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的瞬間,馮偉麵色不變,立刻先看了一眼童姒。


    “我有聽到有人在說話。”


    他把話換了個說法,重新組織語言告訴了童姒,童姒看著前方幽光,麵色微變。


    “的確有看到,你沒看到嗎?”


    “沒有,我根本沒看到什麽光。”


    在馮偉眼裏,前方冥途大路,跟之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一個能聽到,一個能看到,倆人對視了一眼,立刻知道,對方是知道童姒有重瞳,可以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


    而這就是對方為了省去廢話,讓他們相信這些話的手段。


    若是蠱惑,至少這些冥途裏的東西,是沒能力靠蠱惑的力量,同時做到這兩件事。


    冥途之中,出現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很正常,所以現在每一次,童姒都會跟著馮偉,就是為了保險,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帶著馮偉在路過大路口的時候,借道大路口離開。


    當然,跟著溫言的時候,倒是不太擔心,溫言陽氣太盛,針對冥途裏絕大部分東西,都是降維打擊。


    眼看他們倆都停下了腳步,遲遲沒有踏上冥途大路,那聲音又在馮偉的耳邊響起。


    “這裏最近都不太太平,最近幾天尤甚。


    你們跟著他的時候,自是不用擔心,魑魅魍魎退避三舍。


    如今你們自行借道,說不得會有什麽東西找你們討要路費。


    你們倆能拿出的東西,必定是一個出路引,一個出一雙招子。


    尤其是你,你身負路引,早有東西盯上你了。


    若非你幾乎次次都是為他開路,這裏又多得是受過他好處的東西。


    你早就死定了。


    我等不為難你,最近卻有別的東西出現,他們為了路引,一定會要你性命。


    快走吧,與你說這麽多,也對得起那香火了。”


    那似有似無,恍如喃呢的聲音說到這,便徹底消失。


    馮偉麵色凝重,他之前其實是很少下冥途,隻有極少數時候,會給朱王爺的某些鬼王朋友帶個路,或者給朱王爺開個路。


    這些人自是不怕,但有時候也會遇到麻煩。


    現在便是那些大鬼,沒有絕對的必要時,其實也更喜歡坐車坐高鐵。


    有些大鬼死的早,那時候還沒飛機,現在就喜歡出門坐飛機,靠著窗口,看倆小時窗外景色都不會膩。


    這裏麵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縱然是這些比較厲害的阿飄,借道冥途的時候,也不保證安全。


