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陽縣不大,但挺堅固,再其城東四十裏,還有一個黃土鎮,同樣非常堅固,但黃土鎮則是由楊名貴麾下的另一名將軍去攻打。


    陳墨再去要糧,不用想,肯定是遭拒了。


    袁又春咬死是撥了三百石糧食,拒不承認隻撥了一百石,而三百石夠陳墨的軍隊用半個月的,所以斷然是不會給陳墨糧的,


    陳墨也有預料,之所以還要去問,隻是為了後麵在每個關節都有理由去辯駁。


    虎捷軍打仗毫無章法,八月四日到了,當天就宣布明日就攻打泉陽縣。


    在這之前,對泉陽縣根本沒有去偵查。


    比如敵人有多少?


    在哪裏?


    有無馬隊,士氣如何?


    周圍有沒有敵軍的友軍活動?哪裏可以籌集糧草,袁又春幾乎一個都答不上來,反而借著自己是統帥的名頭,命令陳墨的軍隊為先鋒,明日發起對泉陽縣的第一波進攻。


    陳墨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想拿他的人當炮灰,沒門。


    就算袁又春拿軍令威脅,陳墨也不帶怕的。


    想要我配合可以,送死想都別想。


    最終決定,明日各派一千人,發起佯攻試探一二。


    這條,陳墨答應了。


    分開後,陳墨聽取孫孟的意見,停駐紮營,刺探敵情。


    這說起來有些結硬仗寨打呆仗的意味,但卻是非常穩妥的應對策略。


    而且此次陳墨出名是為輔的,可以沒有收獲,但一定得盡最大的可能減少損失,讓他不計成果的往前衝,想都別想。


    ……


    夜色漸暗,剛過戌時,大軍休息。


    士兵們分成兩波,一波歇息吃飯,另一波則負責警戒巡邏。


    後勤隊緊鑼密鼓的照顧牲畜,和少數的十幾匹戰馬,調鹽水喂精飼。


    陳墨坐在一塊青石上,借助著旁邊的篝火,在給耿鬆甫寫信,這時陳墨之前跟他約定好的,報平安。


    寫完信後,孫孟提著信鴿走了過來。


    這信鴿,是原先守備軍的,老早就調教好了。


    將寫好的信件經過簡單的加密後,綁在信鴿鳥腿上,放飛了出去。


    隨後陳墨問孫孟,道:“士兵們的家書寫得怎麽樣了?”


    所謂家書,其實就是遺書,戰場上瞬息萬變,誰知道現在還活著,下一刻會不會就死了,所以要提前寫好家書。


    若是陣亡了,那麽家書在戰後就會送到士兵家人的手裏。


    若是活下來了,家書也不會焚毀,而是留著,等到下次用。


    “都寫好了。”孫孟道。


    “啊”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女子尖叫聲。


    陳墨一愣,讓孫孟派人去查看一下。


    很快,陳墨得知,剛才女子的尖叫聲,是從虎捷軍軍營中傳來的,虎捷軍的士兵在享樂,而女子的尖叫聲,是軍營中的營娼發出來的。


    陳墨微微一愣,繼而就恍然了。


    營娼也叫營妓、軍妓,自古就有,剛開始設立的目的,是為了解決單身無配偶軍人的性需求。


    後來發現營妓能減緩士兵的壓力,且在開戰之前能鼓舞士氣,便留存了下來,一直未斷過。


    之前他聽魏青說過,青州軍中就有營妓,一部分是從當地的青樓、勾欄征調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有罪之臣的妻女。


    不過軍中的營妓,都帶有半強迫的性質,因為軍中的待遇並不好,一旦征調過來充當營妓的女子,大多數可能會死在軍中,並且為保障軍隊後勤,還要做繁重的雜役。


    久而久之,若是不強迫,根本沒人來。


    且這種營妓製度,好處是大於壞處的,這樣最大的減少了軍隊攻破縣城後,對百姓的燒殺搶掠。


    “神勇衛和神武衛情況怎麽樣?”陳墨皺了皺眉,問道。


    “已經有一些士兵楚楚欲動了,虎捷軍的那群王八蛋,把營妓帶出營帳來玩,我們巡邏的士兵全都看到了。”孫孟道。


    “精力這麽充沛嗎,先來個十裏拉練。”陳墨道。


    “諾。”


    ……


    另一邊,袁又春對這種行為是縱容的,不僅是縱容,就算用鼓勵來形容都不為過。


    甚至還發表了,明日破城後,女人誰搶到就是誰的,錢財搶到誰就是誰的言論。


    此話一出,全軍士氣昂然。


    營帳中,夏芷凝取下了頭上的麵罩。


    軍中生活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好。


    首先,軍中條件簡陋,想天天洗澡是做不到的。


    其次,沒有伺候的人。


    最後,軍中終歸是男人的軍營,大夏天,幾千人聚集在一起,一陣晚風吹來,那種汗臭味,是十分酸爽的。


    對於基本沒過過苦日子,還是第一次“參軍”的夏芷凝,心裏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後悔不應該跟來的。


    而最讓她難受的是,行軍的這幾天,陳墨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且沒有給她統率的士兵。


    就在這時,營帳外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夏芷凝一愣,因為她聽出是陳墨的。


    現在這麽晚了,他過來是.


