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以上事實,神州方麵表示強烈不滿和抗議,保留進一步反應和采取相關措施的權利。”


    歐羅巴的一座會議室裏,播放著外交部公開喊話的視頻,那義正詞嚴的聲音,仿佛透漏著一個信息:老子要報複。


    坐在會議室裏的高層,一個個麵沉似水。


    “是誰下達的這個命令?”


    沒人說話。


    “是誰?是誰愚蠢的認為,跟神州烈陽部有敵對傾向的,就一定會倒向我們這一邊?”


    還是沒人說話。


    大家其實都有點懵,這口黑鍋是肯定不能背的。


    其實大家都知道,神州方麵,自古以來,對於水係的事情,都非常敏感,堪稱神州的雷點,誰踩誰死。


    就算是神州的神話傳說裏,到了龍王那個級別,降雨的點數和時辰不對,立馬就得去走一遭斬龍台。


    聽聽,為了殺龍,特意給建造了一個專用刑場。


    這得多針對啊。


    神州方麵,還給發來了視頻證據。


    他們的人,自己跳到江裏。


    當然,要是僅僅如此,他們還可以反咬一口,說他們的人是被神州方麵以邪法控製,跳江溺亡。


    但好死不死的,神州方麵不知道為什麽,前些日子,將大橋上的攝像頭,全部給換成了高清攝像頭。


    當然,換攝像頭這事,肯定跟他們沒什麽關係,那個時候,還沒發生魔鬼降臨的事情。


    而且,那個城市,最近的確是在大規模更新換代,把老舊的設備都換掉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那位虔誠的傳教士,跳江時臉上帶著的貪婪,隻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再加上後麵,還有一位暴怒的龜妖,前來發出警告,氣到都要吐烈陽部的外勤一臉了。


    這就很尷尬了,在座的都清楚,按照他們的情報,水係裏的那些東西,再怎麽樣,也肯定不會配合烈陽部演戲。


    尤其是那位按照他們的情報,被稱之為龍王的水神,似乎跟烈陽部的關係特別僵,更不可能。


    再加上他們對那位傳教士的了解,八成那家夥真的去給一位神州的水神傳教了……


    良久之後,有人試探性的開口。


    “我們都看過資料,也都有了解過的,那位傳教士,是一位稱職的,敬業的,非常虔誠的傳教士。


    這點倒是沒錯吧?”


    眾人點了點頭。


    “我覺得,有沒有可能,隻是知道了那裏可能有可以被拉攏的對象,就自己去做了這件事呢?


    隻不過這位虔誠的傳教士,對神州的情況,並不是太了解。


    所以,好心辦了壞事?


    是這樣吧?”


    眾人配合的露出恍然的神色,一起點頭,沒錯就是這樣的。


    就是他個人的選擇,那麽大家就都不用背鍋了。


    蓄意破壞局部穩定,挑起衝突,這種事呢,當然不能承認。


    就算是他們做的,那也不能承認。


    隻要被擺在台麵上說起,那就是那位傳教士的個人行為。


    還好,那位傳教士這次隻是以個人身份,去神州旅行。


    硬要說,那也隻可能是因為魔鬼的事情,自己過去探查的。


    反正不可能承認別的。


    哪怕他們自己都相信,那位傳教士肯定是真的去傳教了。


    “這不會對神州傳教有什麽影響吧?”


    有人開口問了句,但沒人回答這個話。


    因為誰都知道,神州基本都是泛信者,他們在神州的信徒,今年增長了多少,最關鍵的因素是發了多少雞蛋……


    問這種問題,純粹是給大家找不自在。


    雖然那些虔誠的狂信徒,一直針對神州,跟這件事有很大關係。


    但人家神州的人,自己都是今天拜財神,明天拜灶神,後天有需要了再去拜觀音,主打一個看需拜神。


    他們的工作進展一直很不順利,這一次之後,恐怕會更不順利。


    讓烈陽部抓住了把柄,直接讓外交部找了個借口,針對別的事情喊了兩聲,可該知道的,都知道究竟為什麽。


    那句老子要報複,八成也是真的。


    他們可是知道,南武郡烈陽部如今的部長蔡啟東,是個多狗的貨色。


    這位膽大包天的家夥,都敢在烈陽部總部的會議上,開地圖炮罵人,而且還不止一次。


    被排擠離開了總部,到了地方,成為一地的烈陽部一把手,那很顯然會更加猖狂。


    算了,這次忍了。


    畢竟被人捏住小辮子了,而且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最近有膽大妄為的異教徒,竟敢在聖地裏散播信息,兜售魔鬼材料,簡直是騎在他們臉上拉屎。


