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掛了電話,揉著有些發懵的腦袋。


    好家夥,又出現一個掃把星。


    這是已經經過確認的,而且這個掃把星,好像比郝明楊還要激烈一些。


    關中郡烈陽部的外勤,隻是靠近,什麽都還沒做呢,就受傷了四五個,其中倆坐電梯,被困在裏麵,後麵電梯又開始不受控製的瘋狂衝頂。


    要知道,電梯衝頂可比墜落還要危險得多。


    幸好當時有其他人在,還有那倆外勤也熟知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自救,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跟著後麵房間裏又起火,一頓雞飛狗跳。


    再跟著,現場勘查的人,也發現那裏的黴菌,也是一種致病菌。


    現在所有去過現場,甚至靠近過現場的人,有接觸的,也都得接受醫療觀察。


    亂七八糟的一頓鬧騰,可算是請人來處理了,將沒法分開的兩具屍體帶回去,兩個阿飄也一起封了帶回去。


    溫言看了看清虛子,暗暗琢磨,清虛子聽到這消息,心態恐怕會有一點微妙的小變化。


    “道長,我剛得到消息,又出現一個掃把星,而且,他也說自己不是自己。”


    清虛子手中的銀針,無聲無息的掉落在地上。


    然後,他麵無表情的撿起銀針,繼續紮在紅裙厲鬼身上。


    紅裙厲鬼望著自己身上的銀針,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逼逼了一句。


    “大夫,這根銀針髒了……”


    “你又不怕感染!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


    紅裙厲鬼也不敢多說,他的情況,肉眼可見的好轉,被啃掉的半邊身子,現在已經重新長出來一些了。


    他也不懂,他這情況應該怎麽治,但他之前的確能感應到自己快消散了,現在卻已經完全沒這種感覺了,能感覺到自己在恢複,精神頭都變好了很多。


    而且,可能對方是大夫吧,他總感覺對方的眼神很可怕,總是會勾起他年幼時的那種恐懼感。


    再者,人家是救他呢,他還是得對這位道長尊敬點。


    清虛子的心態,的確是有些許炸裂。


    他追了好幾天,險些道心被撼動,才終於控製住了一個掃把星。


    現在竟然又來一個,隻聽關鍵詞就知道,肯定是一模一樣。


    批發掃把星嗎?


    什麽玩意能批發掃把星?瘋了吧?


    是什麽東西?還是什麽人?


    清虛子的腦海中,念頭不斷的翻滾,直到完成了今天的治療,他才走到溫言這邊。


    “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也隻是聽了個大概,具體情況,得去一趟關中郡才能清楚。”


    溫言已經準備打電話搖人了,他看了看那個保險箱。


    “道長,郝明楊要帶上嗎?”


    “帶上吧,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之間必然是有某種共同的聯係,到時候說不定會有收獲。”


    “道長要去關中郡嗎?”


    “去,必須去。”


    說完,清虛子又看了一眼紅裙厲鬼。


    “別看我,我肯定帶著你,不把伱治好,豈不是砸招牌了。”


    紅裙厲鬼縮了縮脖子,心說,我也沒說什麽啊,關我什麽事?


    “我請了我一個阿飄朋友帶我走捷徑,道長要跟我一起嗎?”


    “什麽捷徑?”


    “借道冥途。”


    清虛子打量著溫言,有些吃驚。


    “你一個活人武者,天天借陰路?


    你是真不怕死啊。


    你沒聽說過麽?走夜路多了,早晚遇到阿飄,還有一個下半句。”


    “什麽?”


    “走陰路多了,早晚變成阿飄。”


    “哦,沒事,我習慣了,道長要一起嗎?”


    溫言心說,我連冥土都去住了一個多月了,我還會怕走冥途借道?


    “我自己走,我坐飛機。”清虛子搖了搖頭,還是忍不住勸了句:“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我勸你最好還是少走這種路。”


    “我大姨給的。”


    “誰?”


