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城外闖營。


    劉芳亮馬重僖馬世耀顧君恩等闖營文武,連著左光先梁甫等降將,正在跪聽聖旨,原來,李自成已經於正月初一在西安建政登基,國號大順,改元永昌,改西安為長安,稱西京,以秦王殿為宮,增舊殿為九間,以符帝製,追尊其曾祖以下均為皇帝,母呂氏為太後。規定其父、祖以及他自己的名諱,不得使用。同時冊封妻子高氏為皇後,妾陳氏為貴妃。


    李自成自己作了皇帝,跟著他的兄弟,自然也都要封賞。


    兩個權將軍田見秀和劉宗敏以及幾個製將軍全部封侯,但分單字侯和雙字侯,如劉宗敏為汝侯,劉芳亮被封為磁侯,果毅將軍、威武將軍和其下將領,依功勞大小和加入先後,封為伯爵、子爵、男爵。總之,但有些名氣,帶些兵馬的將領,都有封賞。


    內閣改為天佑殿,設大學士平章軍國事,也就是丞相,由牛金星擔任。宋獻策被封為護國大軍師。顧君恩由原來的參軍被擢升為兵部侍郎。


    其他人也各得官職,獲發新印。為了招徠讀書人,李自成還計劃開科取士。


    今日傳旨的太監到達榆林,劉芳亮率眾人跪聽聖旨。


    除了大肆封賞之外,為了蠱惑人心,李自成在登基詔書裏,更宣揚要免征三年錢糧,至於他那麽多的兵馬,怎麽吃喝,怎麽發餉,官員的俸祿哪裏來,卻一個字也不提,反正西安城裏一片歡騰,百姓們對大順王的擁戴到達極點,李自成每三日必親赴教場校射,金盔箭衣,黃羅傘蓋,乘馬而行,百姓隻要一見他的黃龍纛,便一起伏在街道兩邊高呼萬歲,李自成在馬上點頭,甚為享受,一時間完全忘記了在榆林的小挫折。


    「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宣旨完畢,劉芳亮帶頭高呼萬歲。待到起身,那太監一臉諂媚的向劉芳亮祝賀,眾將又向劉芳亮行禮,高呼恭賀磁侯,隨後又相互恭賀,你伯我爵,人人都不落空,人人也都是眉開眼笑。


    隻有顧君恩覺得不妥,但又不敢明說---大業尚未成,就已經封了這麽多的官,真要打進京師,占有天下,那又該如何封?


    劉芳亮倒也還清醒,向那太監詢問「長安」近況以及大順王出征之事,那太監原是秦王府的人,闖軍進入西安,就跟著秦王朱存極投降了,此時有了新主子,早已經忘記了舊主子,他眉飛色舞的說道,臘月二十五,大順王已經派帥標右威武將軍李友、左果毅將軍白鳴鶴兩個大將軍,率先頭部隊渡過黃河,東進山西了,聽說進展非常順利,李友、白鳴鶴兩人遵照牛金星的命令,廣發檄文,大順軍一路而過,各處明軍都不戰而降。來時又聽說,大順王不日就將率領大軍離開西安,渡過黃河,向北京進軍。


    劉芳亮聽完點頭,顧君恩也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闖王終究是聽取了他們的意見,登基之後,即揮師東進,不給朝廷喘息的機會,在明軍沒有恢複元氣之前,奪取京師,早定天下。


    送走傳旨的太監,劉芳亮召集眾將議事,因為李自成登基,眾人都受了封賞,人心大振,即便已經數次失利,但仍然有人提出,再對榆林發起強攻,以為大順王賀---挖掘地道是為軍中機密,即便是闖軍的高級將領,也不是人人都知道。


    劉芳亮當然不會準許,現在地道即將挖成,成功就在眼前,這個時候他怎麽會浪費兵力,再發起強攻呢?


    「再等幾日,等牛成虎的人馬到了,再行攻城。」劉芳亮道。


    根據軍報,牛成虎的五千人馬不日就會到達,這正好成為劉芳亮推脫一個理由。


    當晚,闖營大擺筵席,眾將喝酒吃肉,又不知從哪多出一個秦腔班子,班子不大,不過七八人,不過吹鼓拉唱,一個不少,原來是李自成賞給他們,隨著那傳旨的太監,一路


    顛簸,來到榆林犒軍的。


    大順王美意,劉芳亮自然不敢不受,於是秦腔班子就在大帳裏唱了,一時間,鼓樂升起,唱聲陣陣,英雄美女先後登場,好戲連台,帳中人,吃酒看戲,大聲叫好之中,也不忘高頌順王英明,新朝大盛,氣氛好不熱鬧。


    ……


    隨著落日西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站在闖營門前的高大角樓上,遠望榆林城,一切如故,即便是那些在城下遊走的闖軍哨騎,也看不出榆林有什麽異樣,但如果他們是飛鳥,插有翅膀,能越過城牆,落在城中的屋梁上,就會驚訝的看到,在北城內城城牆之下,此時此刻儼然已經是變成了一個大工地,無數的人正在悄無聲息的忙碌,大小馬車,獨輪車,各種籮筐,肩挑背扛,甚至老幼婦孺也參與其中,正將在城下挖出的土石,源源不斷的分散到四處,而在城牆下,兩個新挖的地道口已經清楚顯見,比之闖軍在城外挖掘的地道口,榆林軍的地道口更大更寬,並且使用支護木,很嚴整的進行了支護。


    數百個青壯軍士,正在地道裏輪班挖掘,將土石不斷的運出。


    老將王世國站在地道口指揮,眼見天色漸黑,火把都點了起來,但他並沒有離開地道口的意思,每隔一段時間,他還會鑽進地道,親自查看進度。


    不遠處,尤振武正陪著都任老大人和王家祿王大人,就現在的情況,以及自己的對策,向他們現場匯報。


    都任老臉嚴肅。


    不止尤振武,也不止都任老大人和王家祿,城中有名姓的文官和大儒,也都到北城了--賊人在城外挖掘地道,試圖穴攻榆林的消息,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比之重兵壓城,四麵強攻,穴攻更難防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賊人攻破城牆,繼而全城淪陷,因此,誰也不敢大意。


    不久,北城城內的火把全部亮了起來,但人並沒有退去,依然各自其職,搬石運土,即便是進入夜裏,所有的一切也都不停歇,榆林軍民要抓住一切時間,爭分奪秒,搶在賊人之前,挖出一條阻斷賊人地道的橫地道,挫敗賊人的穴攻。


    「上天保佑。」王家祿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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