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清晨的秋光灑進餐廳,不吵不鬧。


    一夜喧囂,男女主人都喝醉了沒有那麽快醒來,也不著急上早餐。


    傭人們有條不紊的收拾房間。


    但安然的到來,打破了餐廳裏的不急不躁。


    “小姐,你頭發怎麽變成這樣了?”


    傭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小主人一頭狗啃似的短發。


    “剪了。”安然穿著一身運動服。


    她剛從外麵跑步回來,正血氣上湧,滿臉粉紅。


    “你自己剪的?”


    “對。”


    “這……”打掃家裏衛生的阿姨激動的不行,“太太知道你剪頭發了嗎?”


    “她不知道。”安然在餐桌前坐下,“我爸知道。”


    “安董知道啊。”阿姨有些放下心來,但目光還是沒辦法從安然的腦袋上挪開,“您這是去哪兒剪的頭發啊?”


    怎麽剪成這樣啊?


    這樣難看。


    安然透過對方滿臉可惜的神色把對方的未出之言,知曉的明明白白。


    昨晚在浴室的鏡前,她拿著剪刀揮向自己的頭發時,腦袋裏想著的是《羅馬假日》裏赫本公主剪完一頭長發後的造型。


    她想著,以自己十六歲的氣質形象,頭發剪成電影裏那樣,就算比不上真公主,應該也醜不到哪裏去。


    卻不想,她還是太過高估了自己的動手能力。


    當她抓起頭發開剪之後,一撮接著一撮,接下來的發型走向就完全由不得她自己了。


    總之,剪完了,她的發型和大腦裏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不是。”


    安然倒不在乎對方說自己頭發醜,她隻是不好意思跟對方說,頭發是她自己剪的,怕嚇到原本就謹小慎微的幫傭。


    隻好含糊道,“就是覺得長發洗了不方便,剪了。”


    阿姨果然沒敢猜是她自己剪的,隻是還是忍不住小聲的念叨著:


    “您之前的頭發多好啊,又黑又亮,還直,剪了多可惜啊。”


    “時髦也不一定好看,姑娘家家的,還是留辮子好看。”


    她雖然有刻意放低聲音,但也有特意說給安然聽的意思。


    她坐在餐桌前不遠不近的聽著,順手還拿起被放在一旁位子上的《每日經濟新聞》來看。


    對方念念叨叨了一陣,見安然沒什麽反應,就轉過話題問,“小姐需要上餐嗎?”


    “要。”安然點頭。


    “好嘞。”傭人轉身就去了廚房。


    安景一走進餐廳,見到的就是安然頂著一頭狗啃似的短發,在認真吃早餐的模樣。


    她的手邊,還擺著一份報紙。


    “你的頭發怎麽變成這樣了?”安景原本還打著哈欠呢,瞌睡瞬間煙消雲散,餘下滿臉的愕然。


    “哪樣?”安然放下手裏的筷子,抬頭看著就跟見了鬼似得表情的安景。


    “亂七八糟,形狀也變得不規則。”安景語氣都不好了,“昨天晚上回去自己剪的?”


    “不然呢?”安然渾不在意的道,“半夜還有誰能上門服務嗎?”


    “你哪根筋不對?”安景在安然身邊坐下,瞪著眼看她,滿臉都是不理解。


    安然撇了他一眼起身,“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吃什麽吃?”安景又氣又急,“你給我坐下,跟我說下你為什麽要把頭發剪成這樣?”


    安然語氣如常道,“洗頭不方便,就剪了唄,安景,你幹嘛那麽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安景壓著嗓子湊到安然身邊說,“待會兒媽媽起來看到你這樣,會打死你的!你不怕嗎?”


    “不怕啊。”


    “為什麽?”


    “因為我剪頭發是經過爸爸允許了的。”


    “……”


    一旁的傭人聽到兄妹倆的對話,才知道安然一頭亂七八糟的短發是自己剪的,心頭忍不住跟著為她捏了一把汗。


    她的這股擔憂,在抬頭看到穿著一身真絲晨袍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安夫人達到了頂峰。


    “早啊,太太。”


    “給先生端碗醒酒湯來。”


    安夫人隨口吩咐她。


    安景驚詫的轉頭,“媽,你今天怎麽這麽早起床?”


    “你爸公司有事,被人電話吵醒了。”


    安夫人越走越近,而她的身後,還跟著已經穿好了襯衣西褲的爸爸。


    安景生怕安夫人看到安然的頭發,借著跟他們說話的功夫,擋在了安然的麵前,“爸,您有哪裏不舒服嗎?”


    安然看著近在咫尺的安景,發現十八歲的安景,也曾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照顧過她。


    “頭疼死了。”安圖抬手敲了敲腦袋,一臉還沒醒酒的樣子,“誰讓你昨晚喝那麽多?”


    安夫人不滿的看了老公一眼,“早就告訴你了,家裏的主場,少喝點少喝點,你倒好,我說的話完全都是耳旁風。”


    “老婆,我昨晚是高興,張董李董帶那麽多朋友來給我捧場,我能不好好陪陪嗎?”


    “陪陪陪,我怎麽就沒見到他們喝醉?”安夫人罵完安圖後,氣呼呼的在餐桌前坐下問幫傭,“今早吃什麽?”


    “廚房給您和先生備了湯。”幫傭收回落在安然身上的眼神,恭敬的回答。


    “行,上兩碗來。”安夫人跟下人溝通完,眼神終於轉到了餐桌前的安景和安然身上,“你站那幹嘛?”


    “安然吃完了,今天上午是不是要去國子監上課?”


    “是的,媽媽。”安然回答。


    “行,那你快去吧。”


    整個餐廳裏突然安靜了一瞬,安景和幫傭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他們都不敢麵對接下來的場麵。


    安夫人沒睡好,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們的神色,但安然起身,她還是看到了她那一顆毫無發型可言的,亂糟糟的頭發。


    “安然!”她尖叫一聲,“你頭發怎麽了?”


    “剪了啊。”安然看著安夫人,一臉的平靜。


    “誰讓你剪的?!”安夫人簡直要瘋了。


    “我爸。”


    “安圖!”安夫人一雙噴火的眼神,對準了安圖,“你瘋了嗎?讓她把頭發剪成這樣!”。


    安圖被嚇得酒醒了大半,“我沒有,我沒讓安然把頭發剪成這樣啊。”


    “爸,是人要說話算話的。”安然冷著一張俏臉看著安圖,神色冰冷又委屈,“你昨天很認真的答應過我的。”131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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