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便是福陵山嗎?”


    又向前走了兩個時辰,玄奘看到前麵出現了一座巍峨的高山,還籠罩著陰雲,一看就不是好人住的地方。


    悟空手搭涼棚向前望了望:


    “正是福陵山,方才咱們路過那條岔道,順著走就是高老莊了,不過既然這老豬沒霸占高翠蘭,咱也不用去借宿打擾了。”


    跟原著中處處化緣借宿不一樣,現在玄奘有輕便好用的戶外帳篷,保暖舒適的睡袋,飲食方麵還有卡式爐,不需要過多打擾百姓。


    當然,要是附近發生了什麽不平事,那咱東土大唐高僧該管也是要管的。


    挑著行李的黑熊精問道:


    “師父,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豬剛鬣雖然吃人,但原著中自打遇到觀音,就改吃素,不應該給個機會嗎?”


    不等玄奘回答,二郎神便說道:


    “此言差矣,根據我在地府查的卷宗,那頭豬精至少吃了兩萬多百姓,如此大的殺孽,可不能放下屠刀就能了結的,而且他雖然不再吃人,卻又犯了色戒,還囚禁高翠蘭不讓家人見麵,著實該死。”


    悟空點頭應和道:


    “確實該死,如今咱們打死豬妖,讓天蓬的神魂得到解脫,他以後還得謝謝咱們呢。”


    玄奘喝了口礦泉水,給兩位徒弟解釋起了放下的真正含義:


    “放下屠刀,不是形式上的不再殺人,不再放火,而是放下所有一切,功名、利祿、武器、武功、法術、感情、欲望……此間種種全都放下,才能稱為放下屠刀,獲得原諒,如若少一樣,便不是放下屠刀,而是心有執念。”


    既然有執念,那自然要往死裏打了。


    嘯天仰頭問道:


    “如若什麽都放下,那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了吧?”


    “能放下一切的人,根本不在意生死……屠刀不是刀,而是種種執念和欲望,若真能全放下,自然能成就真佛果位。”


    悟空想了想,當即樂了:


    “這不就是一句假大空的口號嘛,要說放下所有執念和欲望,連佛祖自己都做不到,更別說別的佛陀了。”


    玄奘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儒家的橫渠四句也是類似的作用,隻是一個理論上的目標,暫時還沒人能實現。”


    黑熊精一副受教了的模樣,放下擔子雙手合十道:


    “多謝師父教我真佛經義,多謝師兄和二郎真君開解……如今得見真正的高僧,我才明白佛法的真諦。”


    之前老跟金池長老廝混在一起,闡述的佛理根本不正確,甚至是完全錯誤的。


    現在遇到玄奘,黑熊精才有種開悟的感覺。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越靠近福陵山,就越覺得陰森,嘯天更是一再表示死人味太濃,讓它聞著不舒服。


    玄奘本想進山之前吃點東西呢,現在胃口全無,隻覺得山上冤魂縈繞,陰氣濃鬱,他沉吟片刻說道:


    “打死豬妖後,悟空和二郎真君去泰山鬥姆宮送天蓬元帥的神魂和武器,悟明留下,與我一起渡化這裏的冤魂。”


    這麽一處陰森恐怖的地方,要是置之不理的話,不出百年,就會生出鬼魅之類的凶物殘害百姓,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用佛法超度一番,讓這裏成為祥和之地。


    進入山中,小白龍為了引來豬剛鬣,特意發出籲律律的嘶鳴,嘯天也發出幾聲犬吠,聲音中還透著不安和恐懼,顯然,這家夥跟著二郎神,沒少充當引怪的角色。


    聲音發出不久,遠處的山穀就刮來一陣腥風。


    黑熊精放下行李,赤手空拳攔在唐僧麵前,貼身保護師父。


    悟空暗叫一聲來得好,從耳中擎出金箍棒,默默握在手中,打算給對方當頭一棒。


    然而這股腥風,既沒對著玄奘來,也沒偷襲悟空,而是直直向著一身白衣的美男子二郎神飛了過去。


    謔,這是挑軟柿子來捏嗎……二郎神不慌不忙的向前走了兩步,免得動靜太大波及到玄奘。


    正走著,一個小山一樣的豬頭妖怪突兀的現出原形,猛地張開一尺多長的大嘴,向二郎神的腦袋咬了過去。


    悟空:“……”


