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正要回答,忽然腳步聲急促,薛得貴滿臉驚慌的跑了進來:“少千戶,少千戶!老總鎮和三總鎮都到了,他們令你立刻到大堂!”


    見父親一臉驚慌,薛金川微微驚奇,他很少見父親這麽慌亂過?再者,老總鎮三總鎮到來是高興的事情,要知道,老總鎮和三老總鎮,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過衛所了,但父親的樣子怎麽像是有大禍呢?難道是少千戶做錯什麽事情了嗎?


    尤振武卻一點都不驚,他知道,該來的,終究是要來,這一個關口他肯定是要過的,他蹲在地上,又從黑石頭之中挑出幾個不合格的,確定剩下的小黑石頭都可以使用之後,才拍拍手站起來,對兩個鐵匠說道:“抓緊時間,將這些石頭全部研磨碎了,記著,一定要精細,精細的要像麵一樣,決不能有一粒粗茬。”


    兩個鐵匠躬身:“是。”


    尤振武又對周運說道:“周僉書,取二斤豬肉交給老劉頭,那是對他和所有鐵匠的犒勞。”


    說完,離開鐵匠鋪,回轉治所。


    “謝少千戶,謝少千戶~~”


    聽到居然有賞肉,兩個鐵匠驚喜不已,連連感謝。


    薛得貴疾步跟上尤振武,小聲提醒道:“少千戶,老總鎮很是生氣,我從來都沒有見他這麽氣過,一會說話你可是要小心啊。”


    尤振武麵色冷靜的點頭,心中再一次斟酌對老爺子的應對之言。


    又或者,他已經準備好承受一頓皮肉之苦了。


    李應瑞和王守奇都驚訝,不明白尤家老爺子為什麽生氣?但從尤振武的表情看,他們隱隱猜測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


    中衛所。


    正堂。


    尤世威一向冷靜,但今日的老臉卻也是氣成了豬肝色,胡須和眉毛都吹起來了,坐在椅子裏,不時用手掌拍擊椅子的扶手,口中叫道:“簡直無法無天,膽子太大了,太大了!”


    反倒是三爺尤定宇,今日卻比往常冷靜的多,他站在哥哥身邊,不住的勸:“二哥,莫要生氣,娃這麽做,怕也是有苦衷的……”


    “有什麽苦衷?”尤世威怒:“就是前一天晚上不該饒了他,以致於他越發膽大,今日的家法,我是非執行不可了!”


    兩個老爺子這麽氣,誰也不敢靠近,家人尤順站在堂前,周運站在階前,皺眉來回踱步,不時抬頭看向門口。


    腳步聲響,尤振武,李應瑞和王守奇三人進入了院子,薛得貴跟在他們身後。


    見少千戶來到,周運和尤順都躬身行禮。


    李應瑞和王守奇在堂前停下,尤振武獨自一人邁步進入正堂。


    “尤振武,你做的好事!”


    不等他進堂,尤世威就站起來大聲喝問。


    尤振武一點都不意外,他進入堂中跪倒,向著站在堂中的尤世威拜道:“拜見爺,三爺。孫兒未經同意,私自從庫中取銀,買了一幹物資,犯了大錯,惹願受一切責罰!”


    “取銀?”尤世威怒:“那是銀子嗎?那是給你娶媳婦的聘禮!留下一張紙條,寫一句: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就想交代我?交代你的父母嗎?”


    聽到此,堂前的周運和薛得貴都是驚了,相互一望,眼神裏都是不敢相信,在這之前,他們心中其實早有疑惑,那就是少千戶的銀子從哪裏來,怎麽能一下買這麽多的物資?但他們是下屬,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不能向少千戶詢問,雖然心中有諸多的猜測,但萬萬想不到,少千戶居然是偷了自己的聘禮!


    哎呦,少千戶這不是膽子大,而是匪夷所思啊。


    也怪不得老總鎮的火氣這麽大。


    誰都知道,為了孫兒的婚事,為了給娶孫媳婦,老爺子籌集了好幾年,縮衣節食,一直想要風風光光的給孫兒辦一場婚禮,這一下可好,連聘禮都沒有了,雖然尤家不是小門小戶,但卻也不是大富大貴,短時間再想要去籌集聘禮,怕是不容易。


    少千戶的人生大事,豈不是就要耽擱了?


    另外,堡子裏麵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難道老總鎮都不知情嗎?


    李應瑞和王守奇就更是震驚了,什麽,允文兄所使用的銀子,並不是家中同意提供,而是允文兄悄悄從家中拿出來的,更嚴重的是,他所拿的,竟然是老爺子為他娶媳婦的聘禮?


    啊,這這這……允文兄這也太膽大了吧?


    李應瑞和王守奇相互對視,都是不敢置信。


    “咳……”


    這時,尤定宇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看向堂前。


    堂前的周運和薛得貴會意,兩人急忙躬身退下,一直退到院外,李應瑞和王守奇相互一看,也躬身退下,雖然他們很想為尤振武說話,但此時尤老爺子行的是尤家家法,處置的是尤家家事,他們又是晚輩,心裏再是著急,但卻也幫不上尤振武。


    四人退出。


    薛得貴用力拉上治所的大門。


    望著緊逼的大門,李應瑞連連搖頭,不敢相信的苦笑道:“想不到允文兄為了募兵,竟然把自己的聘禮給花用了,我還以為是尤老爺子給的銀子呢,唉,我還是想的太輕鬆了……”


    王守奇默了一下,緩緩說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允文兄這是立誓練兵啊。”


    “兩位公子,老總鎮盛怒之下,肯定是要施行家法,二十軍棍下去,少千戶怕是承受不住,你們可有什麽辦法?”薛得貴一臉擔心,低聲向兩人抱拳請計。


    李應瑞皺著眉頭,苦笑道:“尤老總鎮的脾氣,整個榆林都知道,要救你們少千戶,怕隻有巡撫大人或者是右方伯大人親到了。”


    薛得貴黯然,這談何容易?不說巡撫大人和右方伯願意不願意來,即便願意來,現在去請也是來不及了啊?


    就在這時,腳步聲想,一個老兵急急來報:“僉書,百總,大夫人來了。”


    大夫人,就是尤振武的母親。


    “快迎!”周運叫。


    很快,一輛馬車急匆匆的往治所趕來,車夫不住的揚鞭。


    周運和薛得貴急忙上前迎。


    馬車停下,車夫放下凳子,車簾挑開,尤侯氏在一個丫鬟的攙扶下,急急下了車,李應瑞和王守奇上前行禮,尤侯氏向他們點頭,目光看周運:“我兒怎樣了?”


    周運拱手:“大夫人勿憂,少千戶暫時無事。”


    尤侯氏點點頭,忍不住要試淚----尤家家規森嚴,身為長媳,雖然明知老爺子要動用家法,軍棍要落在兒子身上,但她也不敢冒然闖進去,隻能和眾人一起在外麵焦急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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