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被陰影籠罩,王輝恍然回神,發現是李昊之後,才急忙道:“對…對不起,李統領,剛剛我…”


    “我隻是害怕事情被揭露,牽連到您身上,所以才…”


    他心有餘悸,雖然張城主被拿下了,但他剛剛卻沒有按照李昊的計劃行事,不知道這位李大人會不會因此遷怒於他。


    “無妨,你隻是個由頭罷了,無所謂。”李昊並不在意,王輝並不重要,隻是由頭和引子。


    隻是給其他人和撫陽城的一個理由而已。


    說服林將軍的理由,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略顯遲疑和猶豫,詢問道:“張城主,真有問題?您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他也不是傻子,本來以為李昊手段粗糙,隻是惡心惡心張城主。


    可看現在這種場景,卻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不然呢,我不早就和你說了。”李昊理所當然道。


    “他…他真的以麾下臣民性命修行邪術?”王輝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他在城主府中幹了三十多年,對張廉雲不說肝腦塗地,也算頗為忠誠。


    而在他的視角中,張廉雲也是一個比較合格的城主。


    甚至數次為了撫陽城中百姓與外來修行者發生衝突,頗有名聲。


    平日裏也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長久以來在心中形成的固有印象,讓他很難相信。


    甚至還認為這就是針對張廉雲的陷害,李昊和那林將軍沆瀣一氣,所以才強行定罪。


    隻不過這個想法剛剛浮現,便猛然聽見西院傳來動靜。


    轟!轟!轟!


    青龍繚繞,靈氣波動驚人,似乎發生了戰鬥。


    數道身影在半空中滑過,飛向那個方向,不多時戰鬥波動便停止了。


    鎖鏈聲鏗鏘作響,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被羈押而來,其身材佝僂,氣息萎靡,至林將軍麵前。


    “大管家!?”王輝不由得驚道。


    “大人…”有將領稟報道:“此人鬼鬼祟祟,被我們發現的時候,正意圖銷毀些什麽。”


    “並且不聽警告,更是想要逃離這裏,現被鎮壓。”


    “哼…你們這些虛偽的家夥,不過隻是殺了幾個螻蟻而已,城主大人可是四象境修行者,高高在上!”他厲聲喝道。


    高境修行視低境修行者為螻蟻,這是一個普遍現象。


    王輝瞠目結舌,看著眼前這個與往日裏慈眉善目,截然相反的大管家。


    此刻才幡然醒悟,原來這位李大人說的都是真的,城主大人竟然真的用麾下臣民修煉邪法!


    平日裏和藹的城主大人,暗中卻將他們視為螻蟻。


    “押下去。”林將軍擺擺手,他心中倒是沒有絲毫找到證據的鬆快感。


    因為在他看來,張廉雲之罪,本就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王輝神色複雜,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少年統領,隻感覺自己曾經的猜疑是如此的可笑。


    居然還懷疑對方是為了公報私仇,這分明是為了撫陽城除了一個禍害。


    否則,等張廉雲徹底喪心病狂之時,他們恐怕也難逃一死。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心生愧疚,低聲道:“李統領,之前是我誤會您了。”


    “甚至還認為您為人暴虐,不敢接觸,現在看來,是我見識太過淺薄了。”


    他一臉訕然,表達著自己的歉意。


    李昊自然不會在意他是怎麽看自己的,隻是掃了他一眼,隨口道:


    “我之前說過,事成之後會有好處給伱,想好了嗎?靈源晶還是什麽?”


    “真的?”王輝眼底綻放光彩,他隱約想起,李昊之前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不過,那時候他的內心都被惶恐與不安占據,根本沒把對方說的話當真。


    而現在,這位李統領在他內心中的印象完全變成了偉光正,他對這句話又變的深信不疑。


    王輝遲疑片刻,幾欲開口,最終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我能否把這個好處,給予我的兒子?”


    “你兒子?”


