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山再黑,她也決不可能把梁璋認成崔皓啊?!


    這到底怎麽回事?崔皓又去了哪裏?


    梁婠與秋夕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對方都是一無所知。


    受驚的不止梁婠。


    本該今夜洞房的新郎官,竟跑到假山與婢女苟合,眾人無不瞠目結舌!


    梁誠像被五雷轟頂,怔了半晌,顫顫巍巍指向那嗚咽掙紮的人。


    張氏一把撥開秋夕,撲到梁璋跟前,對兩邊呆愣的下人怒喝,“還不快給小郎鬆綁!”


    梁婠心裏雖驚,但既如此——


    她十分貼心地幫梁璋把嘴裏的破布丟掉,擰著眉頭痛心疾首,“阿兄啊,你可真是糊塗啊,那如花美眷等在婚房你不要,怎麽,怎麽非得鑽進假山和婢女……你若是真喜歡她,改日向嬸娘討了收進房,正正經經的它不好嗎?”


    “你閉嘴!”梁璋紅著眼對她咆哮,“我,我這是被人陷害的!”


    張氏惡狠狠地剜了梁婠一眼,也顧不上掰扯,隻急著給梁璋鬆綁。


    眾人跟著搖頭,又是嫌棄又是鄙夷,瞧他平日人模狗樣的,怎麽淨不幹人事!


    先是當街強辱士族女郎,後又背地私通婢女,好好的大喜之日,做出這種醜事,還弄到人盡皆知,梁誠七竅冒火。


    “這個逆子!”


    梁誠作勢就要衝上去給他一腳。


    梁婧忙叫人攔住,原想既與梁婠無關,那不過是府裏不懂規矩的下人,回頭打死也就完了,雖有影響,但誰家還沒兩三個惡奴,現在好了,竟牽扯上梁氏唯一的嫡子,打死是萬萬不能打死的,可這名聲……


    “叔父,”梁婧上前勸道,“依我看,這保不齊是誰趁阿璋醉酒搞出的把戲,他雖一向由著性子來,但絕不可能挑這麽重要的日子胡鬧,也或許根本就是這婢子心思野了,故意想出這種法子禍害主子。”


    她說話不慌不忙的,那神態語氣完全不把這當回事。


    “阿姊說得有道理,肯定是紫嫣生了不該生的心思,勾引阿兄不說,事情敗露,還妄圖嫁禍給我!”


    梁婠轉身扯掉紫嫣嘴裏的布子,頻頻點頭,眼底卻是一片冷寂。


    梁誠自然明白梁姣的用意,立刻借破下驢,這些富家子弟們,誰年少時沒個風流韻事,回頭也不過說一句年少無知就完了。


    “這樣揣奸把猾的賤婢,趕緊捆去柴房,回頭我親自處置!”


    驟然鬆開口,嗚咽許久的紫嫣,哭成個淚人,急著自辯,“不是的,二夫人,您知道奴婢是冤枉的啊——”


    梁璋扭頭就罵,“呸,你冤枉,我看八成就是你,我不過睡了你一次,你就把我賴上了,死了活了非得讓我把你收了,竟還敢搞這麽一出來逼我,實話告訴你,就你這賤樣,你想都不要想!”


    他越想越有道理,從前還覺得這丫頭知情識趣的,誰想怎麽才睡了一次就壞了,求他不成,竟背後玩陰的?!


    “二夫人,你可要替奴婢說句話啊,奴婢可是為了您才——”


    “還不住口!”


    張氏瞬間失了血色,瞪著紫嫣,“你這賤婢,虧我往日那般厚待你,竟敢背著我做出這不恥之事來!”


    梁婠冷眼瞧著,他們打得什麽算盤她可太清楚了,就這麽輕鬆揭過不好吧?


    “紫嫣,你說你何苦呢,嬸娘平日多溫柔和善的人啊,你若真想跟我阿兄,求她一求,未必不答應,可你看看你,使出這種下作手段把她氣得,虧她素日待你那麽好!好不爭氣啊!”


    紫嫣斜斜瞪來,眼底一片猩紅,“那假山裏偷情的分明就是你,我都聽到了!肯定是你發現我,怕奸情敗露,故意把我打昏的!二夫人,你知道奴婢是冤枉的!你不能不管奴婢啊……”


    這——


    與梁璋偷情的是梁婠?眾人臉色變得極為怪異。


    梁婠指著紫嫣直搖頭,“你說說,你編個像樣的理由也就罷了,聽你這意思我和我阿兄——你這編得是人話嘛!”


    張氏看著紫嫣的目光複雜,既想叫她說,又怕她往下說,顯然這件事是梁婠搞的鬼,繼續糾纏下去,隻怕事情會越來越不受控住,萬一敗露……


    紫嫣急著解釋,“不是,奴婢是說與三娘子偷情的是崔皓,真的,奴婢真的聽到了!”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麽,現在隻能是這個婢女圖謀不軌,梁婧冷眸瞪過去,“你聽到了?你一個賤婢,做了這等醃臢事,還敢在這不停編排主子!”


    梁誠十分不耐煩,若放在從前他或許還會聽婢女所言,心中起疑,現在,他可太了解了,梁婠那攀龍附鳳的功夫一流,又怎麽可能看得上崔皓?


    倒是那姓崔的不知死活,上門糾纏過幾次,不過也都叫人趕走了。


    梁誠沉了聲,“快把這賤婢拖下去,在這胡言亂語的,先陷害小郎、又汙蔑娘子,要不是今日不宜見血光,非把這刁奴亂棍打死不可!”


    梁婠瞥了眼張氏,眸中藏著一絲寒芒,“叔父,她這般在府中作惡,搞不好就是受人指使的,不如上報衙門,幹脆查個清楚,看看背後操縱者究竟是誰——”


    她故意拖長尾音,看向梁誠的目光別有深意。


    梁誠不是沒想過,興許這段時間自己喜事接連,總有人眼熱使壞,但又隱隱覺得哪兒不對,正想問問張氏,不想一偏頭就見她眼神不定,瞬間懂了……


    “這件事由我親自來查!就這麽定了!”梁誠擺手作罷,不容置疑,接著又給張氏遞眼色,“還不將這丟人現眼的東西帶走?”


    張氏暗暗鬆了口氣,心裏依舊惱火,叫人把梁璋先扶回屋。


    梁誠這才轉過身,對眾人致歉,“今日府上生出這種荒唐事,實在羞愧至極,也掃了諸位飲酒的興致,改日必定宴請大家賠罪!”


    說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酒足飯飽,戲也熱鬧,眾人稀稀拉拉客氣幾句,三五結伴欲離府。


    梁婧也陪著何氏準備回房。


    秋夕蹙著眉頭靠過來,眉目中間有些擔憂。


    梁婠唇畔慢慢漾起一個笑。


    “二夫人,不好了,四娘子被人擄走了——”


    有婢女一路跌跌撞撞往這邊來,邊跑邊哭,嘴裏嗚嗚咽咽的。


    原本要離去的人,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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