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扭著身子遠離了305包房的門口,又把少爺招到了跟前,“你去叫她,跟她說我讓她加個班,小費800起。”


    “我這就去跟她說。”少爺很高興的笑了。


    “多叫幾個,讓她跟著一起進來。”


    所有的事情吩咐清楚了,茜茜揉了揉臉,重新揚起笑臉,打起精神推門進了305包房,“各位老板看的怎麽樣了,要不要我給大家介紹介紹?”


    包廂裏,已經有四五個老板叫了看的順眼的美女坐在自己的身邊。


    有的左擁右抱,有的叫了一個,這些被選中的姑娘一坐下,就熱情的給在座的各位老板們倒酒。


    站在茶幾前剩下的沒被選上的一排姑娘被茜茜揮手撤出去。


    “李總,唱什麽?”穿著製服的公主蹲在電腦前調整熒屏。


    姑娘們端起酒杯豪爽的喝酒,包廂裏的氣氛很快就熱絡起來。


    安圖身邊一個姑娘也沒有,他在等下一波待選的姑娘入包房。


    茜茜蹲在他的桌前,拿起醒酒器,給他的酒杯倒了些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就依偎在他的懷裏嬌滴滴的道,“安總,我敬你。”


    光影灼灼,安圖手上酒杯中暗紅色的酒液在玻璃杯壁上晃動,如同一個微縮的世界在眼前旋轉。


    他晃了兩下酒杯之後,和茜茜的酒杯輕輕碰了碰,“先前喝了一波,隻能少喝點。”


    “我說安總來這麽晚呢,原來是有其他的活動啊。”茜茜抬手,趴在安圖的肩膀上,鼻子呼出的來的氣輕輕拂過安圖的耳朵。


    “年底了,公司事兒多。”安圖靠在沙發上輕輕的歎了口氣,半真半假的說。


    茜茜聞弦歌而知雅意,放下手裏的紅酒杯後,抬手輕輕給他捏起肩頸來,“安總,我給您按按肩,放鬆放鬆。”


    安圖眯著眼,拍了拍肩膀上的小手。


    “您這肩膀真的有些僵呢,看來平日業務繁忙,也辛苦了。”茜茜跪在安圖身邊,“我讓人給您送碗甜湯吧?您吃過飯了吧。”


    “吃過了,湯就不用了。”安圖睜開眼,輕輕把玩著酒杯,臉上露出讚賞的表情,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還是茜茜溫柔體貼會照顧人,以前怎麽沒見過你還會這一手功夫?”


    “最近才跟師傅學的。”茜茜臉上流露出難為情的表情,“我們家窮,我爸媽年輕的時候隻能賣力氣賺點辛苦錢把我和妹妹們養大,現在落下一身病,每天不是這裏痛就是那裏痛,我在家沒事就幫他們按按頸肩腰腿,讓他們舒服點。”


    “你好孝順啊,爸媽現在跟你住?”安圖側頭誇了茜茜一句。


    “最近我換了一套大點的房子,趁著天冷,就去鄉下把我爸媽接過來了。”茜茜說,“老家鄉下冰天雪地的,我爸媽還要去種地打零工,我看著心疼,勸他們別幹,死活不聽,我隻好幫他們收拾東西,把他們帶到身邊照顧了。”


    “換房子?”安圖頗感興趣的問,“你買哪裏啊?”


    “安總,您這大老板聽到換房子就想到買。”茜茜睜大了眼,“我哪裏買的起大房子啊,是租的。”


    “租的啊,上次不是聽你說買了房子嗎?”安圖點點頭,又誇了茜茜幾句,順便拿起醒酒器,給她的酒杯裏倒了點酒,“在鄉下種地打零工能賺幾個錢,你多喝兩杯酒,一晚上掙的比他們一個月都多。”


    “我上次買的房子也不大,就是個小公寓,還沒拿鑰匙呢,”茜茜一臉苦笑,“還有啊,您就別打趣我了,我這兩塊錢,哪裏有賺的那麽容易?”


    “怎麽說,也比你爸媽賣苦力輕鬆。”安圖笑著捏著捏茜茜白皙的手,“你這麽孝順,他們以後能跟著你享福了。”


    兩人談笑間,第二波穿著各色超短裙,在包房五顏六色的燈光下,仿佛白的能發光的女孩子進來了。


    與她們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個穿著西裝微胖的青年,青年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碼著整整齊齊的十幾二十疊嶄新的鈔票。


    “安總,您要的現金我給您準備好了。”身材微胖的青年是“金色年華”會所裏的經理。


    “放著吧。”安圖隨意瞄了眼他手裏的現金後,放開了茜茜的手,微微坐直了身體。


    他總算認真打量起站在麵前的一排女孩子。


    大致看了兩眼後,他笑著誇了茜茜一句,“用心了。”


    這次進來的女孩隻有之前的三分之一,但是一個個皮膚雪白,臉蛋精致漂亮,黑色的頭發,眼神明亮,基本上契合他的審美。


    “安總您喜歡就多挑兩個。”這還用說,老娘可是把在其他包房上班的姑娘們都叫來了。


    “你們看看,有喜歡再挑幾個陪著玩玩。”安圖掃了一眼後,笑著招呼同伴們繼續選。


    在座的老板們笑哈哈的起哄,“安董,你先選,你先選。”


