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乎利益,那就從利益的角度出發,要是就圖個爺高興,那就給毛捋順了。


    一番接觸下來,溫言的確覺得桂龍王不是那種戾氣很重的家夥,桂龍王對烈陽部的確有很大的偏見,尤其是看蔡啟東不順眼。


    而且桂龍王也的確有一種,我什麽都不圖,就圖個我高興的意思。


    那溫言就隻能順著來了。


    說起倀鬼的時候,桂龍王也沒多想,直接就說了。


    “當時是有個小鬼,說是替他家主人而來,問我想不想在一條新河當水神。


    嘁,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上門說這種話,我當時就給他捏死了。


    這天下水係,都是有數的,自古以來,除了四瀆之外,還有什麽能更進一步的。


    就算是四瀆,也未必穩妥,濟水就直接被吞了。


    他們都不知道,我就喜歡待在西江這邊。”


    溫言心說,還真是如此,那是精準踩在雷點上了。


    難怪桂龍王當時談都不談,直接就翻臉。


    人家桂龍王就圖個離家近,就喜歡自己家,四瀆都看不上。


    你用什麽新河的水神來誘惑,那不是純純的要被打臉麽。


    至於新河?


    神州政府沒點頭,沒規劃,哪來的新河?


    烈陽部沒點頭,哪來的新河龍神?


    廟都立不起來,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指望水中的生靈在水裏給燒香嗎?


    “那倀鬼,是山君的,山君也已經複蘇了。”


    桂龍王微微一怔,聲音裏有些不屑。


    “原來是他,他怎麽敢來找我的?


    狗日的,當年要不是他,我等也不會這麽快沉睡。


    當年不是特別看不上我等後天龍族麽?


    怎麽?這被弄死了一次之後,沒那麽傲了?


    竟然肯跟我等後天龍族接觸了?


    呸,不對,這家夥還是那般傲,想聯係我,竟然都隻派了一個小鬼來羞辱。


    這麽早就複蘇了,想必也是遠超預料的虛弱。


    我看他,就他這鬼樣子,早晚又要被殺一次。”


    溫言有些意外,原來早就有恩怨啊?


    “當年發生什麽事了?”


    正在罵人的桂龍王,沉默了一下,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就是那臭鹹魚,把當時的皇帝得罪了,還連累到了我們,他殺氣再重,哪能比得過開國的龍相帝皇,最後傻眼了吧……”


    桂龍王不太願意說起,溫言也不好再問了。


    既然之前好像就知道對方,本身關係也明顯不太好,起碼現在可以確定,以桂龍王的性子,肯定是不會跟山君合作做什麽的。


    現在隻要確定,他倆別打起來就行。


    別看桂龍王說的不會放水什麽的,可真要是幹架上頭了,這位桂龍王應該不是那種會在幹架時束手束腳的人,估計到時候也不會管那麽多了。


    “你說起這個家夥做什麽?”桂龍王自己轉移了話題。


    溫言想了想,就實話實說了。


    “是我聽說了一件事,烈陽部那邊挺擔心你們打起來,到時候沒法收場。


    我家畢竟就在旁邊,要是出什麽事,我肯定難以幸免。


    所以,我就想來問問。


    不過聽伱現在這麽一說,那山君故意派了個小鬼來羞辱你。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想激怒你?”


    “咦……”桂龍王念頭一轉,好像還真有可能。


    畢竟,當時他隻是聽那小鬼一說,就暴怒上頭,當場將那小鬼捏的爆開。


    “你看啊,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


    他是為了激怒你,等到下一次,他說為表誠意,親自來跟你談事情。


    你說會不會談不了兩句,就會把你激怒。


    然後激得你也出手,你倆就在這大打出手。


    到時候,你一時沒收住,導致江水沸騰,越堤而出。


    那個時候,要是搞出來事情了,這口黑鍋,可就得你自己背了。


    你看,烈陽部那個姓蔡的,本來就心黑手辣。


    到時候萬一水淹到了德城,連城中心的牌坊都被淹了。


    或者是的龍母娘娘的廟都被淹了。


    那個姓蔡的王八蛋肯定覺得你大逆不道,不忠不孝,肯定不惜代價找你麻煩。


    最後山君自己卻脫身了,你成了眾矢之的。


    有這種可能麽?”


