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也明白姚賈的意思,揮了揮手,讓暗中追出去的人回來,免得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們首要的任務還是將韓國國書交回鹹陽,昭告天下。


    至於衛莊,現在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白亦非目送著使節團從視線中離去,還是派出了數百雪衣軍護送,以免再出現其他的事,給秦國口實,又要被迫割地求和。


    南陽已經被割出去了,韓國再割就隻能割讓司隸王畿之地了。


    至於韓國俯首稱臣,他是同意的,但是卻不同意割讓南陽,隻可惜如今的韓國已經不再是夜幕的天下。


    他也被丟到了邊軍之中,無法再插手朝堂之事,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國書已經簽訂完成。


    所以他充滿帶兵趕回,目的就是要去見韓王安,收回君命,不割讓南陽。


    至於救下衛莊不過是因為恰逢其會罷了。


    隻是秦使剛走,白亦非就在路上遇到了韓王車駕,並沒有需要回到新鄭。


    “末將拜見大王!”白亦非上前行禮,也好奇韓王安不在新鄭呆著跑出來做什麽。


    “你都知道了?”韓王安歎了口氣,誰能想到姬無夜和張開地一死,整個韓國他唯一能依仗的居然是白亦非。


    “南陽不能割讓!”白亦非認真地勸諫著。


    哪怕他們曾經有多麽的隔閡,但是現在,他們都是韓人,必須為韓國考慮,韓國都沒了,他們的爭權奪勢又有什麽意義呢?


    “將軍誤會了,割讓南陽,俯首稱臣,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新任韓相韓熙笑著解釋著。


    姚賈逼迫他們當場簽下文書,他們沒有辦法,隻能表麵上先應承下來,過後再另謀他法,先拖住秦使再說。


    這種事他們有經驗,當年他們不就是割讓了上黨給秦國,轉手卻又將上黨賣給了趙國,導致了秦趙的長平大戰,甚至秦國都將目標從韓國身上轉移到了趙高,打出了邯鄲保衛戰。


    現在也一樣,他們就是要拖,先穩住秦國,然後向其他諸侯求援。


    秦國想要東出,韓國從來不是首選,秦嶺山脈的阻攔,秦國大軍很難越過秦嶺,隻能走函穀關。


    他們隻要拖住,趙國、魏國願意出手相助,那麽秦軍就很難東出函穀,越過黃河天下,南下韓國。


    秦國東出也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順著黃河幾字的右下,貼著秦嶺山脈平行而出,黃河兩岸,一麵是秦嶺山脈的華山、崤山,華山絕壁天下聞名,秦人想要越過華山直接南下除非能飛,否則他們想要大兵力南下也隻有一條路可選。


    在黃河的另一麵則是與秦嶺同樣平行的中條山,再往東則是與中條山平行的王屋山和太行山脈。


    這也是為什麽函穀關、潼關被稱為兵家必爭之地的原因,潼關就在秦嶺、中條山形成的峽穀口,函穀關則是在兩座山脈形成的峽穀中央。


    因此,隻要秦軍無法大兵力南下,韓國其實並不擔心秦國有能力接手南陽的。


    他們更相信趙、魏兩國不會坐視秦軍大舉南下的。


    唇亡齒寒的道理,趙魏不可能不清楚,甚至秦軍真要占領南陽,南麵的楚國也未必能於視無睹。


    白亦非皺眉,道理他都懂,但是若是秦國沒有派出大軍前來,隻是派出官員,韓國難道能阻止?


    “秦軍不可能大舉南下,但是大王遞交了國書,秦國就必然會派出大臣前來接收南陽,到時候我們難道能阻止?”白亦非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韓王安和韓熙對視了一眼,笑的很玩味兒。


    “將軍難道對南陽沒有信心?”韓熙笑著問道。


    “南陽與上黨、野王不同,南陽從鄭國之時就是王畿最重要的腹地。


    無論是在鄭,還是在韓,南陽近兩百年來都是新鄭腹地,百姓歸心,貴族歸順。


    無論秦國派出什麽人,都不可能真正占領南陽,除非秦國派大軍來取。”


    聽完韓熙的解釋,白亦非卻是臉色大變,震驚地望著韓王安和韓熙,真就是坐在朝堂之上,不懂民間疾苦啊。


    韓王安和韓熙看著一直都是冰塊臉的白亦非的臉色劇變,也都笑的更大聲了,果然,他們的這個計謀,連白亦非這樣的人都被震驚到了,那麽秦國就更加不可能猜到他們的真實意圖了。


    隨著韓王車駕行駛到了南陽,南陽郡守也帶著南陽的大小貴族世家前來迎接。


    很快他們也都明白了新鄭王宮發生的事。


    “秦國虎狼之心,天下皆知,大王放心,我等絕不會聽秦人號令的,大王之委曲求全,我等心中皆知。”


    所有南陽官員、貴族世家的決策者都紛紛表態,堅決不會配合秦國的統治,他們心中隻有一個王,那就是韓王,他們隻會向新鄭效忠。


    “將軍看到了吧!”韓熙看著獨自坐在窗口發呆的白亦非,笑著舉樽。


    白亦非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些貴族有奶就是娘,他們的話能信的話,韓國也不至於如此艱難了。


    現在他們答應得這麽好,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大軍還駐紮在南陽,等到秦國派來官員,他也要率軍撤回,到時候,這些貴族官員恐怕會直接將今日這一番話同樣送給秦國派來的那位郡守了。


    世家貴族生存的手段,王室不清楚,但是同樣是世襲侯爵的白亦非可太清楚了。


    隻要保證手中的財富和權力,這些貴族世家什麽都敢賣,賣國、賣君都是基礎操作。


    更何況,韓國這些年越來越弱小,整個韓國的大軍、財政都靠南陽支撐著,南陽百姓早就苦不堪言,秦人一來,百姓不可能還會聽從韓王之令。


    想要百姓感恩戴德,首先你要給他們恩,但是韓國這些年有給過南陽百姓恩情嗎?並沒有!


    既然沒有任何恩德,就不要去指望那些黔首會為你賣命。


    白亦非敢保證,隻要他率軍撤離,整個南陽都會歡欣鼓舞的夾道歡迎,以迎秦軍。


    隻可惜韓王安不懂,韓熙更加不懂,王族怎麽可能知道民間疾苦呢?


    隻可惜懂得這些的姬無夜、張開地都死了,連帶著懂得這些的官員也都被韓熙給清洗了,全都插上了自己的親信。


    哪怕白亦非如今雖然掌管韓國邊軍,但是也有王室監軍在側,他也失去了大軍的指揮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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