    這幾個都是按照安圖的喜好選的,沒人那麽沒眼力勁兒的搶在他前頭,更何況,安圖覺得漂亮的,他們不一定覺得好看,除非其中有老板的審美和安圖的審美一致。


    現場確實有一兩個和安圖喜好雷同的,坐在他左邊的一位光頭老板就是。


    這幾個女生入場,他的眼睛就亮了,還往安圖身邊靠了靠,對他指著第一個進場,穿著玫紅色緊身超短裙的女生跟他說,“老安,那個穿紅色裙子的不錯,腿直,皮膚白。”


    安圖挑剔的眼神在女生身上認真看了下,從臉到胸,到屁股,到腿,之後朝她抬了下下巴,指了指光頭身邊的空位,“你,過來坐我兄弟身邊。”


    穿著玫紅色緊身超短的女生立馬笑著從隊伍裏走出,坐到了光頭懷裏。


    光頭老板顯然很高興,緊緊摟著女生的纖細的腰,又跟安圖一起打量起站著的姑娘來,“那個,那個穿白色衣服的,也不錯,像那個姓張的女演員……”


    他指了指倒數第二個進來的女生。


    安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個女生確實長得挺好看,有五六分像一個女明星,覺得還行,就準備讓那個女生坐到自己身邊來。


    隻不過,他剛想出聲,就被一道嬌嬌俏俏的聲音給打斷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接了個電話來晚了。”


    會所裏極少見到這種冒失的姑娘。


    包廂裏瞬間一靜。


    有一兩個脾氣大的老板剛想發脾氣,卻在看清門口女孩子的臉時靜了音。


    他們隨眾人抬頭看去,隻見半開的包廂房門外,探進一張精致可人的臉,那張臉看起來十分年輕,絕對不超過二十歲,五官精巧,膚白如雪,雖說妝容濃烈,但一雙畫的跟芭比娃娃一樣圓溜溜轉著飽含歉意的眼神,在座的老板們看了都忍不住心頭一軟。


    挺好看的一女孩子。


    光頭老板最先回神嚷嚷著對茜茜說,“你怎麽沒說還有人來呢?”


    他眼底的興趣誰都看的出來。


    茜茜也從驚訝中回神,“哎呀,我說ang怎麽還沒來,原來是接電話去了。”


    回完光頭老板的話,她又第一時間去看安圖的臉色,發現他正盯著門口的ang發呆,眸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原本因為ang打亂計劃的出場而不悅的神色立即變了。


    “ang你過來,我給你介紹安董認識。”她笑的一臉歡喜的朝門口的安雅招了招手。


    安雅嬌嬌怯怯的走向茜茜,站在了安圖麵前,對他羞澀一笑。


    “安總,這是我手底下新來的姑娘,隻喝酒,不出台的。”茜茜湊到安圖耳邊輕聲道,“還在讀高中呢,因為家裏窮,可憐才出來打工賺錢做學費和生活費,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女孩子,您看著覺得怎麽樣?”


    安圖,安圖人麻了。


    他死死盯著麵前少女這張和老婆七八分像的臉,覺得真是活見鬼了。


    怎麽會有人長的和老婆那麽像?比老婆娘家的侄女還像秋宜。


    這個女孩漂亮是漂亮的,不管是長相,還是年齡,氣質,以及朝自己看過來的神色,無一不符合他的口味,但是……


    這讓他怎麽選?


    安圖在心裏狠狠的咬牙。


    他沉默愣神時,其他老板也在暗暗觀察安圖看新進來的小姑娘的神色。


    他們和安圖一起做生意,來往久了,自然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美女。


    眼前這剛入門的女孩子,就很好,差不多是照著安圖審美長的,也難怪這茜茜年紀輕輕,業務做的這麽精。


    “茜茜啊,你從哪裏挖來的寶貝,可真是會選。”幾人對視幾眼後,光頭老板笑著調侃道。


    “漂亮吧,ang年紀小,剛入行,以後可得承蒙各位老板們多多照顧了。”茜茜起身,走到ang也就是安雅身邊,拉著她的手跟在場的各位介紹,“這是李總,這是劉總……”


    她從左到右,挨個兒給安雅介紹在場的老板們。


    ang就乖巧的跟在她後麵打招呼。


    知道這姑娘被安圖看上了,在場的老板們也沒為難她,每個人都給了她一個笑臉。


    經此一開場,今夜在這個包房裏,乃至整個“金色年華”,ang的風頭算是出盡了,在場已經被選中的姑娘有在“金色年華”上班上的久的,也認識安圖這一波人。


    她們知道安圖是會所裏有名的大老板,出手大方,又願意捧場,平時會所裏有活動要拉業績,求到他頭上,他就算自己不來,也會介紹自己的朋友來。


    因此,盡管安董眼光高,一般般漂亮的都入不了眼,“金色年華”的姑娘們還是卯足了勁想要攀上安圖這一群人。


    見到她一個新來的小姑娘竟然被茜茜姐這樣親自帶著捧到安圖麵前,野心大的免不了暗暗心生警惕。


    安圖看了眼周圍的客戶,還好這些人平時都不怎麽和秋宜接觸,麵前這女孩子妝又化的濃,應該看不出來她和自己老婆長得像。


    要不是他見過老婆十幾歲的樣子,也不一定看出來這女孩子和他老婆長的那麽像呢。


    這麽一想,安圖的心微微放鬆了下來。


    茜茜把ang介紹給在場的老板們認識完,就攛掇著她陪安圖喝酒,“ang,這是安董,您快陪他多喝兩杯。”


    眼前茶幾上擺那麽多現金,再看在場的老板,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尤其是自己麵前這位老板,看著也不老,雖說胖一些,但是不醜的。


    身上穿的全套的lv,腰係愛馬仕,手腕上戴的也是鑽表,茜茜姐又這麽討好巴結,安雅激動的眼都紅了,臉上揚起越發乖巧甜美的笑,“安董,我敬您。”


