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嬌蘭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阻攔,隻勸道:“六嬸子,如今還是舅老爺最要緊,別的事,等舅老爺醒過來再說。”


    這時候,被折騰的鬢亂髻散,還被毀了妝的梅竹桃,終於重新打扮好,由嬤嬤扶著走了出來。


    因為還未入洞房,她依舊蒙著喜帕。


    “且慢。”


    梅竹桃忽然叫住了被人架著往外走的梅六媳婦。


    隻見她被人攙著,步態輕盈地走到梅六媳婦身邊。


    態度溫和,甚至還朝著對方福了福。


    “從前我叫你六嬸子,現在要隨著世子叫你一聲祖姑了。祖姑,祖叔的媳婦尋了短見,我們心裏也不好受。但是,阿桃相信,以世子的為人,絕對做不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梅六媳婦眼角含淚,看著她,“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麽誤會!”


    梅竹桃露在喜帕之外的嘴角,噙了一縷笑容。


    “這誤會也要分真誤會和假誤會,當年究竟是真誤會還是假誤會,恐怕隻有祖叔的媳婦自己知道了。不過,以阿桃對世子爺的了解,除非兩情相悅,或者有人主動投懷送抱,否則,他絕對不會強來!”


    “你,你……”梅六媳婦一品味梅竹桃的話,頓時氣得臉色發青,“你這是說我弟媳婦主動勾引霍兆剛了?”


    梅竹桃笑而不語。


    梅嬌蘭嘲笑道:“大姐姐還真是豁出去了,竟然拿自己舉例子,說大姐夫隻接受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想想也是啊,當日大姐姐正是自薦枕席,才成了如今的世子夫人呢。”


    一番話說出來,梅竹桃嘴角的笑容消失,卻依然沒有說話。


    “梅嬌蘭,你夠了!”


    那霍兆剛真是見不得梅竹桃受半點委屈,見梅嬌蘭又要興風作浪,急忙過來把可人兒護到懷裏。


    “阿桃,果然你對我最好了。”


    確實,所有人中,包括霍郡公夫妻在內,隻有梅竹桃是在真正地為霍兆剛辯護。


    安慰好懷裏人,霍兆剛回頭罵道:“梅嬌蘭,跟著他們一起滾吧!我看,你們幾個一定是聯合起來演戲,妄圖從我這裏訛幾個錢財!告訴你們,老子我不缺這幾個錢,想要錢趁早交代,要不然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沒想到,梅嬌蘭還沒怎麽惱,梅六媳婦聽了這些話,卻一下子炸了鍋。


    她走上前,不由分說地一把將梅竹桃的紅蓋頭扯下來,啐了一口,“我呸!說我們訛錢,先問問你媳婦的嫁妝是怎麽來的!你們這些爛人,一個個長得都是狼子野心,我看你嶽母實在可憐,才不計前嫌,說服我弟弟,免了利息,白白借給你嶽母六千兩銀子,為你媳婦置辦嫁妝,你們倒好,過去的事不認也就算了,還反口誣蔑我死了的弟媳婦的清白,誣蔑我弟弟與我的清白!你們一家人,無論是老的少的,還是姓霍的姓梅的,遲早會被遭天譴,被雷劈死!”


    說完,便掙開府衛的束縛,追著她弟弟去了。


    剩下的每一個人:“……”


    今天這場戲,可真是精彩到家了,猛料一個接一個的爆。


    堂堂世子夫人的嫁妝,竟然是借錢湊出來的?而且還是借了印子錢?


    梅嬌蘭聽了也蠻意外的,今天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想到計劃之外還有驚喜。


    那梅竹桃的臉算是丟盡了,趴在霍兆剛的懷裏嚶嚶嚶的哭。


    最後,婚禮隻能草草結束。


    無論主人還是客人,都沒有心情參加之後的宴席了。


    梅嬌蘭正是在霍劉氏怨毒的注視中離開中山郡公府的。


    ……


    坐在馬車裏,茶花與迎春聊著今天的事,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本以為今天大小姐會無比得意,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現如今,你說她還有心情洞房嗎?”茶花一邊吃著瓜子一邊笑嘻嘻地問迎春。


    迎春笑道:“這麽私密的事,咱們如何知道。隻是,這一切都應了那一句話,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茶花深以為然,說:“怪就怪霍世子太不檢點,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活該!”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什麽,又有些感傷,“如果那霍子周的姐姐所言為真的話,那霍子周也太可憐了吧!”


    梅嬌蘭聽到這裏,開口道:“霍子周他一點都不可憐!”


    茶花與迎春一聽,互相對視了一眼。


    “之前聽姑娘的語氣,這事兒似乎另有內情,如今姑娘能告訴奴婢們了吧?”迎春問,“是不是那霍子周的姐姐沒有說實話?”


    梅嬌蘭搖了搖頭,道:“她說的都是實話,隻是,中間有一段,她故意略去不說。”


    “是什麽?”茶花與迎春一起問。


    “那一年,霍子周的媳婦被霍兆剛強行淩辱之後,對著霍子周哭訴,讓丈夫替她討回公道。沒想到,那霍子周非但不替她出氣,反而把她狠狠毒打一頓,往她臉上吐唾沫,說她身子髒了,不配當霍家的媳婦,要把她退回娘家。他媳婦沒了活路,這才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用一根繩子了結了自己。”


    “啊?”馬車中的兩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其是茶花,直接破口大罵:“這樣的男人,還真是該死!”


    梅嬌蘭冷笑道:“他可不覺得自己該死。相反,他還委屈上了,尋常人看他整日酗酒,萎頹不振,隻以為他是在喪妻之痛裏走不出來。實際上,他隻是覺得自己媳婦被人玷汙,被戴了綠帽子,媳婦最後偏偏還死了,這才將鬱氣積壓在心裏,以致瘋魔。”


    “這個我懂。”迎春說,“他把老婆當成自己的一件玩物,玩物髒了,被別人染手了,他心疼,玩物碎了,他反而不心疼。”


    梅嬌蘭點了點頭。


    “那他既然如此耿耿於懷,為什麽不去找霍世子去鬧呢?”茶花問。


    梅嬌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他但凡能有鬧的骨氣,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般下場了。有種男人,就是有氣全往老婆孩子身上撒,在外麵比喪家犬還不如。你們看今日這情勢,霍公爺和霍夫人,顯然還不知道霍兆剛逼奸良家婦女的事,這隻能說明,那霍子周,當年連鬧都沒有鬧過,他媳婦算是白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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