    李昊掃了他一眼,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隨意。”


    得到應允之後,王輝深吸一口氣道:“我兒子今年已經十六歲,我常在府中做管事還算有些積蓄,他目前已是鑄靈巔峰,隨時都可蛻凡。”


    “我想請李統領幫忙,讓他進入赤麟軍。”


    “進入赤麟軍?”李昊微愣,還以為是什麽要求,原來隻是進入赤麟軍。


    不過看著王輝忐忑不安的表情,他又恍然明白過來。


    赤麟軍可是王爺親軍,身份地位非尋常士兵可以相比,並且前途無量。


    如果有佼佼者能從赤麟軍中出來,到鎮北城乃至北境其他地方,都有很高的成就。


    而且有這份履曆在,基本上沒人敢隨意欺負,畢竟誰都不知道你曾經在赤麟軍中,有沒有和鎮北王接觸過。


    也不敢忽略你在赤麟軍中積累下的人脈。


    當然,赤麟軍的選拔也是極其嚴格,其首選便是自小在鎮北城中長大的少年,根係深植城中,極少吸納外城人。


    李昊一上來就指揮著赤麟軍做事,當然沒有這種直觀的感覺。


    但對於普通百姓而言,甚至王輝這種頗有地位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極好的出路。


    李昊不由得看向林將軍,林將軍坐鎮此地,城主府中不時有戰鬥的波動傳來。


    李昊兩人的對話自然也被他聽在耳中,他點點頭,道:“可,不過你們一家老小全都要搬往鎮北城。”


    “孑身一人入赤麟軍的,沒有這個先例。”


    “沒問題,沒問題。”王輝狂喜,連連俯首,這隨意幾句話,足以節省他們數代人的奮鬥。


    兒子成了赤麟軍,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世世代代都可以加入赤麟軍之中。


    如果出一個天資不俗之人,更是能一飛衝天。


    家族命運,自此改變!


    此時此刻,他感覺剛剛受到的心境起伏,所有的忐忑,恐懼與不安都是值得的。


    甚至,還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覺。


    畢竟,他和李昊的階層差距太大,對方就算利用他之後不給任何好處,也沒什麽。


    王輝歡天喜地的離開,準備回去收拾行李通知家人,然後等鎮鬼結束之後,便前往鎮北城。


    而隨著對整個城主府的搜查,一些細枝末節的證據也被找到。


    像是被掩埋在地牢中的半座陣法,堆積在庫房中大量樣式不同的乾坤袋,足有數千之多,來自各個地域。


    以及大管家等人的證詞,基本上可以證明張廉雲,的確在暗中用麾下臣民修煉邪法。


    這讓不少人心中一驚,看著李昊的目光也越來越奇怪。


    他們還以為,李昊隻是單純的報複之類。


    沒想到,張廉雲還真有問題,這下反而有了功勞。


    這他娘的找誰說理去?


    赤麟軍的士兵來來往往,堂中隻剩李昊,林將軍,蔣臣幻化成的道人,以及暗中的鍾奇四人。


    “你是北嶺道人的徒弟吧?”林將軍忽然把目光看向道人。


    雖然他使用了幻化神通,但顯然不可能瞞得過林將軍的雙眼。


    “您慧眼如炬…”蔣臣拱手,恢複真身。


    “你師尊讓你前來,不害怕我把你羈下?”林將軍語氣莫名。


    蔣臣臉色微變,諂媚道:“師尊告訴我,大夏的想法是大夏的想法,鎮北王的想法是鎮北王的想法。”


    “鎮北王這等英豪,絕不會利用我去脅迫我師尊。”


    林將軍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隻是警告道:“別讓其他人知道你在這裏。”


