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姑姑的聲音,帶著怒意從院中傳了過來。


    寧王妃聞言心頭一驚,急忙朝李晗使了個眼色,李晗立刻解了香怡的穴,從窗戶跳了出去。


    香怡得了自由,立刻就朝楚煙撲了過去,將她護在身下。


    辛姑姑來到主屋前,瞧見的就是這般景象。


    她連忙上前攙扶楚煙,心疼的道:“這是做什麽?誰讓郡主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楚煙抽抽搭搭的哭泣著,怯怯的看了寧王妃一眼,咬了唇不說話。


    “慣會裝模作樣。”


    寧王妃冷哼了一聲:“辛姑姑不妨問問,本宮可傷到她分毫?!”


    辛姑姑聞言轉眸朝楚煙看去。


    楚煙看了寧王妃一眼,怯怯的抽噎著道:“姨母說沒有,那……那肯定是煙兒錯怪了。”


    辛姑姑頓時皺了眉,看向寧王妃道:“王妃,郡主雖說在京城舉目無親,可她終究是平陽郡主,是平陽王唯一的女兒,不管是誰,都得給三分薄麵。平陽雖遠,卻不代表什麽事兒都傳不過去。”


    寧王妃聞言冷笑:“辛姑姑是在警告本宮?”


    辛姑姑行了一禮:“奴婢不敢,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寧王妃看了眼,一副受了極大驚嚇的楚煙,忽然有些累了。


    那人是個寧折不彎、直來直往,有仇當麵就報的性子,教出來的女兒,怎的會如此狡猾奸詐、詭計多端?


    她從前就鬥不過老的,隻能攀附著巴結著,如今,她居然連個小的也鬥不過。


    罷了罷了。


    寧王妃有些心灰意冷,自嘲的笑了笑:“不是要去見皇後麽?別在本宮這兒耽擱了,本宮這兒廟小,可容不下你。”


    楚煙聞言頓時傷心的哭了起來,抽噎著道:“姨母,煙兒到底做錯的什麽,你告訴煙兒好不好?”


    聽得這話,寧王妃一口老血差點被氣吐出來。


    她撫著胸口,喘息著道:“你就別殺人誅心了!算本宮求你,快走!”


    辛姑姑壓抑住想要上揚的唇角,輕咳了一聲朝楚煙道:“王妃娘娘看起來心情欠佳,郡主還是先隨奴婢去宮中吧,皇後娘娘還等著呢。”


    楚煙看了看寧王妃,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走了。


    李晗藏在暗處,看著楚煙隨著辛姑姑離開,這才閃身回了屋。


    見寧王妃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順著胸口,連忙關切問道:“母妃這是怎麽了?”


    寧王妃深深吸了口氣,轉眸看向他道:“楚煙你就別想了,從今往後,忘了吧。”


    李晗皺了皺眉,沒有爭辯,隻擔憂的道:“她服了藥,怕是要不了一會兒就要發作了,此事若是鬧了起來……”


    “不會。”


    寧王妃沉聲道:“楚煙沒有證據證明,藥是本宮下的,別說是沒證據,就是有證據,皇後也不會因為這事兒,為楚煙討公道。因為,本宮手中有能要了她命的把柄。”


    李晗聞言一愣:“母妃說的把柄是……”


    寧王妃搖了搖頭:“這事兒暫且還不能告訴你,母妃唯一能對你說的是,這是母妃舍了一切,為你爭取到的前途,所以晗兒……”


    李晗聞言一凜:“母妃請說。”


    寧王妃深深的看著他,柔聲道:“晗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要讓母妃失望,母妃什麽都沒有,就隻有你了。”


    李晗聞言垂了垂眼眸,恭聲應道:“兒子前些日子確實有些糊塗了,往後定不會讓母妃失望的。”


    “如此就好。”寧王妃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你下去吧,母妃想一個人靜一靜。”


    李晗的藥,是從窯子裏買來的。


    那種地方可比不得青樓高雅,做的是純純的皮肉生意,故而這藥很是粗劣,藥性猛又傷身。


    楚煙坐上馬車沒多久,就發作了。


    她沒有指正寧王妃給她下藥,一來是因為她是貴女,當不識得這藥才是,二來是那時候藥性又沒有發揮,她壓根沒有證據,總不能空口白牙,僅憑一句懷疑,就要驗粥。


    三來,是她還住在寧王府,而且暫時不會搬出去,總歸還是要同寧王妃打交道,不能在明麵上撕破臉。


    最後一點是因為,辛姑姑雖是女官,可說到底了,皇後都不問世事,身為掌印女官的辛姑姑,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可能不管不顧替她討個公道。


    所以她隻能選擇,打她,這麽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說辭,也是在告訴寧王妃,她並沒有要與之撕破臉的意思。


    辛姑姑一路上都在盯著楚煙看,越看越滿意,越看越覺得是個妙人。


    可漸漸地,她發現不對勁起來:“郡主這是怎麽了?臉怎的這麽紅?”


    楚煙一臉無辜懵懂的模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就是覺得好熱。”


    說著,她便有些受不住的解開了領口的盤扣。


    辛姑姑一瞧,頓時便反應過來,她這是怎麽了。


    當即低低咒罵了一聲,朝外間吩咐道:“快些!速速回宮!”


    馬車一路朝宮中疾馳而去。


    坤寧宮內。


    譚皇後撥動著手中的佛珠,看著坐立難安的李胤,輕笑了一聲:“不是說,你在意的不是楚煙如何,而是寧王妃這般做,會得罪平陽王,壞了寧王府的名聲麽?那你現在這般,屁股底下好似坐著尖刺的模樣是幹什麽?”


    李胤聞言看了她一眼,端端正正的在椅子上坐好,隨手取過茶盞品了一口,淡淡道:“我不過是擔心,辛姑姑趕不上罷了,與那個薄情寡義忘恩負義蛇蠍心腸的女人無關!”


    譚皇後聞言笑了:“來,細說說她怎麽對你薄情寡義,始亂終棄了。”


    “母後!”李胤皺了眉:“兒臣說的是她忘恩負義!再者,兒臣沒對她始亂終棄就不錯了,她有什麽資格,對兒臣始亂終棄?!”


    “是麽?”


    譚皇後笑了笑:“年紀大了,耳朵就是有些不好。那就細說說始亂終棄吧。”


    李胤:……


    他正要說話,便聽到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匆匆走下高座,朝殿外走去。


    剛剛來到大殿中央,就見辛姑姑攙扶著渾身酥軟,幾乎有些神誌不清的楚煙走了進來。


    他一瞧楚煙的模樣,俊美的臉頓時就黑了,立刻上前,一把將人接過橫抱起來,大步朝偏殿走去。


    譚皇後急忙叫住他:“胤兒,你要記得,身為男子當有擔當,不可在她意識不清之時,做些欺負人的事兒!”


    李胤抱著楚煙,垂眸看著她,緩緩道:“母後說這話太晚了,兒臣與她已經不是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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