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青雲居,雲釉夫人居所。


    “為什麽,為什麽……”


    身著一席妖嬈繁複的露肩碎花裙,梳著一個人妻發髻的雲釉,在等候了整整一天後,眼見天色已晚,終於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精致仿佛臻冰雕刻的麵容此刻卻是愁雲滿布,一雙淡藍色眼眸之中也滿是焦躁不安。


    就這樣起身來回踱步了許久,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忽的抓起桌上的茶杯,一把將之摔的粉碎。


    “為什麽,為什麽這一世會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是造成的動靜過大,驚動了外邊雲芸,小姑娘慌忙跑進來,看見滿地狼藉的玻璃碎屑,頓時露出一抹驚疑之色。


    “師尊,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在雲芸印象中,這還是師尊頭一次這般失態。


    印象中的師尊原本是個古板冷漠的性格,麵對什麽事都能淡然處之。


    盡管後來突破元嬰後師尊不知為何性情大變,就連自己的道號名字都改了。


    但待他們這些門人弟子還是如往常一樣隨和,從來不會在她們麵前發火。


    可今日不知為何,師尊居然如此失態?


    “芸兒,本宮來問你,為何這三日以來,墨兒都沒來給本宮請安?”


    而看見雲芸進來,雲釉仿佛還未反應過來一般,有些恍惚的抓住她的胳膊,失神道。


    這也是她一直苦惱的事,原以為重生以後,她可以改寫當初令她後悔的結局。


    “墨兒?”


    雲芸微微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墨兒是誰。


    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三日前,前來拜訪師尊的那位新加入宗門,卻名聲不怎麽好的小師弟。


    “師尊,您說的是翼風侯府世子韓墨吧,他為何會來給您請安啊?”雲芸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那日你也在廳外聽著,難道沒聽到本宮告訴墨兒,讓他沒事就來青雲居找本宮嗎?”


    “可是師尊,雖然您是他母親的舊友,但我聽聞這位小師弟是個紈絝。


    如果傳言不假的話,以他的紈絝性格,又怎麽可能像那些乖巧聽話的晚輩一般,乖乖來給您請安呢?”


    這也正是雲芸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聽師尊的話,似乎是很希望韓墨來此給她請安。


    但距離那日已經過去了整整三日時間,韓墨別說是來給師尊請安,連出現都沒出現過。


    是的,沒出現過。


    自從那日在廳外聽說了這個韓墨是師尊的故人之子,雲芸就特地留了個心眼,讓熟悉的外門弟子去打探一番韓墨的情報。


    主要是這韓墨名聲太臭,若是一般的新弟子,她自然不會如此。


    結果誰知這不打探還好,一打探卻發現,這個韓墨自從三日前參加入門典禮後,整個人像消失了一般。


    之後的無論是長老講法,還是外門六堂帶領新弟子執行初次宗門任務,亦或是外門弟子的修煉秘地內,都見不到此人的蹤影。


    也就是說,此人就像是翹課的學生一般,剛一加入宗門便翹掉了所有宗門活動,甚至連修煉都不願去。


    一般弟子若是剛入門就敢如此隨性而為,或許早就被逐出宗門了。


    可偏偏此子背景深厚,有外門執法堂長老力保,所以也沒有人敢追究此子到底去了哪。


    不過也因此,足以說明謠言不虛,如此肆意妄為,看來此子確實是個紈絝。


    所以對於韓墨不來給師尊請安這件事,雲芸倒是認為沒什麽問題,甚至她巴不得韓墨這個紈絝不要來騷擾師尊。


    然而……


    “芸兒,你在胡說些什麽,本宮不允許伱這麽詆毀墨兒,要是下次再讓本宮聽見你說墨兒是紈絝,本宮可要責罰你了!”


    雲芸:“???”


    雲芸瞬間瞪大了雙眼,顯然沒料到,師尊為了一個名聲差到極點的紈絝,竟要責罰自己心愛的弟子。


    “嗚嗚,師尊,對不起,芸兒知錯了。”


    不過雲釉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聖旨,所以很快她就服軟,露出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


    “下不為例,還有你之前派人打探墨兒的事,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以後少做些多餘的事。”


    “是,師尊……”


    盡管心中異常不理解,為何韓墨在師尊心中的地位會如此之高,但雲芸還是連忙答應了下來。


    “好了,你下去吧,之後若是墨兒來了,你要第一時間稟告本宮。”


    如此吩咐的一句後,雲釉也沒再管雲芸,依舊在原地踱步,嘴裏喃喃念叨著“不應該啊”、“為何會不一樣”等雲芸難以聽懂的話語。


    “師尊,您不必如此焦慮。或許是您那日表現的太過熱情,嚇到了這位小世子,所以他才不敢來的……”


    眼見自家師尊還是一副焦慮的狀態,雲芸又如此安慰了一句。


    “你剛剛說什麽?”


