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當然是當這些推測全部都是真的來對待。


    他本來也沒準備藏幾天,在家的時候,其實都沒刻意隱藏,他又不是阿飄,也不是死角人,想要在不影響正常生活的情況下,基本不可能藏得住。


    有東西借冥途來現世,也有現世的東西,想要馮偉的路引。


    溫言是不太信對方臨時起意,必定是蓄謀已久,幾個月的時間總是有的。


    在之前的時候,馮偉有路引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阿飄圈子裏,應該是有不少厲害的阿飄都知道。


    這幾個月幫溫言開門,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必定會變多一些。


    之前溫言覺得對方是沒機會,現在死角阿飄出現,他就覺得不是沒機會,隻是之前沒有絕對的必要拿路引而已。


    馮偉好歹是朱王爺的部下,這麽幹,基本等於打朱王爺的臉。


    別看現在朱王爺樂嗬嗬的,可事情發生之後,一間房裏,就立馬多出來四盞無影燈,就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關中郡阿飄最多,這眾阿飄多少都會給朱王爺麵子,多少都受過朱王爺的好處,如今這裏的眾阿飄能與人雜居,一方住地下,一方住地麵,當年朱王爺可是出了大力。


    現在怕是那露過臉的死角阿飄的畫像,已經傳開了,悄悄被懸賞了。


    這種事,按照規矩烈陽部是不能阻止的,充分尊重不同生靈之間的差異問題,跟妖族一樣,妖族內部執行一些族規的時候,烈陽部都是不插手的。


    人家妖好歹還有個國一國二的身份在明麵上護著。


    阿飄在規定裏,可是一直都屬於沒人權的異類,要論相關案件數量,妖類拍馬也追不上阿飄。


    溫言猜的沒錯,朱王爺接下來就跟溫言聊起了這些,隻是詢問了一些溫言的意見之後,朱王爺就開始安排。


    關中郡幾個大鬼,在最短的時間裏,都已經接到了信息,包括畫像。


    哪怕馮偉隻是驚鴻一瞥,見到了那麽一下,卻也足夠完成畫像的生成,再加上完成了轉職,童姒也能幫忙,配合專業人士,出手就是高清畫像,連氣質都能給展現個六七成。


    而不在關中郡的,其他地方的鬼王,也都接到了朱王爺的消息。


    被阿飄潛入家裏行凶,抓到之後,當場將其打的魂飛魄散,這也是阿飄內部的事情。


    羅刹鬼市的出入口,此刻也都在加裝無影燈,有人問了,就是有死角阿飄去朱王爺莊園行凶。


    當天就感覺到不方便的,便是羅刹鬼市裏的這些阿飄,或者是偶爾來的其他異類。


    在無影燈的照耀下,出入的時候,甭管是誰,都會被照出影子。


    哪怕是阿飄縮在某個東西裏,被人帶進來,無影燈也一樣能多照出來點影子。


    有些異類過來,被照出的影子,多少就有點能顯化出對方原形的樣子。


    這一下,不爽的人就多了,可一聽說是有死角阿飄到朱王爺府邸內刺殺,便全部都不說話了。


    原本隻是死角阿飄跟朱王爺這邊的事情,現在朱王爺正經正當的隨便加了個東西,一下子就變成了會影響到所有人的事情。


    而不爽的人進入到羅刹鬼市之後,就又會看到告示牌上的懸賞。


    從朱王爺親自推薦的身份,到各種阿飄能用到的物品,再到供奉紙錢和真錢,金銀珠寶,青城醫館聖手親自治療的機會,壯骨丸、山精等一係列東西,都可以任由選擇。


    無論是誰,都能從這個備選的懸賞目錄裏,找到自己可能需要的,能用得上的珍貴東西。


    而告示牌旁邊,還擺著一張桌子,鎮守秩序的守衛,笑眯眯地在那裏等著,看到有人靠近告示牌,有不懂的地方,就給解釋一下。


    臨走的時候,笑眯眯的小哥便拿出一個小酒壺送出去。


    “我們王爺說了,因為府裏的私事,影響到諸位,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這幾日每個來羅刹鬼市的朋友,都會送上一壺特製的鬼酒,聊表歉意。”


