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六點多,天蒙蒙亮,溫言再次醒來。


    睡太多,睡不著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再看了看周圍,沒有再次看到什麽幻覺,也沒感覺到不舒服,他起身活動了一下,準備出去買早飯。


    走廊上已經有起得早的家屬在接熱水,也有人已經買了早餐回來,路過護士站的時候,裏麵也看到了三個白衣護士在忙碌。


    溫言將充電器還回去,道了聲謝,順便還問了句。


    “王欣護士提早下班了麽?”


    “啊……”坐在工作台後邊的小護士一愣,搖了搖頭:“我們科室沒有叫王欣的護士啊。”


    倒是後麵一個看起來年紀大幾歲的護士,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轉身看向溫言,她死死的握住手裏的東西,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懼。


    什麽都沒說,溫言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壞了,不會是一堆幻覺裏混進來真的吧?


    他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蛀牙小護士不會真的不是人吧?


    難怪她臉上的細節如此清晰真實,跟蔡啟東的七彩霓虹燈臉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仔細回想了一下,溫言還想再問什麽,那個臉色煞白的護士已經快步進入操作間。


    這時,他的餘光看到樓層入口的地方,何健帶著幾個人進來。


    有倆熟麵孔,溫言見過兩次,是收屍的臨時工,還有倆倒是從未見過。


    幾人走到護士站這,何健對溫言招了招手。


    “你怎麽樣了?好點了沒?”


    “好多了,今天起來已經沒幻覺了。”溫言看著那幾人沒有停留,繼續向著深處走去,不由的問了句:“館長,這是?”


    何健沒說,隻是帶著溫言走到走廊的盡頭,看著館裏的倆臨時工進入病房,輕車熟路的在病床邊做準備,病床上的人影,已經用白布蓋住了臉。


    另外倆生麵孔,則拿出倆不知道什麽用的儀器,進入病房裏,到處探索。


    館長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然後問溫言。


    “你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溫言也沒什麽猶豫,就把他半夜餓醒後遇到的事情說了一下。


    “……大概就是這樣,後麵我就回去睡覺了,那個實習小護士,是不是已經……”


    “恩,一年前就不在了,而且是在我們這裏處理的後事。”


    溫言沉默,何健也不說話了,倆人就這麽看著,等到這邊收殮好,帶走病房裏的屍體,也沒再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溫言大概也明白,館長親自來,那一定是有可能出現意外。


    等到人離開,溫言這邊做完檢查,確認沒什麽大礙,掛完水之後,他也自己打個車回到了殯儀館裏。


    走到前院的辦公樓下,溫言還是沒忍住,敲響了館長辦公室的大門。


    “館長……”


    “這事有烈陽部的人處理,他們已經追蹤很久了。”何健一開口,就直接給了結論。


    “到底是怎麽回事?能說說麽?”


    “先坐吧,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何健端著茶杯,回憶著曾經的事。


    “幾十年前,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一些怪事,不僅僅是出現那些幻影,也有些人開始出現一些特別的能力,甚至那些古老的典籍裏,有些東西也開始稍稍有點效果了。


    再加上還有一些稀奇古怪,我們按照古時候的習慣,籠統的稱之為妖魔精怪的東西也慢慢有了苗頭。


    還有一些地方,也會出現奇怪的變化,衍生出獨特的領域。


    至於領域,這是烈陽部的叫法,有些人會有不同的稱呼。


    就比如你昨天晚上去的那個醫院,你沒覺得不正常麽?”


    “除了那個小護士,別的倒是跟我住院時差不多……”溫言說到這,想了想,補了一句:“現在回想了一下,有些太安靜了,連打呼嚕的聲音都沒聽到。”


    “那就是一個領域,隻是平日裏摸不著,看不到,隻有一些比較特殊的人,容易進入其中。”


    何健頓了頓,看向溫言。


    “比如,你,若是在那些奇特領域出現的時候,你正好在其範圍內,那你就一定會出現在裏麵。”


    “……”溫言看向館長,有些無言,你早知道那醫院有問題?