    “明白,明白…”蔣臣鬆了口氣,急忙再次幻化。


    而後,李昊告退,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去查看張廉雲的乾坤袋。


    鍾奇並未跟隨,留在了這裏,與林將軍商討一些事情。


    不過,走出中堂門,他又恍然想起來什麽,轉換方向,找到了一人,


    “陳大人…”李昊笑眯眯的看著眼前之人。


    陳紀,隨行的峻法司高層,化龍巔峰之境,也是負責看守張廉雲的人。


    “李統領…”陳紀穿著紫色黑蓮長袍,此刻心頭微跳,急忙拱手還禮,不敢倨傲。


    同時,心中揣測著李昊找自己的目的。


    “張廉雲還算老實吧…”李昊意有所指。


    “嗯,七根鎖神釘入體,他已經形同廢人。”陳紀謹慎的回答。


    “陳大人可不要掉以輕心,他畢竟是一尊四象境,不知有什麽樣的底牌。”李昊提點道。


    這句話多少有點不客氣,畢竟他是峻法司的人,看管人犯本就是他們的專長。


    要是換做別人,陳紀早就冷下臉,駁斥了。


    可麵對李昊,他也隻是勉強笑了笑:“李統領放心,我以項上頭顱保證,他絕不可能逃出去。”


    萬一他真跑了,要你頭顱何用?


    李昊腹誹,眼看這家夥聽不懂他的暗示,他隻好道:“我看,最好還是用一些更保險的方法…”


    “更保險的方法…”陳紀微愣,而後臉色大變,環顧四周,傳音道:“李統領,不可啊…”


    “就算他罪名確鑿,也不能隨便殺了他,不然大夏是要追責的。”


    “到時候你…”陳紀遲疑,改了口氣:“我肯定承擔不了,你還是別為難我了。”


    他本來想說“你我都承擔不了”,但仔細一想,李昊還真不一定有事,讓他頓感悲傷,隻能改口。


    “你怎麽會想殺了他?”李昊也有些愕然。


    他的行事風格雖然看似魯莽,但事後都有交代,大體上還在規則之中。


    他對突破規則沒有興趣,會付出很大代價。


    至少在沒有一定能力之前,不會去思考這件事。


    陳紀一臉無語,嘀咕道:“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讓他變成死人嘍。”


    李昊:“……”


    他搖頭,道:“廢掉修為什麽的,你沒考慮過嗎…”


    “唔…”陳紀沉吟道:“有鎖神釘在,他已經形同廢人。”


    “不過…”他話說了一半,忽然看見李昊麵無表情的樣子,頓時轉而道:“李統領提醒的也是,廢掉修為很簡單,我這就去辦。”


    “那就勞煩陳大人了。”李昊頓時笑道。


    陳紀也急忙回應:“都是為了大夏。”


    兩人扯了片刻,才各自分別。


    “你讓他廢了張廉雲的修為?”


    蔣臣得知後,有些驚異,道:


    “那鎖神釘的威能我也有所耳聞,是用陰死之氣浸染之釘,配合鎮魂秘術打造而成,四象境不可能掙脫開,連湮滅元神都做不到。”


    “他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不好說。”李昊搖頭:“當時在堂中,他原本已經要暴露出道種真相。”


    “如果他真暴露出來,那這件事又會徒生變故,但不知為何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蔣臣思索片刻,也道:“我當時也有些好奇,除非他還有把握之後從你身上再奪回來,所以才沒有泄露這件事情。”


    “畢竟東西一旦到了林將軍身上,那他再想奪回來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沒錯,廢掉他的修為,有備無患。”李昊點頭,他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陳紀去把張廉雲的修為廢掉。


    把修為廢掉,他再想掀起風雨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可一旦他被搜索元神,道種之事,恐怕也會泄露。”蔣臣又有些擔憂道。


    李昊並不擔心,看向蔣臣,道:“這就是你師尊的事情了。”


    “我師尊?”蔣臣愕然。


    “我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喪失在鎮北王那裏的信任,所以張廉雲必須死。”李昊淡漠道:“轉告你師尊。”


    “張廉雲是四象境,需要專門之人搜索他的元神,林將軍等人做不到,必須帶回鎮北城,回去的路上就是他動手的機會。”