    這女孩子長的像老婆,安圖自認下限沒那麽低,能當著她這張臉坦然的玩樂。


    但茜茜都差把這姑娘推到他懷裏了,他再拒絕也顯得沒意思,於是滿心複雜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允許她在身邊坐下,“你坐下吧。”


    見安圖把人留下了,茜茜很高興,“ang,今晚好好陪陪安董啊。”


    見安圖果真點了這姑娘,在座的各位老板們一陣哄笑,笑完了,又有兩個老板選了兩三個姑娘留下。


    茜茜眼見他們的目光不在姑娘們身上,就看了經理一眼,經理抬手示意她們離開。


    接著,自己拿起酒杯湊到安圖麵前恭恭敬敬的敬了他一杯酒,緊跟著出了包房。


    沒選中的姑娘們和經理走後,包廂裏新一輪熱鬧開始了,點歌的點歌,喂食的喂食,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茜茜挨個兒給老板們敬酒,安圖見身邊的小姑娘規規矩矩的坐著,渾身拘謹動也不敢動,隻是抿著嘴巴對他笑,笑老半天,才乖巧的拿起叉子叉了一粒葡萄讓自己吃,心裏又鬆了口氣。


    好在沒直接往身上撲。


    他現在心情很複雜,沒辦法麵對身邊這張長的和老婆過於相像的臉玩樂,也沒辦法打發她走,更別說對她動手動腳了。


    他安圖喜歡小美女,不代表自己是個畜牲,起碼的道德底線還是有的。


    一時內心升起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隻覺得今天真不是個快樂日子。


    他側頭,躲過小姑娘的喂食,和善的笑道,“不用照顧我,你自己吃。”


    和她說完話,又去看其他兄弟,發現他們已經跟身邊的人玩了起來,就問身邊的姑娘,“會唱歌嗎?”


    “會的。”安雅對身邊的老板很有好感,尤其是在見到他不如許多老板那樣油膩,總是對自己自己動手動腳,且對她很和善事,笑的越發真誠了起來,“您要唱嗎?我幫您去點。”


    “我不唱,你想唱自己去點吧。”安圖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平複心情,根本沒有心思唱歌。


    喝酒的話,倒還差不多,可他沒忘剛剛茜茜跟他說麵前這還是個高中生。


    其實高中生也沒什麽,他就喜歡水靈,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但這個不行,這個和老婆太像了,他不好意思灌她酒,過不了心裏那一關。


    “那我也不去唱了,我陪您聊天。”


    安雅不久前才由認識的一個學姐介紹來“金色年華”上班,跟著她摸索著度過了一段時間後,如今麵對客人適應良好,甚至懂得舉一反三,根據自身特色,以及客人的反饋,發揮自己的特色。


    她知道,自己長的漂亮,看起來也很甜,很可愛,來這裏玩的客人就算不喜歡她這樣的長相,隻要她裝的甜一點,溫柔一點,乖一點,聽話一點,和客人多親近一點,他們就會對自己印象好一點,對她印象一好,自己就不愁沒班上,收到的小費也多。


    要是客人再喜歡她一點,隻要她撒撒嬌,用點心思,收到的就不隻是小費,而是各種讓學校裏的女孩子都忍不住羨慕的名牌包包和香水等。


    來這裏上班一兩個月,她能賺到比在外麵累死累活做服務員、發傳單、當禮儀小姐長年累月加起來也賺不到的錢。


    她喜歡這裏的工作,晚上上班時間短,下班可以回家睡覺,第二天照常可以去上學。


    甚至,有些客人見到她是學生,還會可憐她特意給的小費比別人多些。


    除了這份工作,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兼職了。


    也不是……


    想到那個姓方的化妝師,安雅的心口有些發堵,自己都在她那裏包卡了,隻是讓她幫忙介紹一個當模特的工作,她口頭上答應的好好的,卻到現在也沒給她落實成。


    模特的工資,她也打聽了一下,不一定比在夜場上班拿的小費高,但是有麵子,也更方便她認識有錢人。


    會所裏的有錢人也多,但是參差不齊,且許多都不太看的上她們做這行的。


    她喜歡有錢人,但不喜歡有錢人看不起自己的眼神。


    這些人有什麽好看不起她的?


    安然不屑的想。


    她都不嫌他們長的醜,惡心,那一群豬還好意思看不上她?


    她又不是一直做這個,也不出台,就是陪著唱唱歌,喝喝酒,賺點生活的錢。


    她以後還是要上大學的。


    眼前這個客人就很好,有錢,還不會看不起她。


    這麽一想,她就又拿起叉子,叉了顆小番茄遞到他麵前,“安董,小番茄好甜,您吃嗎?”


    安圖不愛吃小番茄,但他老婆愛吃,還說吃了小番茄能美白淡斑。


    所以他幾乎天天能在家裏餐坐上看到這種鮮紅的水果。


    安圖滿心複雜的看著女孩手裏水靈靈的小番茄,幹巴巴的問,“你很喜歡吃這東西?”


    安雅眉眼一彎,笑容清甜的點頭,“好吃,酸酸甜甜還能美白淡斑。”


    “啊這……”


    安圖接過安雅遞過去的小番茄,食不知味的塞進嘴裏,“喜歡你就多吃點。”


    他把果盤往安雅麵前推了推。


    安雅看著果盤,眼底泛濫的笑意像是碎裂的星星。


    這個老板一點也像來玩的客人,對待自己就跟慈愛的長輩似的,安雅眸光流轉間確定了,麵前這個有錢的老板她一定要和他打好關係,“嗯。”


    安圖吃完小番茄,轉頭就看著姑娘撲閃撲閃著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眼底滿是孺慕之情,感覺渾身又不自在了。


    真是活見鬼了。


    怎麽會有女孩子長的很秋宜這麽像的?!