    那些跟這件事沒什麽關係的小眾教派,都開始加入到這場狂歡之中,不放過任何一個來搗亂的機會。


    簡直喪心病狂,魔鬼教派的人,都敢出現在他們的聖地附近了,太猖狂了。


    必須要對這件事重拳出擊。


    ……


    事實上,教會這邊想的沒錯,蔡啟東多狗的人。


    找到個借口,就無差別的咬了所有人,尤其是南武郡範圍內,所有可能跟教會有關,跟職業者有關的所有境外人士,無一例外的,全部被請回來喝茶。


    可不是每個人,被重拳出擊之後,都有高斯的待遇。


    這些被蔡啟東視為不安定因素的家夥,要是實在沒犯過事的,或者是抓不到犯事痕跡,卻也摸不透對方來神州目的的,一律以這次的事為借口,驅逐出境。


    要是犯了事,或者有牽連的,那就先扣下再說。


    反正要罵,就去罵教會的傳教士吧,跟我烈陽部沒什麽關係,我們烈陽部的部長,都被這件事嚇的吃不好睡不著。


    天天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暴怒的龍王,帶著西江水係裏一眾,從未受到過如此羞辱的水神,發起滔天洪水,一口氣把西江沿岸的所有地方都給淹了。


    要知道,整個南武郡裏,幾乎所有城區,可都是依水而建,或者是自水邊發展起來的。


    我們部長愁的,兩天時間,發際線都高了兩厘米。


    我們哪敢賭啊,誰知道你們這些人裏麵,是不是還有意圖掀起戰爭,人為創造出災難的恐怖分子。


    我們都是逼的,不得不小心謹慎啊。


    你們要是有問題,那也罵不到我們,去罵外麵的人吧,詛咒他們生兒子沒屁眼。


    你們要是沒問題,那就更要跟我們一起罵外麵的人了,他們是在意圖毀掉伱如今的生活啊,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你竟然不怪他們,怪我們?


    那你肯定有問題!


    本來教派人士,一直都是比較敏感的,神州這邊其實一直都算比較自由的,除了不能在公開場合公開傳教之外,其他地方,隻要不是邪教,你就算信古派五仁月餅教都行。


    這次可算是給蔡啟東逮到機會了,以往小本本上記錄著的,可有可無的事情,都能給你翻出來算總帳,一波重拳出擊。


    就是明打明的報複行為,而外麵那邊,卻什麽報道都沒有,實力裝瞎。


    溫言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那位龍神,似乎的確不太老實,也不太鳥烈陽部。


    但是想想,這位龍神恐怕更無法容忍,有人騎在他臉上給他傳教。


    說實話,烈陽部都不敢做這種事,實在是有點太過於羞辱了。


    烈陽部平日裏都不敢直接衝到人家門口,直接說,你跪下。


    就算是安撫水神,那也是宣讀政策,告訴他們,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平時也不會管你們。


    你們要是做了什麽好事,該嘉獎也有嘉獎,犯了事也會遭到處罰,一視同仁。


    溫言想了想,多少也鬆了口氣。


    他想了想,萬一真讓外來的家夥成功了,那一定是一場災難。


    但那位龍神基本的傲氣還是有的,不想給烈陽部當狗,自然更看不上給外人當狗。


    溫言對蔡黑子這兩天氣急敗壞的跳腳,到處咬人,還是給予了肯定的。


    這種時候,就得要蔡黑……不,蔡部長來咬人,別人可能還會給點麵子什麽的,蔡部長急眼了,誰的麵子都不給。


    日常的練拳結束,又混了一天。


    到了晚上,高斯吃完飯,帶著一瓶茅子來到溫言這,說是找溫言喝酒。


    這讓溫言大感意外,高斯融入的可真夠快啊,明明是有事情要說,都學會帶瓶酒來了。


    當然,溫言沒拆穿這些,高斯學的倒是挺快,都學會含蓄了,不錯。


    他叫了兩個菜,又自己去炸了一盤花生米,陪著高斯在月色下小酌。


    看著高斯心事重重的樣子,喝了一會兒之後,溫言主動挑起了話頭。


    “你這是有心事啊?什麽事,能說說麽?不要憋在心裏,盡管說,我這人嘴嚴得很,不會亂說的。”


    “是有個事,我覺得,我渡劫沒渡過去,這幾天一直感覺很沮喪,沒經受住上天的考驗。”


    “你等等,什麽渡劫?你慢慢說。”溫言撓了撓頭,他真有些意外,能讓高斯說著神州特有的詞,還把他搞懵了。


    高斯打開話匣子,說起他前天去捏腳,然後遇到了傳教士,對方似乎認出他身份了如何如何,他就沒忍住,動用了一點魔鬼的力量,請那個傳教士去喝西江水了。


    高斯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


    “真的就是一點點力量,我都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弱,我本來隻是想驅逐他。”


    “你那是驅逐?不是放逐?”


    高斯聞言,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不行,我現在的力量,不足以放逐一個人,這種頂尖魔法,我也不會,倒是教會以前有人會,或者個別女巫,也有可能。”


    溫言撓了撓頭,他還真沒想到,這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在高斯這裏。


    連烈陽部都沒注意高斯這裏,烈陽部還真以為那位傳教士,是個狂熱工作狂,主動跳江,去找龍神傳教,然後被龍神弄死了。


    但現在看來,事情應該是有偏差,但是偏差的不大。


    溫言琢磨了一下,推測唯一的可能,應該是那位傳教士,的確是狂熱,溺死了之後,陰魂出現,都不忘給龍神傳教。


    然後把龍神都給氣的,主動派人來接觸烈陽部了。


    當然,這事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發展到現在,也跟高斯沒什麽關係。


    溫言給高斯斟了酒,很認真的勸了勸他。


    “你放心,神州這邊說的渡劫,也不是說,讓你一定要完全不動用你的力量。


    不讓你動用力量,其實是最容易的一種恪己手段。


    你自己沒發現麽?沒有力量之後,生活其實都變得不一樣了。”


    “是不一樣了,多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受。”高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說實話,他以前連走路,都懶得自己走。


    “但是你看了那麽多故事,看了那麽多書,沒發現一點麽?”