    “如果他做不到,我就會將道種上呈鎮北王,換取另一份功勞。”


    鎮北王的信任與看重,是李昊現在行事的基礎,他暫時不想失去這些。


    蔣臣微愣住,而後泛起一抹苦笑:“沒想到,你都想好了。”


    這一點無可厚非,畢竟鎮北王目前還是李昊最大的靠山。


    如果換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


    與此同時,被各種符文包裹的房間中,張廉雲渾身被鎖鏈死死的禁錮住。


    稍微運轉靈氣之時,軀體表麵便會浮現一道道密集的黑色紋路。


    而後引起他軀體的一陣抽搐,伴隨著低沉的哀嚎聲,仿佛帶來了難以承受的劇痛。


    張廉雲咬牙切齒,雙眸之中滿是血絲,同時在內心咆哮道:“你剛剛為什麽不讓我把真相說出來,那兩枚道種就如此輕易的被他得去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說了又能如何,他又沒打開你的乾坤袋,完全可以推脫不知道,然後將東西上交上去,他依舊不會有任何壞處。”


    “那總不能因此放棄,眼睜睜看著他得逞!?”


    張廉雲內心的憤怒與絕望無法形容。


    本以為光明的前景近在眼前,但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階下囚。


    “該死,都沒把他視為目標,他竟然轉頭對付起了我!”


    “而且,我身懷道種,這件事應該無人知道才對。”


    那聲音回應:“他未必就是朝著你的道種來的,他隻是拿走了你的乾坤袋而已,作為一名四相境修行者,你的身家自然引人垂涎。”


    張廉雲眼神森然,在內心詢問:“你之前說有辦法對付他,所以才讓我不要急著揭露這件事情,到底什麽辦法,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方法很簡單,把你的身體交給我。”


    “不行!”張廉雲態度激烈:“這是不可能的,把身體交給你與死何異?”


    “我現在還有機會,你不要做夢了,我絕不會把身體交給你!”


    兩人在元神之中爭執,表麵看起來卻並沒有什麽異常。


    片刻之後,房間牆壁上的紋路黯然,房門被緩緩打開,陳紀走了進來,嘴裏還在嘀咕著什麽。


    “沒見過這麽膽小的,人都被鎖神釘封起來了,還害怕報複。”


    鎖神釘的威能,經過多年驗證,想掙脫,基本不可能。


    想到這裏,他搖搖頭,話雖然這樣說,但他也不打算糊弄李昊。


    張廉雲的罪責基本上已經被確定,最後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根據同僚們的說法,這家夥在兩年中起碼綁了超過萬名無辜百姓用以修行。


    以這個數量定罪,基本上都是抽離元神,受永世之苦。


    某種意義上而言,張廉雲現在就是個死人,廢除修為又花費不了太大功夫,李昊既然請他幫忙了,他也不想因此得罪那家夥。


    “唉呀,張城主,還好嗎?”他蹲下身來,臉上帶著滲人的笑容。


    “你想幹什麽?”張廉雲冷冷的看著他。


    “沒什麽,有人請我幫忙,讓你舒服舒服。”陳紀笑著,舒服舒服是峻法司的黑話,意思是再上點手段。


    揮揮手,他撕開張廉雲的衣衫,讓其赤裸上身。


    “唔…”他眼前打量著,然後手中浮現了一根寸長的紅針,又在虛空之中描繪了一個符號,落在張廉雲的皮膚之上,發出哧哧拉拉的聲響。


    然後他掏出琉璃無瓶,拔開瓶塞:“等會兒動靜有點大,你稍微忍耐一下。”


    “你到底想幹什麽,那小子還想幹什麽!?”張廉雲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瘋狂掙紮著。


