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溫言除了當這個主持人之外,剩下的時間,就是在誦經超度,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指揮,扶餘山的人,有能力來參加法事的,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比他專業。


    又是一遍經文結束,溫言睜開眼睛,望向前方的黑山石雕,輕煙化作一道長道,從這裏一路延伸到天空中,大量的亡魂,如同冥途裏的亡魂一樣,順著輕煙長道消失不見。


    到了現在,已經能看到,出現的亡魂,衣著打扮,有點像最近百年內的。


    他看到一隊衣著打扮都差不多的殘魂,背著行囊,順流而上。


    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大堆山精,除了山精之外,黑山石雕上,也出現了一個個小小的印記。


    從黑山石雕的最底下開始,一條小小的階梯,一路延伸上去,延伸到黑山石雕的頂端。


    再細細看看,小階梯的兩側,整個山體上,都有一條條小路,小路旁邊全部是一根根帶著印記的白幡。


    誦經超度,淨化邪祟,他不知疲倦,就這麽坐了一天,此刻睜開眼睛,都有些恍惚。


    再看看周圍,做法事的廣場周圍,已經匯聚了上百號人,一水兒的日常藍色道袍,年齡從十幾歲到六七十歲的都有。


    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也都跟往日不太一樣了。


    上一次,他去弟子習經的大殿,那些弟子明顯不甚在意,他乃當代烈陽的事情,也不知道內部是不是都知道。


    但那種武者似乎天生就低道士一頭的觀念,卻還是根深蒂固,友好歸友好,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而現在,溫言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些人望向他的眼神裏帶著尊重,明顯跟他是不是當代烈陽毫無關係。


    四師叔祖走了過來,輕聲道。


    “休息一會兒吧,一天了。”


    “嗯?”溫言看了看天色,跟昨天差不多,他還以為沒過去太久的時間。


    “扶餘山裏最近百年,能24小時不休息誦經做法事,不知疲倦,還不出錯的,唯有你一個人能做到。


    休息一下吧,不用這麽著急的。


    有些事得慢慢來,不要太急切了。”


    做法事也不是要一口氣做完的,法事的過程中,也是有起伏的,中間的時間,就是給人休息的。


    尤其是那種三天法事,七天法事,甚至是動輒半個月起步的羅天大醮,怎麽可能不讓人休息。


    四師叔祖之前就想勸勸,但是看溫言已經入定,他也沒敢打擾,隻能讓法事繼續,一波人累了,就換一波。


    這裏這麽多人,硬是讓溫言一個人給熬的很是疲憊。


    畢竟,法事開始了,居中法壇的人沒停下來,輔助的人就都不能停下來。


    溫言站起身,對著周圍拱了拱手。


    “不好意思諸位,入定了,忘了時間,這次有勞諸位幫忙了。”


