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火把灰暗,在一個隻有一人多高,寬不過六尺的狹小區域裏,所有人都隻能微微貓腰,手裏提著鐵鎬鋤頭一類的工具,但所有人的耳朵,卻都貼在土壁上,屏息凝神,聽著土層下傳來的每一絲的動靜,「咚,咚~~」那挖掘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如同是敲鼓的小鼓點,為首的張平忽然變了臉色,指著麵前的土壁,輕聲道:「就是這,小心挖!」隨即舉起手中的鐵鎬,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放土,他身邊的幾個兄弟也舉起手中的工具,對於麵前的土層小心刨。


    地道口,火把明亮,榆林城中的重要將領都已經到了,尤振武劉廷傑馬大誌翟去病,連著北城的王世欽王世國,王永祚李準吳漢吳漢等人,此時都釘在地道口,緊張的等待消息。


    窯爐已經點了火,但沒有接陶管,所有的煙氣還是自然排放。


    火把光,窯爐光,在這冰冷的冬夜裏,映著一張張緊張的臉。


    「報,已經探到賊人地道方位了,張平他們正在挖。」深入地道更多的王守奇派人回報。


    「告訴他們,一定小心。」王世國叮囑。


    又一會,忽然聽見地道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喊。


    即便那麽遠,那麽深,卻依然清楚的從地道中傳了出來。


    「通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翟去病更急的要跳起來。尤振武雖然麵色不動,但心中卻同樣是驚濤駭浪,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地道中。


    張平他們小心翼翼的刨了幾十下,就感覺有些不對了,張平急忙抬手,示意不要再刨了,隨後向周圍兄弟打手勢,都向後退了一步,他本人則和最靠前的幾個兄弟放下手中的鐵鎬和鋤頭,轉而操起了弩箭。


    「砰,砰~~」


    很快,土層裏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楚,這一次不是咚,而是砰,意味著賊人已經越來越近,再幾下,隱約已經能聽見


    對麵的說話聲了,隨即「砰」的一聲,一把鋤頭破土而出,從土層裏冒了出來,「咦?」鋤頭的主人,那名正在掘進的闖軍士兵大約也是感到奇怪,怎麽忽然間這麽輕鬆,一鋤頭就掘進這麽多?收回鋤頭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竟然掘出了一個洞,雖然不大,隻有麵盆大小,但依然讓他震驚,難到是掘到井裏了嗎?他身邊的同伴也驚訝,有點不相信的小力氣的又掘了一下,隨著土層呼嚕嚕而下,洞口變的更大,從麵盆一下就變成井口了。


    也就在同時,他們兩人看到了對麵的火光和人影。


    「啊!」


    就在他們要大叫時,從洞口裏嗖的射出了一支弩箭,正射中其中一人的胸口,那闖兵啊的一聲,捂著胸口就倒。


    另一個闖兵大驚,扔了手中的鋤頭,轉身就要跑,但根本跑不了,「砰!」他後背被射中一箭,直透胸膛,同樣倒地。


    直到這時,後麵的闖兵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和榆林軍挖掘的反地道一樣,闖軍的地道同樣也隻有一人多高,五尺多寬,掘進的時候,隻能是兩三個人輪流在前掘進,每隔一段就輪換一次,也因此,除了前麵的兩個人,後麵的闖兵視線被遮擋,看不到前方的情況,直到前麵兩人慘叫倒地,露出被他們身影遮擋的洞口後,後麵的闖兵才驚醒過來,啊,有官軍!雖然不明白官軍怎麽忽然出現?前方又怎麽會出現洞口,但死亡的氣息卻撲麵而來,於是闖兵本能的大叫著,轉身就跑。


    但更後麵的闖兵並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事,何況地道裏並不隻有鋤頭和鐵鎬,還有很多的籮筐,所以逃跑的闖兵不順,不但腳下被絆,前方也被後續的闖兵阻擋,,


    而此時,榆林軍已經奮力掘大了洞口,容的一人通過,張平揮舞長刀,率先跳入,喝道:殺~~


    揮舞長刀,連砍刀劈,他身後的榆林勇士爭出,呐喊搏殺。


    後麵的軍士則是大喊:「快快,快接竹管來~~」


    「啊~~」闖兵並沒有武器,他們手中全部都是挖掘的鐵鎬鋤頭和運送土石的籮筐,且他們不是精銳,麵對榆林軍的殺出,地道又狹窄,這種環境中,單兵格鬥能力更強,戰意更勇的榆林軍完全占據了上風,尤其是張平,幾乎是砍瓜切菜一般,瞬間就將麵前的兩個闖兵捅了兩個透心涼,拔出長刀,那噴濺的鮮血,將他的臉都染紅了,暗道灰光之下,如惡鬼凶煞一般,闖兵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驚慌失措之下,除了逃跑,再無其他選擇。


    張平帶著三十個勇士,揮舞兵器,將闖兵殺的連連敗退,屍體將地道都快要堵塞了,而在一百步之後,闖兵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他們的人嚷嚷著,大呼向前,他們手中操持的也不再是鐵鎬和鋤頭,而是換成了長刀和弩箭。


    「撤,快撤回來~~」


    已經殺出了一段距離,足夠緩衝,而且已經接通了竹管,放出了毒煙,後麵的人大聲呼喊,依次傳遞,卻是王守奇在大聲命令。


    麵對軍令,張平雖然殺的興起,但也隻能撤退。


    闖兵先是遲疑,繼而在後方的命令之後,呼喊向前,但不等他們衝到地道口,一股濃煙忽然在麵前升起,原來,榆林軍通煙的竹竿,已經通到了地道口,在張平他們撤退的同時,濃煙噴湧而出,瞬間淹沒了整個地道。


    「咳咳咳~~」


    地道裏的闖兵根本承受不住,一邊咳嗽一邊捂緊口鼻,人類的本能讓他們不能下前,隻能是步步後退,試圖逃避,但濃煙進逼的速度太快了,幾個眨眼就淹沒了百十步的地道,然後繼續奔湧,向著地道口而去,來不及逃避的闖兵全部為濃煙為淹沒,剛開始還猛烈咳嗽,匍匐後退,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僥幸的闖兵一直退出地道,在外麵瘋狂咳嗽呼吸,方才是撿了一條性命。


    地道口。


    劉芳亮馬重僖和顧君恩都驚,顧君恩叫道:「壞了,被榆林軍發現了!」


    馬重僖則是跺腳大叫:「退回來幹什麽?上上上,不能被榆林軍破壞~~」


    劉芳亮腦子清醒,呆了一下,喝問道:「劉連山呢?劉連山呢?」


    但不見劉連山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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