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們舉著電棍擺開架勢,嘴上中氣十足地呼喊,身體卻老老實實地往後靠。


    前些日子來了一群不知名的賭客,個個都有十幾年的武術功底,已經大鬧過一次狗場,上次還有佛皮老大坐鎮,還是打得弟兄們傷筋斷骨,現在連“太保爺”都躺到床上去了,一個月幾十塊錢的薪水,買跌打酒都不夠,還是少觸黴頭為妙。


    一名穿休閑服運動鞋,背著長布包裹的濃眉青年闊步邁入,身後湧入一群短打裝扮的老少,很容易分辨出,這些都是武館街的人。


    “我們不是來鬧事的,誰是負責人?”


    濃眉青年揚聲道。


    穀劍秋擺弄著自己眼前的大半副十三幺,心中笑道:“我來狗場一次,狗場就要出事一次,看來以後我要常來才是。”


    他打出一張九餅:“九餅,師兄?”


    崔壽祺看得入神,擺擺手道:“先不打了先不打了,有熱鬧看。”


    “快去叫憲兵!”


    上次那名胖經理低聲催促一名打紅領結的女侍,他眼看躲不過去,硬著頭皮走出人群:“我是這兒的經理,你們要幹什麽?”


    “我叫邱勝濤,韋陀弟子,今天上午才到江寧,我師兄胡萬生昨天夜裏失蹤了,我們覺得他可能被人抓到這兒來了,想來搜查一下。如果找不到人,我們立刻就走。”


    “邱,邱師傅,哈哈哈,狗場是找樂子的地方,你們來玩我們歡迎,可是這麽一大群人說闖就闖,還要搜查,打擾了客人,我們狗場這生意還怎麽做。不如這樣,邱師傅今天在狗場的消費,都算我頭上,大家交個朋友!”


    “呸,你們把胡師傅害這麽慘,誰要和你交朋友!”


    武館街弟子當中有個女聲憤憤道。


    崔壽祺身邊一名公子哥奇道:“這姓邱的什麽來頭,敢來這兒捋虎須,他不知道這兒的老板是水師提督常侖麽?”


    另一人也說:“韋陀弟子,沒聽說過,有這麽一門武術麽?”


    “八發門真傳,行走江湖都稱呼自己是韋陀弟子。”


    崔壽祺說著,用眼神示意女侍給自己倒一杯酒。


    “那個胡萬生,就是前陣子上擂台那個,不也是八發門麽?”


    “不一樣不一樣。”


    崔壽祺張手托著酒杯,大拇指上的寶石戒指爍爍放光:“誒,劍秋,我看上次拉你走那個漂亮姑娘,也是武館街的吧?還管你叫師弟來著,這裏頭的門道你應該懂,你給他倆說說。”


    見其他兩人都望向自己,穀劍秋解釋道:


    “胡萬生是武功教頭,夠資格掛師門的招牌開館收徒,可隻能算是自立門戶,多少能從八發門中學到一些真傳本事,但一定不全,或者是天資不夠,沒辦法學會那些艱深晦澀的秘傳。”


    “隻有稱呼自己是韋陀弟子的真傳門人,才是少林八發的衣缽所在。武術能列為海棠國術,心電練打,拳腳,長短器械的功夫隻是基本功。神機的操演和獨門巨兵設計才是不外傳的真法。底蘊深厚的高門,甚至會直接把古代型的神機作為傳承的信物。”


    頓了頓,他又說:“一般來說,十個國術弟子,能出兩三個武功教頭,就算不錯。可真傳弟子恐怕要一萬人裏才能出一個。”


    邱勝濤多半是八發門派來,暫時接管江寧的武館的。


    穀劍秋如是想到。


    那公子哥一拍手裏的折扇:“原來還有這一層,我聽我爸說海棠兵備裏不少的量產款式,最早都是參考國術門的古代型神機設計。我還以為是他吹牛呢。”


    “哈哈,劍秋,子敬的父親是江寧的巡捕同知,你可得多親多近,別吃他的糊了。”“嗨,江寧人隻知道他常侖有憲兵,誰還把巡捕房當回事啊,你可別聽他的。”


    ……


    幾人談笑間,樓下的局勢越發火爆,有控製不住的架勢。


    邱勝濤抑住身後躁動的武人。


    “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逸園狗場是開門做生意,既然如此,我來玩兩把,你總沒話說了吧?”


    邱勝濤選了一張空無一人的賭桌,他剛坐下,沒等經理說話,木島美雄便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坐到了邱勝濤的對麵,她身上的汗跡已經幹涸,白晃晃的胸脯暴露在外,坐在椅子上無聊地玩著自己的頭發,給人的感覺像是沒被滿足的怨婦。


    木島美雄沒有刻意壓抑自己的心電,烏雲一般的心電和身體一樣隨意袒露,邱勝濤頓時皺起了眉頭。


    三十五個心電,在江寧應該算最強的一檔了。


    “姑娘,你是逸園狗場的人麽?”


    木島美雄搖了搖頭,微紅的臉蛋和嘴角勾起的弧度如同一顆飽滿的蜜桃。


    “我正在假期,小哥,你的海棠師傅有沒有教過你打擾別人的牌局很不禮貌?”


    邱勝濤不屑地笑了笑:“你想怎麽賭?”


    “十萬一把。”


    木島美雄撿起桌上的一副沒開封的撲克,用牙齒咬開封麵,過橋洗牌,然後把這幅紙牌推到了邱勝濤麵前。


    “一人抽一張,誰的牌大算誰贏。”


    後麵一名沒賭過撲克的武館弟子悄悄問:“什麽牌最大?”


    “黑桃a啊,這都不懂。”


    另一人說。


    邱勝濤也依樣洗了一遍牌,笑道:“沒問題。”


    兩人單手撐著牌桌,木島美雄笑容甜美,臉上風輕雲淡,赤裸的手臂卻青筋暴起,充盈的血管在白嫩的皮膚表麵突突跳動。


    邱勝濤忽然把牌扔到了空中,紅色背紋的撲克散成漫天花舞。


    砰~


    賭桌忽然從中間斷裂。


    兩人淩空撞在一起,大拇指和食指夾住同一樣張牌,邱勝濤單手劃刀劈向木島美雄的脖頸,木島美雄一個空中後仰,寬大袍子中伸出粗如塊壘的健美大腿,木屐踢中邱勝濤的手腕,紙牌頓時脫手而去。


    穀劍秋在二樓暗暗搖頭,邱勝濤並不是木島美雄的對手,雙方的心電差距不大,邱勝濤可能還有強一點,但八發門是爆發式的武術,頃一交手居然平分秋色,這就已經落了下乘。


    至於木島美雄,香神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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