    全場就小二郎最厲害,你居然挑他下嘴,這眼光也是沒誰了。


    豬妖正準備大快朵頤時,二郎神的身影一晃,就從白衣公子哥的造型變成了金盔金甲的三眼天神,就連旁邊的跟著的嘯天,也顯露出了神話形態。


    那豬妖見是二郎顯聖真君,大呼一聲不好,轉身就要逃,但三尖兩刃刀已經飛速砍來,豬剛鬣心中一慌,趕緊拿出九齒釘耙,拚命砸在三尖兩刃刀上,然後趁機飛走。


    悟空、嘯天、二郎神快速飛起,追向山穀。


    黑熊精眼饞的看了一眼,白花花的功德啊,可惜黑纓槍還在八景宮那邊升級,沒法參與到戰團中。


    感受到老熊有些焦灼,玄奘翻身下馬,不慌不忙的從包袱中掏出袈裟穿在身上。


    斑斕袈裟現身後,周圍的陰氣肉眼可見的消融起來,一些灰蒙蒙的草芥樹木,也變得碧綠青翠,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悟明,為我護法!”


    玄奘就地坐下,隨即敲起木魚,開始念經。


    黑熊精握著九環錫杖侍立在一旁,感覺到周圍的天地逐漸變得清明,之前的煩躁之感,也消散許多。


    山穀中,豬剛鬣抓著九齒釘耙,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如意金箍棒:


    “你這弼馬溫,不好好呆在花果山,為何來觸我的黴頭?”


    自打看完豬剛鬣吃掉的百姓名單,二郎神心裏就憋著一肚子火,幾萬人呐,合在一起至少有一個鎮的人口了。


    吃了這麽多百姓,居然還敢裝無辜。


    二郎神喝道:


    “你這孽畜,吃百姓,喝人血,十惡不赦,不將你拿下,天地難容!”


    豬剛鬣邊打邊退:


    “真君既要拿我,可有玉帝法旨?”


    “我為人間神靈,自當為人間清孽障,與天庭有何幹係?”


    悟空應和道:


    “是極是極,你的清源妙道真君和二郎顯聖真君都是人間百姓封的,跟天庭沒任何關係……你這豬妖莫要再混淆視聽,趕緊死,我們趕時間!”


    收黑熊精之間,悟空就想著要用豬剛鬣當靶子,磨煉一下師兄弟之間的打鬥默契,可惜熊二的黑纓槍在升級,以至於打鬥成了跟二郎神配合。


    兩人當年在花果山不管打鬥還是神通,都比試了個遍,默契程度很高。


    現在再次合作,自然不需要多說什麽,一個眼神,二郎神就瞬間領悟過來,他和悟空一前一後,開始夾擊豬妖,嘯天則是抽冷子就竄上去咬上一口,幾個回合過後,豬妖就招架不住,準備找機會遁回雲棧洞。


    悟空自然不會讓他如願,直接一個身外化身擋在前麵,用金箍棒攔住去路。


    二郎神使出一氣化三清,變出三個清遠妙道真君,五人合力,打得豬剛鬣連連求饒,一再表示知錯了。


    悟空說道:


    “你這呆子,可知鬥姆元君托我等救你?”


    豬剛鬣愣了一下:


    “救我?如何來救?”


    “殺伱便是救你!”


    二郎神不屑道:


    “這身豬皮穿上癮了是吧?”


    趁著豬剛鬣愣神的功夫,悟空一棒打在他天靈蓋上,二郎神則是掄起三尖兩刃刀,加持無上神力,狠狠掄在豬剛鬣身上,直接把天蓬的神魂打了出來。


    豬妖的屍體重重跌落到山穀裏,砸起無數煙塵,而天蓬的神魂則傻愣愣的呆在原地,有些茫然,也有些懊惱:


    “我……居然吃了那麽多百姓?”


    二郎神從懷中拿出一個紅色珠子,朗聲說道:


    “你的因果已經沒了,等見到鬥姆元君,再向她解釋吃百姓之事吧……收!”


    天蓬的神魂被收進了珠子中,悟空則是將九齒釘耙拿在手中:


    “比我的金箍棒輕了一半,不太好用。”


    嘯天看著山穀裏豬妖的屍體問道:


    “這該如何處置?”