    “我一個長輩。”


    清虛子不再多說什麽,心裏暗道,扶餘山的人,果然是狂傲,衰落了也改不了這種性子。


    清虛子拿出手機,輕車熟路的定了最近的機票,然後再用打車軟件叫了車,在這等著車來。


    等待的時候,溫言就將保險櫃打開,取出裏麵符籙包裹著的小玉雕。


    他看了看紅裙厲鬼。


    “你跟著道長好好聽道長的安排,道長肯定能治好你的。”


    幾分鍾之後,墳行者按照定位信息,出現在外麵。


    “麻煩你了。”


    “客氣什麽,我閑得很,走,有急事你找我就對了,我別的本事沒有,帶個路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溫言跟清虛子揮手道別,跟著墳行者,從墳行者開出的小道,進入到荒墳裏,消失不見。


    清虛子暗暗搖頭,溫言這整的,出門就借阿飄在荒墳上開道,比他更像是青城山的人。


    青城的人,按說法,叫禦使鬼神,都沒溫言這般隨意,也不敢隨意借道冥途。


    偶爾逼不得已了,去一次冥途,那都是開壇做法,點長明燈,牽紅繩,最後還得配一隻七年以上的大公雞,關鍵時刻打鳴。


    一切都是為了不迷失在冥途裏。


    哪像溫言這般輕鬆簡單,直接找個特殊的阿飄帶路就行。


    可惜溫言不是他們青城山的人,可惜,扶餘山的那群老梆子,怎麽下手這麽快呢!


    他可是悄悄問過了,溫言幾個月前還不是扶餘山的人。


    想起這個,清虛子就遺憾,而且,更遺憾的是,他好幾年前,就已經先遇到過溫言了,那時候怎麽就沒看出來點什麽呢。


    不然的話,把溫言收入青城山,那就等於把溫言的兒子也收入青城山了?


    一想到溫言兒子那可怕的天賦,還在吃奶,就已經鑄就靈台道基,太離譜了。


    他要是把這父子倆收入青城山,等他死了,青城山每年祭祖,除了祖師之外,頭香不給他那都說不過去。


    一想到頭香的機會就這麽沒了,清虛子就有些鬱鬱。


    更重要的,他還真的誰都怨不了,因為機會在好幾年前就擺在他眼前過,他沒把握住。


    想在嘴上酸扶餘山兩句,都說不出口。


    清虛子歎了口氣,轉身看到紅裙厲鬼,頓時,那點遺憾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幹勁十足。


    紅裙厲鬼縮了縮脖子,感覺更害怕了。


    ……


    溫言跟著墳行者,行走在冥途,一路平平穩穩,什麽問題都沒有。


    而且感覺好像變得更快了點。


    從荒墳裏走出來,溫言看了看時間,有些意外。


    “喔,這次竟然隻用了十分鍾時間,難怪我覺得你這次來的有點快啊。”


    “嘿嘿,托你的福,最近的確變強了些,路上花費的時間就少了,能找到更近的路了。”墳行者笑的有些靦腆,他跟著溫言在冥土朝夕相處,溫言每頓飯可都沒少他的,每次都給加持陽氣,他想不變強都有點難。


    溫言拍了拍墳行者的肩膀,笑道。


    “變強點好,現在情況好像越來越混亂了,各種奇奇怪怪的阿飄都出現了,有些還非常危險,實力強點了,也能保護好自己。”


    說著,他就順手給墳行者加持了大量陽氣,讓他慢慢消化。


    請人家辦事,請吃一頓飯,這就是正常的人情往來。


    墳行者也沒拒絕,樂嗬嗬的說有事直接電話,反正他幫溫言辦事,朱王爺是樂見其成的。


    而朱王爺都覺得不行的人,也聯係不到他。


    溫言走出來,遠處就已經停著車等著了,坐著關中郡烈陽部的車,來到關中郡烈陽部在郊外的一個據點。


    這裏方圓百米之內,都沒人,現在隻有幾個暫時沒遇到什麽倒黴事,也沒遇到危險的人在這裏守著。


    關中郡的部長,都親臨一線,在這裏鎮守著。


    看到溫言,對方立刻先走上前兩步,握著溫言的手寒暄。


    寒暄了兩句之後,溫言直奔主題。


    “具體什麽情況?”


