至於門內的人,他們要怎麽選,選不選,那就是另外的問題。


    第一波自然是先問幾位長輩,溫言訴說了他新道的曆程,告訴他們,新職業叫修真者。


    而修真者,倒是跟現在的武道有點像,重境界,基本需要境界優先,而後才能實力跟上。


    再加上溫言本身就是從武道轉職過來的,其他本身武道境界高的武者,應該也會比較容易轉職。


    可能都不需要溫言去教,他開了門,那些武道第五階段極限,一隻腳已經摸到尚未成型第六階段的大佬,說不定一朝頓悟,就能自己入門修真。


    重意重境界,且幾乎不限男女老幼,不限妖鬼精怪,就意味著武者可以修真,道士可以修真,妖可以,怪也可以。


    溫言給幾位長輩講解核心思路,境界的修行,他幫不上忙,可力的修行,他這裏就有最完善的基礎模板。


    為了照顧幾位老人家,他也坐下來打坐,調動體內的力量運轉,讓幾位長輩自己感受。


    而同一時間,當溫言親口在現世說出“修真者”這三個字的時候,這個職業才算是真正的落戶到了現世。


    雲海懸崖,一直閉目打坐,陷入入定狀態的老天師,一直保持著似睡非睡,無人無我的狀態,他想要參悟明白,那烈陽普照之後還隱藏著什麽東西。


    剛才他隻能感覺到這東西,跟烈陽一樣,溫言壓根沒打算隱藏,一直擺在那裏。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像是霧裏看花,怎麽都看不真切。


    如今驟然間,霧氣散去,虛空中仿佛傳來溫言的聲音。


    “修真者。”


    老天師便立刻感受到了那是什麽。


    他終於明白溫言沒有修道,也沒有那些高功一輩子的積累,是如何做到烈陽普照的。


    這家夥壓根沒走道籙的路,也不是讓烈陽普照,而是開源了新道,攜新道立道之威,將烈陽當做一部分鑲嵌進了新道裏。


    頗有些為了碟醋,包了頓餃子的意思。


    可結果,便是烈陽徹底繞開了天庭,甚至繞開了道籙體係。


    現在隨便一個普通人,隻要滿足最基礎的要求,都可以在感受到太陽的同時,如同被烈陽緩緩加持。


    感悟明白這點之後,老天師久久不能平靜。


    他苦守這裏多年,根本原因,不還是因為普通人根本沒法在靈氣複蘇的版本之下,有什麽反抗之力嗎。


    不說人人如溫言,隻需人人有一些靈氣複蘇版本之下基本的自保之力。


    能有個百八十萬武者,能在十年之後,有溫言此刻的實力。


    那麽,他還在這裏守什麽雲海裂隙。


    到時候,烈陽部的口風,那就不是大荒在滲透現世,而是現世在滲透大荒。


    是那些妖邪異類,怎麽老是在刷新在我神州邊境。


    他曾經都沒敢奢望過的願景,隨著一陣霧氣散去,忽然之間,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看到了那願景的一角。


    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角,也代表著是有可能的。


    老天師沒繼續參悟下去,他睜開眼睛,怔怔地望著雲海,一時有些茫然。


    良久之後,他站起身,轉身走出幾步,消失在原地。


    雲霧之中,漸漸浮現出一棵迎客鬆。


    老天師再次進入獨屬於他的故夢。


    那迎客鬆的樹幹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木結,木結逐漸擴大,緩緩裂開之後,一個眉清目秀的青衣童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見過道友。”


    “道友當知我為何而來。”老天師沒客套,直奔主題。


    青衣童子看著老天師,眉宇間多了些笑意,打量著老天師,似是第一次看到老天師這般模樣,尤為稀奇。


    老天師麵色不變,任由青衣童子打量,他自己其實也很稀奇,他很少有這般略有些茫然不知方向的時候。


    良久之後,青衣童子緩緩道。


    “道友當知道,這修真者,跟武道有極大關係,也可以說是自武道而來。


    重意重境界,重悟性,重真我。


    而若尋真我,哪能深山老林,自我開悟,必然是要入世。


    曆經萬千,最終尋得那一點真我靈性。


    這便注定了,在修真者的路上,走的越遠,與現世的聯係就越是緊密。


    道行越高,就越難飛升,越是不能化神成仙。”


    “我乃第六十四代天師,有全天師府圓滿的義務。”老天師回了一句。


    青衣童子聽到這話,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


    “道友怕是忘了,你已經飛升過了,你已經將六十四代天師之名,刻入到天庭了,張天師之名,已經圓滿。”


    老天師微微一怔,他的確不記得這事,他隻記得天庭裏有他刻入的東西。


    因為當時,老天師作為六十四代天師,飛升圓滿張天師之名,以此來在天庭裏刻入了東西。


    可惜,被回檔了。


    隻有刻在天庭裏的東西,無法回檔,被留了下來。


    老天師以此來判斷出當時的具體情況是什麽。


    理論上,老天師的確已經飛升過了,隻不過這個隻是圓滿了張天師之名,六十四代天師,因為這個在天庭裏,無法回檔。


    而老天師自己,卻並沒有得到什麽好處。


    當時他也沒想過借此事為自己獲得什麽好處。


    青衣童子笑目盈盈,做了個揖。


    “一飲一啄,皆有來因。


    道友,你既然已經想明白了,做出決定了。


    為何非要來我這裏再問一遍呢?