    原本這隻是一句隨口的安慰,卻不想聽了她的話後,雲釉頓時停住的腳步。


    “師尊,您不必焦慮。”


    “不是這句,是後一句……”


    雲釉忽然上前兩步,一把抓住雲芸的肩膀。


    這給雲芸嚇了一跳,但她還是老實回道:


    “我說師尊表現的太過熱情,嚇到韓墨了!”


    而這句話仿佛點醒了雲釉,讓她瞬間宛如醍醐灌頂一般,想清楚了劇情忽然變得不一樣的緣由。


    沒錯,芸兒說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之前本宮表現的太過熱情,這是前世並未發生的事,這才導致無意中篡改了原本的劇情。


    好在這一切才剛剛開始,還有挽回的餘地。


    墨兒,接下來本宮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按照前世一般與你再次重逢。


    墨兒,讓我們再續前緣。


    本宮……允許你孝心變質!


    ……


    ……


    同一時間,雲冥山脈,百妖城狐妖三族領地。


    在狐妖三族領地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座完全仿造人族王宮建造的巨大宮殿。


    此地也是曆代狐妖三族女王居住的場所。


    “該死的魔子!”


    砰——!


    此刻王宮的正殿,塗山月憐正高坐白骨玉座上,滿臉焦躁,怒不可遏地一掌拍碎了一隻寶座的扶手。


    “該死的人族魔子!”


    將扶手拍碎後,她忽的站起身來,來回在高台上踱步,那副滿臉焦躁的模樣,就像是一隻處於發情……咳,炸了毛的狐狸一般。


    “女王陛下,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老祖宗也說了,眼下還是要以封華州這邊的戰事為重……”


    也是在此時,殿下候著的一群狐妖之中,忽有一妖站住來提醒她。


    此妖乃是狐妖一族守舊派的半妖,也是忠誠於狐族老祖一脈的。


    “閉嘴!”


    然而,他提醒的話還未說,塗山月憐卻是瞬間轉過身來瞪了他一眼。


    隨即她袖袍一揮,一道青色的狐火焰自其袖袍中飛,瞬間將那說話的半妖包裹其中,繼而灼燒殆盡。


    裝飾奢華的大殿上頓時多出了一灘黑灰,那半妖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整個人仿佛人間蒸發一般,被元嬰期的強悍妖火,燒的連骨頭渣都沒有剩下。


    塗山月憐不愧是玉麵狐王,一言不合,便將手下一位半妖滅殺,盡管這位半妖是忠於狐族老祖的守舊派。


    如此很辣的行徑,頓時將下方的一眾狐妖,嚇得跪倒在地,心驚膽顫,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直到此刻,她們才想起來眼前這位沉睡了四年的女王陛下,曾經是一位狠辣無情,封華州人人談之色變的可怕女王。


    當然除了性格因素外,此刻塗山月憐的心情確實分外焦躁。


    沒辦法,誰讓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居然被一位人族魔子給……當著丈夫的麵強推了。


    也怪這位半妖太過得意忘形,不小心觸了她的黴頭。


    而這群妖族當中,也隻有龍戰天稍有些膽量,在眾妖都不敢出聲時,這位龍王贅婿站得出來,小聲勸誡道:


    “夫人,你消消氣,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事後再如何憤怒也是於事無補,眼下前方戰況吃緊,咱們應該聽老祖宗的,把注意力轉移到對封華州的戰事上來……


    至於那個人族魔子,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收拾他。”


    盡管此刻龍戰天也是異常憤怒,甚至恨不得立馬離開雲冥山脈,去找到那人族魔子將其碎屍萬段。


    但理智告訴他,以他如今的實力,遠遠不是那位人族魔子的對手。


    何況根據那日的情況來看,這位人族魔子應當有聖地的背景,眼下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對抗對方身後的勢力。


    所以,眼下他還是繼續執行他的計劃,先獲取塗山月憐的好感,以及狐族老祖的信任,然後利用狐族的資源強化自身,慢慢恢複修為。


    隻要等到他恢複全盛時期的修為,不,哪怕隻恢複了三成修為,他都敢隻身殺入天海洲,將那給他帶了一頂大帽子的可惡的魔子,虐殺至死。


    沒錯,大帽子,還是綠色的。


    戴上這頂大帽子的他自然是不好受的,若是僅僅隻有這樣的話倒也算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龍王報仇,十年不晚。


    可問題是,如今他連能屈能伸的那樣東西都已經永遠失去了。


    這,也是拜那魔子所賜。


    好在,因為這魔子的橫插一腳,他討好塗山月憐的計劃似乎快要成功了。


    而令他產生差點要攻略塗山月憐的錯覺是因為,在塗山月憐回來後,或許是二人同仇敵愾,或許是對方終於念著他這個丈夫的好……


    總之,塗山月憐,不,夫人居然罕見地對他敞開了心扉,居然在他麵前傾訴了一頓。


    那日他被強行喂下元陽丹,神誌不清,其實記不得太多的事了。


    也壓根不清楚,夫人在飛舟之中遭受了魔子的何種摧殘。


    而夫人或許是念及二人有著共同的仇人,於是便將那日發生的事詳細地、完完全全地還原了一遍給他聽,並痛斥魔子的惡劣行徑!