    酒不是特別貴重,卻也不是一般阿飄舍得喝的,檔次是絕對足夠,下了血本。


    至此,原本不爽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將這份不爽轉移到了那個膽大妄為的死角阿飄身上。


    一個不招人待見的死角阿飄,要是能遇到,自然是能收拾了就收拾了。


    消息傳開之後,就還有更多人,開始擔心自己了。


    那死角阿飄都敢去朱王爺的府上行凶,難道別的不敢幹?


    來他們這裏竊取機密,自然是百分之百敢做的。


    至於他們的機密人家會不會來竊取?這誰知道?誰敢做保證?


    甚至還有人已經在往回倒查機密泄露的事情,之前有些機密泄露,完全查不到怎麽泄露的,現在又多了一種可能。


    這可能可以排除嗎?排除不了。


    而還有一些,之前有過泄密,卻沒找到怎麽泄密的人,就像是發現了一個嫌疑極高的天然平賬大聖。


    溫言沒插手,朱王爺這邊出手布置了一下,事情就開始向著死角阿飄舉世皆敵的方向發展。


    實在是曾經出現的死角人,最擅長幹的事情,就是這些。


    有記錄的死角人,他們幹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這些。


    從古至今,一直不招人待見,從未改變過。


    這次如此猖狂,是誰也沒想到的。


    一輛從關中郡南下的貨車上,車頭後方的側麵,擺著一個玉質的小房子擺件,看起來很普通,色澤也一般,隻是便宜的雜玉,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來不值錢的那種。


    擺件之內,恍如一個小房間,失去了一隻手的死角阿飄,坐在蒲團上,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的對麵,玉璧上雕琢著一篇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在這裏都能看到全篇字跡,是有匠人在內部鏤空雕出來的全篇,有明顯的雕刻痕跡,很是花費功夫。


    玉璧之上,微光浮動,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像是泛舟而來,從玉璧之中走下來,坐在了死角阿飄對麵。


    “你太心急了,告訴過你,絕對不能急。


    潛入朱王爺的府邸襲擊,還沒成功,便是既無能,又愚蠢。”


    模糊的人影聲音冷冽,訓斥的毫不客氣。


    死角阿飄沉著臉回了句。


    “總是不會白費力氣,沒有成功隻是大大低估了重瞳的力量,那個叫童姒的家夥,平日裏表現的太過於平庸,太有迷惑性,是有什麽結果了吧,不然你也不會親自來見過一趟。”


    童姒想要的東西,現在其實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生活,現在就有,作為個阿飄,胸中連一點怨氣都難有,自然也就沒什麽奮鬥的勁頭。


    對於阿飄來說,少了心氣,力量的增幅自然也就慢了。


    哪怕是重瞳,平日裏也依然表現的跟那些普通阿飄沒什麽區別。


    模糊的人影冷哼一聲。


    “自是有結果了,黑白雙煞的職業釋放了,但是釋放到現世的職業,又同步被人繼承,根本無法插手,也沒有機會幹預。”


    “溫言果然沒死!


    黑白雙煞死了,職業卻一直無法繼承,果然也跟他有關!


    那個童姒中了行刑灰燼符的力量,當場便失去了色彩,進入到離世狀態。


    除了繼任釋放出來的職業之外,別無他法可活。”


    死角阿飄咬牙切齒,一瞬間就明白隻有這個可能。


    之前黑白雙煞死於溫言之手,迷途鬼去試著繼任釋放到現世的職業,卻失敗了,一起去的白骨鄉眾,也沒有繼承,自然也是失敗了。


    而儀式的確是啟動了,並不是連儀式都沒有進行。


    後麵他們又悄悄試了幾次,都毫無結果,根本沒有能被繼承的對應職業。


    他們倒是想過,有沒有可能是溫言做了什麽,可這種可能他們自己都不信。


    他們也是了解過許多的,溫言什麽水平,並不是特別機密的消息,他們壓根不信溫言有這麽高的水平。


    幹掉黑白雙煞,再不知道以什麽辦法,卡著沒釋放職業,卡在那個微妙的位置,後麵再布置對應的儀式。


    要完成那龐大的計算,確保從地點到方位,再到時間,再到主持儀式的人和接受儀式的人的特性都考慮進去,最後的儀式也不出問題,那需要的知識儲備和實戰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