    “誰大逆不道?!誰不忠不孝?”桂龍王一聽這話就急眼了。


    溫言連忙道。


    “你看,萬一山君前麵羞辱你了一次,下一次再用這種話說你,你是不是就被激怒了?”


    桂龍王立刻平靜了下來,仔細琢磨了一下。


    他剛才還覺得溫言說的這些有些扯淡,但此刻一琢磨,好像還真是,本來就跟山君不太對付,看山君不順眼。


    要是山君再稍稍激他兩句,他指不定就會怒火上頭了。


    他們的確都是剛剛複蘇,實力遠低於巔峰時期,若是打起來,那就必然是越鬧越大。


    他身為龍王,自然是要借地利的,說不定還真會變成溫言說的那樣。


    那個姓蔡的王八蛋,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聽溫言說,姓蔡的比預想的還要心黑,那到時候,是不是會到處宣傳,他桂龍王大逆不道,連自己的母親都敢淹。


    別的倒是無所謂,這個罪名,他是肯定不敢背的。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桂龍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可小心點,別上當。”


    眼看桂龍王似乎還不是太在意,溫言念頭一轉,就繼續加碼。


    “多想想龍母娘娘!”


    此話一出,桂龍王就認真了起來,把這事放心上了。


    繼續聊了一會兒別的,溫言跟著吹了一會兒桂龍王愛聽的。


    然後,他就想到另外一件事,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話說,我聽說,你之前好像對那個叫何長豐的挺感興趣的。”


    “是挺感興趣,我聽說,那個家夥有複活他人的能力,可惜,他殘魂消散了。”


    “咦,就因為這個?”


    “不然呢。”


    “你怎麽知道的?”


    “聽人說的啊。”


    “說的你就信啊?”


    “不是啊,有那個什麽視頻。”


    “……”


    溫言想說,有視頻也未必是真的吧,但一想到,自己接下來八成就得造假弄個視頻,這話也就沒說出口。


    桂龍王一看溫言不說話,頓時感道不妙。


    “這是不是又有什麽陰謀?”


    他一聲低吟,不多時,老龜就出現在廟裏。


    “你之前搞到那個什麽視頻,是誰給你的?”


    “啊,什麽視頻?”


    “就是那個複活的視頻。”


    “我在岸邊看到有倆人鬼鬼祟祟的看這個視頻,我嚇了他們一下,他們的手機就掉水裏了。”


    桂龍王盯著老龜,以前也是這套說辭,但那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隻當是意外發現了點東西。


    現在被溫言一通這可能有陰謀,那可能有陰謀之後,桂龍王也覺得有蹊蹺了。


    “手機還在麽?”


    “在的。”老龜遊到院子的一角,挖出來一個被塑料袋包裹著的手機。


    這手機很顯然是已經進水,再也開不開機了。


    “這個東西我拿走了,我回去找人幫忙看看,能不能查到點什麽,具體是哪天,在哪拿到的這個手機,還記得吧?”


    “記得。”老龜點了點頭。


    “那好,一會兒記得給我指一下。”


    “別再想那個什麽複活了,我之前見過何長豐的另外一部分殘魂,他的複活代價太高了,而且是鑽空子,我想你肯定不會接受被複活的人變成魔物吧?”