    不過是不記得,才有些許不確定而已。”


    老天師麵色一正,回了一禮。


    “多謝道友。”


    “修道也好,練武也罷,其實何嚐不都是在修真我呢,有人推開了門,這便是大勢,順應大勢,便是順天而行,順應天道,有何可猶豫。”


    青衣童子最後說了一句,笑了笑,慢慢退回到迎客鬆裏,消失不見。


    雲霧起,雲霧散,老天師邁著步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雲海懸崖。


    他一步邁出,身上那似是要飄然而去,超然物外的氣質,便散了一分。


    同一時間,與現世的聯係,也加深了一分。


    三步邁出,周身雲霧徹底散去的時候。


    他身上的氣質,便不再像是隨時可以飛升,隨時散去自我,超然物外的老神仙。


    他的真我,被極大的加強,一身氣質,看起來依然出塵,卻多了些真實,看起來就像是人印象裏接地氣點的有道高功。


    表情與眼神,都變得活躍了幾分,或者說,更像人了幾分,而不是半隻腳已經飛升的六十四代天師。


    他露出微笑,仰望著天空,仿佛在仰望著天庭所在。


    他行了一禮,喃喃自語。


    “弟子已圓六十四代張天師之名,此刻以身試法,永不飛升。


    此生當立身大地,留下道統,鎮守人世間,助我神州,新開大業。”


    說完這些,老天師跪伏在地,對天叩首。


    以他的境界,在有路的時候,一念動,心意定,便可完成轉職。


    親自感受了一下之後,他便確定,這修真者包容性極高。


    之前天庭體係,授籙體係,可以完美兼容,不會有什麽問題。


    區別隻是,修真者境界越高,就越是無法飛升入天庭。


    但當初創立天庭,初衷也隻是留下能力,借予後輩,確保世世代代都有護道手段,且隨著飛升的人越多,理論上後輩就會越強,能應對的事情的範圍,也會越大。


    看起來,若是轉職修真者,會失去這個源源不斷補完天庭的優勢。


    可是,修真者,壓根沒有授籙。


    他在此道之上,衍生出的一切經驗,一切手段,一切能力,幾乎都可以傳承下去。


    還有一個天庭體係永遠無法比的優勢,那便是覆蓋範圍極廣,如同大日普照,目之所及的一切,似乎都在覆蓋範圍內。


    看似是有教無類,會生出新的禍端。


    可老天師親自感受後,最是清楚。


    修真者先重境界,境界到了之後,頗有一種神通自來的意思。


    而不修力,隻修境界,卻能自行入道修真的人,基本可以確定,不會是什麽凶惡殘暴之徒。


    而不修境界,隻修力,則是難上加難。


    這個修力的方法,目前還真隻有溫言有完整版。


    甚至溫言那,也隻是奠定完整基礎的方法。


    有天賦,心不純,給他們開了門,他們也邁不過那看似最簡單的門檻。


    某種程度上來講,修真的門檻,比門檻最低的練武還要低。


    從另外一個方向看,這門檻似乎又比修道的門檻還要更高。


    老天師親自感受之後,對這些的理解是最深的。


    因為他心意未定之時,就算是他,在已經先修了力的情況下,竟然也沒能入門,化作修真者。


    如今隻是一念之間,便完成了轉化。


    而後麵的路,他卻明白,是需要他自己走,自己參悟,沒法再抄溫言了。


    越是如此,他卻愈發感覺到歡喜。


    站在頂峰便代表著前無路,隻有站在這個位置,才能明白這不是什麽好事。


    此刻,一方未知,卻又充滿無限可能的路,擺在麵前,那可不就是大歡喜。


    老天師麵帶笑意,看向似是略有些翻騰的雲海,他沒開壇,隻是站在大壇前,伸出手捏雷印,再化道指,遙指雲海。


    雲海之中,雲霧激蕩,驟然化作一道雷霆炸響。


    那略有些翻騰的雲海,在一聲驚雷之後,便慢慢平複,恢複了原樣。


    幾分鍾之後,一個弟子走來,拿著手機。


    “老天師,總部長電話。”


    “好。”


    另一邊,溫言還在讓太師叔祖和三位師叔祖感受他體內的力量運轉。


    果然不出所料,三師叔祖感悟的最快,隻不過,三師叔祖感悟之後,行功路線跟溫言的不太一樣。


    三師叔祖說,先悟道,再修力,他感覺溫言這個不是太適合他。


    溫言的太過全麵,太過複雜。


    完成轉職沒什麽難度,也是三師叔祖最快,三師叔祖完成轉職之後,便讓其他人等等。


    完成轉職之後,三師叔祖也察覺到了修真者跟道士的區別。


    “我是守山人,本就無法飛升,倒是無所謂,你們還是斟酌一二吧。”


    然後三師叔祖便開始飛速進入修力階段,溫言的行功路線,雙臂上的路線,三師叔祖隻按照自身感覺,取了三分之二。


    而雙腿行功路線,隻需了三分之一,除了主幹一樣之外,溫言行功路線之中,一級枝取三分之一,二級枝取五分之一,到了再次分枝的時候,他便一點也不取了。


    軀幹更極端,隻取了主幹和一小部分下一級分枝,別的都不要。


    到了這一步,溫言看著三師叔祖坐在那裏,都感覺三師叔祖像是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劍,行功路線簡單粗暴,行功速度,比溫言快了三成。


    這還僅僅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溫言有些吃驚,但又覺得很正常,三師叔祖無論是心意還是境界,亦或者底蘊,道行積累,意誌堅定程度等等,全方位都吊打他。


    如今給開了門,又有標準答案擺在眼前,自然進度飛速。


    溫言反過來抄作業也抄的開心,他的新道,除了幾個手印之外,他幹架的時候,還真就跟普通武者一樣。


    最妙的是,三師叔祖境界雖高,可跟練飛劍一樣,都是走的純粹的力,於道行無甚幫助。


    溫言就需要這種能抄的東西,他現在需要的就是護道手段,積累和底蘊沒法一朝一夕的提升,那隻能先保證不死,才能慢慢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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