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真不是在忽悠土夫子……


    因為他也真不記得小胡子到底叫什麽名字了。


    他對小胡子的印象,也隻剩下那身裝扮,還有下巴下麵的小胡子,那張臉長什麽樣,都模糊掉了。


    當小胡子因為錨的混亂,被撕碎,散落在歲月裏,回檔次數也用完了之後,再被歲月徹底淹沒的時候,隨著時間流逝,他這個人就會變得越來越模糊。


    溫言努力回想了一下,隱約之間,都有一種感覺,他好像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了,隻記得一個小胡子的代號。


    他在烈陽部的資料裏查,也真的是查無此人了。


    有人記得他叫什麽名字?


    連溫言都開始不記得了,印象開始模糊,能記得的也隻有具體的事情。


    溫言是真不信還有別人能記得。


    正好,這座鎮壓看守所本身就帶有一些奇效,溫言隻是開個頭,剩下的,就讓土夫子自己去想吧。


    很顯然,土夫子這種有些本事,而且對自己也很有自信的家夥,未必信別人,但他會信他自己。


    看著土夫子麵色變幻,溫言給自己點了一根,將一包煙丟到對方麵前。


    “聊聊吧,我對你並不感興趣。


    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找到那個裂縫。


    那個裂縫裏到底跑出來了什麽東西。


    你常年河邊走,應該知道,有些阿飄類的東西很難搞。


    你不要以為你沒招惹到,人家就會放過你。


    那隻是你以為而已。


    對你來說,最安全的地方,隻有這裏了。”


    土夫子沉默著,自己點了根煙,猛吸了一口,道。


    “我其實不知道我記得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個裂縫所在的墓,烈陽部的人也看過了吧?


    壁畫裏是唐風裝扮,但是那裏的文官雕像,戴著的帽子,卻是典型的明烏紗。


    而且石碑記錄,雕梁上的文字,是不是也都看起來很亂?”


    “烈陽部的專家,給出的初步結論,是疑似套塚,有存疑。”溫言隨口回了句。


    土夫子抬起頭,嘿嘿一笑,說起這個,他整個人都顯得自信了起來。


    “烈陽部裏的專家,倒是有兩把刷子。


    我開始的時候,也以為是套塚,墓中墓。


    一個唐墓,一個明塚,同葬一穴,一上一下,一外一內。


    但是我仔細看過之後,根據我這些年的經驗,還有我學的東西來判斷。


    的確是套塚沒錯,但更深一層,是這倆都是假墓。


    隻是一天的時間,烈陽部的專家,應該還沒看出來吧?”


    “不錯,我現在看到的記錄裏,的確沒有這點。”溫言實話實說。


    土夫子聽到這話,眉頭一挑,算是被撓到了癢癢處了,他最得意的地方,就是這裏。


    聊了幾句之後,他就已經不太在意自己到底被什麽東西影響到了,心裏也沒了要出去的想法。


    有一點溫言說的挺對的,要是壓根就沒他老板這個人,那他就是常在河邊走,終於濕了鞋。


    待在這個看守所裏,的確是最安全的。


    “秦嶺本就是神州龍脈之一,如今看來,還是一個最重要的界限。


    按照我的推測,那座墓最初的風水格局,肯定跟現在不一樣。


    最初的墓應該是唐初的風格,當時的風水格局,造出來的應該是鎮煞墓。


    墓中無主,而那個裂縫,便是代替了墓主,被鎮壓住。


    所以,其中中室旁邊的耳室裏,住著的應該是鎮墓獸。


    鎮壓著墓主室通向外麵的唯一通道。


    我當時去看的時候,那裏還有幾根遺骨在,鎮墓獸可能幾百年前就死了。”


    溫言靜靜的聽著,心說,這家夥果然知道不少東西。


    以這個家夥的專業水平,再加上是第一個下去的專業人士。


    而後來下去的專業人士,很多東西都看不到了,少了信息,就很難推測出一些東西。


    烈陽部裏,對這些事非常精通,而且又對異類了解的專家,那是真的稀少。


    “後麵呢?”


    “我看了一下第二個明墓裏的很多東西,再去查了查史料。


    推測,是幾百年前的時候,關中郡的一次大地震,讓那裏的格局發生了變化。


    那裏的山體被抬升了,而裂縫原來所在的位置,就向下沉了一些。


    然後,有人發現了這點,就建了一個墓中墓。


    同樣是鎮煞墓,以那個裂縫為墓主,將其鎮壓在裏麵。


    按照我的推測,那個位置,最初的時候,就是被龍抓在爪心,死死的封鎖住。


    後來變了一次,就有些要脫離了。


    隻是那時候被某個天才在不影響原有格局的情況下,給套了個假塚,相當於把牢籠擴大。


    然後能繼續將那個裂縫抓在龍爪裏,繼續將其困住。


    可惜,時移世易,當年的情況,已經不符合現在的情況了。


    那裏鎮不住裂縫了。


    不是我找到它,而是它能被人找到了。


    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也就是最近的事。


    之前我覺得是我運氣好,現在我才明白。


    是我幹的缺德事太多,去幫別人扛雷了。”