    性情倒是不像。


    梁秋宜那個女人,從年輕時候起就是個暴脾氣,對誰都是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可不會像這個姑娘這麽乖巧可人。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跑馬。


    茜茜在包房裏敬了一圈酒,又回到了安圖麵前,“安董,怎麽樣,我們ang還不錯吧?”


    她對著安雅,朝安圖挑眉一笑。


    安圖忍住不適,哈哈笑,“還行還行。”


    挑剔如安圖,能從他嘴裏說出一句“還行”已是對ang相當滿意了。


    茜茜心思一動,覺得在安圖沒有換口味之前,今後可以多讓ang跟安圖接觸接觸,於是,坐到安雅身邊,遞給她一杯酒,“ang,來,我們一起敬安董一杯。”


    鼎鼎有名的茜茜姐親自照顧自己,安雅欣喜不已,主動端起醒酒器給大家倒酒。


    她觀察了安圖麵前的台子,發現他麵前擺著的酒是最多的,猜測他應該是能喝的。


    她又有意在他和茜茜麵前買個好,為表決心,一口喝掉了杯子裏的紅酒,“安董,我幹了,您隨意。”


    茜茜很滿意安雅的表現,言語之間對她又親近了不少,並湊到安圖耳邊小小聲道,“我們ang平時都不怎麽喝的,今天這麽豁得出去,還是安董有麵子。”


    幾杯紅酒下肚,安圖心裏不適的感覺微微減輕。


    開始享受起美女的柔情蜜意來,並適當表示了自己的紳士風度,“喝一杯酒可以了。”


    他一口幹掉杯子裏的酒,眼底流露出笑意。


    茜茜眼前一亮,見到安圖今晚這麽好說話,越發覺得自己特意把ang叫來是對的,趁旁邊的光頭老板找安圖喝酒的時候,小小聲跟安雅說,“你在這邊好好服務就行,104那邊我去幫你安排好。”


    安雅開心的點頭,“謝謝茜茜姐的照顧。”


    她抬起酒杯,仰慕的對茜茜笑,“我敬您。”


    “行了,咱們之間就別來這套了。”茜茜一把壓下安雅手裏的酒杯,“今晚好好把握住,他可是個大老板。”


    “嗯嗯。”安雅笑彎了眼睛。


    和光頭喝完酒,安圖轉頭就看到茜茜和小姑娘相視一笑的場景,臉上浮現出幾絲笑意,“你們在說什麽開心的事呢?”


    “ang在跟我誇您呢,說您人真好。”茜茜是個人精,客人一打照麵她就知道對方的笑裏含著幾分真,幾分假,她剛剛雖然在敬其他老板的酒,卻也沒忽略安圖這邊的情況。


    早已把他對ang區別於其他女孩子和善的態度看在眼裏,這才決定以後要捧ang這小姑娘一把。


    如今到了她這個位子,一般般的客人不需要她親自陪了,她也願意捧著手底下的人。


    手底下的姑娘討喜會來事,她的生意才好,連帶著賺的錢也多,這個格局她還是有的。


    安圖被茜茜哄的很開心,伸手就從麵前的茶幾上,拿出幾疊鈔票丟進茜茜的懷裏,“買完單,剩下的算你的。”


    茜茜知道安圖大方,但從來沒見過他像今天這麽大方。


    她受寵若驚的摟著一懷抱嶄新的鈔票,臉都激動的紅了,接著,直接撲到他懷裏,在他臉上留下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口紅印。


    若是以往,安圖少不得抱著她親親熱熱一番,但今天有小姑娘在,安圖被茜茜軟玉溫香送上門,收的就不是那麽歡喜了,甚至還訕訕的用手抵住她進一步的親密動作,“行了,喝了酒,你忙去吧。”


    茜茜臉上的笑一僵,但很快就坐直了身體,不再往安圖身上撲,漂亮的臉上也恢複了先前的遊刃有餘,“哎呀,謝謝安董了,我讓人去給大家送些小吃來,你們好好喝。”


    她收拾好懷裏的現金,起身,又把安雅往安圖懷裏推了推,之後,才抱著一堆錢出了包房。


    “茜茜姐。”門外的少爺見到茜茜抱著一堆錢出來,眼睛瞬間就亮了。


    茜茜看到他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沒怎麽猶豫的就抽了幾張現金給他,“好好看門,有情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拿到小費的少爺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沒問題的茜茜姐,有我在,您放心。”


    305是“金色年華”最好最大的包房,能在今天生意這麽好的情況下安排在這裏的客人都是大老板,茜茜能在痛經的情況下爬起來上班,被安排在這裏的少爺和公主都是會所裏長的最好看,也對她忠心的,會來事兒那幾個。


    她賺了錢,也不會虧待他們。


    在“金色年華”這種銷魂窩,什麽都不好使,唯有錢開道。


    茜茜深諳其中的遊戲規則,那兩箱酒是她讓少爺送過來的,清清楚楚的知道其價格,就安圖塞給自己懷裏的這些錢,買完單,起碼還剩三分之一,全部都是自己今晚的小費。


    抵得上她半個月賺的了。


    盡管肚子還隱隱作痛,但這一晚,她來值了。


    想到安圖,茜茜忍不住湊到門邊看了下包廂裏麵的情況。


    她發現房間裏已經熱熱鬧鬧玩起來了,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出門,不需要什麽特別的服務,就給少爺使了個眼色,把他叫到一邊小聲叮囑,“等會多看著點裏麵,尤其ang和安董,下班後跟我匯報。”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


