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曳很清楚,未知的穿越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就像是那試圖將多元宇宙拉進深淵的蟲蛹一樣,任何沙箱之外的不可明說之物,都會在進入沙箱之後造成巨大的汙染。


    這種汙染不僅是針對於未來時間線的,同時外來者身上所攜帶著的數之不盡的繁雜信息,也會讓這個世界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


    信息上的影響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同理,這種汙染也不是不可被預測的。


    不過有趣的是,每個宇宙分支都有著屬於它自己的獨特的循環係統,在受到其他宇宙信息帶來的影響之後,宇宙會啟動一種‘自我清潔’的機製,就跟人體的免疫係統一樣,將那些不好的信息和汙染排解出去。


    但那種處理方式隻能適用於正常的多元宇宙,而像目前這種已經逐漸走到盡頭、壽終正寢就差蓋上棺材板的宇宙,它已經完全沒有能力驅動自己的免疫係統了。


    換句話說,這個宇宙的意誌已經死去多時了,目前留存在這片宇宙之中廢土之上的生命,僅僅是一群活在屍體上麵的細胞罷了。


    終有一天,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百年,宇宙星空的屍體終究會腐爛,他們的未來也將走向一條充滿長夜的道路。


    沒人知道道路的盡頭是什麽,就像扁舟航行在一個滿是海洋沒有一絲陸地的星球上,而那個星球的意誌早已消亡,僅存的風浪不過是祂死後的殘響。


    “這個宇宙真的能夠被拯救嗎?或者說,他們真的值得被我們拯救嗎?”


    山穀頂部,卡拉遠遠的注視著山下的慘狀,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黑暗了,但每一次,都會讓她的內心更沉一分。


    山下是一個被洗劫的商隊,那些苟活於世的商人們為了養家糊口,不得已走上了行腳貨商這條道路,他們拿出了積蓄購買了一些駱駝和馬車,行走在廢土之上,隻求能夠在下一個城鎮發筆小財。


    或許,隻有這些商人能夠真正看透這個世界的悲慘與絕望,像他們這種帶著大量貨物奔襲各地售賣的家夥,對於那些黑幫山匪們來說,那無疑就是會走的金子。


    這些商人們將腦袋綁在腰帶上,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來,他們也不知道下一個城鎮等待他們的是財富還是尖刀,但他們知道,如果自己不幹這一行,那麽一家老小都會餓死街頭,或者成為別人的奴隸。


    有時為了盡可能保證安全,商人們會盡量團結在一起行動,他們會集資招聘一些有能力的傭兵作為安保,比如老鷹眼之前就是做這一行的。


    但這並不保險,不是說有人保護這一趟就安然無憂了,那些幫派分子的進攻往往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更加凶猛。


    因為對於幫派份子們來說,如果這一次不能搶劫一筆大的,那麽整個幫派都會分崩離析,兩者的關係就像是狼和羊。


    狼成功了,羊會死。


    羊成功了,狼會死。


    自然法則,無法改變。


    以往如果發現了這種事情,卡拉早就二話不說衝上去了,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黑幫殺完人之後就此離開,更無法接受自己在這個時候什麽都不做。


    她想要為那些死去的商人們報仇。


    但現在,她忍住了。


    平生第一次,她停下了自己的身體,轉而開始運動起了自己的大腦,她想要思考,她想要找到真正解決這一切的辦法,而不是做無意義的治標不治本。


    “你能學會思考這一切背後的意義,這很好。”


    張曳和皮特羅站在卡拉的身後,看著卡拉的樣子,張曳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卡拉,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英雄,‘英雄’這個稱號的含義太大,遠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但是我知道一句話,叫做時勢造英雄,在這道德秩序崩潰的世界,英雄的出現隻會讓這一切變得更糟。”


    張曳並不是隨口胡說,在漫畫裏麵,鷹眼身死之後,金剛狼因為妻女的死亡重新伸出了他的利爪,他決定按照之前的思維慣性去用英雄的方式解決這一切。


    他帶著班納最有出息的嬰兒浩克走出了荒漠戈壁,他身騎白馬,向世界上的所有罪犯們宣告金剛狼的歸來,拖著年邁疲憊的身軀,使用著早已不靈光的自愈因子和合金利爪,他甚至殺穿了整個廢土。


    但結果呢?


    金剛狼親手毀滅了浩克幫,隻留下了一個讓普通人無法接手的爛攤子,後來懲罰者幫派占據了這裏,他們比浩克幫更加惡毒,普通人的傷亡率甚至比浩克幫統治的時候還要高。


    惡人是殺不盡的,殺死一頭食人鯊,總會有新的鯊魚循著血腥味而來。


    想要改變這一切的話,那麽絕對不能使用‘老辦法’。


    “之前在皮特羅所生活的世界,我無法改變,那時的我沒有力量,也沒有能力,我甚至自身難保,我的目標僅僅是能夠完成對皮特羅的承諾.


    但現在,我想嚐試著去做些什麽,不僅是為了生存在這裏的普通人,更是為了我們自己。”


    哪怕不是為了‘拯救蒼生’這種口號性質的舉措,張曳也有著關於其他更深層次的焦慮。


    那汙染時間,扭曲現實的蟲蛹一直宛如夢魘一般籠罩在張曳的心頭。


    張曳深知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在自己的身上,有更多的秘密等待著自己去探索,張曳從不認為自己撕裂現實之後就能掌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知道,對於那未知的存在,自己還是太過於渺小。


    永夜的天幕也好,時間控製器的過去也罷,這些秘密都不是自己現在能夠去觸碰的。


    這些焦慮不是張曳能夠給任何人提起的,他隻知道自己應該腳踏實地。


    在失去了廢墟宇宙的能量供給之後,張曳迫切需要一個新的宇宙來成為自己的能量站,而這裏,張曳腳下的廢土宇宙,將會是一個很好的起點。


    這一次,張曳不想重蹈廢墟宇宙的覆轍,他需要的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宇宙,一個不會時刻屬於崩潰的宇宙。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那麽在這樣一個宇宙裏麵,就隻能有一個聲音.


    “我們該如何行動?”卡拉眨了眨眼睛。


    聞言,張曳平淡的說道。


    “我們需要人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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