    “你還是先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溫言看了一眼監控,遠處的一座小房子裏,一個閉著眼睛,一臉笑容的女阿飄,身上長出了鎖鏈,刺入到南運財的魂體裏,與其融為一體,將其死死的束縛在身邊。


    那女阿飄一動不動,很是安靜,南運財一直在嚐試著掙紮,卻怎麽都掙紮不出女阿飄的懷抱。


    這下溫言明白,為什麽關中郡烈陽部不將其收起來了,因為壓根用不著。


    南運財已經被鎖死了。


    “我們的現場勘查,還有法醫,都已經加急在做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女死者,也就是南運財的老婆,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


    隻可惜,她死的時候,執念太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我們找了保姆詢問過,她白天的時候,還在吃東西,隻是吃什麽吐什麽。


    她都死了,當然就沒法吃活人的東西了,有消化不了。


    她用來驗孕的尿,都是死之前殘留的。


    她屬於少數,不知道自己死了,卻還能以阿飄之身控製自己肉身的。”


    “她變成這樣,跟南運財有關係嗎?”


    “目前初步的驗屍結果,推測是昨天晚上,不,是前天晚上腦梗死,猝死了。


    但我們請教了一下相關專家,按照命理學來講,就是她是南運財最親近的人,被南運財克死了。


    但是她心有極強的執念,又不知道自己死了,昨天白天,就又能照常活動。


    到了今天,南運財運勢到了最低的時候,就遭到了反噬,被女方給咬破了大動脈,失血過多而死。


    那鎖鏈,也不是女阿飄強加給他的,是他自己願意,才構建出的牢不可破的聯係。”


    溫言聽到“自己願意”這四個字,就麵色一凜。


    他想起來朱王爺告訴他的話,郝明楊變成現在這樣,大概率也是他自己願意。


    但結果呢?


    溫言想了想,就沒提朱王爺,把有關“自己願意”的這些推測,都給說了一遍。


    再交流了一下郝明楊的事情。


    “這家夥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可觸摸,不可察覺的,就會帶來厄運。


    要不是知道,這個南運財不是第一個,按照流程,我們都是要將其封印或者消滅掉。”


    “他們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才是最關鍵的,他們不是天生這樣的,後麵藏著的東西才是大麻煩。”


    溫言說了一句,拿出被符籙封著的小玉雕。


    “我進去看看?”


    “會沾染厄運。”


    溫言看了看手掌的一團符籙,關中郡部長啞然,這不是白問麽,他伸手示意。


    “你隨意,南運財是已經造成了惡劣後果的阿飄,按照程序,他八成是要被消散的,但若是在過程中,出了意外,消散了,那也完全符合程序。”


    說到這,關中郡部長,邁出一步,正好踩到監控的線上,電腦屏幕上的監控,瞬間熄滅。


    坐在電腦後麵的成員,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他們部長,最後什麽也沒說,繼續假裝看監控。


    溫言啞然,他看出來了,關中郡部長跟蔡黑子,還是有區別的。


    蔡黑子是背著黑鍋,明著來黑,這關中郡部長,倒是含蓄了很多。


    這就是給他機會,讓他隨便做,要是有不妨別別人看到的什麽師門秘法,隨便用,要是想問口供,用別的手段也隨意,反正阿飄沒人權,他們隻要結果。


    遇到這種事,不可能死守什麽程序。


    溫言走進房間裏,看著一張床墊上,坐著一個麵帶笑容,閉著眼睛的女阿飄,將南運財死死的摟在懷裏。


    南運財還在掙紮,直到溫言問出了一句話,他才停了下來。


    “你昨天是想拉林決去冥土麽?為什麽?”