    一般的高功道長,不是專精這個方向,也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模糊人影冷笑一聲。


    “你做的好事,若不是你做事衝動,不考慮後果,便是朱王爺也不可能這麽快找到人來幫忙。????朱王爺人脈極廣,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請了誰。


    甚至,阿飄裏也是有人能做到這點的,那就更難猜是誰。


    從去年開始,靈氣複蘇進度加快,誰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老鬼複蘇了。


    宅邸遇襲為前提,以朱王爺的人脈,就沒有他請不到的阿飄。


    現在知道了職業大概率已經被童姒和馮偉繼承,又有什麽用?


    如今縱然是再殺了他們倆,也已經沒什麽用了。


    釋放到現世的職業,唯有第一次被繼承,才是最有用的。


    我等大計,關鍵一環,毀在你手裏,你好好想想怎麽跟大佬說吧。”


    死角阿飄卻不樂意背這口鍋。


    “若非之前有人著急,貪心太甚,引來了溫言,後麵哪會有這麽多事?


    若非另一邊的蠢貨們,什麽事都辦不成,我何必如此心急?


    現在隻剩下拿到路引這一條路可走了。”


    模糊人影沉默了下來,提起來這個,就來氣。


    本來籌劃得極好,容錯率極高,可惜,偏偏大荒那邊的異類,走冥途的時候,卻沒有一個按照計劃走。


    前鋒太貪,誤了時間,後麵主力太蠢,壓根連路都沒鋪成。


    而拓跋武神出麵,當著所有人的麵,連續兩天鎮壓東海,力量的恐怖程度,簡直到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程度,比之前一人鎮壓六級領域還要恐怖。


    最可恨的就是,他們最近付出了極大代價,才得到的絕密消息,拓跋武神是職業者,發揮力量有限製,一次其實隻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且必須是晚上。


    然而,這次發現,所謂的絕密消息,就是放你娘的屁。


    又特麽是烈陽部放出來的煙霧彈!


    這一次拓跋武神甚至都露臉了,那副睥睨四方,看誰都像垃圾的眼神,以及仿佛雕塑一般,力量感爆炸的身形和麵容,都給人極深的印象。


    最讓他們感覺到時不我待的是,老天師的表現,也遠遠比之前更強。


    靈氣複蘇進度越是加深,他們的進步速度,怎麽都追不上這倆太過離譜的家夥。


    再這麽下去,怕是再也無法做什麽了。


    模糊的人影沉默了好半晌,道。


    “給你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之後,你便可以潛藏了,到時候會給你找到個適合的寶物,讓你恢複你的手。”


    “什麽任務?”


    “去德城一趟,到溫言家地下室裏,解救一個被困在那裏的家夥。”


    “叫什麽?”


    “名叫火勇,溫言家的人,最近都不在,那個小區裏的住戶,最近也都不在,算是唯一的機會,本來這個任務,才是你真正要做的任務,誰想到,你如此衝動,直接暴露。”


    “好。”死角阿飄答應的很爽快。


    溫言現在肯定是在關中郡。


    而且,就算童姒沒死,和馮偉又完成了轉職,溫言肯定也不敢貿然讓馮偉開路,借道冥途。


    這的確是最合適的潛入機會。


    模糊的人影起身欲走的時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補了一句。


    “注意一下住在大路口那個姓趙的阿飄,離他遠一點,不要靠近。


    那個家夥很不對勁,我們到現在也沒查清楚他到底是誰。


    那裏要說有誰能發現你,可能最大的,就是這個姓趙的阿飄。


    你最好速度快一點,你出現的消息,已經開始傳開了。”