    土夫子長歎一聲。


    溫言打量著土夫子,還真有點意外。


    “伱對自己的認知,清晰的讓人出乎意料。”


    “從我開始學這些東西開始,學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盜墓者不得好死。


    就算是靈氣複蘇之前,這件事本身就要麵對各種風險。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靈氣複蘇之後,風險就更高了。


    再加上,我拿到的書,開篇就說了,盜墓損陰德,損氣運。


    這分金定穴,相墓判穴的本事,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我沒忍住誘惑,一步錯,步步錯。


    我早就想過,我會怎麽不得好死。


    隻是沒想到,可能會是怎麽死的都不明白。


    我不想被什麽異類弄死,死的不明不白。


    相比之下,我還不如被烈陽部收監,最後槍斃了,起碼也死的明明白白。”


    溫言點了點頭,到底是有點文化的人,不算是什麽丈育。


    “清醒明白了一輩子,不想死個不明白是吧?”


    “是,你們要是最後弄明白那裏跑出來的是什麽,能在我臨死之前告訴我一聲不?”


    “行。”


    “我有一些資料,我想在想起來的時候,給你記錄下來。”


    “我會跟這裏的管教說一下。”


    土夫子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溫言。


    “真的沒有老板這個人嗎?”


    “我可以當著祖師的麵告訴你,我也真的不知道他叫什麽,長什麽樣子,也查不到。


    但是我也記得好像有這麽一個人。


    而有這種感覺的人,我掰著指頭都能給你數過來。


    剩下的所有人,對這個人是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的。


    這就是客觀描述,靠你自己判斷了。”


    “明白了。”土夫子點了點頭,他對這句話是相信的,溫言精準描述出了他的感覺,既然隻有少數幾個人有這種感覺,那就證明,的確是有什麽東西影響到了他們。


    溫言準備從看守所離開的時候,給管教提了一下土夫子寫東西的事。


    管教跟上麵匯報了一下,就把這事應了下來,隻是按照規定,得全程控製著。


    聊完這些,溫言又被拉著吃了頓飯。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想到進來時得到的提示,就提出帶著他轉轉。


    然後,他就開始分建築,伸出手,一點一點的給看守所裏的每個建築都加持了一遍陽氣。


    帶著他的管教,全程隻是看著,不聞不問。


    他帶著溫言參觀完了整座看守所,連地下的隱秘地牢,都帶著他參觀了一下。


    裏麵關押著不少人、妖、精怪,還有一些牢房是完全封閉的,根本看不到裏麵關押的是什麽。


    到了這裏,溫言就遇到了提示出現最頻繁的一次。


    走過整個地牢,全部給加持了一遍陽氣之後,就收到了二十多次提示,這還是他能看到對方是誰的情況下。


    而二十多次提示裏,有十幾次,都是有臨時能力的。


    也不知道烈陽部為了抓捕這些家夥,到底花費了多大代價。


    還有那些被關在封閉牢房裏,根本看不到的,據說更危險的家夥。


    開始的時候,溫言還疑惑,能被關押在這裏的異類,為什麽還要費勁吧唧的關押。


    管教告訴他,人類職業者,或者非職業者被關押著,倒是挺正常,因為適行的規矩有些不太一樣。


    但其他種類的,隻要不是必死的罪行,也都是要分清楚的。


    不能一股腦的全部鎮殺,得分出一個輕重緩急,不然的話,明知必死的話,很容易狗急跳牆。


    要是知道隻是被關押幾年,那抓捕的時候,大部分有點腦子的,都是直接蹲下抱頭了。


    條目清楚的話,其實也更有利於整體的穩定,有時候,妖類犯事,犯事的妖怪甚至更傾向於來烈陽部自首。


    因為被妖抓住,妖類自己內部去處理的話,除了必死的情況,剩下絕大多數時候,那懲罰可都比烈陽部重。


    溫言跟著這位懂得很多,也很麵善的管教,參觀完整個看守所,就接到了提示。


    “當前環境負麵影響,降低至0%。”


    他從鎮壓看守所離開,管教將他送到門口,帶著笑容跟他告別。


    轉身回到看守所裏,旁邊立刻湊過來一個管教。


    “所長,有個事得給你匯報一下,剛才監測裝置彈出了異樣警報。”


    “基地的防禦等級提升,超過日常波動值極限了是吧?”


    “是……”趕來的管教神色之中閃過一絲意外,點了點頭。


    “沒事,正常情況。”