    他揖手一禮,對著三個方向各自行了一禮。


    眾人也都站起身,回了一禮。


    便是麵子上,溫言也給足了麵子,沒有桀驁,沒有跋扈,很是客氣,大家都沒什麽可說的。


    身為道士,這就是日常任務,有些年輕的道士,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過這種體驗。


    日後說出去了,這也算是刷了履曆,參加過一次大型超度法事。


    溫言走上前,察看了一下黑山石雕,原本泛著一絲不祥黑色的石雕,現在變得有些通透,多了些厚重沉澱的感覺,沒了那種陰森森,一看就像是剛從冥土出土的感覺。


    到了這一步,基本就算是完成了,隻是溫言不太懂,為什麽還沒有拿到稱號。


    他伸出手,觸摸著黑山石雕,下一刻,他便感覺到眼前這座黑山石雕,驟然變大,不斷放大,他的意識都投入到了其中。


    眨眼間,他便站在一座巨山的山腳下,旁邊是一塊無字碑,前方是一條通往山上的階梯。


    階梯每上去一段,就有兩條通往兩側的小路,山上無墳,隻有一根根掛著白幡的木頭,充當墓碑。


    上麵大部分都沒有文字,隻有一個像是符號的東西。


    溫言走上前,來到一根白幡前,行了一禮,再伸出手觸碰那個符號。


    下一刻,那個符號便在他眼前放大,轉瞬就將他帶到一個農家小院裏,小院裏,一個壯碩的漢子,正在教幾個幼童蹲馬步,教他們如何發力,才能不傷到自己。


    溫言看的津津有味,壯漢說的非常直白淺顯,總結下來,就是教人要用腿和肌肉受力,而不是讓膝蓋去承受主要的壓力,以此來避免時間長了受傷。


    對方不知道什麽半月板,但這種手把手教的經驗,卻比自己看書容易理解得多。


    甚至細節上,可能比書上記載的東西還要詳細。


    手把手教著,最容易記下那種感覺。


    溫言稍稍看了兩分鍾,後退一步,便再次出現在小道上。


    再看了倆掛著白幡的木碑,一個是教如何處理大腸的,一個是教如何做陷阱的。


    不是每個亡魂都會給留下東西,但依然有一些亡魂,在解脫之前,留下了他們覺得有用的東西,一如當初溫言見到的那個亡魂,傳給他一份粗淺的戰法。


    那個東西,已經被溫言融入到他的新道裏了。


    溫言站在山間小道上,看著漫山遍野掛著白幡的木碑,每一個都是一個亡魂留下的東西。


    可能是對方印象深刻的東西,可能也是對方生前掌握最好的技能。


    這都是最好的饋贈。


    溫言在山上轉了一圈,順著這裏唯一一條從山腳延伸到山巔的階梯,一步步走上去,一路來到了山頂。


    山巔隻有一塊一米半長寬的地方,上麵擺著一個小矮幾,上麵有一尊黑山石雕,隻不過這黑山石雕上鬱鬱蔥蔥,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溫言走上前,坐在小矮幾前麵,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這座小黑山石雕,立刻便察覺到了提示。


    “你以最純粹專注的狀態,完成了此物的超度淨化。


    結果遠超預期,其內被困的亡魂,都得以解脫,所有的戾氣都被化解。


    他們在最後的時刻,將自己生前所掌握的,且能留下的,最好的東西留在這裏,期望對你能有所幫助。


    哪怕什麽都沒有留下的亡魂,也依然期望是這種結果。


    他們共同的願望,讓他們所留下的東西,以固定的姿態出現在這裏。


    你可以重複,且多次的來到這裏學習這裏的東西。


    太過龐大,專注、真摯、純淨,且統一的最後祝願,匯聚到一起。


    讓你可獲得的東西,獲得了額外的效果。”


    “獲得稱號:山係天敵。”


    “基礎效果:縮地成寸。


    效果與身體基礎狀態呈正比,消耗可消耗的力量,可以增加此效果。


    注:在山地地形時,該效果獲得300%的加成。”


    “額外基礎效果:厚重如山。


    你承載各種壓力的水平,得到大幅度提升。


    該效果與身體基礎情況呈正比。”


    “當佩戴此稱號時,對所有山係成員擁有100%壓製,100%真傷,100%無視免疫。


    擁有21%的概率觸發,抹殺繼任特性。


    擁有21%的概率觸發,褫奪守護者。


    額外擁有21%的概率觸發,秘境。”


    “佩戴此稱號時,獲得額外效果:可同時裝備的臨時能力+1。”


    “當前可同時佩戴稱號:2。”


    “當前可同時裝備臨時能力:1(+1)”


    溫言看著這次的收獲,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之前果然沒猜錯,提示並不是萬能的,也不一定是完全對的,甚至有可能,提示會缺失一部分東西。


    若是他像之前一樣,走走過場,每天當做日常任務,給誦經超度淨化,最後的結果,應該就是最基礎的山係天敵稱號。


    但是他來到扶餘山,給開了道場,辦了大法事,不眠不休,不知疲倦,進入到入定狀態之後,連續忙了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他的初衷的確隻是拿到山係天敵的稱號,可是開始時候,他就忘掉了這個東西,隻是100%專注,在做眼前的事情。