    可惜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掙紮隻是徒勞無功罷了。


    “很快,很快的…”陳紀皮笑肉不笑,紅針如同幻影般狠狠的刺入張廉雲的丹田處。


    而後,他身體上的符號大放光輝,一縷縷精純的靈氣從紅針處被引了出來。


    陳紀眼疾手快,直接將琉璃瓶蓋在紅針上。


    “你要廢我修為!?”張廉雲感受著軀體之中不斷流逝的靈氣,厲聲咆哮。


    鎖神釘顫抖著,他想反抗然而,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一身修為付之東流。


    約摸一炷香後,陳紀心滿意足的收起了琉璃玉瓶,以其中精純的靈氣含量來說,也能賣個不俗的價錢。


    張廉雲像一條死狗似的躺在地上,眼神死死的盯著他,怨毒無比。


    “張城主…”陳紀將紅針拔了出來,輕笑兩聲,手掌打在張廉雲的臉頰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不要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要怪就怪那個拜托我的人吧,你應該知道是誰。”


    張廉雲幾欲瘋狂,此人在之前不過一個巴掌就能拍死,現在卻耀武揚威,極盡侮辱於他。


    陳紀起身,徑直便離開了房間,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臨走之時還不忘叮囑守在門外的士兵:“打起精神,他可不能出了意外。”


    房間中靜悄悄的,張廉雲心如死灰,不知過去多久,才響起一道空寂的聲音:“我答應你了。”


    話音落下,張廉雲的身體忽然劇烈抽搐起來。


    片刻之後才歸於平靜,嘴角忽然泛起笑意,眼神更是變的詭異。


    “終於,出來了。”


    “雖然修為不在了,但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畢竟…東西還在他身上。”


    ………


    “竟有兩枚…”李昊有些驚異的看著須彌空間。


    【幽冥道種:誕生於幽冥死地的道種】


    【元魄道種:誕生於元精之海的道種】


    張廉雲的乾坤袋中居然有兩枚不一樣的道種。


    他原本還以為隻有一枚。


    這多出來的一枚倒是意外之喜。


    房間中空無一人,蔣臣的身影也沒在這裏,去聯係他的師尊了。


    李昊暗中思索,北嶺道人應該不知道張廉雲手中有兩枚道種,否則蔣臣不可能不提及這件事情。


    他需要的應該是【元魄道種】,看說明應該就和生命有關係。


    他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這一枚,【幽冥道種】,這應是張廉雲細心培養的道種。


    其中黑霧翻湧,宛若自成一界,陰森詭譎至極。


    以鬼物作為養分,也不知能結出什麽玩意。


    這一枚自然而然的被他納為己有,隻不過研究了片刻,也沒什麽頭緒。


    張廉雲的乾坤袋之中,自然不可能隻有這兩枚道種。


    還有大量靈源晶以及不少氣數之物,他培養鬼物,然後供養道種,留下些許氣數之物也很正常。


    將所有氣數之物吞噬完畢,映照兩字也散發著璀璨光輝,已然隨時可以動用。


    靈源晶大約有近百萬之多,這當然不是他一個個數出來的。


    乾坤袋丟進須彌空間,自有說明。


    恰好剛剛從萬界誌中得到的【化佛】還沒充能。


    現在手中有大量靈源晶,他也不再猶豫,當即往其中灌注。


    直到蔣臣歸來,【化佛】才充能完畢,須彌空間中的佛陀虛影散發著微光。


    嘖…不僅把從張廉雲手中得到的靈源晶消耗一空,甚至還搭進去一些,身上隻有十五萬左右的靈源晶了。


    他暗自咋舌,不過仔細一想,能短時間內爆發出四象境實力,才消耗了一百多萬靈源晶實際上已經非常值得。


    正常情況下,百萬靈源晶,連比較差的開辟之物都夠不上。


    心情不錯,連帶著蔣臣都變的有些清秀,他道:“蔣兄,北嶺道人他老人家怎麽回應的。”


    蔣臣坐在椅子上,飲了口靈茶,又嫌棄地啐了幾口,“城主府就用這種垃圾玩意,連靈韻都沒有。”


    緊接著,他才道:“我師尊說沒有問題,他會幫你解除這個隱患。”