    全程帶著溫言參觀的管教,露出笑容,擺了擺手。


    他身為鎮守看守所的所長,權限也是很高的,聽說溫言來了,那當然來親自接待一下。


    當然,他也不是刻意隱瞞,因為他既是所長,其實也是管教,日常上班,每周也都是有巡邏任務的。


    他又是給方便,又是帶著吃飯,當然是想讓溫言給加持一下。


    但是吧,他又不能直接說機密,說我知道你掌握著烈陽,能給很多東西加持,能不能給我們看守所加持下。


    隻是沒想到,溫言是真會做人,什麽都沒說,就把事給辦了。


    所以他能看懂溫言伸出手觸摸的時候,是在幹什麽,也能感應到,陽氣如同一道微光,迅速覆蓋整個建築,他當然樂得裝作看不懂。


    回到指揮中心,看著檢測設備上顯示出的指數,比日常最高峰,還要高出一個檔次,甚至會隨著太陽逐漸高升,漸漸還在微微增強,他就徹底鬆了口氣。


    他在這裏的權限很高,福利也很高,家屬福利也很高,但在這裏的壓力也是很大的,出一次事,他就吃不了兜著走。


    以他的權限,在知道了烈陽之後,其實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等溫言來的,隻可惜按照規矩,他是不能直接以這種借口聯係溫言。


    這次終於找到借口了。


    所長從指揮室出來,就親自帶著東西,找到了土夫子。


    “你要的東西,想寫什麽就寫吧。”


    ……


    溫言從看守所出來,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在荒墳裏跟馮偉和童姒匯合。


    荒墳重新合攏,他們回到小路上,童姒才開口。


    “剛才我看到點東西,有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來到了看守所外麵三公裏的地方。


    我是忽然看到他們的氣息的,估計是從地下鑽出來的,或者也是走冥途來的。”


    “那邊沒有荒墳,打不開臨時的小路口。”馮偉在旁邊補了句。


    “然後呢?”溫言問了句。


    “然後,看守所的氣息忽然開始變強,陽氣很盛,而且太陽越大,那裏的陽氣越盛,那些家夥就在那邊潛伏下來了,我估計他們肯定不是要幹什麽好事。”


    “剛才是不敢說麽?”馮偉小聲問了句。


    “恩,我看到了聲音的波紋,他們之中可能會有什麽東西能竊聽,我沒敢說。”


    “先回去再說。”


    回到家裏,溫言就給風遙說了一聲,讓他通知一下鎮守看守所那邊,最好不要打電話,直接發信息。


    溫言是不太信有人敢直接劫獄,但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看了看現在的日頭,溫言估計大白天的,那邊也不會有什麽事,他就繼續在家的後院,曬著太陽,繼續開始肝。


    一天能肝12個小時,卻隻肝六個小時,那就是連日常修行都沒完成。


    他待在家裏繼續修行,手機就丟在一邊,要是有什麽事,風遙會給他打電話。


    另一邊,看守所的所長,親自看著土夫子在寫東西,他的手機上收到了信息,看了一眼之後就開始悄悄的做出安排。


    鎮壓看守所建成之後,又不是沒遇到過膽大妄為的家夥。


    尤其是一些複蘇的老古董,那是真的既無知又大膽。


    他沒急著做什麽,隻是檢測設備並沒有給出示警,他就先等著,一般來搞事情的,也不會大中午的來,那純屬找死。


    等到土夫子寫完東西,所長看了看,再拍照存檔,將那些東西收起來。


    回到指揮室,察看監控,沒有發現什麽,然後繼續調動頭頂上的同步衛星,察看衛星拍的東西。


    很快,就在幾公裏之外的地方,看到地麵上,多出來一個洞口,跟之前拍到的照片不符。


    再確認了溫言不是從那個方向離開的,這個小洞口就被標記了出來。


    所長看著那個洞口,沉吟了一下,調出來一些相關檔案。


    目前有三種有記錄和備案的妖,可能可以做到打洞靠近看守所這麽近,依然不會觸發警報。


    緊跟著,看守所自備的地下檢測設備,按照每日正常的檢測頻率啟動。


    從地質雷達到聲呐,各種設備,每天都會啟動檢測一遍,再對比之前的數據。


    今天對比的結果,一公裏以內的精確數據,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三公裏以內也沒什麽問題。


    三公裏之外的,考慮到誤差因素,其實也是沒什麽問題的。


    所長計算了一下那個不起眼小洞口的位置,剛好在三公裏外麵多一些。


    他拿起手機,立刻給總部長聯係。


    “總部長,得到了點消息,我覺得看守所的設備該升級換代了。


    我有理由懷疑,經過之前幾次情況之後,已經有人試探出了看守所裏的一些數據。


    或者,是有人泄露了一部分數據。”


    “你也認為,是有人要劫獄嗎?”


    “不,我覺得可能是有人要越獄。”


    ……


    經過了一下午的修行,溫言感覺差不多到了苦修到了剛剛好的階段,感覺累了,但不是那麽累,倒是灰布,是被壓榨到極限了,結束了修行就跟破抹布似的,癱在地上。


    吃飯的時候,接到了風遙的電話。


    “秦嶺的那個大墓,在剛剛,有什麽東西,嚐試潛入,被發現之後,被打傷逃走了。”


    溫言聽到這話,稍稍一琢磨。


    “意思是,看守所那邊的人,可能也是為了土夫子而來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


    “當時抓到他的時候,他隨身的東西,還有落腳的地點,都被第一時間全部打包帶走了吧?”


    “是,所有的東西,都掃了三遍,無論是什麽,都先帶走了。”


    “裂縫裏還有東西出來麽?”


    “我覺得可能並不是,我看那情況,似乎是這邊有什麽東西,想要從裂縫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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