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提條件?”翟去病冷笑一聲:“識相的,立刻滾下來!”


    騎士卻是鎮定,他翻身下了馬,向前兩步,說道:“要人下車,也得有實力嘛,不如我們以武比試,你們贏了我,我家主人就下車。如果你們輸了,就讓開道路,再不許糾纏,你看如何?”


    翟去病愣了一下。


    騎士卻已經摘下腰間的佩刀,交給車夫,那意思是要赤手互搏。


    翟去病不知道該怎麽辦,目光看向表哥。


    尤振武麵色嚴肅,目光一直盯著馬車,當騎士解下腰刀,要空手比試的時候,他忽然說道:“不必了,你們走吧。”


    騎士以為聽錯了,目光看他:“你說什麽?”


    “我說。你們可以走了。”


    尤振武麵色平靜,說完,轉身返回山頭。


    翟去病一頭霧水,有點不甘心,但表哥已經做了決定,他也隻能跟在尤振武的身後,準備返回。


    但不想騎士卻高聲說道:“是不敢嗎?榆林尤家,靖邊營的翟家,也有懦夫嗎?”


    尤振武清楚聽到,腳步微停了一下,但依然繼續向前。


    翟去病卻是猛的停住了腳步,轉頭怒目而視:“你說什麽?”


    騎士挑釁的笑:“我說,你們是不是怕了?赤手空拳,點到為止,如果連這都怕,以後還怎麽領兵打仗上戰場?”


    一邊說,一邊大步向翟去病走來。


    翟去病臉色漲紅,一時怒不可遏,說道:“哥,都騎到咱脖子上了,咱不能忍,你給我壓陣,我看他多厲害!”


    ---雖然就日常的操練來說,翟去病常常偷懶,但就實際來說,翟去病的武藝絕不在他人之下,何況年輕人氣盛,他怎麽能忍?


    於是,不等尤振武同意不同意,翟去病摘了腰刀,往地上一放,轉身就撲了上去。


    “好,有膽氣!”


    騎士讚一聲,兩人赤手空拳的戰了起來。


    和武俠不同,沒有那麽多的虛招,兩人手腳並用,連同摔跤之術,上來


    就鬥的激烈,但隻是三兩下,翟去病就落在了下風,那騎士身手矯健,拳腳如風,翟去病被打的連連後退,下一個動作,騎士忽然抓住翟去病的肩膀,將他摔倒在地。


    “這不算!”


    翟去病什麽時候吃過這個虧?跳起來再戰,這一次怒不可遏,如下山猛虎,但騎士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就化解了他的攻擊,隨即轉守為攻,使用摔跤術,又要將他摔倒。


    “不要打了!”


    身後有人喊。


    卻是尤振武衝了過來。


    騎士放開尤振武,轉身麵對尤振武,也不管尤振武應戰不應戰,上來就是一通拳腳。


    尤振武隻能應戰,


    兩人砰砰交手。


    和翟去病相比,尤振武的基本功更紮實,拳腳更有力,騎士原本也想要將尤振武摔倒,但卻被尤振武掙脫了,小腹更是被尤振武順勢重重肘擊,騎士叫一聲好,提步想要再上,不想尤振武卻急退三步,脫離戰場,抱拳說道:“不必比了,我們兄弟輸了,你們可以走了。”


    騎士微微驚訝。


    這時,馬車之中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鈴鐺響。


    騎士聽到,立刻收了拳腳,向尤振武一抱拳,又向翟去病笑一笑,然後翻身上馬,跟著轔轔的馬車,緩緩而去。


    而就在離開之時,馬車的車窗微微挑了起來,似乎是裏麵的人,微微探頭,向外麵望。


    翟去病心不甘,望著馬車的背影,說道:“哥,為什麽放他們走,咱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呢?”


    尤振武臉色平靜:“他們是李家的人。”


    “李家?”翟去病驚訝:“你是說,他們是李赫然……不會吧,你怎麽知道?”


    尤振武邁步返回山頭,清楚解釋:“馬車上有李家商號的標記,就在車窗下,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啊,原來你早看出來,怪不得你要放他們走呢。”


    聽說是李家,翟去病立刻釋然了,快步跟上尤振武,問道:“哥,你說車裏會是誰?該不會是我那未來的小嫂子吧?”


    尤振武不回答,隻快步向前。


    翟去病卻笑道:“肯定是她,從東街一直跟蹤到城外,小嫂子還真是有耐心啊。”


    ……


    一抔新墳。


    羸弱的身影跪在墳前,做最後的道別,隨後站起身,又向旁邊的尤振武拜道:“奴叫韓素寧,以後做牛做馬,報答公子恩情。”


    “起來說話。”


    尤振武扶起她:“今日助你葬父,不過是人之常情,你不用這般感激我,更不用入我家為奴,你母親可還在?家裏可還有其他的親人?”


