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桑月一直在山裏複核龍煜以前留下來的尋人檔案資料。把看到的殘影印在紙上,裝訂成冊隔空速遞到小董的手裏。


    因為龍煜日常不是在開會,就在開會的路上,不方便。


    小董雖然也忙,可他極少出現在一枝獨秀備受矚目的場合。在這個看重財與權的世界,他一個小助理就算憑空出現在某個地方,旁人也不會起疑。


    因為無人在意,就算他手裏突然出現一個文件袋,旁人也隻當自己眼花了。


    事關重大,她沒打算讓蘭秋晨送,以免出意外。


    遺憾的是,她依舊沒能精準地測算出那些失蹤人口的位置,可見修為不足仍須努力修行。而就算有人根據殘影認出那些位置在哪,大家也不敢輕舉妄動。


    技不如人,不得不憋著等待時機。


    “你說那些人搞出這麽多人命到底圖什麽?”一天晌午,蘭秋晨在桑宅的院裏和桑月閑聊,“就算他們現在避得開因果報應,終有一日會暴露,何必呢?”


    影視劇都這麽演的,真相終會大白於天下,壞人幹的事終會被揭露並且接受法律的製裁。


    就算法律奈何不了他們,老天爺也會降下懲罰。


    “現實太殘忍了,為了讓大家有活下去的勇氣,隻能在影視劇裏虛構壞人必遭報應的結局。”桑月無情地戳破她一廂情願的幻想,“當真你就輸了。”


    雖然胡家確實遭報應了,但禍患一直都在。


    以前胡家是聲名狼藉在國內待不下去,現在是有漏網之魚。人家不敢找強者晦氣,隻能遷怒她們這些仍有很大上進空間的小萌新。


    可以想見,她這過氣的小天後餘生不得安寧。


    蘭秋晨斜睨:“……”說話這麽直白會沒朋友的跟你講~。


    自從那天被不明來曆的人偷襲之後,她很幸運地在民宿擁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房間,不用給租金也不用幹活抵債。


    龍煜說阿桑是他龍家的合夥人,給她助理提供一間房理所應當,找盡理由隻為了讓她住得安心。


    她承了這份情,僅在晚上的時候偶爾回去。


    因為山上的靈氣濃鬱,外邊的太淡薄了,練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習慣了奢侈,突然讓她過起節儉的日子實在有點不慣,便趁阿桑仍在山裏抓緊練幾天。


    等阿桑回莊園練功,她就白天待在山裏,晚上回民宿那邊。雖然民宿就在自己的村裏,可總讓她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明明自己的家就在山上,卻有家歸不得。


    都怪那些該死的邪師!


    難得世界和平,有安穩的日子不過偏要搞那麽多事……兩人正聊著,山下鐵閘的門鈴響了,從監控裏看到來客是多時不見的鍾虹。


    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身上無異常,便開門讓她自個兒徒步上山。


    “怎麽有空過來?”等她來到桑宅的門前,茶點、鮮果和鮮花已經擺在桌麵,蘭秋晨好奇地打量她一眼,“你的車呢?”


    “心情不好不宜上路,我坐車來的。”火車坐了三天三夜,然後是高鐵,再坐班車。把行李袋扔到一邊,鍾虹一臉滄桑地坐在兩人的對麵,笑道,“我能在這裏住幾天嗎?”


    不能的話,她就到外邊找旅館了。


    這個自己作不了主,蘭秋晨望向某山主,鍾虹也看著她。


    “不怕死便住唄,”桑月不以為意,“管住不管活,後果自負。”


    “……”鍾虹無語地望向蘭助理,“你們玩遊戲了?”


    “你也知道遊戲?”蘭秋晨盯著她微眯一下眼,“瞧你這無精打采的,栽了?還是你家人淪陷了?”


    “沒有,”鍾虹擺擺手,“那些神奇遭遇離我們這種普通人家太遙遠了。”


    有人慶幸,有人遺憾卻不敢主動玩,名副其實的又菜又慫又想玩。


    蘭秋晨:“……也不是很神奇。”


    桑月:“……挺普遍的。”至少她最近幾乎天天見。


    “我離婚了,”鍾虹不好意思道,“索性請假出來散散心。”


    除了婚假,她已經幾年沒休過年假,索性一次休完,所以今趟假期有兩個月呢。


    “你請那麽多幹嘛?”蘭秋晨替她犯愁,“現在世道那麽亂,到處是遊戲陷阱,一不小心便栽坑裏爬不起。趁沒中招還是趕緊回去吧,離婚也不用出來啊。”


    自從住在民宿,她對怨陣的了解比以前深刻多了。


    所幸,那個遊戲還沒來到蘭泉台,侄兒們隻在網上聽過,沒見過。現在學校的老師每天上下課都必須強調一遍,別玩遊戲,別玩遊戲。


    若有解不開的心事,記得找小夥伴或者老師、家長傾談。


    進遊戲的玩家多半不是自願的,往往因為心理上的偏執被拽了進去,從此生不如死。還好她侄兒沒什麽執念,尤其家裏有錢之後,小日子過得可舒心了。


    父母不再逼迫他們學這個學那個,上各種培訓班。


    讓侄兒們感到舒適之餘,開始報學自己感興趣的課程,完全不用兄嫂操心。


    “為什麽離婚?出軌?婆媳不和?”難得有瓜送上門,桑月既好奇又感慨,“愛情果然是最善變的情感哪。”


    靠不住,真的靠不住。


    麵對熟人,她一般不動用天眼通窺探別人的隱私。吃瓜嘛,最好是聽當事人自己說出來。


    “你戲別這麽多,”蘭秋晨哭笑不得地吐槽,“你成天躲在山裏,見過幾段愛情了?”


    桑月無語望她,蘭某人先是微怔,旋即想到了什麽一臉謙虛地認錯:


    “我錯了,你是見得比較多。”


    桑貴人下山擺攤的那兩天,見過的每一對愛情幾乎都是致命的,難怪她有此感慨。


    “再甜蜜的愛情也抵不過日常相處的矛盾,”鍾虹笑了笑,“婆家擔心我異人的身份會給家人帶來災難,就離了……”


    原本她和丈夫說好,不必理會家人的一些過激的言論。


    可隨著關於恐怖遊戲的謠傳越演越烈,公婆背著丈夫找來她的單位,直接給她跪下了。其實,她和公婆一直相處和睦,就算有爭執也不至於黑臉到天明。


    無奈,她異人的身份讓公婆耿耿於懷了許久,實在擔心她害了自己兒子並禍及家人。


    “這怨不得他們害怕,”基於最近發生的事,蘭秋晨很理解對方公婆的怯懦心態,“他們才是普通人,你不是,咱都不是。”


    所以都離家人遠遠的,不敢奢求普通人的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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