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別的世家兩頭下注不一樣,吳家善懂明哲保身之道,從來不參與天下勢力的紛爭,如此一來,最終不管誰奪了天下,都得讓天下安定,重新建立起秩序,恢複安穩。


    而吳家在江東底蘊深厚,根深蒂固,影響力涉及方方麵麵,想要穩固江東,就得拉攏吳家。


    當初楚太祖那麽強勢,也不敢將整個吳家滅族,僅僅隻是剪除了吳氏主脈,依舊要拉攏吳家。


    若是參與了天下勢力的紛爭,結,那結果就不一樣了,任何天下之主都不會允許一個勢力東山再起的,一定會想辦法剿滅。


    這個陳墨,千方百計想拉吳家下水,也不想想他的出身也配。


    ……


    吳長林離開了,陳墨歎了口氣,他是真想與吳家結為親家的。


    畢竟若是能和吳家結為親家,能少走很多彎路,能得到他們的一部分子弟和資源,還能借助吳家的影響力,招攬賢才。


    如果能執行到位,他手下內政人才匱乏的窘境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


    在大宋皇朝,不識字的百姓占比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剩下的那百分之十會識字的,幾乎都出自各地的世家鄉紳。


    這也就是為什麽,千百年來,朝廷隻能打壓世家,無法消滅世家。


    因為朝廷想要治理天下,就得依靠世家,你總不能任用一個不識字的農民幫你治理州縣。


    好,就算你排除眾議,真得任用一個不識字的平民幫伱管理州縣,他上任後,能當多久?下麵的人聽不聽他話?


    所以,皇帝知道世家無法消滅,隻能打壓,所以科舉誕生了。


    雖然科舉製使得政治上升的途徑更加公平和平等,並且擴大了官員的來源,但大部分考中科舉的人,依舊出自世家大族。


    不過吳家不願,他也不能強行納娶。


    發動戰爭,是要借口的。


    這個借口,得讓你站在大義上,而吳家並沒有惹他。


    另外,他目前想的是休養生息,隴右、豐州那邊都有戰事,他可不想和吳家平白無故的開戰。


    ……


    今天是宣和九年八月三日,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暖風習習。


    陳墨先後收到了耿鬆甫和南宮家的密信。


    耿鬆甫的建議,和陳墨所想的一樣。


    而南宮家的密信,讓陳墨心頭大好。


    南宮家急了。


    它終於知道急了。


    陳墨沒想到,南宮家竟然有一支近五千人的水師在天師軍中,被圍困在豐州,想讓他出手搭救。


    按理說,陳墨納了南宮如,和南宮家算是“一家人”,搭救是理所應當的。


    但誰都不是傻子,陳墨知道南宮家是兩頭下注,而天師軍那頭下得注的更多,自己這裏下得注少。


    而南宮家又並不想和他牽扯的太深,要不然也不會寧肯送個旁係女過來當妾,也不肯讓嫡女嫁給他為妻。


    這樣做的話,就算他這裏船沉了,南宮家大不了放棄南宮如,任南宮如自生自滅,就當投的這份錢打水漂了。


    但嫡女不同。


    隻是沒想到現在是天師軍那條船沉了


    就在這時,孫孟來到陳墨的麵前,在他的耳邊低聲道:“七夫人來了。”


    孫孟口中的七夫人是南宮如。


    和韓安娘她們自己論資排輩不同。


    陳墨下麵的人,是看哪些女人先後與陳墨為妾的。


    其中二夫人是易詩言,三夫人是韓安娘,四夫人五夫人是夏芷晴、夏芷凝,六夫人是梁雪,七夫人是南宮如。


    因為陳墨還沒娶妻,所以大夫人這個位子是空出來的。


    可即便是空出來,也不能讓人臨時先占一占。


    得到通傳後,南宮如款款的走了進來。


    南宮如來得匆忙,妝都未化,雙眸還有些泛紅,之前好像哭過,一進來,便是泫然欲泣道:“夫君。”


    “如兒這是怎麽了?”陳墨上千握住了南宮如的小手。


    “求夫君救爹爹一命。”南宮如抬手掩淚,旋即說道:“剛才嫂嫂來了,說.說.”


    南宮如將事情的原委徐徐說了起來。


    原來,南宮如的父親南宮獻,也在南宮家的這支水師中,任三營校尉,本意是為了南宮家在天師軍中爭取一定地位的,卻沒想到被圍困在了豐州,南宮如也是聽馬氏說後才知道的。


    在之前,南宮如隻知道父親被家族外放了出去,具體做什麽卻並不知道。


    “……”


    陳墨眉頭一挑,擱這等我是吧。


    大家族就是大家族,目光看得就是長遠。


    陳墨猜測,就是因為南宮如的父親在這支水師中,南宮家才特意選出南宮如給他為妾的。


    人家早就做好了準備。


    現在嶽丈就在豐州,就問你救不救吧?