    南運財麵色微微一變,沒有說話。


    “你可能不知道,林決就是第一批冥土玩家。


    他成為植物人,昏迷了那麽久,是因為他落入到了冥土。


    他知道那裏的危險,所以,他明知道你是在坑他,要拉他下水。


    他還是惦記著你是他朋友,想要拉你一把,勸勸你,不要再去冥土了。


    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絲慚愧嗎?”


    南運財張了張嘴,訥訥半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不是南運財。”


    “不管你是誰,難道朋友想方設法的要拉你一把,卻要害朋友的人不是你?”


    “我……我對不起林決……”南運財無力辯駁,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愧疚。


    “林決兜兜轉轉,找到我這裏,請我來,就是為了幫你。


    你以為我願意來?


    實話告訴你,監控已經關了,我現在讓你魂飛魄散,都是完全合規。


    別以為我說假話,看看你老婆,想想你怎麽死的,你就知道為什麽了。


    我還肯跟你廢話,純粹是看在林決的麵子上。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我問什麽你說什麽。


    我可以試試能不能解決你的問題,讓你能解脫。”


    “那你問吧……”


    “你什麽時候發現你不是南運財的?”


    “死後才發現的,雖然我記得我做了什麽,我記得南運財的一切,但是我就是知道,我不是南運財。”


    “你想拉林決去冥土幹什麽?”


    “我忘了……”南運財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回憶了好半晌,他才道:“我就記得,是為了改命,要去冥土,別的都不記得了。”


    “改命?你看你現在的樣子,的確像是改了,都把自己改成掃把星了,誰沾染你誰倒黴。”


    說到這,溫言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解厄水官籙,有一點靈光在腦海中閃過,但是一時又想不到了。


    溫言遺憾,也不強求,繼續問話。


    “你認識郝明楊麽?”


    剛才還挺平靜的南運財,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立刻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不能讓我見到他,不能見到他!”


    他的身後,閉著眼睛的女阿飄,輕輕舞動鎖鏈,將他死死的抱住,鎮壓在原地,不讓他激動。


    等了片刻,南運財重新安靜下來,溫言重新問他。


    “你認識我剛才說的那個人嗎?”


    “不認識,第一次聽說。”


    “那你為什麽這麽激動?”


    “我……我也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的,讓你見一個人。”


    溫言解開符籙封印,一抖小玉雕,將郝明楊放了出來,順便伸出手,將郝明楊按住。


    果然,郝明楊看到南運財的瞬間,就開始暴走。


    溫言按著郝明楊,而那女阿飄,死死的抱住南運財。


    郝明楊和南運財之間,一縷縷微光不斷的來回交融。


    眼看兩個阿飄就要一起崩潰消散的時候,溫言伸出手,給加持了陽氣,穩住了即將消散的郝明楊,而那陽氣,順著中間的聯係,竟然也直接加持到了南運財身上。


    霎時之間,溫言就看到一幅畫麵。


    郝明楊跪在昏暗的環境裏,低聲訴說著。


    “我太累了,一天忙碌十幾個小時,累到倒頭就睡,生病了都不敢休息,幹什麽什麽都不成,明明很玩命努力了,卻還是賺不到錢,欠一堆債,天天有人來催債,我就想改個命,能成為一個不用再為柴米油鹽奔波的有錢人,每天會有人給我做飯。”


    畫麵一閃,另外一幅畫麵裏。


    南運財也跪伏在昏暗的環境裏,低聲訴說。


    “我不想吃軟飯,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一點都不開心,天天活的很壓抑,我甚至連離婚都離不了,我想擺脫她,她的占有欲讓我窒息,我想離開,靠自己的雙手打拚,哪怕苦一點累一點,我也能接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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