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韓三的話說得很有道理。


    衙門裏的那些老爺,根本不會把他們的命當命。


    現在又發生這等事,官府知道,肯定不會饒過他們的。


    甚至是家人孩子...


    想到家人孩子,有人頓時慌了,道:“俺聽說這等死罪,是會連累家裏人的,現在俺跑了,那俺家裏的媳婦孩子...”


    “還有俺媳婦孩子,官府的人肯定會把他們抓起來的。”


    “不行,我得回去帶著我爹娘一起跑。”


    “……”


    人群頓時騷動了起來。


    眼見情勢有些失控,韓三大喝道:“你們這樣一個個回去,隻是自投羅網,說不定官府早就知道了,就等你們送上門去。”


    “那不回去咋個辦,俺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媳婦孩子被衙門的人抓走吧。”一名中年男子說道。


    “對呀,俺們不能不管家裏的親人。”眾人跟著說道。


    “吵什麽吵,吵什麽吵?”


    大韓村的人叫嚷了起來,然後站在韓三的身旁,給韓三壯聲勢。


    大韓村的這二十來人,都沾了官兵的血,不僅如此,還都穿著官兵的盔甲,手拿著刀。


    他們站在一起,硬是把三四百人給震住了。


    韓三身材魁梧,穿著盔甲,又拿著官刀,十分有壓迫感,他拍著胸脯道:“放心,我有辦法,你們這樣一個個回去,肯定不行,咱們一起下山,然後接著你們的家人進山當匪寇,我們這麽多人,就算有官府埋伏,也能相互照應。”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覺得這樣可行。


    韓三再趁機說道:“既然覺得可行,那你們以後都得聽我的,放心,北邊的天師軍快打過來了,我們先在山上待一段時間,等天師軍過來,我們就加入天師軍,到時說不定不僅能活,還能過上好日子。”


    “韓三,隻要你能把俺媳婦接上山,俺...俺就跟你。”


    “俺也是。”


    “俺也一樣。”


    “...”


    “好,既然兄弟們如此看重,那俺韓三絕對義不容辭,不過既然決定上山當匪寇,那糧食肯定不能少,你們說說,城外誰家糧食夠多。”韓三大笑幾聲後,道。


    此話一出,人群再次一震。


    如今這世道,城外誰還有糧食多。


    “我村有一戶,定然不缺糧。”就在這時,人群走出一人,顫顫巍巍的說道。


    韓三瞥了那人一眼:“你叫什麽?你村裏哪戶人家糧食多?”


    “我叫劉樹,福澤村的,村裏的陳家,天天大魚大肉,肯定不缺糧食。”劉樹道。


    “福澤村陳家?”韓三眼眸一眯。


    身旁同族的人好像記起了什麽,低聲道:“韓三哥,安娘不就是嫁給了福澤村的陳家嗎?”


    聽到同伴的提醒,韓三漸漸想了起來,然後道:“你說的陳家,可是陳洪一家。”


    “陳洪...”劉樹嘀咕了一句,突然記起陳墨的哥哥就叫陳洪,旋即道:“不錯,就是陳洪一家。”


    但誰知他剛說完,韓三頓時變臉:“幹你娘,那是我侄女婿家。”


    聞言,劉樹色變,臉色都白了,正要求饒的時候,韓三又道:“不過經你這麽一說,陳家好像確實挺有錢的。”


    韓三對韓安娘並不關心,因此他對陳家的記憶,還停留在陳家花大價錢娶他侄女韓安娘,因此在他的眼裏,陳家確實是個“大戶”。


    隨後,韓三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不過為了兄弟們不餓肚子,就算是是我侄女婿一家又如何,我找陳洪借些糧食,他們應該會答應。”


    說著,韓三也記起了什麽,道:“不過我聽說陳洪不是死了嗎?”


    韓三看向劉樹,一臉疑惑。


    “陳洪是死了,但他弟弟還在,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弟弟陳墨好像變了個人,村裏的人都說他成武者老爺了。”劉樹說著還把目光移向同村的人。


    “沒錯,墨哥兒最近變得好厲害,他不僅能一個打十幾個人,連野豬和熊瞎子都能殺。”同村的一人道。


    對此,韓三並不為然,武者老爺又如何,他們之前殺的百夫長,不也是武者。


    他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一個人?


    況且,他們是親戚,或許到時能讓那什麽陳墨的跟自己幹。


    ……


    陳家。


    地窖裏。


    兩家人剛吃過晚飯。


    地窖裏的環境,肯定是沒有上麵好的。


    為了節約用水,吃過的碗筷,也隻是用抹布擦幹淨,還要各自單獨收起來,免得弄混了第二天用成別人的了。


    韓安娘還係著圍裙,和劉氏、張爹、張娘說著話。


    宋敏帶著張河的孩子棒頭在玩。


    陳墨在指點張河練刀。


    唐刀揮動間,帶起一片勁風,一旁的燭火微微搖曳著。


    練完刀後,張河趁著休息的間隙,說道:“墨哥,既然韓三郎殺官連累你被連坐,那那些跟著他一起逃進山的人,他們的家人豈不是也得被牽連……”


    陳墨點了點頭。


    “那衙門得抓多少人,我們村...”說著,張河沉默了。


    他們是在地窖裏躲起來了,可上麵還那麽多村民呢。


    不說救他們,張河覺得可以提前提醒他們一下的。


    陳墨知道張河想說什麽,他抬起唐刀,刀身與雙眼平行,手指輕輕撫過唐刀,一雙冷厲的眼眸映照在光滑的刀身上:“放心,我會出手的。”


    “嗤啦...”


    刀身收回刀鞘中。


    陳墨看著那搖曳的燭火。


    拉攏人心,就得在局勢最為危急的時候,才能起作用。


    就在這時。


    上方有土掉落。


    地窖裏做了承重,倒不擔心坍塌。


    陳墨豎起雙眼,眼眸一眯:“上麵來人了。”


    張河一震:“衙門的人?這也太快了吧,下午剛說完,晚上就來了...”


    正在說話的韓安娘幾人連忙閉嘴。


    宋敏懂事的捂住了棒頭的嘴巴,一邊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陳墨挑了挑眉,以他在村裏的威懾力,村裏人,沒幾個敢來他家的,尤其他家目前熄燈的情況下,隻有官府的人。


    這動作確實太快了些。


    “嫂嫂,你們待在這裏別動,我上去瞧瞧。”陳墨拿上唐刀,對張河說道:“水哥兒,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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