    在這種地方,玩玩才是放肆,稍微有點喜歡都會克製一下自己的手腳。


    就剛剛安圖那一推,茜茜心神一震的同時,又重新衡量了一下ang在安圖麵前的份量。


    她得好好觀察一下今晚安圖是如何對待ang的,才好在以後的工作中對ang做進一步的安排。


    ang那個新入行,還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不懂安圖的身份地位,她可是懂的。


    能在安圖身上圖謀的除了實打實的鈔票,還有很多更珍貴的東西,攀上了,好日子可少不了。


    要是ang真的討他喜歡了,說不定有什麽更好的造化,她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人安排出去。


    越是好刀越要用在刀刃上,越是符合心意的人,越是要在合適的時候用。


    而ang那個小姑娘,雖然年紀輕,還搞不懂來這邊消費的客人身份,但不代表她沒腦子,才十六七歲就敢來“金色年華”上班的高中生,就算道行再淺,也是眼睛一轉一個心眼子。


    她要用人,就勢必得好好掌控她。


    否則,偷雞不成倒失把米就好笑了。


    “好的,茜茜姐。”少爺神色認真的點頭。


    “行了,沒事我去後廚看看,給他們送點吃的來。”


    “我去吧,茜茜姐,您不舒服去辦公室休息一下。”


    茜茜擺了擺手,“我親自去。”


    親自去,才好讓裏麵的老板們知道自己服務的盡心盡力啊。


    305包房內。


    光頭正領著懷裏的姑娘跟安圖和安雅喝酒,“天使是吧,來,跟哥哥喝一杯。”


    “我叫ang。”安雅乖乖巧巧的端著紅酒杯,朝光頭羞澀的笑。


    心裏卻罵:“惡心不惡心,我爸都沒沒你老,還好意思讓我叫哥哥。”


    “ang不就是天使,天使不是ang。”光頭大手一揮,粗聲粗氣的說,“別給我拽英文,我聽不慣。”


    這個死光頭,這麽凶。


    安雅在心裏暗暗咬牙,臉上卻流露出一絲羞澀和恐懼,同時纖細的身子也往安圖身邊靠了靠,可憐巴巴的道,“梁董,您說我叫什麽就叫什麽吧。”


    安圖原本就喜歡乖巧溫軟的女孩子,身邊這姑娘除了長的和老婆像,讓他沒辦法下得去手,真是哪哪哪都討他喜歡,眼看她被老梁那個大老粗嚇到,不免就溫聲護了兩句,“不能喝酒就喝果汁吧。”


    安圖這人,平時看著一張笑麵虎,私底下玩的比誰都花。


    這小西皮看來是真對他胃口了,連凶兩句也護著!


    光頭眼睛一眯,接著哈哈大笑,抬手拿起桌上剛送來的一瓶罐裝飲料遞到安雅麵前,“小姑娘還挺討人喜歡,咱們幾個哥哥也不是為難人的人,喝這個嗎?”


    “謝謝梁董。”安雅朝安圖感激一笑後,怯怯的從光頭手裏接下罐裝橙汁。


    都是出來陪喝陪玩的,怎麽你就不用喝酒呢?


    被光頭摟在懷裏的女生臉上笑盈盈的,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她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就湊到光頭耳邊輕聲撒嬌道,“梁董,我可以喝果汁嗎?”


    光頭從來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更何況在“金色年華”這種地方。


    他剛想罵她,“喝什麽果汁,這麽多酒不夠喝嗎?”


    轉頭,就看到安圖身邊的小西皮正一臉仰慕的看著他給她開果汁,到嘴的話就換了,“喝吧,想喝什麽喝什麽。”


    光頭身邊的女孩子心裏總算平衡了。


    她也看到了今晚買單的安董,正體貼的在幫ang開果汁,卻沒那麽大的膽子讓身邊的光頭幫自己開。


    她不知道為什麽ang那麽好運氣的能被安董看上,卻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幹什麽的,有些分寸還是得把握住,不然沒臉的隻會是自己。


    那邊的安雅,已經就著瓶口喝起了果汁,“哇,這個橙汁好好喝啊,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果汁。”


    美麗少女滿心滿眼的仰慕之情對安圖十分受用。


    他看著眼前這張漂亮的小臉,難得流露出一絲不忍之心,“就是一瓶果汁而已,喜歡你多喝點,今晚別喝酒了。”


    天呐,這個安董人真好!


    安雅笑眯眯的的喝果汁的同時,在心裏尖叫。


    接下來整個包房裏,再也沒人讓安雅喝酒了。


    安圖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安雅邊玩骰子邊聊天,主要是問她家裏的事情,“你是哪裏人啊?”


    “我是淳縣人。”


    來這種地方,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真正的姓名,地址告訴客人。


    淳縣是錦城下麵的一個小縣城。


    “淳縣人怎麽來錦城了?”安圖又問,“是和爸媽一起來的嗎?”


    “對,我爸媽來這邊打工,我上高中就跟著一起過來上學了。”


    茜茜已經把自己是高中生的事告訴了安董,安雅就沒隱瞞的道理。


    “高幾了,在哪裏上學?”