    二郎神想了想說道:


    “豬妖有大罪孽,吃他的肉能增強體魄、獲得少許功德,就送給大唐將士們改善生活吧,也算是為開疆拓土貢獻一份力量。”


    說完,他一抬手,山穀裏那個巨大的屍體就漂浮起來,還越來越小,最後被二郎神一把拎在了手中。


    悟空將釘耙變成癢癢撓大小,給自己後背撓撓癢,然後又去雲棧洞看了看,裏麵屍骨無數,血汙遍地,跟黑熊精的洞府簡直有天壤之別。


    他搬來一些木柴,將整個山洞一把火燒毀,這才飛到外麵,和二郎神回到白龍馬旁邊。


    見師父在忙著給這裏的冤魂念經超度,兩人也沒打擾,直接一路向東而去。


    來到河州衛附近,見到了秦瓊集結的大軍以及被吸收進斥候隊伍、正帶人在雙叉嶺附近修路的劉伯欽。


    “秦元帥,別來無恙啊!”


    悟空的出現,讓老秦瓊愣了一下,隨即拱手行禮:


    “見過大聖,見過二郎顯聖真君!”


    二郎神笑著把豬妖的屍體扔到營寨外,那龐大的屍體,甚至比營寨的麵積都大一截:


    “絞殺了一頭豬妖,特送給元帥改善生活!”


    “多謝兩位,糧草還在路上,我們正擔憂此事,有了這隻豬妖,軍中暫時不用發愁肉食,可以提前進攻了。”


    這些肉,得發動全軍快速切割,醃製成方便攜帶的肉幹,減輕大軍的糧草壓力。


    等過了兩界山到達韃靼地界,就能以戰養戰就糧於敵了。


    告別秦瓊,悟空和二郎神再次飛走。


    路過長安時,兩人見李世民已經從鹽池回來,正在女媧廟的施工現場視察,便降落下來,跟李世民聊了會兒天。


    李世民不在長安這幾天,秦瓊的兒子秦懷道、程咬金的兒子程處默、尉遲恭的兒子尉遲寶琳、李績的兒子李震等頂級官二代們,在酒樓吃飯時跟吐蕃使團起了口角衝突,然後活活打死了三個吐蕃官員。


    蜀王李恪恰好路過,趕緊帶人搶救傷者,但因為不熟悉搶救流程,又治死了兩個。


    李世民回到長安後大發雷霆,狠狠的嗬斥了這群官二代們,罰他們一人抄一百遍孫子兵法,還責令李恪趕緊滾回自己的封地,少在京城晃蕩。


    悟空笑得直不起腰:


    “這麽明目張膽的演戲,朝中大臣有反對的嗎?”


    李世民拍拍自己的將軍肚,樂嗬嗬的說道:


    “房玄齡上書說秦賢侄的手腕好像腫了,希望吐蕃那邊出點湯藥費,程知節一看,表示他家處默全身骨折筋脈盡斷,吐蕃那邊也得出十份湯藥費。”


    好家夥,打死人家的官員不說,還要人家出湯藥費,主動挑起戰爭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二郎神精通兵法,皺眉說道:


    “這麽一鬧騰,長安各地的使團人人可危,會不會打草驚蛇,給他們聯合的機會?”


    李世民大手一揮:


    “這個倒不用擔心,大唐別的沒有,就是兵強馬壯……隻是此事傳開之後,現在所有人都盯著外國使團,搞得人家去茅房都得結伴,生怕挨了打。”


    不愧是華夏武德最充沛的朝代啊……孫悟空和二郎神沒多停留,跟李世民告別後便再次向東飛去。


    路過河東鹽池時,兩人看到鹽廠正在加班加點的生產食鹽,一包包潔白如雪的食鹽成了大唐的頂流,無論百姓還是王公貴族,都以吃到官鹽為榮。


    “聖子殿下總是在不經意間改變人族,此鹽一出,別的食鹽再難入百姓法眼。”


    悟空感慨連連,越了解聖子殿下,就越覺得對方的格局高。


    二郎神附和道:


    “聽張天師說,以後還會有專門用來醃漬食物的礦物質鹽、搭配牲畜飼料用的畜牧用鹽、更適合做燒烤的大粒海鹽以及洗浴用的沐浴鹽……光一個鹽就有如此多的分類,真是讓人歎服!”