    尤其是一些阿飄,眼睜睜看著冥途的路,開始變化成如今的樣子,而後又逐漸變寬變平坦之後,就更不喜歡借道冥途。


    但最近幾個月,馮偉下冥途的時候,還真沒遇到什麽東西阻攔。


    冥途最大的威脅是迷失,偏偏溫言正好不會迷失在這裏,明明能橫行無忌,可次次來的時候,就算是遇到那些無意識的亡魂,也都會客氣地說一句請對方讓一下。


    這對於冥途裏可能存在的東西來說,感覺就不一樣了。


    起碼沒絕對必要,有意識的東西,都不太想去招惹溫言,完全沒必要。


    後來溫言又給冥途路加了路燈,雖說是溫言自己想玩,看著順眼,順便還能當路標。


    可實實在在的好處,卻是落在了冥途裏。


    對於永無天日的冥途來說,這加持了烈陽的路燈,便是天日。


    外麵的人是不會懂,這東西對於冥途的意義。


    縱然是聽說了,也隻會覺得給冥途加路燈這事聽起來就是瞎折騰,很好笑。


    馮偉之前還沒太大感覺,因為他都習慣了,已經到了會認為本來如此的地步。


    如今驟然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沒有本該如此。


    連續幾個月走冥途,什麽事都沒遇到,沒遇到襲擊,沒遇到蠱惑,也沒遇到收過路費的,其實這才是不正常。


    他聽明白了那聲音的意思,有東西來了,而且那東西,想要他開路的能力,盯上他好久了。


    算算時間,他已經快倆月沒下過冥途了,溫言忙別的事情,壓根沒請他開過路。


    馮偉跟童姒快速溝通了一下,他們現在已經沒法回頭,隻能往前走。


    童姒拉著馮偉,踏上大路,跟著隻有童姒能看到的光前行,沿著那光留在大路上的軌跡。


    很快,童姒便察覺到了異樣,他平時就能看到大路旁邊出現的一些小路,都是不定時出現。


    而現在,出現的小路,實在是有些太多了,越往前走,出現的小路就越多,走出不過兩分鍾,那小路幾乎都到了可以同時看到好幾條的地步。


    而剛才帶溫言過來的時候,卻壓根沒有這些東西。


    證明就是有東西在,而且絕對有意識,這些東西在主動避開溫言。


    如今要針對他們了,這些小路才開始出現,這一路步步都是陷阱。


    童姒之前其實還不是太信那個聲音的話,隻不過他們進了冥途,隻能向前走,不能後退。


    如今童姒便有些明白,為何隻有他能看到指引,是因為暗中給予他們幫助的人,不想這裏的其他東西知道他在暗中施以援手。


    他拉著馮偉,示意馮偉跟好他的步伐。


    他踩著地上的光痕往前走,行走在大路靠近中間的位置,有時候偏左,有時候偏右。


    童姒能看到,偏左的時候,正好都是右側有小路的時候。


    偏右走的時候也是同理,都是盡可能的離小路遠點,光痕給予的提示,倒是挺合理的。


    而周圍無數無意識的亡魂,這次也沒主動讓開一側的路,全部簇擁著往前走,將馮偉和童姒圍在裏麵。


    一路前行,越往前走,童姒都不敢亂看了,他隱約能感覺到,那密集的小路裏,似乎有人一直在盯著大路上的動靜。


    而馮偉雖然看不到,感知卻比童姒更敏銳點,他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不斷地掃視。


    隻不過,他們本就是阿飄,如今再被這裏的亡魂群簇擁著前進,倒是正好遮掩一二。


    走著走著,童姒便發現,大路兩側的小路,忽然之間全部都消失不見。


    果然,往前走了一分鍾,就看到了大路口那裏傳來的暖色光,靜靜地照亮著路麵,經過這裏的亡魂,麵色明顯都變得平和了許多。


    靠近這裏的大路兩側,一條小路都看不到。


    馮偉和童姒也沒大意,等到進入光暈照耀的範圍,他們才看到,立在那裏的兩尊冥途魂燈,雙眼的位置,都多了些東西。


    黑乎乎,泛著惡臭,旁邊地上,還有好幾灘印記,明顯是有什麽東西接觸了魂燈的火焰,被直接燒死了。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那黑乎乎的東西都還沒幹呢。


    童姒和馮偉對視了一眼,立刻轉身從大路口上去,必須盡快傳遞消息。


    他們順著路往上走,剛上了地下室,就看到一具無頭屍體倒在前麵的樓梯口,二人嚇了一跳,趕緊過去察看。


    然後就看到上方,一顆頭顱落下來一點,就被頭發牽引著,吊在那裏。


    “你們不會自己看,為什麽非要薅著我的頭發,讓我來看!”老趙抬眼望著上麵怒罵。


    然後就看到,五兄弟之一,抓著老趙的頭發,讓老趙來察看動靜。


    看到是熟人之後,老趙的頭發便猛的一卷,從五兄弟手中脫手,頭發恍如很多隻腳,飛速落下,重新安在了軀體上。


    老趙從地上罵起來,趕緊問了句。


    “你們沒遇到歹人嗎?”


    “沒有。”


    “剛才有歹人偷偷摸上來,我將其嚇跑了。”


    馮偉和童姒對視了一眼,他們可是聽說,這裏時不時就會有阿飄上來,老趙怎麽知道是歹人?


