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周果然臉色一變。


    沒等他開口,梅嬌蘭又忽然像記起來什麽一樣,“是我忘了,舅奶奶前兩年過世了。是我的不對,舅老爺勿怪。”


    周圍的人紛紛對視一眼,都認為這姑娘說話沒分寸,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那霍子周沒好氣地說:“不關你的事!”


    梅嬌蘭笑了笑,“是不關我的事。不過舅老爺的姐姐是我的六嬸,這總關我的事吧?這兩天,玉姐兒出嫁,可是把我六嬸子忙壞了,忙完梅府忙霍府,來回兩頭跑,這就算了,還要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孩子,舅老爺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的親姐姐?”


    果然,她說完這些,霍子周的臉直接變了個樣。


    周圍的人隻以為是梅嬌蘭玩笑開得太過分,惹惱了人家,剛想提醒一下她,大喜的日子別傷了和氣,誰知那霍子周一把抓住梅嬌蘭的肩,睜大眼睛問:“誰是玉姐兒,玉姐兒是誰!”


    梅嬌蘭像是被嚇到了,使勁扯下霍子周的雙掌,向後退了半步,說:“玉姐兒就是我大姐姐啊。”


    “你大姐姐不是叫梅竹桃嗎?”霍子周的嘴唇都在顫抖。


    梅嬌蘭有點委屈地說:“梅竹桃是大姐姐的學名,在家裏我們都叫她閨名。雖然我是妹妹,她是姐姐,但我與大姐姐是同年出生,隻差了幾個月,故而時常叫她玉姐兒。剛才不過是叫順嘴了而已,難道舅老爺也要責怪我嗎?”


    “玉姐兒,玉姐兒……”霍子周本就因為喝酒而發青的臉,這下變得更加難看了。


    “玉姐兒正是我大姐姐的閨名,不過,現在她是世子夫人,是霍家的媳婦了,的確不應該再叫她的閨名。得罪了。”


    說完,梅嬌蘭便帶著丫鬟走了出去。


    ……


    走出那迎客的花廳,茶花跟迎春好奇地問梅嬌蘭,“姑娘,奴婢記得大小姐的閨名就是叫桃姐兒啊,什麽時候成了玉姐兒?”


    梅嬌蘭笑了笑,隻說:“玩笑話罷了,何必當真。”


    茶花與迎春互相對視,姑娘今天好奇怪啊。


    “姑娘,剛才那位舅老爺醉醺醺的,看著好凶啊,你還敢三番兩次拿話刺他?”茶花心有餘悸地說,“剛才看他把爪子放在姑娘肩膀上,奴婢嚇得差點叫出來。”


    梅嬌蘭冷笑道:“他隻是看著凶猛而已,內裏說不定是一團慫貨草包。”


    茶花有點懵的點了點頭,問:“姑娘很了解這位舅老爺?”


    梅嬌蘭搖頭道:“不算了解,隻知道兩年前他媳婦上吊死了後,他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每天都酒壺不離身。”


    茶花驚訝的張了張嘴。


    她家姑娘今天是怎麽了,人家媳婦沒了,不管是怎麽沒的,做丈夫的也是傷心啊。如今一蹶不振,隻能說明當年人家夫妻愛得深沉,姑娘怎麽還反過來取笑人家?


    這還是她家和氣善良的姑娘嗎?


    茶花剛想與主子理論幾句,卻被一旁的迎春拉住,小聲提醒她,“咱們別多嘴,姑娘可能自有打算。”


    茶花一愣,能有什麽打算?


    ……


    霍子周在花廳裏左等右等,始終等不來他姐姐梅六媳婦,便使勁一拍桌子,站起來,帶著他的酒壺出去了。


    走到二道門,喉嚨裏有點癢,想灌點酒滋潤一下,卻發現壺裏沒酒了。


    頓時心裏一陣氣惱,剛想返回要點酒去,眼睛一斜,冷不丁看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蹲在門外的石頭上,咕嘟咕嘟地喝著酒。


    他本來看不上人用葫蘆盛酒,可走近了用鼻子一聞,卻發現是上乘的佳釀。


    “你過來。”霍子周朝旺財招了招手,“喝什麽呢?”


    那旺財乖乖地走到霍子周麵前,躬了躬身,“請大爺安。小的喝的是酒。”


    霍子周當場就朝著旺財的肚子踢了一腳,疼的他齜牙咧嘴,“我當然知道是酒!我問你,是什麽酒?”


    旺財如實回答:“是鳳凰樓的杏花釀。”


    “杏花釀?”霍子周嘲笑道:“這麽好的酒,你買得起?”


    旺財看得出來,這位主兒不太把奴才當人,於是低下頭,越發謹慎地說:“不瞞大爺,小的買不起,是主子賜給小的喝的。”


    霍子周掐著旺財的脖子,簡直要他提溜起來,“你主子是誰啊,他倒是大方?”


    旺財提著一口氣說:“小的是隨世子夫人一起進霍府的。”


    霍子周臉色一變:“你是梅竹桃的陪嫁小廝?”


    “正、正是。”旺財都要被霍子周掐斷氣了,“求大爺鬆鬆手!”


    霍子周一下子鬆開旺財,白了一眼,道:“怪不得我不認識你呢。”


    見這奴才蔫頭耷腦的樣子,便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酒葫蘆,道:“這酒歸我了。”


    旺財一把拉住他,“大爺,不行啊!”


    霍子周一怒,又要打人,“怎麽,喝你點酒都不行?你主子論輩分得叫我一聲祖叔,我喝她點酒怎麽了?”


    旺財怯生生地說:“不是,不是,是這葫蘆裏的酒已經被奴才碰過,沒得髒了大爺的嘴。”說著,從後腰拿出一個新的葫蘆,“大爺喝這個!”


    霍子周把手裏的葫蘆隨便一扔,把第二隻葫蘆接到手裏,當場就打開灌了幾口。


    “好酒!”他捏著旺財的腮肉擰了一圈,“算你識相!”


    說完,便晃晃蕩蕩地走了。


    旺財摸著生疼的臉,嘴邊露出一絲冷笑。


    ……


    梅嬌蘭帶著丫鬟在外麵逛了逛,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要回花廳等候觀禮。


    剛走幾步,卻看見霍夫人劉氏正站在花園一角訓斥人,“祖宗,你真是我的祖宗呢!你這些天提多少要求,我跟你爹都依你,隻盼你順順利利地把這婚結了,你現在又想要什麽,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梅嬌蘭定睛一看,被霍劉氏罵的不是別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官霍兆剛。


    隻見他穿著嶄新的世子吉服,胸帶大紅花,藏青的服色在這開滿芍藥的花園裏,顯得尤為紮眼。


    他是郡公世子,屬於有爵位的人,故而成婚時不穿一般的紅色婚服,而是要穿統一製式的吉服或者朝服。


    那霍兆剛被母親教訓,一臉不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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