    韓素寧怯生生的搖頭,淚水又落下。


    尤振武歎口氣:“如果你沒有地方可去,可以隨我回榆林,但不是主仆,你永遠是自由身,等你親人有消息了,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不,奴哪也不去,公子葬了我爹,您就是我的大恩人,今生今世奴都報答您……”


    韓素寧道。


    ……


    回到西安,在客棧安頓,韓素寧洗漱幹淨,換了一身衣裳,立刻就大不一樣,端是相貌清秀的一個小女孩,雖然剛十二三歲,但卻已經露出了美人相。


    ……


    尤見田尤榮成已經回來了,聽翟去病說完今日的事情,兩人都有些奇---為什麽奇?明代禮教森嚴,男女授受不親,女子無才便是德,三從四德的觀念,是社會的基礎,從上到下,即便是皇帝,也不敢輕易違抗,而男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女孩直到進了洞房,方才知道自己丈夫長什麽模樣?像李家小姐這樣,躲在車裏,偷偷跟蹤、查看未來的丈夫,這樣的事情,可是極其少見的。


    看起來,尤家未來的媳婦,非是一般女子。


    下午,尤榮成去了李家,提前知會,確定明日的一些事情。


    ……


    夜晚。


    所有人都在忙碌準備,以為明天的納征之禮,連韓素寧都加入,尤振武卻是一個人站在窗前,默默想心事。


    “哥,想什麽呢?”


    翟去病走過來。


    尤振武搖頭,轉身在桌邊坐下。


    翟去病為了他倒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坐下勸道:“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自生火銃這麽大的事情,孫製台一定重視,他肯定會召見你的,不信我們打賭。”


    尤振武麵色嚴肅:“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你擔心什麽?”翟去病問。見尤振武不回答,他說道:“你還是擔心前方的軍情,放心拉,榆林軍精銳,表叔更是智勇雙全,其他人不敢說,咱榆林軍肯定能贏。”


    ……


    能贏嗎?


    九成九是不能的,除非孫傳庭能改變作戰計劃,穩紮穩打。


    可如果穩紮穩打,那就需要充足的糧餉和源源不斷的後勤,這兩點,無論哪一個,大明朝廷都很難做到。


    ……


    第二日。


    七月二十九。


    尤振武一早就被叫起,穿戴一新,然後跟在二叔身後,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帶著彩禮,一共十幾個大紅箱子,肩挑馬馱,風風光光,前往李家。


    街邊百姓好奇的看。


    雖然在榆林來說,尤家是大戶,尤世威尤定宇更都是三為總兵,名聲在外,但在西安卻沒有太大的名氣,很多人不知道尤家,加上西安城中,每日婚喪嫁娶極多,因此尤家一行並不太引人注目。


    李家就在西安東街之上,距離居住的客棧,不過一千步,很快就來到。


    李家門前打掃一新,府門大開,門上掛著燈籠,家中仆人在門口迎接。當尤振武出現後,立刻“劈裏啪啦”的放起了鞭炮。


    一身嶄新的尤振武在李家門前翻身下馬,隨後在李家家仆的引領下,進入李宅。


    “哦,這就是姑爺啊,好英武!”


    每一個看向尤振武的目光裏,都好像在說同樣的一句話。


    從外麵看,李宅很是普通,不過就是一個中產之家,但進入之後才發現,李宅裏麵別有洞天,可不是普通之家所能有的。


    都說李赫然深藏不露,是西安的大財主,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尤家人來到,李家女主人帶著府中女眷,在前堂前迎接。


    ----李赫然正妻早亡,側室左氏在女兒的婚事上多有挑唆,加上左光先下獄,左定被緝拿,左家一夕之間就沒有了光耀,李赫然再無顧忌,將左氏關在後院,不許出門,派另一位側室充當今日的女主。


    “婚資一百零六兩;圈子兩付;帶子兩付,綢緞兩匹……”


    尤榮成拿著禮單高聲念。


    有鼓樂響起,隨著尤榮成的聲音吹吹打打,十分的喜慶。


    十幾個紅色的裝滿聘禮的大箱子,也依次擺到了堂前。


    尤見田和尤振武在前堂坐了,尤榮成和媒人向李家側室交上了禮單,原本男主人李赫然這時就應該出現了,令人將箱子抬到後院,再和尤見田尤振武賓主盡歡,最後送上回禮,整個“納征”就算是完成了,尤振武和李文英的親事,就算是定下,再也不能改。


    不想李赫然卻遲遲沒有出現,李家人隻是不停的上茶上點心,請未來的姑爺和親家叔品嚐。


    剛開始還不覺,漸漸的,所有人都覺得情況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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