    不過想到下麵的痕跡,他們也沒問這句話,很顯然是有人想搞事情。


    但是一上來,就被識破,不是普通的亡魂,而是歹人,老趙直接腦袋跑了,留下了身軀,將對方嚇走。


    隻要老趙出去喊一聲,從老趙家走出去的東西,從踏出老趙家大門開始,能活過十秒鍾,都算他牛逼plus。


    走到一樓,馮偉立刻拿出手機,先給溫言打了電話,卻發現已經無法接通。


    他又給溫言發了信息留言,再聯係朱王爺,將他們剛才的遭遇告訴朱王爺,如何處理,如何應對,朱王爺比他們清楚。


    他們能帶出情報,就已經足夠。


    另一邊,朱王爺聽到了馮偉和童姒給的信息,立刻就聯係了關中郡的部長,消息五分鍾之內,就傳到了總部長耳朵裏。


    總部長聽完情報,心中了然,來了。


    果然是已經蓄謀已久,竟然還跟冥途有關。


    難怪要針對溫言,有溫言這個“拓跋武神”坐鎮冥途大路口,還真的沒什麽冥途裏的東西敢搞事情。


    搞事情被鎮壓的概率實在是有點高。


    按照溫言的性格,隻要被他知道,有人要在他家後院搞事情,不把對方打出屎花子,都算對方灌過腸。


    總部長準備了五套預案,都是整合了烈陽部之前的各種預案,一切都是為了確保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如今有了明確情報,自然可以立刻開始布置,倒也不用擔心情報泄露的問題。


    而另一邊,溫言已經拖著好幾缸酒,來到了水君所在的地方。


    這次來,能明顯的感覺到,水君的氣勢更強了。


    “水君,嚐嚐,這次感覺比之前還要醇厚一點。”


    下一刻,就見水流湧動,溫言帶來的幾缸酒,被水流托著,飄到水君那裏,酒缸輕飄飄地落在地麵上,其中一缸被水君捏在手裏,隨口塞進嘴裏。


    醇厚辛烈的烈酒,被水君嚐了一口,酒缸就當下酒菜慢慢嚼了。


    水君嚼完一個酒缸,耷拉著眼皮,俯瞰著溫言。


    “你還不走?”


    “不著急,有人費盡心機算計你,也算計我,我要是死的動靜不大,人家也未必信。


    我出發之前,就做好了各種準備,該見的人見了,該聊的人聊了。


    再說了,我實在不放心的話,要悄悄出去,那也得請你幫幫忙。”


    “那你等著人冒頭了,將其打死不得了,如此麻煩幹什麽。”水君嗤笑一聲。


    溫言也沒解釋,情況可能非常複雜,牽扯到的人,可能是來自道門,可能是來自烈陽部內部,甚至可能是神州之外,也有可能是現世之外。


    除非對方主動冒頭,不然的話,他隻能保持著千日防賊的狀態。


    若是這樣,那還怎麽生活?


    水君又嚼了一個酒缸,那一缸酒,對於他來說,也就約等於一酒盅,嚐個味的水平。


    但他也知道,這酒恐怕不是太多,溫言一次送幾缸,都算是大價錢了。


    溫言一看水君的樣子,就知道什麽情況。


    “有些沒這麽有特色的酒,能多一些,當做口糧,倒是不錯,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下次我給多帶點,你試試。”


    水君不置可否,他的確有些饞了,這凡事就怕對比。


    之前很久很久沒嚐到過,也就不想了,可嚐到了,再沒有,那感覺的確不一樣。


    “有勞水君了,鬧出點動靜,讓人知道我被打死了。”


    水君抬了抬眼皮,他鼻尖掛著的金鈴,頓時發出急促的清脆響聲。


    一瞬間,溫言便被氣勢壓的落在了水底,抬眼望去,就見水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可是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尊巨猿,立於天地之間,腰纏大河,腳踏水網。


    一聲怒吼傳來,溫言耳邊就隻剩下了耳鳴聲,眼前金星閃爍,整個人都是懵的。


    同一時間,整個淮水都仿佛活了過來,回應著它的君主。


    河水流淌之間,那種遠超版本的威勢,瞬間橫掃開來。


    無形的衝擊波擴散開來,那個被掛在岸邊石頭上,卻還沒掛的家夥,瞬間暴斃,屍身和靈魂,都在這種衝擊之下,落入水中,徹底消失不見。


    而淮水之中,大大小小的水妖、水鬼,全部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那無形的威勢掃過之後,便見其中幾個水鬼,幾個水妖,直接被淮水捏死。


