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


    想到這個,溫言腦海中便浮現出昨天晚上做的夢,越來越清晰。


    他夢到了一片怪異的碑林,有些石碑風化到字跡都消失了,有些石碑則看起來很新。


    他在觸碰到一座石碑的時候,腦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些信息。


    讓他選擇一個。


    他接觸的第一座石碑,是一座風化嚴重,字跡卻很清晰,側麵缺了一個角的石碑。


    正麵陰刻著一個“醫”字。


    石碑上傳來信息。


    他恍惚之間,看到了一個個人影,有穿著長袍的古人裝扮,也有穿著白大褂的人。


    但無一例外,都是他們死去時的畫麵。


    他繼續接觸其他石碑,無一例外的,全部是這石碑對應職業的人,死去時的畫麵。


    他看到了道士被扭曲的怪物撕碎。


    看到了有人手持白幡,渾身冒著黑氣,七竅流血,死在夜晚的街頭。


    看到了身穿蟒袍的髯須大漢,被閃爍著血光的箭矢,射成了刺蝟。


    有道士立於法壇前,引動天雷墜落,湮滅他立身之地的一切。


    越往後,畫麵裏的人死得越慘,大部分都是在戰鬥中死去。


    有些死在床榻之上的,也是飽受折磨,生不如死之後,悲慘咽氣。


    作為一個今天才剛入編,第一個月工資都還沒拿到手的人,他當然沒有選那些一看就危險性極高的職業。


    甚至,他壓根不想選。


    他覺得每月工資四千八,雙休,五險二金,獎金另算,有餐補,有交通補,通訊補,已經非常好了。


    尤其是館長還私下裏告訴過他,去年年終獎最高的一個同事,拿了十八萬。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隻想著安心上半年班,然後拿年終獎。


    他專門問了,上半年班,也一樣有年終獎。


    然而,現在不選,他也不知道怎麽離開這裏。


    大概……可能……是相當於卡在了選擇職業界麵了。


    他一個一個石碑接觸下去,隻想選個沒那麽危險的,死的沒那麽慘的。


    那所謂的職業介紹,有些字跡都模糊了,沒模糊的,他也是一個字都不信。


    吹得多牛逼,然後一看,人均橫死。


    直到他發現了一座風化到字跡都幾乎完全消失的石碑。


    這一次,他沒有再看到大量慘死的畫麵,隻有一個老者,枯坐在一座山洞裏的石台上,手握一卷獸皮,神情平靜,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找到的,唯一一座,選擇這個職業的人,死的沒那麽慘,還能壽終正寢的職業。


    就這個了。


    他念頭浮起的瞬間,便見那石碑驟然崩碎,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的體內。


    他感覺到碑林在遠去,他在不斷的墜落,即將醒來。


    這個時候,他才忽然在夢中清醒,大量的回憶浮現,他記起來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


    他來過很多很多次了,可是他一直沒有選,直到今天不得不選。


    墜落之中,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了流光與虛無,碑林徹底消失不見。


    而流光中,一個光點從後方急速飛來,等到那流光靠近,溫言才看清楚。


    那是一隻比一座山還要龐大的水母,水母散發著幽藍色的熒光,拖著至少十幾裏長的觸手和口腕。


    隻是被那熒光晃了一下眼睛,他便一陣失神,雙目變得空洞。


    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些信息。


    “噬魂獸,無天敵。”


    幽藍色的光輝,照耀他的身體,剛剛沒入他體內的石碑光芒,便被攪亂。


    那些信息在他的眼中具象,無數紊亂的字符閃過,不斷的崩碎重組,從古老的甲骨文到金文,最後再到他熟悉的簡體字。


    “你遭遇了可以吞噬所有生靈靈魂,免疫一切傷害的無敵噬魂獸。


    剛看完無數職業,無數生靈臨終畫麵的你,覺得無敵是純屬扯淡,絕對不存在完全無敵的存在。


    說的好有道理。


    完美契合你的職業:天敵。


    契合你的想法,你似乎找到了屬於你的天敵之路。


    現在,拿出你最強的氣勢,喊出:我是你爹。


    激活你的第一個固定能力吧。


    友情提示,中原官話可能效果更佳。”


    溫言沒有猶豫,甚至來不及去多想。


    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也能莫名的清晰認知到,他的靈魂在被撕扯,還未接觸到,他便感覺到,他在被進食。


    隻要一個猶豫,他連喊出來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他對著那隻散發著幽藍色熒光,至少十幾裏長的龐然大物,喊出了那句話。


    “我是恁爹。”


    一句話之後,他看到了那龐然大物身上爆發出刺目的光華,而後便什麽都看不到了,甚至都沒來得及弄明白這有什麽效果。


    轉瞬,他便從床上驚醒,夢中的一切,在他醒來之後,便開始如同往日一樣,漸漸模糊,漸漸沉澱了下去。


    ……


    溫言躺在沙發上,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昨天晚上的夢。


    白天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今天第一次去單位,醒來之後,夢中的記憶便開始模糊。


    可是經曆了一天的古怪變化,此刻,一些記憶便不由自主的慢慢浮了上來。


    這些變化總是有原因的,總不至於是所有人都在演他吧?


    尤其是那個川菜館的胖廚子,被他指導做菜之後,眼睛瞪的,像是遇到了砸場子的同行,沒當場拿大勺給他開瓢,估計都是怕被訛錢。


    他能想到的,不太正常的事情,第一是昨天晚上那個異常真實的夢。


    第二,便是今天第一次去單位,便跟著簽了一堆東西,然後就順利入編了。


    他原本還以為起碼要幹一兩年,才會有機會。


    等到消食差不多了,整理了一堆文件,做好了明天的準備後,他活動了下身子,拿出點飼料,給魚缸裏的金魚喂食。


    看著那條金魚吞完飼料,重新沉入水麵下,溫言忍不住對著金魚念叨了一句。


    “我是恁爹。”


    金魚毫無反應,繼續在魚缸裏遊曳,遊到水麵之後,噗呲一聲,激起一道小水花,水滴漸到溫言的臉上。


    溫言摸了摸臉,好像沒什麽用啊。


    ……


    端州,兩天兩夜沒睡的蔡啟東看著地圖,一臉疲憊地打著電話。


    “對,方圓百裏的群眾,都已經撤離,幸好這裏全是山和湖泊,其實沒多少住戶。”


    “是的,理由是化工廠泄露,那個工廠的確有不小的問題,正好整治了。”


    “沒有,什麽都沒有發現,已經有隊員深入,加上衛星、無人機犁了幾十遍,什麽異常情況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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