    夏芷凝玉容一紅,心裏有了猜測,但她第一時間做的不是什麽應對的方法,而是居然先整理起了衣冠、鬢發。


    劉澤早知道兩位小姐和陳墨關係,所以根本沒有阻攔,就放了陳墨進去,實際上他也阻攔不了。


    看著陳墨掀開帳步走了進來,夏芷凝當即拿起一旁的長劍,手放在劍柄上,做出一副要拔劍的動作,咬著牙瞪著少年:“你你來幹嘛?”


    陳墨扔給了她一副皮甲,道:“明天就打仗了,穿上,這皮甲是新的,沒人穿過,明天記得跟我後頭,小心別被亂矢射死了。”


    說完,陳墨就離開了。


    夏芷凝接住陳墨扔來的皮甲,一時怔怔出神,這混蛋是在.關心我嗎?


    雖然陳墨的語氣是冰冷的,但話語的內容則是濃濃的關心之言。


    “看來他心裏還是惦記自己的,之所以對自己冷冰冰的,還是被自己傷到了吧”


    這是夏芷凝腦海中繼而浮現出的念頭。


    反應過來後,她自己都被這個念頭嚇到了。


    但不管她承認不承認,此刻她的心情,要比之前好上不少,連嘴角都不覺的揚了起來。


    八月初五。


    兩軍先是派人在泉陽縣城下約戰,戰書射上去後,沒有回應。


    等兩軍組織兩千人佯攻時,泉陽縣也選擇了閉門不戰,選擇做起了縮頭烏龜,直到搭上攻城梯了,才開始反抗。


    由於陳墨和袁又春是不和的,雖然陳墨要配合對方,但肯定不願讓自己的軍隊送死。


    於是到了八月初六,商討完一起進攻後,兩軍才開始全麵進攻,並於當天下午,攻破了泉陽縣。


    這時兩人才發現,泉陽縣的守軍不足五百,有一半人,還是當地的百姓自行組建的,泉陽縣縣令,和當地的大戶,早就跑了。


    城中還剩下的,就是一些被蒙在鼓裏以及不願離開的百姓了。


    大軍入城,裏麵的百姓可想而知是什麽下場。


    神勇、神武兩軍有陳墨約束,士兵們不敢傷人,可虎捷軍陳墨就管不了了。


    進城後,虎捷軍士兵直接闖入民宅,奸淫婦女,劫掠錢財。


    陳墨手下諸人看得心癢癢,不過在軍紀以及家中妻兒的約束下,控製住了。


    他們和虎捷軍不一樣,他們有根據地,有房子和老婆孩子,不是一無所有。


    且他們受過陳墨所辦村學的教育,有道德的約束。


    但虎捷軍不同,他們的待遇沒有神勇、神武兩衛好,之所以還不散,就是靠著這點支撐了。


    有今天沒明天的,說不定下一刻就死了,你要我當好人、聖人,去伱娘的!


    信不信底下的士兵一擁而上砍死你。


    天師軍也就是因為這點造成的。


    它的出發點是好的,建立初期,也絕對是為百姓著想,但是隨著不斷的發展壯大,就變得有些不可控了……


    釋放人性的惡,誘惑力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還沒有後果的情況下。


    到晚上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一片人間煉獄了。


    唯有城西是一片安寧。


    因為這片地界是歸陳墨來“搶”,虎捷軍不得搜過界來。


    畢竟攻破一個縣城,裏麵的東西,肯定是要進行瓜分的。


    袁又春見狀沒有說什麽,因為他們虎捷軍已經占大便宜了。


    陳墨沒有劫掠城西百姓,隻是向他們收取了“保護費”,也就是一些糧食。


    這個就算陳墨不想收,也得收。


    因為若是無償保護的,底下的人會有意見的。


    影視劇讓子彈飛中,張麻子一行為什麽會散夥。


    還不是張麻子把銀子都還給了百姓,一點都沒有給兄弟留。


    你倒是大公無私了,可讓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你幹的兄弟怎麽想?


    你能保證他們也大公無私?


    尤其是現在這個狗日的世道。


    泉陽縣太窮了,大戶都跑光了。


    因此才劫掠了一日,虎捷軍就劫不到什麽東西了。


    八月九日,兩軍又出發了,朝著虞州的西南深入,企圖吞並整個虞州,黃土城那邊也是極為順利的被楊名貴麾下的另一名大將戴王民攻下了。


    八月十二日,陳墨和袁又春的軍隊又順利的攻下了一城,兩軍按照之前在泉陽縣說好的分額,進行了瓜分。


    同樣的,陳墨的軍隊,依舊隻是收取了有限的保護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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