    李昊點頭,這點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殺一個被廢掉的張廉雲,對北嶺道人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到時候也能栽到陰司身上,還是那句話,反正他們又不能跳出來反駁。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師尊快扛不住了。”蔣臣道:“準確的說,是他布置的陣法扛不住了,陣破之時,那鬼物就會繼續衝來。”


    “無妨,鎮北城的人應該快到了。”李昊並不緊張,林將軍在發現通幽境鬼物出現的時候,就通知了鎮北王。


    按照通幽境的修行速度,應該很快就會抵達。


    …………


    撫陽城中某處,盧長老滿頭冷汗,看著眼前小陣中浮現的幾個字--


    “疑似通幽境鬼物朝撫陽城而去,如還未對李昊動手,請盡快,如果已經成功,請速速離開。”


    艸!


    以他這個年紀也不由得心中暗罵。


    通幽境鬼物!?


    他猛然起身,臉色變幻:“這地方怎麽會有通幽境鬼物,出現四個四象境已經夠詭異的了,居然還有通幽境!?”


    看著陣法中的黑色小字,他不由得又冷哼一聲,他倒是也想離開這裏,可問題在於,整個撫陽城都已經被陣法包裹。


    他現在就算想離開也走不了。


    “對李昊出手,我tm怎麽出!?”他沉聲咆哮,不由得暗道倒黴。


    當初自己真不該接下這個任務的。本以為把握不出手就可以了。


    可沒想到,居然被裹進了通幽境鬼物襲擊這種事情中。


    屆時,城破之時,有機會逃跑還好,要是沒機會的話…


    正思慮著,他眼神閃動,忽然透過牆壁,看向某個方向,他察覺到戰鬥的波動。


    並且不是一般的戰鬥波動,涉及到了四象層次。


    “那個方向,好像是城主府…”他暗自呢喃。


    很快,便有探子匆匆來報:


    “大人,城主府中忽然發生戰鬥,不過很快就消失了,隨即又爆發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戰鬥。”


    “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整個城主府都被嚴密封鎖,一部分赤麟軍從城外被調來。”


    盧長老眼神閃爍,命令道:“嚴密監察從城主府中進出的人物,與以往的信息情報作對比,確定有哪些常進出的消失了,”


    “明白!”探子匆匆離開。


    盧長老陷入了沉思,他並不知道城主府發生了什麽,但他相信林雲飛必然也知道,有通幽境鬼物正在路上。


    在這種情況下,城主府發生的事情必然是大事。


    結合剛剛的戰鬥波動,他內心不由得浮現一個驚人的猜測。


    內鬥!?


    這個猜測讓他精神一振,既然通幽境鬼物正在路上,而且他現在也無法離開撫陽城。


    如果必然會死在這裏的話,那他怎麽說也要拉上一個人墊背,那就是李昊。


    如果真是內鬥,對他而言是有利的,抵抗鬼物襲擊的力量越弱,那他出手的成功率就越高。


    最好李昊也上戰場,這樣的話,或許用不著他出手,李昊就會被鬼物幹死。


    當然這樣的幾率比較低,但卻並不妨礙他暢想一番。


    撫陽城外,同樣有一行人匯聚而來,其中有兩人氣息恐怖,像是熾陽般,令人不敢直視。


    “相鬼,你怎麽回事,這種任務也會失敗?”其中一人語氣冷漠,語氣中帶著嗬斥。


    被稱為相鬼的身影沉默片刻,道:“靈鬼,我也沒想到,李昊也會出現在那裏,並且埋伏在黑無常轉世之身附近,好像早就確定我們的目標就是黑無常。”


    顯然,相鬼就是那日與鍾奇戰鬥的陰司之人。


    “你們不是給他下了冥燭之香嗎,怎麽會脫離掌控?”靈鬼臉頰幹枯,身材細長,好像一具真的骷髏般。


    “他…”相鬼撇過頭去:“鼻子天生異於常人,可以聞到冥燭之香,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給他下了手段。”


