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的辦法對嬴政等人來說也很好理解,不過是將舉孝廉的舉薦者從地方貴族、官府變成由百姓來推舉。


    不過嬴政想到的更多,揮手摒退了所有人,包括王翦也被摒退了出去。


    “傳令,百步之內,不得有人!”


    “喏!”王翦等人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嬴政為什麽突然要摒退所有人,但是略微一思索,瞬間冷汗直下,這是要變天了啊。


    不過沒有人敢再逗留,全都退出了中軍大帳。


    “大王怎麽突然……”出了營門的李信還沒反應過來,畢竟還年輕。


    “閉嘴!”王翦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這是能說的?


    沒看到大王連我都不允許留在帳中?


    整個中軍大帳之中也隻剩下了言晏和嬴政兩人,大帳百步之內更是被甲士肅清,不許任何人靠近,偷聽。


    “並君是要毀掉當世的選官製度啊!”嬴政看著言晏凝重地說道。


    “在孝公之前,天下還有刑不上士大夫,可是秦國不連太子犯法都要與庶民同罪了?”言晏看著嬴政反問道。


    嬴政點頭,沉吟了片刻之後才繼續開口道,“朕這些年一直在想一件事!”,說完看向了言晏繼續道,“或許能從並君這裏得到答案。”


    “秦王想的事,應該是一統之後,這偌大的天下,該施行怎麽樣的製度,怎麽樣的政策吧!”言晏同樣坐直了身子,沒有一點的慵懶樣。


    “不錯,知我者,並君也,吾道不孤!”嬴政眼中有光,不再是深沉憂鬱和焦慮。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國家,一個中央集權,皇權能直達鄉裏的大一統帝國,不再是從前那種分封,朝貢的時代,可是我們沒有任何的先例和經驗可以借鑒,一切都需要朕來思索!”嬴政沉重的說著。


    言晏點頭,作為後來者,他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從曆史中借鑒,但是嬴政不是穿越者,他的一切都是沒有任何曆史可以借鑒的。


    就像是言晏來時的華夏,不也是一個全新的沒有曆史和他國可以借鑒的,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因此,言晏是真的佩服那些開創出全新製度,全新盛世的君王。


    尤其是嬴政,千古一帝的名號不是誰都配得上的。


    一個全新的中央集權製的國家,嬴政領先了世界太多太多年,甚至是要用世紀來算。


    當華夏已經進入中央集權的帝國時代,世界無論東西南北,都還在遊牧、城邦,或者說是分封的時代。


    而嬴政作為這個新生的大一統帝國的締造者,他留給華夏太多可以借鑒的東西。


    他給一片黑暗、荒蕪的中央集權開辟出了一個不屬於分封的道路。


    完成了一統的嬴政,完全可以繼承周室的製度,分封天下,繼續著分封製,然後再造一個屬於秦國的周室八百年。


    但是他沒有,他選擇了去尋找一條屬於中央集權的新的道路。


    然後撞得頭破血流,耗盡了秦國的底蘊。


    可是卻也撞出了一個永遠不會再分割的華夏。


    “秦王想問的是,這個統一的中央集權大一統帝國,應該如何去管理吧!”言晏肅然起敬,他沒想到嬴政現在就已經在考慮這些事情了。


    “請先生教我!”嬴政躬身扶請,以弟子之禮請教。


    “天下不能再走周室的老路了,大秦可以繼續施行分封,可是結果也不過是再延續周室的諸侯互相征伐。”嬴政繼續說著。


    “大周分封八百載,分封已經深入人心,秦王真要這麽做,會讓秦國的朝臣將相離心離德的,會斷了秦國的國運的!秦王還打算這麽做?”言晏再次確認道。


    八百年的周室分封,分封製早已深入人心。


    遠的不說,就現在帳外等候的那些將領,他們誰不希望封侯拜相,得到分封,成為一地之主?


    哪怕是王翦恐怕也在期冀著王氏能成為一地諸侯,延續家族,成為贏氏之下的一方統治者。


    若是嬴政廢除掉分封製,恐怕整個秦國的朝臣都會站到他的對立麵。


    而分封製太大,涉及到的製度方方麵麵。


    比如現在的官員任免,爵位繼承。


    秦國之前,天下施行的是世卿世祿製和世官製,世卿世祿製是高級官員的稱呼,


    世卿是指天子或諸侯國君之下的貴族、世世代代、父死子繼,連任卿這樣的高官官位。


    世祿是指官吏所得享受的財物,其中包括朝廷的俸祿,不局限於死工資,還包括分封的土地極其賦稅所得。


    而世官則是針對卿以下的底層官吏,同樣是父死子繼,世代為官,子嗣繼承父親的官職。


    “朕確定!”嬴政堅定的回答著言晏的話。


    “動上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如殺人父母,動下層觀念如掘人祖墳,而下層觀念正是上層利益的來源,分封製正是如此。”


    “百姓早已習慣了分封,習慣了向貴族交納賦稅,秦王要改變這樣的觀念,破壞上層既得利益者的權益,會死的!”


    言晏再次開口。


    “朕意已決!”嬴政目光堅定。


    “唉~”言晏深深地歎了口氣,卻又是崇敬的看著嬴政。


    “那麽就不破不立,破而後立!”言晏開口了。


    “請先生賜教!”嬴政激動的握住了言晏的雙手,這麽多年,這事都快成了他的心結。


    李斯、王綰等人雖然有才,但是他們隻是遵照自己的意思行事,換句話來說就是,給多少錢幹多少活,而不是真正的跟他一樣去思考這個問題。


    隻不過是因為他是秦王,他想怎麽做,然後李斯等人被動的去思考,尋找方法。


    所以,作為千古一帝的嬴政是如此的孤寂,沒有人能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踏破這黑暗的未來。


    “貴族、世家已經成了天下的蠹蟲,而他們能夠成為貴族、世家的根本就來源於他們擁有的權利,而他們的權利又來源於世卿世祿製和世官製。”


    “所以,想要廢除分封製,那麽世卿世祿製和世官製也必須打破,而軍功爵就是其中一個破局之法!”


    言晏將自己能夠想到了,而此時也能夠實現的娓娓道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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