    超度淨化的效果,遠超正常時候,無論是速度還是質量。


    結果便是,所有的亡魂,給予了他意料之外的饋贈。


    這是溫言第一次拿到一個稱號,不但基礎效果有倆,概率觸發有三個,甚至還帶一個額外裝備臨時能力上限的效果。


    他有些震驚,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稱號的效果,竟然也不是固定的。


    能有什麽效果,全看他自己怎麽做,有多少,也看他怎麽做了。


    回過神,溫言站起身,來到山腳下,對著整座山行了一禮。


    “多謝諸位的饋贈,我都很喜歡。”


    他轉身一步,走出了這座山的範圍,意識便回到了身體裏。


    睜開眼睛,再看黑山石雕,提示也已經變了。


    “黑山石雕。


    可依附於目標山巒,化作領域(當擁有秘境時,可化作秘境)


    額外附加效果:每月額外產出山精。”


    溫言輕吸一口氣,再次行了一禮,這饋贈著實有點太多了,遠遠比他想的還要多。


    這就是他其實不太喜歡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的原因,哪怕僅僅站在功利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非暴力手段解決問題,能獲得的東西也更多。


    溫言看著地上的一堆黑石片,這些都是在淨化超度的時候,獲得的山精。


    溫言讓人拿來了個幾個箱子,將這些山精全部收起來,這些都是好東西。


    他的筋骨強過血肉內髒太多了,本來就需要山精來輔助內壯。


    他本來都做好準備了,一口氣淨化了之後,這些山精他分出去一部分,剩下的省著點慢慢用。


    畢竟,黑山石雕的提示是,淨化才能獲得山精。


    淨化完了,自然就沒了。


    沒想到,現在還有了額外的山精。


    溫言想到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他拿起了黑山石雕,看了看這裏的扶餘山弟子,找到了太師叔祖。


    “太師叔祖,除了咱們腳下這座山,旁邊還有那座山是咱們扶餘山的?


    最好隻是荒山,沒什麽影響的。”


    “這裏山多得是,你要做什麽?”太師叔祖露出笑容,他還以為溫言要選山了。


    選山頭,在三山五嶽裏,其實是有其他的意思。


    有些人丁旺盛的山門,因為人太多,所以有時候就要分山。


    去旁邊單獨選一座山頭,意味著分出去一個單獨的分支,卻不搬走。


    同樣,這樣做也意味著,是需要開始收徒了。


    太師叔祖雖然覺得溫言還年輕,但以溫言的戰績,再加上實力,自己創出來個新道,開宗立派是顯得有些狂妄了,但在扶餘山裏,分一座山頭,那是肯定非常合適的。


    一旁的四師叔祖聽到溫言的話,也是露出笑容。


    分了山頭,就意味著溫言總不可能一年到頭,都不在扶餘山待。


    可惜,幾個長輩的想法,溫言完全不知道。


    他知道個屁的分山代表什麽,這都不算是常識。


    因為三山五嶽十年都未必有一次分山的事情出現。


    再加上扶餘山本來人就少,壓根用不著分山,大家都住在一起。


    溫言托著黑山石雕,笑道。


    “超度淨化完成之後,那些亡魂,給我留下了點東西。


    我覺得這個東西,還是留在扶餘山吧。


    我一個人去慢慢察看,那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全部看一遍。


    他們的饋贈,我覺得獨享的話,有違初衷了。”


    溫言看幾位長輩似乎都沒聽太懂,他便道。


    “唔,等我弄好了,諸位就明白了,我需要一座山為承載,可以化出一個領域。”


    太師叔祖拉著溫言,指了指側前方的一座小山。


    “那就那裏吧,那裏隻有一座涼亭,也沒有上山的路,是未開發的野山,歸屬上,的確是歸屬為扶餘山的。”


    “好,那我去去就來。”