    “高二了。”安雅臉上浮現出很難堪的神色,她低下頭,雙手揪緊了裙擺,“我十八歲了,要不是今年媽媽生病了,要很多錢治病,爸爸一個人打工養不起我和弟弟上學,也付不起媽媽的醫藥費,我……我也不會來這裏上班的。”


    來這種地方,就要會講故事,越是家世清苦自強不息,沒有辦法出來工作,越是能讓客人多看一眼。


    並且,不管有沒有十八歲,隻要臉看到差不多太大年紀的,一律十八歲。


    安雅來這裏上班第一天就接受了隊長的培訓。


    安圖皺了皺眉,“你媽媽生什麽病?”


    “肺結核。”這是真的,不過已經好了。


    “肺結核啊。”安圖臉上露出同情,“這病要養著不能工作了吧。”


    “是的,所以我希望能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多賺錢,把媽媽的病治好,再幫爸爸分擔家庭壓力。”兩滴滾燙的熱淚沿著少女白皙精致的臉頰滑落,好一副楚楚可憐,令人憐惜的麵容。


    但——


    安圖痛苦的閉了閉眼。


    怎麽哭了還是像啊?!


    午夜12:00左右。


    “金色年華”門口,茜茜舉著傘領著安雅把喝的有點醉醺醺的安圖送上車後,對駕駛座上的泊車小弟說,“車開慢一點,別顛著安董了。”


    “好的,茜茜姐。”“金色年華”有專門的泊車小弟。


    “行了,你們早點回去吧,不用接著送了。”安圖坐在自己寶馬車後座上,頭有點發暈,卻又沒徹底醉暈過去。


    安雅乖巧的站在茜茜身邊隔著車窗對安圖揮手,“安董,您晚安。”


    安圖半眯著眼睛,看著站在車外的女孩子,心情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一晚上也搞不懂是什麽滋味,“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車子開出百米距離,快到十字路口,泊車小弟聽到後座傳來粗喘聲,“老板,您要吐嗎?我給您把車停路邊。”


    “不用了。”安圖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他喘氣不是因為惡心想吐,是累的,也是心裏不舒服。


    “好嘞,老板您有需要隨時叫我一聲。”泊車小弟服務態度好極了,“請問您去哪裏休息呢?”


    去哪裏?


    安圖聽著外麵車流奔馳與唏哩嘩啦的落雨聲,又深深的歎了口氣。


    出門前梁秋宜齜牙咧嘴,保養得宜的臉和剛剛在車外揮手的小姑娘年輕的臉在他眼前反複重疊——不能想,越是想,越覺得今晚覺都睡不安穩。


    “去玫瑰山莊。”


    玫瑰山莊,他媽所居住的小區的名字。


    “好的,安董。”泊車小弟方向盤一轉,黑色的進口寶馬在如簾的雨幕裏拐進右邊的車道上。


    ——


    “是誰?”安奶奶正在睡夢中,聽到門外響起滴滴的車喇叭聲,起床站在房間窗口朝外看,發現院門外停了輛車。


    她拿起電筒一照,又發現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舉著一把黑色的傘,在開自己家的院門,立馬打開窗戶,對著門口喊了一聲。


    拿著安圖給的車鑰匙在開院門的泊車小弟隔著鐵門回道,“阿姨您好,我是送安董回家的。”


    外麵的雨聲車聲很大,安奶奶耳朵有點不太好,就沒聽清楚泊車小弟的話,“你是誰啊,是不是走錯了。”


    安圖從來沒有半夜來過安奶奶這裏,再加上幫他開門的年輕人又是一張生麵孔,安奶奶就沒想到他頭上去。


    泊車小弟很快就打開了院子的門。


    與此同時,安圖也出聲回應了自家老娘,“媽,是我。”


    “圖圖啊。”安奶奶憑聲認出了安圖,“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老太太,等先生回來了再問吧。”聽到老太太說話聲起身過來的阿秋提醒道。


    “你說的是。”安奶奶立馬關了麵前的窗戶。


    之後把披上的棉襖整整齊齊的穿好,又穿好褲子,才在阿秋的攙扶下出了房間。


    阿秋身上還穿著睡衣,不方便見安圖,就沒跟老夫人一起去外廳。


    安圖引導泊車小弟把車子停好,又從口袋裏摸出二張紅色鈔票給他,“打車回去吧。”


    “謝謝老板。”泊車小弟從他手裏接過傘,小跑著跑出安奶奶家的院子。


    “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安奶奶打開門正好看到安圖給泊車小弟發小費。


    “媽,外麵冷,你快進去吧。”安圖走到安奶奶身邊,“把傘給我,我去關院門。”


    安奶奶把傘給他,“怎麽喝這麽多酒。”


    她聞著兒子身上一身嗆人的煙酒與各種香水混雜的味道,隻覺得頭腦發暈。


    微微皺了皺眉後,繃不住打了個噴嚏。


    “媽,你快點回屋。”安圖不過跑去關個院門,褲腳就全部濕透了。


    屋內,阿秋捧著一條嶄新幹淨的毛巾遞給安圖,“先生,擦擦身上的水汽。”


    安圖接過隨意擦了擦身上的水。


    安奶奶看的直皺眉,“你去洗個澡吧,舒服些,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不吃了。”安圖冷得一哆嗦,“媽,家裏怎麽這麽冷,你沒開暖氣嗎?”