    兩人邊飛邊聊,很快就到了泰山。


    泰山上的鬥姆宮是鬥姆元君的道場所在,所有來泰山封禪的皇帝,都要祭拜鬥姆元君,因為根據道教典籍的描述,紫薇帝星就是鬥姆元君的兒子。


    到了泰山,還沒降落,就有一隊女仙迎了過來,彼此問候後,兩人跟隨這群女仙緩緩落下雲頭。


    走進鬥姆宮,金靈聖母已經在等著了。


    《封神演義》原著中,她死後成了鬥姆元君,掌管北鬥七星以及所有星辰,位高權重。


    封神世界開啟後,身為大羅的她自動跟這邊的身份重合,成了同一個人。


    封神世界的多寶和西遊世界的如來,也是這麽合為同一人的。


    “見過金靈師伯!”


    二郎神行了一禮,從懷中掏出了那顆紅色珠子。


    悟空則是將釘耙奉上,也跟著行了一禮。


    金靈接過紅色小球和九齒釘耙,笑著說道:


    “後土娘娘給的養魂珠真是好用,多謝你們幫天蓬去掉因果。給他滋養神魂時,我會跟他講清楚媧皇宮的主張,等以後他重新擁有肉身,再投身到人間行好事,彌補過錯。”


    正說著,幾個女仙過來,一人端著一個托盤,裏麵是龍眼一樣的果子,個頭不大,圓滾滾的,但跟龍眼不同的是,這些果子全都閃閃發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乃我星宮中長的果子,吃一顆就能識星辰、辨方位,不再有迷路之憂,你們可拿去換一些功德。”


    還有這種果子呢?


    悟空看到水果就喜歡得不行,捏起一顆嚐了嚐:


    “味道跟聖子殿下送的龍眼不一樣,小二郎,你也吃一顆,剩下的就賞賜給大唐的將領吧,免得他們在草原荒漠迷失方向。”


    “好!”


    兩人道謝完金靈聖母,便帶著這些果子離開。


    悟空給玄奘、黑熊精小白龍各帶了一顆,二郎神則是分出一些,給嘯天以及他六個結拜兄弟,接著又分出五十顆,讓李世民賞賜給出征的主帥。


    剩下的還有上百顆,二郎神打算托玄奘送到現實世界,讓聖子殿下也嚐嚐鮮。


    兩人一路向西,再次返回長安,給李世民送了五十顆果子,然後又去河州衛附近的大營,給秦瓊、李靖、蘇定方幾人分別送了一顆,省得長安那邊還得千裏迢迢來送。


    等兩人回到福陵山時,天色已晚,山上籠罩著的陰雲完全消失不見,西邊山頭甚至出現了一抹絢麗明媚的夕陽,顯得十分漂亮。


    玄奘脫掉袈裟,將卡式爐拿出來,準備煮一鍋菌菇麵。


    他隻吃一碗,剩下的全都是黑熊精的。


    至於二郎神,這家夥最近迷上了自熱火鍋,打算等會兒吃他個三五桶開開胃,悟空則是繼續啃水果,做一個健康的養生猴。


    “過了高老莊,再走一個月才能遇到烏巢禪師,咱們要想辦法加快腳程了,盡量往前趕路。”


    玄奘吃麵時看了看原著,規劃起了後麵的安排。


    他身體吃嘛嘛香,棒得不行,悟空和黑熊精更不用說,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累,至於小白龍……他一口氣往靈山打個來回都沒問題。


    既然大家都沒事,自然不能再走走停停了,該提速就得提速。


    飯後,玄奘吃了一顆星辰果,然後提著剩下的果子,穿過悟空搭建的時空門,來到了現實世界。


    剛到這邊,他就見到大家在捧著大骨頭吃朝鮮冷麵,呂布見玄奘手中提著一兜果子,當即湊了過來:


    “玄奘,你提的啥玩意兒?不會是西遊世界的仙果吧?”


    他本是開玩笑,誰知玄奘還真的點了點頭:


    “鬥姆元君送的星辰果,吃了能識星辰、辨方位……你別搶,這東西吃一顆就行,多了沒用!”


    呂布哈哈一笑:


    “我得多帶倆,回頭去迷路侯李廣墓前展示一番……若當年有這種果子,想必李廣也不必羞憤得自殺了!”


    玄奘:“……”


    就不怕李廣顯靈了跟你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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