    “那算了……”桂龍王立刻搖頭:“就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母親還是有複蘇的機會的,石牌坊就有勞你照顧一下了。”


    “放心吧,我每年都會記得的,不過你可記得,別上當啊。”


    算了算時間,天都快亮了,溫言就準備走了。


    臨走的時候,他拿出一個盒子,放到前麵。


    “這裏麵有一顆滋陰養魂丸,是關中郡朱王爺的獨家秘藥,我都沒嚐過味道,就送你了。”


    桂龍王拿到了禮物,想要禮尚往來,給個回禮,最後發現他兜比臉幹淨。


    但是他現在看溫言挺順眼,溫言還在幫他母親,要是不給個回禮,他覺得臉麵掛不住,最後一咬牙,就見廟裏飛出一塊巴掌大的青黑色鱗片。


    “那個山君還是挺厲害的,一手殺生術,我全盛時期,估計最多能扛三下。


    你把這個放胸口,當護心鏡用。


    就山君現在的鬼樣子,我估計他連肉身都沒有。


    這塊鱗片應該能扛下一次殺生術。”


    一聽這話,溫言也不客氣了,立刻將鱗片揣進懷裏,連連道謝。


    說回頭就去找機會,拉來點師門長輩,問問姓蔡的,什麽時候給桂龍王批廟。


    和諧的氣氛中,溫言離去。


    臨走的時候,還被老龜引到地方,指引了一下手機是從哪來的,當時那倆人長什麽樣子,穿什麽衣服。


    溫言上了岸,悄悄回到家裏的時候,天都亮了。


    然後他給蔡啟東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今天的進展。


    聽到進展比預期順利,而且出乎意料的,進展順利主要是因為德城中心那座石牌坊,還有年年修繕的龍母廟。


    蔡啟東頓時覺得,幾十年前的時候,處理這些事的老領導那是相當有遠見。


    至於背鍋,蔡啟東毫不在意,聽說溫言想要個視頻,去哄桂龍王開心,也都樂嗬嗬的給批了。


    當時說不定真有膽大包天的家夥,正好給拍下來了。


    至於那台在水裏泡了好久的手機,給送到烈陽部,技術部門的同事會處理,開不了機那都是小問題,裏麵記錄的東西沒有丟就行。


    “盡量搞清楚,那個山君到底想要幹什麽,我這邊已經請高手來了,老天師沒空,但紫袍大佬,說不定能來兩個,過幾天就能到。”


    “我盡量,那家夥現在去哪了?”


    “離開德城,一路向西而去了,應該是已經進入駱越郡了,推測真的是去找桂龍王了,桂龍王靠譜不?”


    “桂龍王雖然看起來不是太靠譜,但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牽扯到龍母娘娘的事情,他還是非常謹慎的,也能壓得住火氣。”


    “這兩天,我請來的人就會到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桂龍王身上。”


    ……


    白天,溫言驅車來到了禹州,到了下午的時候,在一條老街的街尾,來到一個死胡同裏。


    太陽尚未落山,這裏都是見不到一點陽光,一年四季的光照都給四周的樓給遮擋的嚴嚴實實,陰氣森森的。


    死胡同盡頭的牆上,還寫著“禁止隨地大小便,違者冚家富貴”。


    他取出三支香,在西北角點燃,將其插在磚縫裏,對著牆壁,念誦口令。


    “莫胡為夢幻空花看看眼前虛不虛徒勞機巧。”


    “休膽大烊銅熱鐵抹抹心頭怕不怕仔細思量。”


    隨著口令一口氣念完,香火繚繞之下,牆壁上,便多了一扇大門。


    兩個紙人緩緩的打開門,當看到是溫言之後,立刻有一個紙人,轉身就走,前去匯報。


    溫言進入門內,哪怕是白天,這裏活躍的阿飄沒晚上多,也依然很是熱鬧。


    溫言沒急著走,等了不到三分鍾,就見一個白白淨淨麵帶微笑的阿飄,腳步輕快的快步走來。


    “哎喲,溫小哥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呢,還要讓溫小哥從這種地方進來,下麵的人辦事水平是越來越差了,都給他們說了,在德城開個門戶,到現在還沒弄好……”


    “來辦事,就正好有時間,來轉轉,有些事想來這裏請教一下。”


    “溫小哥,這邊走,去我那喝杯茶,咱們坐下來慢慢聊,多親近親近……”