    模糊的人影步入書寫著桃花源記的玉璧裏,消失不見。


    死角阿飄記下了這件事,也準備加快速度,快點解決。


    幾個小時之後,南下的貨車,路過了德城附近的高速時,死角阿飄從車上下來,無聲無息地從德城的東北方向而來,直奔溫言家小區而去。


    他的一隻腳剛要踏入小區的瞬間,便頓在了那裏,一動不動。


    他凝神向著小區的鐵柵欄後麵望去,看到後麵有一個不顯眼的蛛網上,有一隻蟲子飛進去,落到了蛛網上。


    然後沒等到蜘蛛出現,蛛網裏便有一根細絲,纏住了蟲子的腦袋,將蟲子吊在了蛛網上。


    明明對於蟲子來說,這種程度的吊是完全沒什麽用的,可他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隻蟲子被吊死了。


    而蛛網周圍,狩獵的蜘蛛卻一直沒出現過,他向著內部望去,小區裏麵非常安靜,這個季節,按理說蟲子會很多,可這裏卻看不到。


    死角阿飄仔細觀察了良久,終於在一株三角梅的枝幹上,看到了一根極細的血色絲線,他順著血色絲線往下看,又發現了藏在綠化帶裏,還有不少。


    死角阿飄換了一個方向,觀察了一下,發現小區裏麵,所有地方都有。


    他有些不甘,卻有不敢去試一試。


    他現在隻想把給情報的人掐死,不是說這個小區裏,能造成威脅的人,都已經出去了嗎?


    那種血色的力量,必定是傳說中的德城殺神。


    他是真不敢去試一試,會不會被發現,也不敢去試,他會不會被吊死。


    他自覺完全沒把握的事情不多,硬剛德城殺神就是最沒把握的事情。


    而於此同時,另一邊,一家普普通通的樓房裏,躺在床上休息的年輕男人睜開眼睛。


    他睜開眼睛之後,手便鬆開了掛在胸口的玉佩。


    那玉佩就像是一頁書,若是能拿放大鏡細看,就能看到玉佩之上微雕著那篇桃花源記。


    年輕男人坐起身,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了,他便帶上眼鏡,來到廚房,開始準備下午的飯菜。


    不過半個小時,米飯堡好,菜全部備好,準備下鍋炒的時候,廚房外麵傳來開門的聲音。


    大門打開,一個一身職業裝的年輕女人打開門進來,伸長了脖子向著廚房裏望了一眼。


    “要扔垃圾嗎?我先順手扔個垃圾,回來再換鞋。”


    “不用,我下午扔了。”廚房裏的男人隨口回了句:“吃完飯再洗澡吧,今天炒菜很快,幾分鍾就好了。”


    “這天真是越來越熱,還沒到夏天呢,就這麽熱。”


    不多時,兩人吃著飯,女人吃著吃著,猶豫了一下,道。


    “周末的時候,你能跟我再去看看我爸麽?”


    “怎麽了?又想你爸了?”


    “恩,最近有關阿飄的傳聞這麽多,我在想,我是不是請道士做個法,看看能不能把我爸從那個隧道裏接出來。”


    “你又從哪聽來的這些東西?”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是跟你說過麽,之前下班路上,遇到了一個穿著灰道袍的道長,感覺他慈眉善目的,人也很親切,我就請教了幾句,那道長告訴我,像我爸這樣,意外死在隧道裏的,靈魂可能也會被困在那裏無法離開。”


    “你怎麽忽然又想到這些了?”


    “我昨天晚上夢到我爸了,我爸說不能看著我出嫁,很遺憾,剛才我回來的路上,又遇到那個道長了,就請教了一下,那道長說,我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道長說的不錯。”


    “所以,我想請人做個法事,不管有沒有用,真的假的,心裏總會踏實很多,我本來還想請那個道長的,可那個道長說,他法壇已裂,無法開壇做法了。”


    本來還在含笑聽著,隨口應付著的男人,聽到最後一句,眼神驟然一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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