    溫言手托著黑山石雕,大步邁出,一步之下,便仿佛腳下生出了一道浪頭,浪頭托著他前進。


    一步之下,便入閑庭信步一般,出現在二十多米之外。


    那種極致的速度,與看起來並不快的感覺交融在一起,化作一種既矛盾又和諧的怪異感覺。


    溫言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縮地成寸的效果,在山地環境下,得到了300%的加成之後,實在是有點可怕。


    就這,他還沒有施加額外力量,沒有額外的消耗呢。


    念頭一起,溫言便給自己加持了一些陽氣,可是試了試,消耗起來,效果最好的,並不是陽氣,而是他新道的力量。


    陽氣與氣血交融的力量。


    一步之下,便是差不多三十米的距離。


    當他繼續嚐試著加上天罡八卦步之後,一步便有了四十多米,整個人就仿佛在瞬移。


    但他知道,並不是他速度快,而是距離對於他來說變短了。


    甚至於,他以這種可怕的速度,衝下山的時候,卻沒有半點失控的感覺。


    陡峭的山路,他身體傾斜著往下走,頗有一種如履平地的感覺。


    不,不是如,是真的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樣。


    這應該是沒有顯示出來的自帶效果。


    溫言兩三步,便消失在眾人眼中,一群人有些驚愕的看著這一幕。


    七師叔祖沒忍住,低聲問了四師叔祖一句。


    “你看出來什麽了嗎?溫言的武道已經到了如此境界了嗎?以這般可怕的速度前行,竟然連破空聲都沒有,也沒卷起勁浪,他怎麽做到的?”


    四師叔祖麵色平靜的斜了七師叔祖一眼。


    “我又不是武者,我怎麽會知道?!”


    “……”七師叔祖張了張嘴,看到太師叔祖和三師叔祖一起望過來,他便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是真不懂才問的啊!


    他隻是個道士,這麽大年紀了,都沒見過這般武者,問一下怎麽了?


    而另一邊,溫言腳步猖狂,如同在玩極限運動一樣,從山坡上,踏步而下,那種時來天地皆同力,連山都在幫他前行的感覺,實在是感覺痛快。


    正前進著呢,就見一把飛劍,嗖的一聲出現在他旁邊,以單純的速度,跟他並駕齊驅。


    “劍哥,好些天沒見到伱了。”


    飛劍輕輕抖動了一下劍身,發出一聲劍鳴,然後嗖的一聲,越過溫言,消失在前方。


    飛出去很遠之後,飛劍又兜了個圈子,重新繞回來,繼續圍繞著溫言旋轉著,跟著溫言一起飛。


    一步數十米,山中如履平地,飛劍就像是見到了同類一樣,繞著他環圈,似乎心情非常好。


    不多時,溫言來到了目標山腳下,他走上前幾步,雙手握著黑山石雕,將其放在地上。


    隨著他的念頭,黑山石雕緩緩的沉入地下消失不見。


    他一步跨出,直接進入到領域裏,便見以這座山為基準,一條階梯從溫言麵前,一路延伸出去。


    密密麻麻,掛著白幡的木碑,出現在林中。


    高大的樹木,就像是一把把大傘,遮擋著下麵的木碑。


    領域在飛速成型,轉瞬之間,就像是黑山石雕裏的山,與現實的這座山融為一體,化出了一個領域。


    溫言滿意的看著這一切,轉身走出台階,向外麵走了幾步,便走出了領域。


    本來還想做點限製,想了想,算了。


    誰來都是有緣人吧。


    他也不想那漫山遍野的各種技能,真的埋沒在這裏。


    裏麵不管是什麽技能,至少都是有用的。


    哪怕扶餘山的一些弟子,修道的天賦不行,練武的天賦也不好,說不定也能在這裏找到別的技能,下山之後,也有一個謀生的手段。


    當然,最主要的是,溫言看著那漫山遍野的木碑,就有些頭皮發麻。


    要讓他自己去一個一個試,一個一個看,想想都覺得絕望,算了吧,這種事,必須要人多才行。


    他以後就跟著吃點現成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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