    在自己家,每次回家都暖烘烘的,安圖在客廳站了一會兒,發現越站越冷,才反應過來。


    “房間開了。”安奶奶柔聲道,“客廳晚上沒人,就不開。”


    “晚上為什麽不開?”安圖不認同老太太省錢的理由,“開工空調能要多少錢,您年紀大了,得注意保暖……”


    錦城地處南方,冬季濕冷多雨,待在屋子裏陰冷陰冷的,安家條件好,發家早,以前安圖和老婆孩子住這裏的時候,冬天也是全屋開空調的。


    梁秋宜吃不得丁點苦,又不喜歡穿厚衣服,以前住老宅的時候天氣稍微冷點,家裏就開空調。


    如今安家的新宅,就安裝了獨立采暖設備。


    卻沒想到,今天半夜來老娘這裏,竟然會連暖氣都沒有的,幹巴巴的待在屋子裏,冷的人發抖,他一時還真不適應。


    “我會注意照顧好自己的。”安奶奶催促,“我去給你準備衣服,你快去洗澡。”


    家裏還有很多兒子過去穿的衣服,安奶奶都一件一件收拾整齊放在衣櫃裏,不定時拿出來曬洗,他隨時都能穿。


    “老太太,我去給先生拿衣服。”阿秋在一旁插聲。


    “不用了,你去睡吧,我去拿。”安奶奶笑眯眯的,不管怎麽樣,看到兒子總是開心的。


    兒子許久不來,她這做母親的能照顧他一下是一下。


    阿秋懂老太太的意思,沒再跟她搶活,轉而問安圖,“先生要喝水嗎?”


    “不喝了。”安圖擺擺手,“阿秋,麻煩你去幫我找雙鞋來。”


    等安圖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看到客廳裏,老娘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她的腳邊,開著一個小太陽,明亮暖和把地麵照的發亮。


    “媽,你怎麽還沒睡?”


    “給你找了件舊的羽絨服,你穿上。”安奶奶指了指自己旁邊沙發上放著的黑色羽絨服。


    安圖抓了抓頭發,走過去在老娘身邊坐下,他身上就穿著一套灰色的秋衣秋褲,微微有些緊,繃著肚子滾圓,以前他還沒現在這麽胖。


    人看著比穿西裝的時候要憨厚,也不體麵。


    不過,沒關係。


    兒子在老娘麵前穿秋衣秋褲算不得什麽。


    待安圖把羽絨服穿好,安奶奶又把放在身邊的一碗熱茶遞給他,“喝吧,醒酒茶,暖暖身子。”


    安圖在“金色年華”裏喝了一肚子水,這會兒一點也不渴,就沒接安奶奶手裏的茶,“媽,我不渴。”


    安奶奶點點頭,放下手裏的熱茶,“說吧,怎麽大半夜的不回家,來我這,跟你媳婦吵架了?”


    老婆什麽樣,自己清楚,老娘也清楚。


    有些家醜,不可與外人道,但是說給老娘聽沒關係。


    安圖輕輕歎了口氣,把晚上梁秋宜發脾氣前前後後的事情,猶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安奶奶抱怨了一番,“……你說,咱們有多大碗,吃多少飯唄,那周家辦的‘風華絕代’之宴,確實門檻高,非一般權貴和藝術世家不進,咱們家不夠格就不去唄,她倒好,聽到周家邀請了華家,時家,沒請我們,就不高興了,她也不看看華初生的老婆可是周盛老婆的表妹,時有信她嶽丈大人那身份,咱們能和人家比嗎?”


    這些年,家裏是發展的越來越好。


    安圖對此還是很滿意的,平時也引以為豪,但不代表他不清楚自己家和頂級豪門世家的區別。


    他們家有錢,也就是他爹和他這兩代還是發家,可周家是什麽人家?


    從清朝開始發跡的家族,人脈又廣又深,一大家子並不常居錦城,總在港城和倫敦跑,但在錦城的影響力半點不弱的。


    這次周夫人要效仿巴黎主辦一場以藝術為題的慈善拍賣會,邀請的嘉賓非富即貴,光有錢還真算不上什麽,看不上自家,安圖雖說有那麽點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梁秋宜她倒好,人家不邀請她,她就跟要了她命似的發瘋。


    安圖越說越氣,“回來的路上罵了我一路說我沒用,窩囊,我沒用也比不事生產的她要強吧。”


    安奶奶靜靜的聽著,等到安圖抱怨完了,又端起放在一邊的熱茶端給他,“秋宜是什麽人,你不是知道嗎?何必跟她計較。”


    “我是沒跟她計較。”安圖接過已經溫了的醒酒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我要是那個心跟她計較,早幾百年就跟她過不下去了。”


    等安圖放下茶杯,安奶奶又問,“心裏舒服些了沒?”


    “哎。”安圖長長的歎了口氣。


    安奶奶又關懷道,“最近公司還好吧?”


    “公司倒是發展的不錯。”說到公司發展,安圖胖胖的臉上又浮現出喜悅的笑容來。


    “我兒子能幹著呢。”安奶奶笑眯眯的誇了一句。


    安圖哈哈笑了兩聲,來勁了,吧啦吧啦跟安奶奶說起公司裏的事,“媽,我跟你說,最近我跟非洲那邊簽了幾個大單,我琢磨著這非洲市場有的做,你不知道……”


    安奶奶笑眯眯的聽著,時不時誇讚兩句,等安圖再次喝水的時候,才朝他伸手道,“水冷了,別喝了,鬧肚子。”


    “行,不喝了。”安圖十分聽話的把茶杯遞給了老娘,臉上也浮現出點疲倦的神色來,陰鬱的眉間卻是散開了不少。


    安奶奶今夜裏一直在觀察兒子的神色,見此摸了摸他的手,發現有些涼,就慈愛的問,“困了吧?”