    “鼻子天生異於常人?”靈鬼也有些愕然,沒想到計劃的失敗,竟然是因為這麽一個可笑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裏的問題,已經牽扯到了淮元,我們在鎮北城中的眼線已經接收不到他的訊息。”靈鬼斥責。


    “這鎮北王竟真的對懷遠下的了手?”相鬼驚道:“我們當日不過透露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罷了。”


    “自欺欺人,鎮北王不需要證據,作為敵對勢力,你們對淮元避而不談就已經足夠證明些什麽。”靈鬼搖頭,而後冷笑:“不過,那個叫李昊倒是有意思。”


    “他把淮元的事捅出去了,但大印卻還在他那裏。”


    “他想自己留著,真貪心…”相鬼沒想到,而後猛然醒悟道:“原來你們是為了他身上的大印而來。”


    “你以為,我們是來向你追責的嗎?”靈鬼嗤笑:“區區一個化龍境修行者,便將你搞得狼狽不堪,真是丟人。”


    相鬼臉色難看:“他不一樣,莫要對其掉以輕心。”


    “這絕非是我的挽尊之言,如果小瞧他的話,很可能會陰溝裏翻船,而且他身邊有人護持,更待在撫陽城中,我們很難有機會對他動手。”


    “我當然知道。”靈鬼望向天際:“有一尊通幽境的鬼物,此刻正朝著撫陽城而去”


    “通幽境的鬼物?”相鬼駭道:“這附近不是隻有四尊四象境鬼物嗎?哪兒來的通幽境?”


    “剛誕生不久,我們也很奇怪,撫陽城中不知有什麽吸引這些鬼物的東西。”靈鬼推測道:


    “或者說這些鬼物的誕生恐怕和撫陽城脫不了幹係,否則它們不會這樣一定要襲擊撫陽城。”


    “不管它們為何要襲擊撫陽城,不過這卻是我們的機會。”靈鬼沉聲道:“我們特地終止自己的任務,趕到這裏就是為了拿到大印。”


    “等通幽境鬼物以及其他鬼物襲城之時,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我們三人共同出手,對付他一個人,已經足夠重視了。”


    相鬼欲言又止,緩緩點頭,這樣看來的確已經足夠重視。


    三尊四象境,對付一個化龍境,要是傳出去,不知會引動多大的風雨。


    某種程度上而言,都已經算是一種榮幸了。


    就算李昊身邊有人護持,那他們還有兩尊四象境,怎麽說也夠了。


    陰司已經足夠重視李昊,或者說更想萬無一失的拿到大印。


    “可惜,司辰大人正在煉製萬魂之力,否則他來才是最保險的。”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人歎道。


    相鬼微愣,失聲道:“司辰大人竟想親自前來?”


    “嗬,你以為我們真的以為隨便就能將大印拿回來?”靈鬼看著相鬼道:“陰司的各個計劃,目前都處於關鍵時刻,我們是距離此地最近的幾個人。”


    “此人一旦再回到鎮北城,再出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奈何,人手實在不足。”


    陰司的主要計劃並不單純的著眼於酆都大印,隻是其中主要的一個。


    “我明白。”相鬼點頭,眼神狠厲,這次…看你還能怎麽逃!


    …………


    晨陽刺目,曦光灑落,整個鎮撫陽城都灑上了一層朦朧金紗。


    陣法打開,幾個身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鎮北城中。


    “丘先生,是您?傷勢怎麽樣了?”