    看著南宮如哭得梨花帶雨,我見尤憐的模樣,陳墨將她摟進懷裏,輕撫著肩頭,慨然道:


    “如兒我們是一家人,你爹即是吾爹,你娘即是吾娘。如今嶽丈大人被圍困在豐州,為夫豈能不救。”


    “夫君.”南宮如感動的哭了,依偎在陳墨懷中,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是難辦成的,可夫君為了她,居然不假思索的便答應了。


    “若是夫君需要花錢的話,妾身可以從川海調一批錢糧牲畜過來,幫夫君疏通關係。”


    “你哪來的錢糧.”陳墨話說一半,看到南宮如乞求的眼神,頓時悟了。


    敢情她之前並沒有坦誠相待,沒有完全的投入進來。


    “這些是爹爹幫妾身攢的嫁妝,上次的嫁妝,是家族給的,所以.”怕陳墨誤會,南宮如解釋了一句。


    “不用,這點錢我還是有的,還是留給二老養老吧。”陳墨道。


    陳墨覺得南宮如家在南宮家就是個旁係,能有多少錢。


    但南宮如後麵的話,驚呆了陳墨。


    “爹和娘要不了這麽多錢的。”南宮如道。


    “還有人嫌錢不夠花嗎,買幾座大宅子就沒了。”


    “爹娘不缺宅子,而且一百多萬貫錢,總不能全買宅子。”


    “多少?一百多萬.貫?”陳墨傻了。


    “之前爹爹是幫家族在海外跑船的,跑了十幾年,還是有些積蓄的。”南宮如說道。


    “那也是你的錢,我怎麽能要你的嫁妝。”陳墨正氣凜然道。


    大宋皇朝,貴女出嫁都是有嫁妝的,而且嫁妝屬於自己,若是妻子不拿出來補貼家用,丈夫是無權動的。


    “夫君剛才不說了嗎,我們是一家人,妾身的,即是夫君的。”南宮如將臉頰貼在陳墨滾燙的胸膛上,俏臉暈紅。


    安撫好南宮如後,陳墨當即給淮王寫信。


    不是讓自己不要插手豐州的事嗎?


    那你怎麽也得要給點好處吧。


    把這支水師放過來,沒問題吧.


    ……


    淮王收到陳墨自虞州發出的密信時,已經是八月二十日了。


    距他發給陳墨密信,到收到陳墨的回信,都快三個月了。


    原以為陳墨會摻和進來,卻沒想到這小賊居然待價而沽。


    脛縣,此地如今是淮王大軍的大本營,共集聚了十萬大軍,且還有人馬陸續從各地趕來,顯然是要將天師軍一舉消滅在豐州。


    大帳中。


    淮王坐於上首,下麵是淮王府的幕僚以及將軍。


    “這是陳墨回信,都看看吧。”淮王把陳墨的密信放在了桌上。


    第五浮生正要去拿,結果卻被劉計搶先一步,劉計拿到密信後,還挑釁似的看了第五浮生一眼。


    因為陳墨遲遲沒有回信的原因,讓淮軍內部以為陳墨會和天師軍勾結在一起,所以導致當初促成互不侵犯條約簽訂的第五浮生在淮王的這個“團隊中”,威望大減,而之前抨擊過第五浮生的劉計,得到了淮王的寵信。


    第五浮生皺了下眉頭。


    然而劉計見密信上的內容並不是他想看到的,臉上的喜色少了幾分,不過還是有利用點的。


    他當即口誅筆伐了起來:“王爺,屬下早就說了,這陳墨就是個小人,不能與之為伍,可某人就是要固執己見。


    現在此賊借著此事,竟敢獅子大開口向我們索要豐州北邊十四城,這明擺就是趁人之危,坐地起價,要地盤還不夠,竟還要我們放一支天師軍的水師過去,簡直無恥之尤。”


    “劉計,有什麽話就當著我的麵講,少在這裏給我陰陽怪氣。”第五浮生輕喝一聲。


    “哼。”劉計冷哼一聲,把密信給了第五浮生,道:“自己看看吧,這就是你看中的人,別說這密信是偽造的,你應該認識他的字跡。”


    第五浮生帶氣似的一把奪過,看完後,臉色也是微沉。


    這信上的要求,的確是獅子大開口。


    豐州北邊十四城,等於要走豐州一半的地盤了。


    還要放走一隻天師軍的水師。


    什麽力都沒出,就要這麽多,這不是把別人當冤大頭嗎。


    當他殊不知的是,陳墨就是故意這樣寫的。


    因為無論自己說什麽,淮王都是會壓價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把價抬高,這樣中間就會空出一段很長的談判空間。


    而若是直接說明自己的底價,指不定會被壓出什麽樣。


    談事,不就是這樣談的嗎。


    看到第五浮生的表情,劉計再次得意了起來:“我可有一句話說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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