    這便是淮水之中,根本沒有什麽水妖敢自尊水神的原因。


    這裏隻有一個水君,沒有水神。


    便是有些水妖,可能會被人供奉,水妖也不敢認。


    這一瞬間的威勢,方圓上千裏之內,很多感知敏銳的普通人都能感覺得到。


    雲海懸崖邊,老天師向著淮水的方向望去,感歎一聲。


    “不愧是還活著的神話,縱然才複蘇,在淮水之中的威勢,也一樣無人能與之匹敵。”


    天師府出現的時候,水君已經被鎮壓在那裏很久很久了。


    縱然天師府,其實也隻有一些隻言片語的記載,隻能窺視到一點點輪廓而已,跟真實的情況,有幾分相似,無人知曉。


    剛才總部長已經跟他通過話,他也沒想到,水君竟然會鬧出這麽大動靜。


    老天師在意的是,竟然有人敢去利用水君,怎麽敢的?


    難道不知道,這是比針對溫言,還要嚴重得多的事情嗎?


    無論是烈陽部,還是天師府,都絕不可能容得下這種行為。


    無論是誰,敢這麽幹,就已經是走上了絕路。


    那些沒底蘊的家夥,怕是根本不知道,淮水水君代表著什麽,一個能在那裏活到現在,而且是以肉身形態活著的神話生靈,代表著什麽。


    老天師什麽都沒做,就這麽靜靜地等著。


    他看了一下時間,等了五分鍾之後,老天師轉過頭,看向雲海,看著雲海翻滾,有些釋然。


    果然,他就猜,肯定會這樣。


    五分鍾。


    從水君鬧出動靜,到雲海這邊也有動靜,隻用了五分鍾時間。


    這意味著,這一切事情,都是聯係在一起的,那邊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而有人能在五分鍾之內,將消息傳遞過去。


    那邊的家夥,明知道這可能隻是為了拖住他,卻依然如此前赴後繼。


    既然要拖住他,那必定是有人或者有什麽東西要搞大動作。


    同一時間,扶餘山上,接到了總部長傳來消息的三師叔祖,找到了太師叔祖。


    “我去一趟。”


    外麵,劍哥與三師叔祖心意相通,此刻已經化作一道殘影,在空中不斷的飛舞,殺氣騰騰。


    溫言家這邊,裴屠狗坐在房頂,手裏捏著兩根血繩,將其搓到一起,擰成更粗的血繩。


    另一邊的鄰居家,高斯躲在地下室裏,搗鼓著魔法陣裏冒出來的東西,那根巨大的惡魔頭骨法杖上,惡魔頭骨裏,已經燃起了火焰。


    而溫言家,一切如常,管家還在教育小僵屍,既然跟著練拳了,溫言不在家,那麽每天也得跟著陳柒默她們一起練,不能偷懶。


    小僵屍不太樂意,她隻是覺得跟溫言一起玩好玩而已,溫言不在,她還練什麽。


    可是管家說,不想練也行,等溫言回來,自己跟溫言說就行。


    小僵屍抿著嘴,老老實實地繼續練拳。


    而另一邊,德城的郊區裏,一家民宿裏,張學文正帶著媳婦,自己燒烤。


    “我可是打聽了好久,才找到這裏的,這家的菜非常棒,豬是自己養的,雞是散養土雞,咱們不預定,明天早上十點之後,就吃不到了。


    就算是咱們現在烤的魚蝦,都是剛撈上來,還活著呢。”


    張學文忽悠著他媳婦,他媳婦也沒在意,南武郡的人,不少都是這德行,開車一個小時,跑到村子裏就為了口吃的。


    張學文出來沒帶孩子,權當放風,心情不錯。


    他老婆在旁邊叮囑了句。


    “你來德城這邊了,就不拜訪一下溫哥嗎?我後備箱裏放了東西,你記得明天去拜訪一下,記得拿上東西,別兩個肩膀架個頭就去了。”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張學文隨口應了聲,他可沒說,這次過來,就是溫言請他過來的,連這個民宿,還有特色菜之類的,都是溫言給他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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