    接到命令,來到中堂,李昊看見坐在主位上,那笑眯眯的白袍老人頓時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會是某個他沒見過的強者。


    丘先生是學宮院長,前來支援怎麽感覺到有些奇怪。


    “很吃驚嗎?”丘先生笑著,“我既然來到這裏,傷勢肯定就沒什麽大礙了。”


    撫著胡須,打量著李昊,枯槁的大手忽然一顫,掐斷了幾根白須。


    這小子什麽時候成化龍高境了,修行速度怎麽像喝水一樣。


    異樣隻有一瞬間,他眨眼就恢複了平靜,道:“北境現在不太平,鬼物侵襲之事太多了,很多高手都被派了出去。”


    “而且還要搜尋青銅巨門的位置,實在沒人手。”丘先生歎道。


    “欽天監的人說,這是因為積攢的鬼物在青銅巨門現世之後都爆發了,撐過這一段時間,或者剿滅一批就好了。”


    李昊自然的找了個座位,道:“他們那些人呢,什麽都不幹嗎?”


    “他們在研究青銅巨門,怎麽可能聽王爺的指揮。”丘先生搖頭,撇嘴道:


    “而且那些家夥,一個個眼高於頂,好像除了中域之外,四境中好像根本沒什麽入眼的,”


    林將軍微微皺眉,聽到這些話顯然很不開心。


    “對了,還有一件事。”丘先生看著李昊:“十七皇子的隨行之人,有幾個社稷學宮的弟子,他們在離火城耽誤了幾天,前幾日才到。”


    “有一人名鐵南君,來的當天便挑了城中所有化龍境修行者,是一個戰鬥狂人,聽聞你實力非凡,非要與你搏鬥一番。”


    “你把他帶來了?”李昊有些不確定道。


    真有人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裏隻為找他打一架?


    丘先生無奈:“我也不想,萬一出了什麽差錯,我也沒法交代,但十七皇子都說了,也不好拒絕,隻能帶來,他正在府外。”


    而後,他意有所指道:“這位十七皇子,對你拒絕他招攬之事,似乎並非表麵上那般不在意。”


    李昊頓時無語,他是真不想打這種沒一點好處的架,純粹是浪費時間。


    不過,如丘先生所說,十七皇子讓此人過來,恐怕也不是單純滿足對方的戰鬥欲。


    而是讓李昊明白,他手中並非沒有其他人,隻是惜才而已。


    中域天驕,隨便一個都可與其比擬,甚至鎮壓。


    總結就是——挽尊


    “我得提醒你,此人天資本就不俗,否則也不會被十七皇子看上。”丘先生道:


    “而抵達北境後不久,更是莫名覺醒了先天神通,更添助力。”


    “正是因為如此,十七皇子才在離火城耽誤了一天,確定此人無事之後,才趕來。”


    覺醒了先天神通?


    李昊心中微動,頓時有了某種猜測。


    接下來,丘先生便與林將軍商討起了鬼物攻城之事,認為還要再加強撫陽城陣法。


    而李昊則自顧自的離開了。


    府前,赤麟軍駐守,脊背挺拔,眼神卻顯得有些奇異。


    門前街道上,有一壯碩身影,單指豎立在石磚上,一上一下,


    或許是察覺到什麽,此人翻身落地,四肢百骸上有道道靈幻閃爍,不知有何作用。


    此人國字臉,五官端正,雙眸炯炯有神,身披白袍,赤裸雙臂。


    二郎神!?


    李昊愕然,看著此人。


    他懷中的三生石碎片毫無反應,但對方額頭上那枚豎眼,卻彰顯了他的身份。


    這和袁峰的那枚有明顯的不一樣,眼珠靈動,泛著輝光,與其對視會有一種被洞窺之感。


    “化龍高境?”他語氣驚異,甕聲甕氣,或許是眉心的豎眼,讓他窺得李昊如今的修為。


    “好快的修行速度…”他讚歎著,眸中燃起一種興奮:“隻有這樣的人,才能作為我的對手,不愧是北境年輕第一人!”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承載這個名號的資格!”


    我哪來的這個名號?


    李昊默默的把心中的二郎神濾鏡摘掉。


    這家夥隻是碎片之一,覺醒了神通而已,不能帶著濾鏡看他。


    “你想要啊,送你了。”李昊轉身朝著府邸中走出,懶得和這個肌肉長腦子裏麵的人扯皮。


    他腦子抽了,才和這種人打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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