    “什麽?”


    “懲惡揚善,是連在一起的,必要的事情,正確的事情,就算是神仙或者佛陀,也一樣會有怒目的時候。


    雖然你這次不算做錯了,不過,下次遇到這種事,你還是直接給我打電話吧。


    在沒完全了解清楚的情況下,貿然出手,的確是恪己沒做好。


    你能來找我說起這個,我覺得你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至少你敢直麵自己的錯誤了,這非常好。


    來,敬你一杯,敬你的進步一杯。”


    溫言舉著酒杯,說的非常真誠,他的確為高斯願意主動說起而感到高興,他也的確覺得高斯在進步。


    高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不少。


    他這兩天,吃飯都忘了兩次,就是在擔心他渡劫失敗了,會不會以後都沒機會了。


    現在總算是把心放回肚子裏了,溫言說得對,以後有這種事,還是給溫言打個電話問問再說。


    喝完酒,送走了高斯,溫言覺得這事吧,還是得給蔡部長打個電話。


    聽說這兩天,蔡部長著急上火,發際線都變高了。


    蔡部長雖然心有點黑,可的確是真心實意在辦事的。


    看了看時間,這個點蔡部長應該還沒睡,他就給撥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他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


    但是,他還沒說完呢,蔡啟動就打斷了他的話。


    “不不不,這件事跟高斯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清楚了麽?跟高斯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已經查的非常清楚了,就是我們查到的那些事。


    你不要瞎摻和,也不要傳播謠言,誹謗守法公民。


    就這吧。”


    溫言有些愕然,什麽情況?


    但跟著,就聽蔡啟東有些不屑的說。


    “你這人是真不行,剛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消息……”


    “從高斯那啊……”


    “你別打岔,沒禮貌,聽我把話說完。”


    “哦,那您說。”


    “你不知道剛在哪聽說的謠言,轉頭就給來告訴我,你這人是真不行。


    人家是信任你,才告訴你消息的,哪怕這消息是謠言。


    但是你轉身就把消息給了別人,哪怕這個別人是我。


    你還是人麽?


    人品可真不咋地!”


    啪,嘟嘟嘟……


    蔡黑子直接掛了電話。


    溫言看著電話,一臉懵逼,他放下電話,稍稍琢磨了一下。


    “艸!”


    溫言心態有些許炸裂,搞了半天,就他是個老實人。


    難怪烈陽部對高斯,根本不聞不問。


    蔡黑子這是抓住個借口,就把這個借口,朝死裏用了。


    他才不關注那個外來的傳教士到底怎麽死的,被高斯請去喝西江水了,還是被龍神摁死了,結果都一樣。


    肉身去給龍神傳教了也好,陰魂去的也罷,反正結果也都一樣。


    過程和開端,那就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就是這個借口。


    因為大家都知道,龍神是肯定不會撒這種低劣的謊言的,更不會配合烈陽部來撒謊,那比殺了龍神還難以接受。


    他之前還真覺得蔡黑子這兩天著急上火,是生怕矛盾激化了。


    哪想到,蔡黑子是在這演呢,演的可真像。


    這兩天搞的禹州的烈陽部駐地裏,都有些低氣壓,那些年輕的內勤外勤,都沒敢在這兩天用蔡黑子的鬼畜鈴音。


    這可算是讓蔡黑子找到個機會,對他一陣冷嘲熱諷。


    估計蔡黑子現在心情一定很好吧。


    ……


    辦公室裏,蔡啟東翹著二郎腿,端著茶杯,哼了兩句豫劇,心情的確很好。


    上次被溫言罵了,他挨著了,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他當然要罵回去,就得人身攻擊。


    當然,心情更好的是,高斯的風險評級,應該會再次調低了。


    以前的痛苦魔王,可不會因為宰了一個教會的傳教士,自己在這精神內耗兩三天。


    很好,非常好。


    高斯現在除了愛花錢之外,也沒什麽別的問題了。


    但花錢捏個腳怎麽了?


    捏腳也是正常合法的東西。


    現在花這點錢算什麽,高斯降臨時,到現在,這些天燒掉的錢,讓高斯去捏腳,天天去,天天換著花樣來,保守估計,都夠高斯去捏一萬年的腳了。


    蔡啟東隨手拉了下信用卡賬單,看著高斯消費的東西,無所謂了,毛毛雨。


    正高興著呢,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大門。


    蔡啟東放下二郎腿,關了顯示器,一臉嚴肅的沉聲一喝。


    “進來。”


    “部長,剛得到消息,那邊有一位議員,在公開場合對我們在做的事情表示了抗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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