    到了一座宅子裏,坐定之後,溫言說起。


    “是這樣的,有一個羅刹鳥害人,跟在那個羅刹鳥身邊的,有一個人,用的是義體。


    我聽說了這事,就琢磨著,這義體別是羅刹鬼市的義莊裏出去的吧。


    上次朱王爺才大發雷霆,顏麵有些不太好看。


    這要是讓烈陽部這次發個公文……


    索性我正好也在,聽說了這事,就把事給攬下來了,我來私下裏找你們悄悄問一下,大家都省點事,可別再驚動朱王爺了。”


    此話一出,對方先是一驚,而後就連連拱手道謝。


    “多謝溫小哥仗義,你放心,我這就給查清楚了。”


    上次才因為義體的事,鬧得朱王爺顏麵大失,這才幾天啊,又是義體出事,要是再鬧到朱王爺那,他們可就別想好過了。


    ……


    另一邊,山君帶著羅刹鳥,順著江邊,一路西去,已經到了駱越郡的範圍。


    他們來到一片西江幹流與一條支流交匯的地方。


    山君站在江邊,歎息一聲。


    “應該就是這裏了,可惜,當年的事情,讓龍族對我意見很大,這位恐怕不會願意跟我合作,到時候就隻能動手了。”


    “老板,要不要我去試試?”


    “嗬,算了,這些龍族恐怕都不會聽你說一個字,你在岸上等著吧,我去去就回。”


    山君一躍跳入江中,他不斷的下潛,一路順著上一次的感應,來到一片水底,很快就找到了桂龍王沉入水底的龍王廟。


    他落入院中,眉頭微蹙,感應了片刻,也隻感應到一點殘留的力量痕跡,但是桂龍王卻不見了。


    應該是剛才還在,現在卻沒影了。


    “請龍王出麵一見。”


    他的聲音如同虎嘯,在水底震顫,傳入廟中。


    廟中空蕩蕩一片,什麽都沒有。


    山君有些意外,繼續喊了一聲。


    “請桂龍王出麵一敘。”


    這一次,聲音激起陣陣空泡,落入到廟中,廟頂上的瓦片,都被震動得不斷墜落,江底清澈的泥沙,都被震動的不斷翻騰。


    可是廟宇裏卻什麽都沒有。


    黑暗的水域裏,桂龍王待在這裏,聽到那邊的動靜,就忍不住火大,有這種請法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拆了他的龍王廟!


    此時此刻,桂龍王就想到上次溫言跟他說的那些話,還真給對上了。


    要不是先見過溫言,他現在肯定被激怒了。


    最後思來想去,桂龍王直接屏蔽了那邊的一切,大不了龍王廟都不要了。


    他的確有些忍不住,尤其是對方是山君,先天就能讓他帶著三分火氣。


    反正無論怎麽樣,都不能上當了。


    窩火歸窩火,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一上來就想激怒他,這不是明擺著覺得他蠢,根本就懶得客套一下。


    這要是上當了,豈不是顯得他真的很蠢。


    桂龍王閉上眼睛,屏蔽了廟裏的一切,直接不聞不問了,就當是廟裏來了條狗在那念經。


    桂龍王是知道自己的,索性見都不見。


    另一邊,山君在廟裏喊了幾聲之後,廟都快被震塌了,卻還是沒見什麽反應。


    他眉頭微蹙,抬頭看了看,桂龍王廟這幾個大字,腦海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當年那個最暴躁最猖狂的桂龍王,竟然都能沉得住氣了?


    最後實在是毫無反應,山君隻能感慨一聲,果真是時代變了,當年的故人,也都變了。


    眼看著廟宇都塌了一半,山君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這還真有點出乎他意料,本來以為是最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卻連人都沒有見到。


    從江底走出,山君看著江邊大堤上,燈光一路延伸出去,到看不到的天邊,再看著遠處的城市裏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麽是時代變了。


    不是生活水平,也不是科技發展,而是他以為亙古不變的人心和想法,現在也真的變了。


    甚至於,曾經活了很久,扛過了末法時代的那些老古董,他們千年未變的一些東西,可能也被時代裹挾著,開始做出了改變。


    之前山君還未曾有這麽深的感觸,現在是真不一樣了。


    我盡量早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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