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師所在的位置剛好離舞台很近。


    安然把手裏端著黑皮諾給她,“老師。”


    梁老師接過她手上的酒,好奇的問,“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我怕打擾你搞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夫人走了,圍在梁老師身邊的貴婦們也散開了。


    “確實。”梁老師開心的報喜,“我剛剛搞定了六單,還是按年收費的那種!”


    “怎麽那麽多?”安然瞪圓了眼睛,驚訝極了。


    “是啊,這幫貴婦的錢真是太好賺了!”梁老師開心的不行,“過幾天等她們交費了,我就請你去吃法餐。”


    “去玖零就好了,不用去世貿。”05年錦城最出名的法餐就在世貿天階。


    “玖零”是琴行旁邊的一家西餐廳,味道不錯,價格也好看。


    世貿的法餐在錦城鼎鼎有名,貴也是鼎鼎有名。


    “不,一定要去!”梁老師摟住安然的肩膀,“世貿我想去好久了,一直舍不得,今晚靠你這尊財神爺賺到了錢,再不去,就對不起我們自己了。”


    安然被梁老師逗笑了,“接到業務是你自己的本事,怎麽我成了財神爺?”


    “當然是因為你這次給我長臉了,她們才上趕著給我送錢啊。”梁老師想到剛剛跟安夫人那幫朋友聊天的場景,就忍不住打心底感謝起安然和她媽來。


    剛剛安夫人隻介紹了自己是她女兒的鋼琴老師,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向她們介紹自己的業務呢,那幫貴婦人就熱情的問她接下來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加課。


    看她那眼神,閃的就跟她是什麽寶貝,不立即下手很快就沒了一樣。


    這可是她入行以來,接的最好做的單了。


    圍在安夫人身邊的六個有錢女人,一個不拉,家裏有合適彈琴的就搶著給自己孩子報名,家裏沒合適的孩子,竟然還有給自己外甥女報課的……


    她們都不用問下家裏的孩子們嗎?


    給錢這麽爽快?!


    隻能說,“有錢人的生意,被她們看順溜了,真好做。”


    至於她們為什麽這麽上趕著找自己報課,她當然也是知道的。


    這般想著,梁老師就越發想要好好謝謝安然了。


    “好,這個周末你約個時間。”


    安然明白了梁老師的意思,不再拒絕她的好意,眼看安夫人走了過來,她趕緊提著裙子跟她道別,“老師你慢慢喝,我上台彈個拉二就下來。”


    梁老師手極快的拉住她的胳膊,“你的手不是受傷了嗎,怎麽還要彈琴?”


    梁老師很清楚安然不耐痛的體質,因為以前安然手被削筆刀割傷過一次,彈琴的時候一直哭。


    記憶深刻!


    看著梁老師眼底濃濃的關心,安然心頭一軟,眼睛止不住的紅了,“嗯。”


    梁老師看著她委屈的神色,沉默了一下,把手裏的紅酒擱在一旁,“我跟你一起吧。”


    肖邦的拉二(rondokrakowiak)是一首獨奏鋼琴曲,通常由單獨的鋼琴家演奏。


    不過,如果有兩位鋼琴家願意合作,也可以嚐試以雙鋼琴形式演奏。


    “我們家隻有一台鋼琴。”安然很感激老師的幫助,但現實條件不允許。


    不隻是家裏的硬件配備不到位,她覺得以養母的性格,就算梁老師坐在了鋼琴前,她都會上台勸退她。


    “那我代你去彈。”梁老師教了安然多年,自然知道安夫人對女兒的嚴格。


    然而,她畢竟是外人,安夫人平日裏麵對她雖難免流露傲慢的姿態,為人處事這一塊的素養卻拿捏得體。


    因此梁老師對安夫人的印象不至於太親切,卻也還是可以的。


    “不用了,老師你喝酒吧。”安然用另一隻手拿開梁老師的手,“我彈完了就下來。”


    “哎——”


    梁老師還想再勸一勸她,卻被安夫人擋住了去路。


    “梁老師,安然的鋼琴天賦很高,今晚你還是讓她先獨奏一曲給大家聽聽吧。”


    安夫人就差沒把“你上去會給安然扯後腿”的不悅寫在臉上了。


    梁老師再想幫安然,也上不去台了。


    隻能幹笑道,“我現在的琴技確實不如安然,安夫人您幫安然物色好了其他老師了嗎?”


    安夫人見她還有點眼力勁兒,就又笑容優雅的點了點頭,“在看了。”


    很快,一陣歡快的節奏和明亮的旋律響起,安然在台上的演奏開始了。


    安夫人和梁老師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台上。


    開頭就這麽深沉有力,梁老師臉上的神色瞬間就變了。


    即使安然的手受傷了,她依然能從她的琴聲中感受到行雲流水的線條和磅礴的氣勢,最讓她意外的是,其中藏著的豐富又細膩的感情。


    簡直就像在彈自己的作品一樣。


    她聽了好一會兒後,轉頭問安夫人,“您給安然找過其他老師嗎?”


    安夫人的樂感不如梁老師,哪怕安然在肖賽決賽中拿了亞軍,她也並不能真正理解她於鋼琴一道上的水準高到什麽樣的地步。


    她隻知道養女拿獎了,評委們都在誇她,自己這麽多年在她身上的苦心經營和投資算是值得了,於安家來說也是一件添光添彩的事,值得好好謀劃謀劃。


    因此,聽到琴聲響起,確認安然有乖乖在彈琴後,她就把目光放在了台下,細細觀察起台下眾人聽到安然彈琴的反應來。


    她看著台下有人不懂裝懂,有人用炙熱的目光對她表達著讚美和欽佩,有人忍不住挪步往舞台邊靠近,想更專注的聆聽她的琴音,還有許多人眼中閃爍著讚賞的光芒……


    廳裏洋溢著快樂和歡聲笑語,看起來每個人都有在享受。


    這場宴會過後,家裏注定會是圈子裏為人樂道的存在。


    安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這般暗暗算計的她根本無心和梁老師對話,隻是心不在焉的答著,“沒有。”


    “那她的琴藝是怎麽在短時間裏提高這麽多的?”梁老師目瞪口呆。


    安夫人看也不看她,“她不是一直就彈這樣嗎。”


    一曲拉二結束。


    台下響起振聾發聵的掌聲,安然的內心卻宛如平靜的海麵。131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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