    館長斜了溫言一眼,好似看出來溫言想說什麽。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那家醫院還有古怪。


    一年前,那領域出現了三天,烈陽部的人剛查到一點頭緒,領域就不見了。


    那三天裏,醫院裏幾百號病人,隻有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疑似被領域裏的東西帶走了靈魂。


    因為那個病人本就沒幾天活頭了,全靠止痛針頂著,到底是正常病逝還是被害了,已經無法確定。


    你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小護士,也是那兩天去世的,隻不過當時判定是意外。


    當時領域隻出現了三天就消失了,經過烈陽部研判,這算是規則比較溫和,危害性很低的領域。


    可能是因為醫院裏去世的人太多,有病人去世時,借地利催生出了一個短暫的領域。


    這種領域很快消失,也很正常,後來資料就存檔了。


    但昨天半夜,本地烈陽部的人察覺到了征兆,按照標識特征,就是去年記錄過的那個領域,消失的領域又出現了,直到日出才消失,我就跟過來看看。”


    溫言這下懂了,不是收屍的事需要館長親自來,而是館長知道,他體質有問題,肯定會進入領域,天亮了就趕緊過來看看他是不是掛了。


    “我見到的,就是剛才說的,別的基本沒感覺到太特別的。”


    “那看起來這個領域的規則,不是特別的離譜,這事就交給烈陽部的人去處理吧,正常情況,我們隻需要配合處理收尾工作,或者暫時不確定的情況,屍體會存放在我們這裏。”


    溫言還想再問點別的什麽,外麵又來人了,蔡啟東敲響了房門,溫言隻能給一臉嚴肅的蔡啟東問個好,先行離開。


    他摸了摸肚子,離開單位,騎著單位的單車,準備去吃點東西。


    騎了幾分鍾之後,他忽然看到前方有什麽陰影飛速變大,他抬頭望去,就見道旁道一顆大王椰上,有一片落葉墜落了。


    他麵色一變,立刻跳車,向著道旁的泥地裏撲去。


    下一刻,就聽嘭的一聲,單車被砸中,濺起的碎片,打在他的側臉,都一陣生疼。


    溫言爬起來一看,掉落的那片葉子,估計都有三米長了,單車的大梁都被砸歪了。


    他抬頭看了看,剩下的葉子似乎沒有墜落的趨勢了,他走上前,試著拎了拎,這片落葉少說也有個三四十斤。


    他拖著還能湊合騎的單車,轉身就往回走。


    差點被砸死,還去吃什麽飯。


    意外?


    意外個屁,他昨天晚上才見過那個被判定為意外身亡的蛀牙小護士,現在怎麽可能會認為這一幕是意外。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得把這事說一下,拿起手機給館長打個電話。


    “館長,我剛才差點被落葉砸死。”溫言飛速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館長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


    “今天就是那小護士的忌日,她的金塔就在安息堂裏,你可以去看看,記住了,規則才是最重要的,有事直接給我電話,想做什麽就去做。”


    溫言還沒繼續說什麽呢,館長就掛了電話。


    溫言琢磨著館長的話,館長什麽意思?擱著預判呢?


    辦公室裏,蔡啟東嘿嘿一笑。


    “怎麽?你放心這小子插手了?”


    “我不放心有什麽用,從他第一天踏入這個院子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來了,他肯定不是那種遇到事會躲開的人。


    這幾天,什麽都沒讓他幹,讓他自己去選擇,他也沒有想走,剛才還主動來找我。


    他自己肯定也清楚,他能進老冰庫,天生就是比較特殊的人,他不找事,事也會找他。


    躲不掉的。


    而且,那領域裏的小護士說的話做的事,明顯就是提醒他規則,是在救他。


    那小護士應該是在去年值大夜的時候,觸犯了領域的什麽規則,死了依然被困在裏麵不得解脫。


    我這種老家夥都能想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接受能力這麽強,會想不明白?


    再說,他剛才差點被一片落葉砸死,我就不信他能就這麽算了,也不信他會認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蔡啟東點了點頭。


    “也是,他比較特殊,剛來就遇到有東西想要進大庫,我們到現在還沒查清楚那個東西怎麽混到這裏的,以後肯定還會有更麻煩的,這次這個領域,目前來看,應該不是特別危險,倒是可以讓他試試。


    我這次找你,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噬魂獸的事,你肯定有權限知道吧?


    我們剛排查過了,附近三州,很多廚子都出現了一樣的症狀,尤其是圩州最多。


    他們有些忘記了烹飪某些菜肴過程中的一些程序,有些忘記了要加的核心材料。


    但他們,還有附近的人,都沒有人覺得不對的。


    而且,其他地方還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


    若是之前的理論成立,我們基本可以確認,噬魂獸已經降臨,而且真的就在附近三州。


    現在,我要從你這借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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