    因著兩母子隻是說說話,也不必要做什麽其他的。


    安奶奶在安圖坐下前,隻開了一盞小台燈保證客廳的亮度,一個小太陽保證供熱。


    安圖直到此刻才發現坐了這麽久,家裏是沒開燈的。


    夜闌臥聽風吹雨,窗外的雨打在窗戶上,發出一陣陣的響聲,一盞昏黃的台燈照亮這窄窄的一片區域,卻讓人感覺到格外的安心與溫暖。


    安圖疲倦的心,在老娘如細雨潤無聲的關懷下,不知不覺就敞開了。


    “媽。”他低下頭,一向厚實挺直的背脊都彎了下來,滿身傷懷,“我今天在會所裏看到一個和秋宜長的很像很像的女孩子。”


    “啪……”半杯水連著白瓷落在地上濺起一地水花,碎瓷清脆的響聲刺耳的讓人頭皮發麻。


    “媽?”安圖穿著棉鞋的腳被打濕了,人也嚇了一跳,“你怎麽連個茶杯也拿不穩呢?”


    因著這杯子落地,安圖剛起的點點傷感被炸碎了,頗有些怨懟老娘。


    卻不想,等他抖完身上的水,見到的就是老娘一張刷白的臉,“媽,你怎麽了?”


    安奶奶大驚失色,“你,你,你說什麽?”


    她一雙枯瘦的手揪緊了厚厚的褲腿,渾身顫抖不已。


    “媽?”安圖滿臉不解的看著安奶奶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說我在會所裏見到一個和秋宜長的很像很像的女孩子,怎麽了嗎?”


    “有多像?”安奶奶呼吸困難,大口喘氣。


    “七八分吧,鼻子,眼睛還有臉都挺像的。”


    安圖終於有點被嚇到了,他起身走到老娘背後,幫她拍背順氣,順了好一會兒,安奶奶總算把氣喘勻了,但臉色依然煞白,“那個女孩多大,哪裏人,在那裏做什麽?”


    兒子說的會所,她是知道的,裏麵都有些什麽人,做些什麽,她也是知道的。


    安奶奶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萬萬求菩薩保佑,不是她擔心的那樣啊。


    “十八歲。”安圖把今晚從ang那裏得來的消息給老娘說了一遍,“淳縣人,上高二,高中來跟錦城務工的父母搬來錦城的。”


    十八歲啊。


    安奶奶稍稍鬆了口氣,卻沒有完全放心,如果是正經職業,年齡就沒有必要撒謊,可要是不是呢?


    安奶奶的心就跟過山車似的上上下下的跳,“那姑娘是做什麽的?”


    “哎呀,媽,這你就別問了。”安圖支支吾吾,眼神躲閃。


    殊不知,他越是這樣,他老娘就越是感覺要背過氣去。


    安奶奶提著一口氣,揪緊了安圖的胳膊,死死盯著他問,“你告訴我,那姑娘是不是,是不是……”


    安奶奶一雙眼睛瞬間濕潤了,臉上也是從未有過的惶恐。


    一個長得像媳婦的女孩子,她可以認為是緣分,兩個長得很像媳婦的女孩子,那就難找了。


    安奶奶想到最近侄子那邊還沒來得及反饋消息,隻覺得,這是這是她這一生遇到的,比孫女丟了才差那麽點要人命的事兒了。


    那孩子,那孩子要是真的是自己的親孫女,她的命怎麽就那麽苦?!


    阿彌陀佛,救苦救難南無觀世音菩薩,請保佑我的孫女還活在世上,請保佑我的孫女免遭此苦。


    安奶奶痛苦的閉上眼,兩行熱淚流了下來。


    “媽……”看到老娘淚流滿麵的樣子,安圖再也顧不得鞋子濕不濕的問題了。


    他也頭腦發暈,頭皮發麻,心裏忐忑極了,“你是,你是……不會的媽,應該是長得像而已。”


    安奶奶因為有之前安然透露的消息打底,才敢把安圖說的女孩子往親孫女身上想一想。


    安圖是想都不敢想的。


    親生女兒還活著卻做了那樣的事和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女兒被人偷了下落不明這兩件事對他來說,如今都不知道哪一件更讓他難以接受了。


    安圖堅決不要相信今晚見到的ang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最好,最好她就是一個和老婆長得像女孩子罷了。


    反正,自己也沒對她做什麽,甚至,自己還看她可憐,大方的給她發了一萬的小費,讓她緩解家裏的經濟壓力呢,這樣他就不用為此感覺到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但安奶奶在這件事不允許他敷衍了事。


    和媳婦長的像的十幾歲的女孩子,哪裏是隨隨便便能遇到的呢?


    這麽多年了,他們家花了那麽多錢到處找關係也沒遇到一個,今年卻遇到了,怎麽也不能放過這個可能性。


    “你……”安奶奶隔著衣服,痛苦的掐了安圖的手臂一下,“你告訴我,你遇到的那個女孩子,到底在會所裏做什麽?”


    安圖,安圖心神恍惚的道,“就是服務員。”


    但安奶奶是有點不信的,她還不了解自己兒子嗎?


    安奶奶一個趔趄栽在了安圖的懷裏,眼前陣陣發黑。


    安圖生怕老娘暈過去,急急的補了句,“媽,她就是服務員,真的,這個你放心。”


    “真的?”


    別的事是堅決不能碰的。


    安圖知道,安奶奶也知道。


    安奶奶繃著最後一根神經,總算沒暈過去。


    她顫顫巍巍的扶著安圖站穩,扯著安圖的手臂在沙發上坐下,“你來跟我好好說說……說說她。”


    安圖隻好攥著一顆要爆的心,把今天晚上了解的信息跟老娘說了說。


    安奶奶靜靜的抹著眼淚聽完,才緩緩道,“上次然然回家跟我說……”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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