    是的,完完全全的還原!


    事情的起因如何,發展如何,結果如何,包括魔子如何以奇怪的馭獸法術操控她的身體,如何給她戴上項圈,如何不顧她的意願強行侵犯她,又是如何逼迫她求饒,甚至最後還強迫她喊“爸爸”……


    其中連對方脅迫的言語、強迫的動作、二人用了什麽姿勢,還有戴上項圈、喊爸爸這些……塗山月憐一個細節都不放過、事無巨細地向他傾訴了一通。


    說完後,她麵色一片通紅,嬌軀微顫,看樣子也是被氣的不輕。


    她的雙眸更是一眨不眨緊盯著他,似乎想看他的反應。


    對此,龍戰天覺得自己的反應自然要讓夫人感到滿意。


    他聽完後原本就怒火中燒,為了在夫人麵前展現展現出身為丈夫的應有的表現,他更是露出的義憤填膺的神色。


    他痛斥魔子的種種惡行,而尤為令他感到憤怒的是,這該死的魔子,居然在侵犯夫人的同時,給他喂下元陽丹,讓他和母當康對壘。


    而事後他其實也思考過,對方為何會這麽做?


    目的也很簡單,這隻是那該死魔子的惡趣味罷了。


    隻是為了讓他聽到原本高高在上、宛如高嶺之花一般的妖王妻子,被粉碎一切驕傲,褪下一切冷漠,婉轉承……隻能屈服於對方的銀威之下的情景。


    沒錯,婉轉承歡。


    後來他隱約聽到了夫人發出的一些快樂的聲音。


    但事後夫人也說了,那是魔子強行逼迫她強顏歡笑,違心之下才會喊出來的,說是如果她不喊高興點,表現的快樂一些,就要狠狠折磨她,以及她那沒用的丈夫。


    夫人迫於無奈,才會喊出聲來,還喊的那麽快樂。


    龍戰天當時聽完就感動了,夫人居然在擔心他的安危,擔心他被魔子折磨,這才配合對方的。


    感動之餘,他也越發憤怒了。


    該死,該死,看看這魔子,幹的還是人幹的事嗎?


    強行輕薄受害者不說,還要對方表現出高興快樂的樣子,恨不得沉迷於他的骨頭之下,簡直就是個惡魔!


    這是何等的邪惡,又何等的惡趣味!


    這就像是牛頭人的行徑,原本偷偷摸摸的事,這魔子卻做的如此光明正大,還當著苦主,不,當著他本人的麵……


    他就像一個小醜一般,妻子被對方當著他的麵睡了不說,而且他還在門外與母當康……


    “該死的魔子,如此銀亂、下作,行事作風更是無恥之極,恐怕就是八荒世界魔道之中最邪惡的魔頭,都不及這魔子半分邪惡!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麵對夫人的傾訴,龍戰天的反應很真實,也很憤怒,甚至當場怒罵出聲。


    再看塗山月憐的反應,瞬間嬌軀一抖,眼眸之中濕意頓起,顯然是被他的反應感動的流淚了。


    看來夫人似乎十分滿意他聽完傾訴後的表現。


    這個姑且不說,現在恐怕整個狐妖一族,不,整個百妖城都知道他龍戰天,被人族魔子睡了妻子。


    還是當麵睡的,而他對此無能為力,隻能在門外對著母當康發泄怒火。


    這該死的人族魔子,天生邪惡,惡貫滿盈,居然如此羞辱他的妻子,羞辱他!


    龍戰天心中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


    誰讓他如今實力不如對方呢,甚至強如塗山月憐這樣的元嬰妖王,都栽在了對方手中。


    所以,也隻能等他恢複實力以後再尋報仇良機了。


    而就在他以為夫人能夠向他傾訴,似乎是對他打開了心防,如此距離成功攻略也差的不遠了。


    所以,這會他才會忍耐住怒火,對夫人好言相勸。


    然而,這番好言相勸,卻沒有收獲他預想的結果,反而……


    “你也閉嘴,沒用的男人!”


    啪!


    又是一個大耳刮子,龍戰天瞬間翻滾著被扇飛下了高台。


    他頓時懵了,也是在這時,宮殿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啟稟女王陛下,天鷹妖王來了!”


    “快,快請她進來!”


    塗山月憐這才收斂怒容,連忙讓屬下請人進來。


    不過她聲音中透著的幾分急切,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姐姐,我打聽到消息了,那小子就在天海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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